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红楼同人]红楼之甄费奋起》作者:风雨琉璃 晋江银牌VIP2015.3.10完结 非V章节总点击数:163422   总书评数:291 当前被收藏数:1937 文章积分:23,667,552 甄费,甄士隐,清逸博学的隐士,同时也是红楼中炮灰一个,可是谁知道,有一天,让人给穿越了,还是一个现代大头兵,一个没怎么看过红楼,学识不过是高中的山村出身的大头兵给穿越了,最最要紧的是,这甄费同学的灵魂居然没有消散,还在这身体里,也就是说,两个灵魂,一个身体,这可怎么好!最现实的是,媳妇怎么分?。。。 内容标签:红楼梦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甄费(周大宝) ┃ 配角:红楼众 ┃ 其它:红楼,穿越 编辑评价:   甄费,甄士隐,清逸博学的隐士,同时也是红楼中炮灰一个,可是谁知道,有一天,让人给穿越了,还是一个现代大头兵,一个没怎么看过红楼,学识不过是高中的山村出身的大头兵给穿越了,最最要紧的是,这甄费同学的灵魂居然没有消散,还在这身体里,也就是说,两个灵魂,一个身体,这可怎么好!最现实的是,媳妇怎么分? 本文设定新颖有趣,以甄家为切入点,缓缓将整个红楼故事娓娓道来。作者文笔平实,感情细腻,主角一路的成长十分令人期待。   ☆、第1章 周大宝是个兵,还是个农村兵,从西南大山里出来的山娃娃,因为打小爬山涉水的本事比别人更好些,再加上还读过高中,所以即使没有什么特别的路子,也顺利的在部队招收山地兵的时候,顺利的从军了,吃上了山里人眼红的国家饭,成为了他们村里数得着的出息人。 因为这样的缘故,周大宝在部队那绝对的卖力,生怕有一天因为自己不够努力,不能顺利升级,最终不得不退役,让家里人,村子里的人失望。也正是因为这样,他用了三年的时间,顺利的成为了兵王,转成了士官,并且有了参加特种兵训练选拔的资格。 他很清楚的知道,只要他顺利的成为了特种兵,他就有可能升到少尉,就有可能被留在部队继续往上爬,甚至有可能获得去军校的机会,不用像是那些退役的兵一样,重新回到社会上,经历那些残酷的生存竞争。 当然,最要紧的是,他已经没有了家,是的,没有了家,他刚收到信,他的父亲病逝了,而他的母亲早在几年前就没了,如今的家里,除了他妹妹,那个刚刚出嫁,嫁给了他以前发小的妹妹,再没有了一个直系亲人,最近的也只有山村中的族人了,这让他感觉很孤独,因为孤独,他更怕离开这个他已经熟悉了,当成了另一个家的部队。 “大宝,怎么这么慢,今儿可是野外生存训练,打起精神来。别黏黏糊糊的,小心让蛇咬了。” 边上他的搭档看到周大宝神情有点恍惚,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开起了一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都是战友,又是睡一个屋子的,周大宝的情况他们都知道,刚没了父亲,这对于任何人都是很大的打击,偏偏他们这一次训练很重要,还担负着边境的巡视,谁都不能请假,除非立马退役,军法如山,他们还能怎么办?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了。顺带在训练中,也多帮衬一二,生怕他因为情绪问题,出什么意外。 只是这一次似乎玩笑开大了,不过是随口的说辞,不想却成了命中注定。不过是三个小时,周大宝就牺牲了,而且还巧得不能再巧的是,这牺牲的原因中有一条是,毒蛇毒素造成的。 正在边境巡逻的特种兵预备队员们,在遇上毒贩子并且开始战斗之后,周大宝先是中枪,然后就是在撤退中被毒蛇咬伤,最终不治身亡了。 “啪。“ 一声脆响,那是周大宝的搭档,他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个巴掌,通红的眼睛,悲戚的面容,还有懊悔的神色,都说明了一切,他在后悔,后悔自己早上那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谁能知道这居然让他一语中的了呢。 “好了,周大宝是为国牺牲的,你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把周大宝的事迹报上去,给他评一个烈士呢,成了烈士,就能照顾到他妹妹了,也算是我们提他尽了一份心了。“ 队长也神色哀伤,只是他更冷静些,想的也更加实际,当然他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以为已经死亡的周大宝其实还在,身体不在了,可是魂魄在,也不知道是那蛇的问题,还是他自己的问题,或者是边境神秘的森林中那满满的七彩的雾气的问题,周大宝的灵魂并没有消散,就在死亡的瞬间,就被一阵七色的流光带走了,去了一个空间裂缝之中,而我们的故事,也就在这个时候,开始了。   ☆、第2章 周大宝几乎没有感觉到疼,一阵的麻木,晕眩,然后就是突然的浑身一轻,满眼的七色光芒,等着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置身于一处灰色的雾气之中,更让他感觉不对的地方是,他整个人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了,手脚什么的,都不能动,想往前走,努力了半天的结果居然是整个人飘了起来,这是什么情况?虽然说作为一个大头兵,社会接触的少了些,很多时兴的东西不一定都懂,可是也不至于一点见识都没有,可是他愣是没法子从无数的小说,记载中找到一样和自己情况类似的例子来,这让他很是惶恐。 人,什么时候最害怕?孤独的时候,面对未知的时候,这才是最让人害怕的,即使周大宝以前曾有过周大胆的别号,到了这会儿,也感觉背心发毛,额头出汗,虽然这好像只是个感觉,他这会儿也没办法真的用手去试试,是不是真有汗,可是心里那种恐慌,那种无措却是实实在在的存在的。 也许是周大宝怨念太大,或者是这空间本来就到了极限,或者单纯的就是时间到了,反正就在周大宝觉得自己快要发疯的时候,这个灰色的空气,迷雾开始往后退去,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周大宝死命的睁着眼睛看,想看看这后面会显露出什么东西,可是他失望了,什么都没有,推却了他眼中大概十几个平米的范围之后,还是什么都没有,不过总算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像是心跳生?或者是别的?他不清楚,可是好歹总算不是寂静的让人崩溃的环境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少时间,周大宝发现迷雾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点点的向着他这里靠近,一个圆球,发着光的,乳白色的圆球过来了,他期待着,想要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不想他才想看清楚,就听到一个稚嫩的,像是小孩子的声音突然大喊起来。 “啊,球?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在这里?这个球是什么东西?“ 那个光球会说话?周大宝很是惊讶,更惊讶的是这光球说的话里的意思,什么球?难道? 看过无数小说,脑子里神展开无数的周大宝突然顿悟了,他好像明白了那个圆球发出声音说的那个球是什么了,没错,估计就是自己了,那么他似乎也能明白那个球是什么了,或许和自己一样,是一个人?不对,正确的说,或许是灵魂?那么这里或许是灵魂聚集的地方? 带着这样的疑问,周大宝开口了,对着那个球说道: “喂,小孩,你是谁?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先发制人,这事儿不论到哪里,都是有用的对吧,反正他总要先确立一下自己是主人的地位,也许只要是有人的地方,或者是有雄性的地方,这样的强势地位的争夺就从来没有断过,即使对着的是最最诡异的情况,即使对着的或许只是一个孩子,周大宝也不自觉的就这么做了。 而周大宝这一出声音,显然也吓到了那个圆球,明显的,那个乳白色的球体颤动了一下,随即,那个声音终于又一次说话了,这是这两个人,或者说是两个灵魂第一次的交流,恩,这是一个历史性的会面,虽然谁也不知道,也不会计入历史,也不会说出去,但是依然是历史性的,因为这将为整个故事的展开铺下基础。 “你,你,什么东西说话?难道是那个球?好可怕?呜呜呜,好可怕。。。球都会说话了!“ 黑线,如果这个时候,周大宝依然还是有身体的话,这会儿他的头上必定布满了黑线,可是能怎么办呢?即使只是听声音他也已经确定了那只是一个孩子,大人能和孩子多计较什么的?只能叹口气,继续问话了,好歹他也想知道一下这人怎么来的都不是!再说了有人能说话,总比自己死憋着好吧,他真的是有点憋坏了了呢。 “什么球,这是灵魂,你懂不懂啊,小孩,说说吧,别光顾着哭,你是谁?怎么来的?“ “我,我,灵魂?三魂七魄真的有啊!呜呜呜,我死了,一定是死了,呜呜呜,我不想死啊,爹啊,娘啊,我不想死啊,我一定乖乖的读书,不再顽皮了,呜呜呜。“ 周大宝想要骂娘了,这可怎么好,他没有和孩子相处的经验啊,想了半天,最后只能等,等这个孩子哭够了再说,他真的没想过怎么哄孩子。 不过这好像是个男孩子吧,想了想男孩子该怎么说话的周大宝等了半天,看着这孩子还在哭,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呵斥道: “大男人流血不流泪,哭什么哭,这样懦弱,还不如投胎当个女娃呢,好了,闭嘴,赶紧的说,你是谁?怎么来的?“ 这一次好像有用,或者那一句还不如女孩子的话起作用了。反正那孩子总算是停止了那哭声,只是依然带着哽咽的声音,开始老实的回答问题了。 “我,我叫甄费,我,我家是苏州的,我,我,我五岁了,我不知道怎么来的,刚才我还在玩耍,从凳子上摔下来了,然后,然后,不知怎么就来了这里了。叔叔,我,我能问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吗?“ 周大宝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但是他知道了一件事儿,就是这孩子和自己一样倒霉,估计是摔死了,想想五岁的孩子就这么死了,周大宝倒是难得的心软了一下,沉吟了一下说道: “这里是人灵魂暂时呆的地方,等时候到了,自然就能出去了。“ 他这话也不知道是骗自己,还是骗别人,反正他期待着能出去那是一定的,至于这是不是真的能出去,真是不好说啊,不过好歹这会儿有人说话了,他的心好像稍稍安定了一些。   ☆、第3章 一个大人和一个孩子在一起,即使周大宝不会刻意去问什么,时间一长,有些事儿也能问出来了。比如这孩子嘴里的爹妈的情况,家庭情况,周大宝已经很清楚,这孩子是一个大户人家的独子,还是封建王朝的大户人家,父祖都算的上是士绅,怎么说呢,祖父曾当过县令,父亲是举人不说,还在衙门里给人当师爷,就这两样,足可让这一户人家在他的家乡威风几代人了。 乡下地方,即使是只有秀才功名都能让这周边的几个村子颇为敬畏了,顺带的,这秀才的儿子,孙子,也能借着这人的名头,娶一门好亲,得到村人的尊重,像是他老家那样的,在山里的人家,更甚,那里一个祖上是晚晴秀才的人家,拿到2000年的时候,都能让人高看一眼,更别说这个还是科举属于王道的地方了。当然苏州这样的文风鼎盛的地方可能稍稍威力低一点,毕竟这里读书人多,可是这不是人家都已经是官了嘛,还是举人,是县衙里头有实权的人家,那更是周边实力派的人家了。 所以当这孩子说起这家事,说起家里的丫头,奴仆什么的,周大宝是一点都不意外了。这样的人家要是没有些个奴仆,那才是不正常的事儿呢。只是这孩子的名字,他怎么听怎么觉得熟悉,感觉什么时候好像听到过一样,只是印象不怎么深刻。周大宝自认,自家和这什么封建王朝的人没什么交集,他也没有这个能力去交集,所以他只能认为,估计是曾遇上过和这个孩子同名同姓的罢了,倒是没有再去细想什么。 至于这孩子怎么会知道这些?这个他更不会怀疑什么,不说这些读书人家的孩子开蒙早的缘故,就是周大宝自家,小时候爷爷什么的老辈人,抱着说说自家祖上的事儿也是常有的,中国人延绵了几千年的习惯就是这样,好像家族历史越长,就越有家族底蕴,家里头出的出息人越多,就越能让人艳羡。所以当一个人老了,总是下意识的想要小一辈的人多熟知自己家的历史,多知道些祖辈们的功绩,好顺带为自己也多涂一层光彩。 这样的事儿,在读书人中更是盛行,说说祖上出过多少有功名的人,出过多少官员,强调一下自家书香世家,官宦人家的事实,有时候不单单是在给孩子普及自家的历史,也是在告诉别人自家曾有的光辉,让别人能多多重视自家,让孩子也多多为自己的出身自豪,多多上进的意思。 唯一让周大宝有些遗憾的是,这个孩子毕竟太小了,很多事儿还是说不明白,比如他来的朝代到底是什么时候,虽然他心里也知道,这不过是连个灵魂的交流,好像用不到这些,可是下意识的,他就是想知道的更加清楚些,好像能用的上一样。 或许周大宝的预感真的是正确的,就在周大宝和小孩子无聊的都快要没有话说的霎那,这个灰蒙蒙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点光亮,慢慢的,这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等到两人想要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的时候,那个孩子也好,周大宝也好,好像突然能动了,好像看到了什么,朦胧间,还听到了别人说话,就是自身也好像有了改变。 一阵的吸力传来,周大宝都顾不上去看边上那个孩子怎么了,就感觉到自己好像突然进入了什么东西里头,在感觉一下,手脚好像能动了,只是浑身在疼,最最要紧的是,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脑子里,然后就听到了那个孩子的声音。 “大哥哥,大哥哥,怎么了,我怎么看不到了,不对,我的身体,大哥哥,我感觉到了手能动,可是又一会儿就没了,大哥哥怎么了,我好害怕。“ 那个孩子似乎是和周大宝说话说的亲近了,或者是孤单的一个人更让人恐惧,下意识的把周大宝当成了依靠一样,第一时间就和周大宝哭诉起来,只是这会儿周大宝能怎么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只能下意识的说道: “不怕啊,等等看,到底怎么回事儿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自己也怕的好不,他都感觉到了,刚才说话的时候,好像还是以前那种脑子里在动,而不是嘴巴再动,或者说他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或者说,这已经不是他的身体? 他莫名的感觉,似乎自己可能,也许,或者是穿越了,书里都是这么写的,什么浑身疼啊,什么睁不开眼啊,什么束缚等等。 如今他唯一想的是,若是真的,这是穿越,他成了鬼上身的鬼,那么上的是谁的身?更要紧的是,既然是鬼上身了,那么为什么上身的是两个鬼?两个灵魂在一个身体里,这太奇怪了,若是加上这一个身体本身的主人,那岂不是三个人分享一个身体?那以后要怎么分?你一三五,我二四六?这都是小事儿,大家凑合着也能过?可是要是这身体是大人,那么这身体的媳妇怎么分?没的三个人一个老婆吧!还有要是上的这个人是女人,那可怎么办? 周大宝很头疼,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还没人说,说给谁听?那个孩子?别开玩笑了,这岂不是添乱?要是那孩子哭起来,头疼的还不是他? 唯一能让他欣慰的是,好像这入了身体的人是他,不是那个孩子,说起来有点凉薄,可是事实是他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或许他这个大人更能解决问题,反应也更快点,要是孩子的话,他都不知道到时候会出现什么诡异的事儿了。 这里他还没有头绪,还不知道怎么办呢,那边果然,孩子有出事儿了。 “大哥哥,我感觉不对,我好像有什么,有什么东西在吸我,我好像要离开了,大哥哥,怎么办,我。。。啊,我好怕。。。大哥哥,我怎么办。。。啊!“ 周大宝刚想伸手—没有手,想喊,已经没有人回应了,只有一股子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光亮,突然进入了他的脑子里,纷纷乱的,像是记忆,什么片段都有,然后他就听到了外头的声音。 “太太,太太您怎么了?“ “孩子,肚子里孩子在动,啊,疼,好疼,我,我,我怕是要生了。“ “啊,来人啊,快,快扶着太太去隔壁,你,赶紧的照顾好大爷,嬷嬷,跟我走。“ 周大宝听到这里,整个人突然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第4章 周大宝很郁闷,同时也感觉心情很复杂,怎么说呢,虽然他还没有醒来,可是有一点他已经确认了,那就是他占了人家的身体,俗称夺舍,好吧,他不是修真人士,这夺舍有点把自己抬得太高了些,可是占有了别人的所有物这一点上,还是可以确定的。最让他感觉尴尬的是,他这一次占用的居然还是刚才还在和他说话的那个小孩子,甄费的身体。 你说为什么知道?那不是记忆过来融合了嘛,看过那么多小说的周大宝在看到自己脑子里突然多了无数的片段什么的,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然是立马很配合的开始融合记忆,然后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甄费,五岁,还是虚岁五岁,也就是说,实际年龄估计才三岁多,这孩子自己都没有搞清楚到底是几岁呢。家里情况,祖宗功绩,反正和那孩子自己说的那是一模一样,刚听过一遍呢,周大宝又不是老年痴呆,自然还记得很清楚。 融合记忆不单是让周大宝得到了这些信息,连着认人什么的都没问题了,这所谓的记忆融合,基本就是把那什么甄费以前的一切都像是放电影一样,从甄费的角度,眼睛全部过了一遍,还属于记忆深刻,没法子忘记的那样。周大宝不清楚才怪。可也就是越是清楚,周大宝心里才越发觉得有点怪怪的。 倒不是说周大宝心底怎么怎么的善良,对于占了人家的身体,心怀愧疚什么的。山里出来的孩子,对于物尽天择的事儿看的最是通透,不管是人吃野兽,还是野兽吃人,说白了就是谁本事大,谁就能掌控别人的生死。也正是因为他对于这一点认知很深刻,所以在进了兵营之后,对于往上爬这么热衷,适应的也特别快,别以为解放军部队就到处和谐的很,新兵进去一样会被欺负,想要站稳脚跟,想要不被欺负,要吗找靠山,要吗就是拳头大,完全就是丛林法则。 对于周大宝来说,既然他占有了别人的身体,那么只能说是他命好,实力强,而被占的那个是弱者,是倒霉蛋,甚至可以说,那是人家命里注定早丧罢了,没什么好觉得不好意思的,这世上,为了自己生存,害了别人的多了去了,没什么要奇怪的,他也没有那么多的同情心。他没有害人,只是跟着感觉走,被老天安排才占了别人的地,那已经是心慈手软的好人了。 唯一让他感觉不舒服的是,这身体是一个认识的人的,还是刚才还一起说话的人的,这让他有点不舒服,虽然这孩子和他没什么交情,抢了人家东西也算不得什么,可是毕竟那孩子不过是个不懂事儿的娃娃,他总是有点欺负孩子的感觉,这才是他尴尬的最终缘由。 至于担心那个孩子?怎么说呢,按照周大宝的感觉,那孩子已经灵魂都出来了,明显就是已经死了,和自己一样,属于鬼这个生物,已经不是人了,也就是说,这身体也已经是被遗弃了,好吧,人家不想放弃的,是自动分离了,不再是属于那个孩子的了。所以他这其实已经是占了没主的地儿,这一点还是能自我安慰一下的。 唯一有点牵挂的是,刚才自己占住了这身体的一瞬间,好像听到了那孩子的惨叫,是向自己求救的,可惜自己没本事救人,他自己都忙不过来,属于傀儡,没有自我操控能力的状态,能救谁? 这孩子想要不至于魂飞魄散,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那个大肚子的娘了,听着像是要生产了,要是命好,像是自己这么走运,说不得这一次不是消失,而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这孩子能去占了那个胎儿的地儿,重新被生出来一回。 还处在昏迷中的周大宝正满不是滋味的调整着自己的心态,身体,努力的适应自己突然又成了小孩子这事儿,另一边不远的屋子里,一个妇人正不断的呼疼,处于生产的状态。而肚子里更是诡异的很,当然是没有人看见的那种诡异状态,看到的话,估计人全都能跑了。 原本肚子里那个已经八个多月,快要九个月的孩子正慢慢的被挤开,在她的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空挡,而就在这个空挡的地方,又有一个小小的胎儿在成形,最最重要的是,一边成形,一边开始排挤前头的那个,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这原本的胎儿为了存活,不得不努力的开始往生产的地方挤,想要求一线生机,不然这么排挤下去,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活下去了。 而这个开始成形的新的胎儿或许是这空间不够的问题,或者是胎盘中营养不够,或者是成形所需的能量不足,这胎儿明显的比原本的那一个比起来小了不少,看着只有三分之二的样子,好在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这原本的那个胎儿已经自我调整到了一定的位置,开始往外头挤了,后面空出来了一些地方,也空余了不少的羊水,可以滋养那个新出现的胎儿,乘着这个机会,那新出现的胎儿不住的开始生长起来,等着外头一声大喊,那胎儿顺利出生的时候,这新成形的胎儿已经不比原本的那个小多少了。 因为一个孩子的出生,羊水开始减少,这新出来的胎儿若是不能跟着出去,很有可能窒息而亡,或者是生存的本能,这刚成形凝固的胎儿在一瞬间之后,也开始跟着往外头挤,甚至若是有人能看见,都能发现这胎儿居然有点爬的样子了,简直是诡异到了极点。 而外头接生的估计也有点被吓着了,原本一直说是一个孩子的,怎么一个出来了之后,这肚子还是没有瘪下去呢?最要紧的是,这生产的太太,还在不住的喊疼,产道也没有回缩的样子,接生婆忍不住伸手往这肚子上一摸,一下子就给吓着了: “还有一个啊,是双生子,真是的,这哪个大夫看得诊,居然没有说清楚,快,赶紧的,加把劲,要是时间久了,孩子大人可就危险了。“ “这边,快,重新烧热水,还有,人参,赶紧拿参片给太太含着,太太,用力啊,您肚子里还有一个呢。“ 边上被吓得有点傻眼的丫头婆子们终于清醒了,立马又一次的忙碌了起来,外头听到是双生子之后,整个脸都开始变白的甄老爷也终于回魂了,一屁股做到了椅子上,开始再一次焦急的等待,连着刚才出生的闺女都顾不得看了。能不紧张吗,这年头生孩子,一个不好就是一尸两命,他家这太太倒是好,弄了个双份,虽说生了一个了,可这危险程度却还是高居不下,甚至更厉害,毕竟生下了一个之后,这太太估计都该没力气了,这第二个能顺利吗? 好在这是个经验老道的接生婆,好在这大人孩子命都不错,在几个婆子的帮助下,愣是顺利的把那孩子给接生了,大人也没有弄成什么产后出血什么的,这在意外生产,还是双胎这样的情况下,简直就是惊喜一样的存在。更不用说还是这七活八不活,最是危险的月份里生产了,可以预见的是,这接生婆必将扬名苏州,成为烫手的存在。 好吧,这有的没的就少说了,关键是这后来出生的这个孩子,命大啊,没有在这时候被掉了链子,愣是用爬的,和接生婆搞了一次配合,顺利的又一次当人了。不然这刚捡了一条命,有了再一次出生机会的孩子可就倒霉的,又要被吸走一回了。 是的,这突然成形,行为果断的,就是甄费啊,虽然他已经没有了记忆,脑子里又一次成为了空白的一片,重新出生了,可是毕竟曾经当过一段时间孩子了,有些本能已经成了下意识的反应了,比如挤出来的时候用爬的,那就是他下意识的知道用爬的比挤出来快不是。 所以就在周大宝脑子开始清醒,耳目开始能动的时候,这隔壁屋子里婴儿的哭声已经响成了一片了。还是两个孩子的双声部,大合唱,更让他耳朵受罪的是,这甄家上上下下,这会儿都欢天喜地的闹腾着呢,连着他身边守着的人一个个也是喜笑颜开,欢天喜地的,能不高兴嘛,这里大爷眼见着都断气了,却愣是回了神,这会儿虽然还是没醒,可是大夫说了,已经有了脉搏了,简直就是死里逃生啊,另一边呢,太太虽然因为伤心,忧心大爷的病症,导致了早产,可是却还是顺利的生产了,还有了天大的惊喜,双胎,还是龙凤双胎,这一天过得,那是三喜临门,跌宕起伏的让人差点经受不住呢。 当然这些人里头,最高兴的还是要数甄老爷了,原本以为儿子养不住了,正伤心呢,不想一个转头,馅饼下来了,绝地大反转,这真是祖宗保佑呢,甄老爷笑的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了。   ☆、第5章 就在周大宝闭着眼睛,开始融合自己的记忆,并且为自己的下一步开始谋划的时候,甄老爷这会儿,已经兴奋的往书房去,准备给自己新添的儿女起名字了,顺带当然还要准备一下祭祖什么的,这样的大喜事,龙凤胎什么的,怎么也该告知一下祖宗不是。当然顺带也要告知一下四邻,请他们洗三,满月的时候别忘了过来,这年头,有个龙凤呈祥的吉兆,怎么也该是和他人一同分享的,这东西又不犯忌讳,纯粹属于个人能力问题,没什么好遮掩的。 甄老爷很傲娇,感觉自己好像是年轻了好几岁一样,三十才生第一个孩子的复杂,凄苦已经全然不见了,谁能有自己好命啊,这三十五六,都要开始头生华发了,突然一下来了两个孩子,还是这样惊喜的孩子,真是福泽不浅呢。 甄老爷翻动了不少的书,想了无数的名字,可是愣是没能定下一个,实在无奈之下,忍不住把管家叫了进来,那是陪着他一起长大,曾近当过他伴读的老管家的儿子,自己的贴身长随,还是自己的乳兄弟,在没有亲生兄弟的情况下,那真是和亲的没什么两样了,他没人可以询问,自然就想到了管家。 “德生啊,你说说,到底哪一个名字才好呢,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合适,好像愣是没有一个顺眼的,真是奇了怪了,往日可没有这样呢。“ 甄老爷在这管家面前也不遮掩,不拿腔作调,伸手不住的挠头,皱着眉头发愁,管家倒是也不负所托,很有些见识的对着甄老爷说道: “要小的说起来,老爷您就不该今儿想这些。“ 恩?这可怎么说的,当爹的不给孩子起名字?甄老爷觉得自己有点想不通了,当然他还是知道自己这个小伙伴的,能这么说,显然一定是有什么理由的,不然就他那谨慎的性子,还真不会这么说。 “老爷,显而易见的,这二爷和大姑娘的命格,那绝对是鼎好的,不然也不会这儿他们出生,那边大爷身子就好了起来,可见是个能护家的孩子,可是您也知道,越是命格好的孩子,那养大越是艰难,那是最容易遭遇老天抹杀,或者是容易犯小人,遭妒忌的,这样的时候,您就不该直接取名字,让人惦记了去,而是该取个不好听的贱名,把孩子护住了,不让那些妖魔鬼祟们找到才是正紧。您想想大爷,那不也是命格清贵,人聪慧机灵,这才遭了难嘛,咱们可不能在同一件事儿上跌伤两次了。“ 这些话虽然都是些愚民的见识,甄老爷从来不信的,可是即使他再不相信,那也是个父亲,特别是刚遭遇过儿子差点亡故的父亲,这时候那真是宁信其有的程度。听了这话,那是立马连连点头。 “哎呀,我还真是忘了这一茬,即使是普通的孩子,那将近进学才取大名的都大有人在,即使我们这样的人家,在周岁之前不取大名也是常事,我怎么就差点忘了这个呢,也好,且就不选大名,恩,先叫个小名喊着就是,对了,这贱名什么的,这个我可从来没有取过,这该怎么喊?“ 甄老爷那也是举人身份,书香人家,对于这普通百姓的一些道道还真是不知道,这会儿临时忙乎起来,倒是一筹莫展起来,忍不住转头又问起了管家。 “这个小的能知道多少?泥腿子们那里倒是好取,什么狗蛋,什么狗剩的,叫什么的都有,可是这样的名字咱们这样的人家那是绝对不可能有的,就是我家小子那种铁蛋什么的乳名也不合适啊。老爷,这事儿还是得您自己想。“ 管家既然说了这么多,有些话也索性说个明白,把那些百姓人家的名字举例了几个出来,算是给自己老爷当个参考,可是真要让他这么一个下人给主子取乳名?他还是知道分寸的,这事儿可不该是他这样身份的人能插手的,所以直接就推了。 即使在贴心,即使在亲近,管家对于主仆之分还是很清楚的,也很是懂分寸,甄老爷也不是真要管家帮着想,只是一时没有主意罢了,要是管家真的这会儿让老爷的几句话说的冲昏了头,真的插手自己不该插手的事儿,估计没几天,等着老爷自己清醒了过来,那管家就该倒霉了。 甄老爷听着管家这么一说,点了点头,虽然还不至于一下子就明白管家暗地里的意思,可是对于他知道分寸,还是能感觉的到的,脑子里不住的开始想着那些听着不起眼,有些粗鄙,却寓意不错的词,想了半响,这才挠着脑袋,一脸无奈的说道: “罢了,罢了,我也想不住什么好的来,索性就把二小子叫成保柱,大闺女叫留娘就是了,这保柱了命,留住了福分,想来这两个孩子也算是能顺利站住长大了。说起来,这样一来倒是老大有些吃亏了,当年就是没有起了个好的乳名,导致这孩子从小到大,都有些三灾六难的,这才几岁,生死里就走了这么一遭,真是遭罪啊。“ 当老爷的做了最后的定论,让管家怎么说?自然是立马称赞这名字好,这名字妙,这名字呱呱叫了,至于大爷生病?要管家说,这已经是个和命大的孩子了好不,从假山上摔下来,到了现在,都假死过一回了,到了如今,听大夫说呼吸平稳,脸色也开始恢复了红润,那简直就是死而复生啊,这样的好名格,那真是求都求不来呢。 当然这会儿管家也没工夫多想这些了,作为一个管家,这会儿他是真忙啊,街坊们都快要上门恭贺了,亲家那边刚送了消息过去,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回访,还有门口要挂弓箭,丢瓦片,房炮仗,最最要紧的是,老爷喊了三遍的赏,他总要做个帐,让后准备放赏不是。家里下人好假假也有二三十个,事儿还是不少的,他忙着呢,就这样,还要被老爷喊来参考名字,真是有才的人受欢迎啊! 管家能和甄老爷一起长大,感情还很好,那么这近墨者黑什么的,是必然的,染上一些毛病更是属于完全正常的,傲娇这样的属性在管家身上也体现的很淋漓尽致,这会儿他傲娇了,自然老爷也要靠边站了。 这不是,才想到自己有多重要,想到外头那些琐事都等着自己办的时候,管家一边哄着老爷去内院看孩子,一边就准备往外走了,这样无视主家的管家,说起来,也就是他们家,这几代当着甄家管家,还和主子一起长大的人才能做得出来,这就是情分啊。 甄老爷也不是没眼色,没脑子的,看着管家急匆匆的往外头走,眼珠子一转就知道为什么,他也不去管这到底外头有多少事儿,这会儿他满脑子都是孩子,想了想新生的孩子身边这会儿人正多,倒是大儿子到现在没醒,有点担心,索性就拔腿往甄费那里去了。 说来也是敲了,这甄老爷刚迈步走进了甄费的屋子,那周大宝这会儿也开始醒了过来,虽然还不能很好的使用这小小的,孩子的身体,可是眼睛已经能看见了,嘴巴也能断断续续的说几个字了,虽然因为长时间没有吃东西,喝水的缘故,这嗓子有些黯哑,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倒是让周大宝能更好的适应一下身份环境什么的。 抬眼一看到甄老爷,周大宝就知道这是身体的爹,眼珠子很是有颜色的盯着看了看,然后努力移动了一下手脚,引起一下这当爹的注意力,随即问询到: “弟弟。“ 就两个字,周大宝童鞋顺利的赢取老爹的笑脸一枚。 “你这孩子,真是个机灵鬼,不错,你有弟弟了,还有个妹妹呢,是双胎,也是你的福气,你这里醒了,那边你弟弟妹妹就出生了。孩子,你是个有福气的,所以一定能很快好起来。“ 虽说管家说的是这双胞胎的孩子是有福气的,因为他们的福气,让大爷死里逃生了,可是对于甄老爷来说,这双胞胎固然是让他欢喜无限的,可是这老大毕竟是嫡长子,是他疼爱了好些年的心头肉,对于他来说,还是长子更重要些,为了让孩子安心养病,让孩子能有更多的信心好起来,连着这样颠倒是非一样的话,说起来也毫无压力,只要能让老大精精神神的,和以前一样,有什么不好说的,不过是说孩子福气罢了,难不成没了福气,这孩子就不是自己的了?双胞胎就这么一个龙凤呈祥的寓意就已经是很有福气了,其他的借给他们大哥一些也是不打紧的。 甄老爷心里为自己的行为点了一个赞,只觉得自己这事儿做的很是妥当,没看见听了自己的话之后,老大立马精神了很多嘛,可见这话是说对了。 他哪里知道这是周大宝听到这什么双胎,听到有一个男孩子之后的反应,因为他已经下意识的认为,那个男孩子,就是被自己夺舍了的男孩子的转世了,能听到那孩子安好,能不高兴吗。 至于什么福气,什么分啊,借啊的,他是完全不知道。至于别人?那更是不清楚了,所以说,其实对于大人来说,对于父母来说,有时候偏心什么的,那绝对是属于本能的反应呢,这不是,人家甄老爷就是偏心老大的那种。   ☆、第6章 知道了那个被自己夺走了身体的孩子还在,已经重新投胎,周大宝心里压力立马就没了,或者是他自己安慰自己,或者真的是小说看多了,已经有了神思维,能自动脑补出一切,反正对于周大宝来说,这样的结局那绝对是他能接受的最好的结局了。 不然,你让他怎么办?把身体再让出来?且不说他愿不愿意了,就是他愿意了,这事儿谁能做得到?再说了,他也不愿意啊,好容易没死,又能重新活了,还是当个富家子弟活了,谁愿意还当个飘荡的灵魂?至于前世的事儿?虽说血脉亲人从此再也不见了,是很让人伤感,可他本来就是个很懂得随遇而安,懂得世易时移的道理的人。 反过来自我安慰一下,想想自己当初当兵,几年才回家一次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即使心里过不去,觉得是差别大了点,从此就没有了周大宝这个人,可是他还能再往别的地方想想,相信他的战友,他好歹也是出任务的时候没的,有战友帮着作证什么的,家里想来也能因为他得些好处。当兵的不一定都是脑子不好的,脑子不好的也不可能往上爬,更不可能当上能执行特殊任务的兵王,想来这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儿,那还是没有问题的。想来,自己没了之后,妹妹也能得到国家不少的帮助,寻个好工作什么的。反正也没了父母了,妹妹也出嫁了,老周家的香火,也不缺他一个,还有那些堂兄弟承继,这样一想,就此安心在这里活着好像也不赖。 周大宝算是想通了,或者说是自己说服了自己,对于前世的那个家,那些亲友的不舍,也算是能压下去了,至于现在?既然都夺舍了人家的身体了,重新当一次孩子了,那么他怎么也该好好的做好这个身体的本分,当一个好孩子,当一个好儿子,最起码把以前的一些遗憾什么的都拾起来,比如读书什么的,没有读大学那是他一辈子的遗憾呢,这里虽然没有大学了,可是当个读书人,依然是梦想啊。 “父亲,母亲怎么样?“ 周大宝已经确定自己必定要在这个世界活下去,而且还励志要活的很好,顺带还肩负起了被夺舍那个孩子的责任,那么就要好好的当一个好孩子,比如在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作为儿子,他就该关心父母,关爱弟妹,争取把父母所有的疼爱都夺过来,把自己塑造的高大上。 (现实啊,势利啊,这样的话,就不要说了,作为一个成年人,作为一个孤身奋斗多年的人,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对吧,没有这样的竞争精神,将来可是要吃亏的,虽然目前他没有看到什么竞争者,可是未雨绸缪什么的还是很重要的。更不用说在周大宝的心里,这也是功课之一呢,这年头孝子的名声可是很重要的,孝子能活的更多人的尊重呢。) 果然,他这话一出口,甄老爷就满脸的欣慰,摸着下巴处可怜的几根胡子,一脸满意的说道: “你母亲很好,你放心就是,你母亲总算是没有白疼你一回,如今醒来就知道询问你母亲的状况,知道关心你弟弟的事儿,可见你是长大了,懂事了,知道孝顺了。为父很高兴。“ 看看不过是问候了一句,立马获得了这样的好评,这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好事儿不是,不做的人才是傻子呢。周大宝忍住了嘴角想要往上翘的*,艰难的又咽了咽口水,心里想着,这男人就是不够细心啊,自己都渴成什么样了,都不知道给大爷我来点水喝。 只是这样的话他是万万不能直接说出口的,不然刚才好容易营造的形象可就没了,说不得还会遭遇一场口水的洗礼,外带老爹的一顿白眼,所以只能婉转的说道: “父亲也去歇着吧,儿子没事儿了,您忙了一天了,家里又刚经历了这样的大事儿,您更该好生保重才是。“ (赶紧走吧,走了我好招呼那些小丫头老婆子的伺候我。) 甄老爷是听不到周大宝童鞋心里的吐槽的,听到的只是儿子关心他,心里那个美啊,看看,自家儿子就是好啊,一睁眼,不是弟弟,母亲,就是自己这个父亲,一句都不说自己的伤势,只想着让自己好生的保重,这样的好孩子,自己不疼他疼谁。 想到这里,忍不住也慈父了一把,伸手摸了摸周大宝,不对,这会儿不能继续这么喊了,该说是甄费了,不然后头可就不好写了,反正就是摸了摸甄费的额头,感觉了一下,好像没有发烧的迹象,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准备走人, “也好,为父这就走了,你也好生的歇着,刚醒来,不要太费神了,好好睡一觉,补充一点元气,想来躺上几日,身子就能好很多了,为父让人给你炖了些补身子的汤药,你也要记得吃,早些好起来才是正紧,别让你母亲坐月子也不安心,就是你最好的孝道了。“ 这就是训诫了,周大宝从记忆里知道,凡是当爹妈的这么说话的时候,当孩子的必定是需要毕恭毕敬的听的,只是这会儿他起不来,倒是也沾了便宜不用什么束手而立,不用垂头恭敬什么的了,只是一脸的肃容,然后说一句: “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当爹妈的或许在这个时候是最有成就感的,听着儿子这样正紧的回答,甄老爷很是满意,点了点头终于出去了,而甄费在甄老爷走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确认了自己出声不会让他听到之后,忙不迭的开始喊人,他真是快要渴死了,真是的,这些个丫头也不是个省事儿的,到了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伺候人,真是欠□□。 好吧,这娃过来才多久啊,立马就化身地主阶层会使唤人了,*的真够快的,怪不得历朝历代反腐不断呢,这堕落的速度实在太快,无力抵挡啊。 家中大爷是什么地位,那就是下一任的家主啊,这样的身份,在下人中那是绝对的好使的,不过是说了几句口渴,说了饿,立马吃的喝的都上来了,虽然甄费这会儿还不能动弹,(毕竟是大阵仗,身子上摔的人都嗝屁了,不可能没一点事儿对吧,骨折,淤青,扭伤,都是常见的。)可是有人伺候着,甄费立马什么都不用担心了,就是上厕所,解决五谷轮回的事儿也有人伺候着,刚开始一两回,甄费还有些不习惯,一个大老爷们,连脱裤子都要人帮忙,则算是什么事儿啊,脸红没有?还有擦屁股,这自打三四岁之后,他可就在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了,到了这里倒是又来一回,能不让他尴尬嘛。 可是时间一长,也就那样了,堕落啊!甄费自己都忍不住吐槽感慨一下,然后忍不住安慰自己,这不是自己病着吗,这不是身子不能动弹吗,权当是半身不遂,老年痴呆,护工帮忙好了,眼睛一闭,什么都能接着。 不得不说,甄费的心里十分的强大,换个人不一定能这么坦然就接受呢,倒是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儿他这会儿正想法子呢,占据了他几乎全部的注意力。 原来他就觉得自己这名字有些熟悉,这些日子总是在床上躺着,一来二去的,倒是让他想到了一点线索,好像以前看的那什么红楼梦里头就有个这样名字的人,结局挺悲惨的,到底怎么样,说不好,他都不记得了,只是知道反正是个家破人亡的命格,真是很是晦气呢,和这么一个人同名。 作为山里出来的山里娃,即使在现代大城市呆过,即使接受了无数的教育,军队又是个无神论的地方,可是骨子里,从小养成的一些观念还是有些根深蒂固的,比如这不吉利什么的。这会儿他就觉得这名字不吉利,细细的一念自己的名字,能吉利才怪啊,听听,这都是什么谐音:真废,这是说是个废物?还是个确认的废物?这都什么名字,老爹起名字的水平太差了,以前那个什么大宝的名字虽然也说不上好,老是让战友嘲笑他是什么护肤品,可到底听着就是宝贝不是,可到了这会儿,怎么就成了废物了呢,这要是放到现代,光是上学的时候让人起个错号什么的,就能让人奔溃了。 所以这会儿吧,甄费是一门心思想着怎么让老爹把这名字给改了。只是他心里也知道,这年头,对于名字这事儿吧,特别的慎重,特别是像他这样的所谓的大户人家,还是出过官宦的人家,那一般都是有祠堂的,孩子起了名字之后,基本上都是已经写到了族谱上的,想要更改,没有特别的事儿,特别的理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些,所以这会儿甄费才头疼的要命,脑子里全是一个个的馊主意,连着一哭二闹三上吊,他都想了一遍了。   ☆、第7章 甄老爷一屁股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满脸的疲惫,浑身都觉得有些乏力,眼珠子盯着桌子上的茶盏,感觉自己无比的口渴,可是愣是连抬手拿茶盏的力气都不想出了,只想静静的,好好的歇一歇。 眯着眼睛,细细的想想这些日子的忙碌,他真的觉得,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折腾人的时候,或者是以前日子过得太过逍遥了,导致如今忙碌的事儿一股脑的一起来了,这简直就是事后算账的格调。 不过即使在忙碌,只要想着这些忙的事儿,他忍不住左嘴角就含着笑,只要是喜事,即使是忙碌,那也是心甘情愿的,更不用说是为了孩子们了,他这个当父亲的自然是需要更加的用心才是为父之道。 说起甄老爷如今忙碌的事儿,不外乎就是他那妻儿的事儿了,一家子人,如今算起来,那也有五个主子,可是除了甄老爷自己,两个是刚出生的,一个正在坐月子,还有一个大爷摔断了腿,正躺在床上,也就是说,这一家子的事儿,能做主的如今就他一个人,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偏偏事儿却紧赶着这时候全来了,先是双胞胎洗三,这个好说,说一句孩子还小,把办大了受不住什么的,就解决了很过的问题,只邀请家族里亲近人家,和一些世交过来坐一坐也就是了,可是满月怎么办?眼瞧着就是日子了,可是甄老爷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啊,自家媳妇因为是高龄生产,又是双胎,大夫都说了,最好是做双月子,不然只怕身子有损,甄老爷和妻子,绝对是鹣鲽情深,这会儿一听这话,还有什么可说的?自然是一口应下。 只是如此一来,这满月宴就成了问题了,筹措宴会,管家理事的,他还能自己想法子,或者指使着下人管事什么的出门料理,可别的事儿呢?需要主人家出面的事儿怎么办?他没有什么兄弟,自然也没有兄弟媳妇可以帮忙,这到时候来了女眷怎么办?没人接待了呀。 想到这些甄老爷就觉得头疼,想了又想,终于不得不想了个理由,和外头说,因为是双胎,孩子生的小了些,为了保险起见,所以孩子不做满月,直接做双满月。 这个理由放出去,那绝对是站得住脚的,这年头双胞胎本来就稀奇,家长们宝贝些,着紧些也是有的,毕竟这年头,孩子的夭折率可不低,想要孩子站住了可不容易呢,为了孩子好,谨慎些,小心些也是常理。大家都能理解。 唯一不满意的估计也就是那些一心期待着抱抱这双胞胎,想着沾染一下这龙凤呈祥的福气,让自己也你能有个身子,或者让自家子嗣更旺盛些的妇人们了。这些人里不是常年无孕,为了生孩子有点魔怔的,就是刚嫁人没多久,膝下还没有孩子,有点着急自己地位的新妇。不管是哪一个吧,好歹这些人有一点脑子还是清楚的,知道这是自己想要沾人家的福气,是占人家的便宜,即使心里着急,也不至于说出什么不妥当的话来。所以这甄老爷这一手,好歹也算是把家里的难事儿混过去了。 这事儿刚处理完,一边秋收又来了,作为家有恒产的书香世家,虽然说有管事,有庄头,去乡下收租什么的,并不用他亲自处理,可是毕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有专门的人处理这些事儿,他作为家主,很多事儿还是要亲力亲为的,比如看账,比如整理各处的新消息,调整地租什么的。 因为这个,他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家还躺在床上的儿子,大小子如今也有六岁了,按照往日自己的谋划,今年开始本来是要让这孩子跟着一起学着看账册的,不说别的,让孩子知道一些家业的事儿,知道点管家理事的经营之道,不想如今倒是好,不但用不上,还要担心他的身子,虽然说大夫说了,并没有大碍,也不会有什么不妥当,只要好生养着就成,可是想想,这伤筋动骨一百日的说法,就觉得这孩子实在是吃了大苦头,让他这个当爹的心疼的紧。 想到大儿子,自然也会想到小儿子,小闺女,算起来甄家家业也不算少,上等良田百亩,中等的三百亩,还有坡地三百亩,林子一座,城里铺子三间,这样的家业在苏州城里虽然说算不得什么最上等的,可是也绝对是个富户,是有底气的人家。这样的家业将来传到儿子手上,他也觉得很有脸面。 可如今不一样了,他又有了一儿一女,虽说这孩子才出生,可是他这会儿却不自觉的就开始想着将来闺女要给多少嫁妆,小儿子又该分给他多少家产,这么一想,甄老爷突然觉得,自家产业似乎又太少了些,这样分一分,自家只怕将来就要败落到了小门小户的层次了,这简直让他大惊失色啊。 这怎么行,自家可是官宦人家,他老爹可是七品县令,一地父母,这样的人家要是成了寻常人家,他死了都没法去见祖宗。 有了这么一个觉悟的甄老爷一下子觉得这肩膀上担子重了起来。细细的琢磨了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将原本准备修缮祠堂的银子拿了出来,趁着秋收的时节土地变动多一些,想着再买上一点田地,想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有生之年,把家业再扩大几分,好让儿子们将来分家的时候能更加的体面些,活的更好些。闺女的嫁妆也好更好看贵重些,不至于让婆家看不起。 所以说,当爹妈的都是最不容易的,甄老爷因为突然多了两个孩子,年近四十,在这个时代已经进入老年的时候,又一次奋发了起来,只为了让孩子们能多得些遗产,就抛开了往日的悠闲,日日操心。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些日子一日日为了这些琐事忙碌的甄老爷才会如此的疲惫,这样的烦劳。倒不是说买地没银子,甄家即使在没银子,就他们这样的人家,家中常备上千把两那绝对是常理,更不用说还有前头说的,准备修缮祠堂的银子,那也不是什么小数,数百两也是有的,还有家中压箱底的银子等等,真要是有事儿,估计这拿出三五千来还是能的。唯一的问题是,这买地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到的。江南是什么地方?鱼米之乡啊!不单单是本地人,就是其他北方勋贵人家,也常有在这里买地买庄子的。因为这个,江南的地价那是从来没有低过,更甚者很多时候都是有钱没地方买。 即使有地在往外卖,那也多半是小数额的,比如几亩,这让他们怎么买?零零散散的,买了谁去管啊,他们又不是自己种。也正是因为这样,甄老爷如今那真是头疼的不行,牙行里也好,外头庄子上也罢,怎么就没有一处是超过五十亩的地方呢,即使不是五十亩,能有个三十亩,他如今降低要求之下,也是能接受的,可是还是没有啊。 越想越是头疼的甄老爷如今真的是连喝茶的心情都没有了,才想着是不是索性躺一会儿,歇歇神,一边管家就在门口喊人了: “老爷,快要到晚膳的时候了,今儿您是在这里吃,还是去大爷哪儿和大爷一起?“ 这又是一个事儿,因为甄太太是在甄费的屋子里动的胎气,为了生产方便,当时就直接在甄费的院子里的厢房生产了,等着生完了,又因为生的是双胎,高龄生产,有些气血亏虚,一时半刻的自然也不好移动,索性就在那厢房做起了月子,连着孩子也凑在这个院子里一起养着,好方便甄太太看孩子。 如此一来,一家子四个主子全在一个院子里窝着了,甄老爷一看这情况,索性也不去自己的主院了,凑合着在这个院子里也住下了,想着不过是太太做月子的时间罢了,算是一家子人亲近一回了。 不想住着住着,一下子又成了双月子了,这时间长了起来,倒是连着吃饭什么的习惯都改了好些,两个小的正吃奶,太太吃的是月子餐,如此一来,在甄老爷嫌弃一个人吃饭无趣的情况下,这甄老爷和甄费爷俩倒是凑在一起吃了,时间一长,就是管家都当成了常例,需要问询一下了。 甄老爷抬头看看外头的天色,果然已经有些暗了,叹了口气,直接站了起来: “走吧,去大爷屋子。对了,今儿我还有账册没看,一会儿睡书房,你让人来收拾一下。还有,把那些今儿得来的田地的消息也放着,我一会儿看。我在选一选,说不得就有合适的呢。“ 一边往里头内院走,甄老爷还不忘关照管家一句,他如今这扩大家业的心正热的很,自然时时上心,才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连着刚才想着偷懒歇一歇的事儿都忘了。 “哎,小的知道了,老爷,老爷看着脚下。“   ☆、第8章 甄费端着碗,看着对面连吃饭都皱着眉头的老爹,实在是忍不住了,这太影响他吃饭的心情了,有什么大事儿要愁到这个程度?连吃饭都不安生? “父亲,您这是有什么心事?“ 作为一个关心父母的好孩子,这样的时候不表示一下自己的关心,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当然这也是甄费这个穿越重生人士的优势了,一般的孩子,像是他这样的年纪可看不出这些来,又不是从小需要学着察言观色活命的人,那里有这么细致的。 果然听了儿子的话,甄老爷即使在发愁,脸色也好看了很多,嘴角带着一丝的笑意,打趣的说道: “你倒是个心细的,这样都让你看出来了。没事儿,都是大人的事儿,你好好的养身子就好。“ 大人总是这样,总是觉得孩子什么都不懂,所以想把什么事儿都瞒着,自己扛,看着这样的甄老爷,甄费不知怎么就是心里一暖,忍不住说道: “父亲,我是大孩子了,即使身子不好,不能为父亲分忧,可是好歹也能听父亲说说话,让您散些郁气。“ 甄费很不喜欢这个时代喊爹妈的方式,这都什么啊,父亲,母亲的,一点都不亲近,可就是这样,居然还是属于亲近的喊法,若是正紧些,居然还要喊什么老爷太太,这都什么吗,搞得像是等级分明的一样,都少了太多的亲近了。 可是没法子,要生存,就要懂得守一定的规矩,不是什么人都有挑战世间规则的勇气的。所以即使甄费很想用更加亲近的称呼来刷一下自己在父母心中的存在感,亲密值,可是还是只能这么先凑合着。 “好好,我的儿子也是大孩子了,知道要为父亲分忧了,真是好啊。“ 甄老爷听了甄费的话,那真的是满脸都是止不住的笑啊,不管是不是真的能解决实际问题吧,儿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就什么都值了,再看看儿子一脸认真的表情,真挚的眼神,甄老爷想了想,还是开口了,不管是不是有用,儿子有一句话说的对,能说出来,本身就是已经是分忧了,最起码让他心里能感觉松快些。 “也不是什么大事,父亲想要在买一些田地,只是这苏州附近村镇,大的大多都让那些世家大族占了去,如今想要买,没有一定的机缘,那是很难买到的,多是些不成片的田地,最大的也不过是十亩上下,如此一来,我们想买就难了,毕竟不可能十亩就放一个管事吧。“ 这就是甄老爷为难的地方啊,不说这田地质量是不是上乘,就是这分的太散,管理上的难度,也是让人头疼的存在呢。 倒是甄费,听了这话之后,看着自家老爹这样子,也跟着皱了眉头,然后想了想,忍不住问道: “父亲,一个村子,卖出十亩地,那么别的呢?山林?坡地?沙地?或者别的就没有了吗?即使什么都没有,那么附近的村子你?若是两个相连的村子,一处十亩,一处十五亩,加在一起岂不就是二十五亩了?要是在加上些山地,林地,还不能凑出五十上下来?若是能凑出去,即使等级多了些,好歹也值得家里派人看管了吧,就是不派人看管,把这些地方拢在一处,找个当地的人看着,每年给些好处不成吗?“ 甄费这些绝对是真心话,他不懂这年头这样的地主人家是怎么管理田地的,他本身不懂,这身子的记忆里也没有,毕竟是个孩子,谁家大人会对孩子说这些,只是他下意识的就用了一个综合管理的法子,这也是穿越的人都拥有的外挂了,看的多,见识的多,知道的多,自然而然的,想法也多,想法多了,就会明白,这世上永远都是办法比困难多。这会儿他就是这个概念,用这个概念想了这么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虽然说的都是反问,可是听到了甄老爷耳朵里却像是洪钟大吕一样了,张着嘴,瞪着眼睛,死死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他心下一阵的激动,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啊,自己的儿子居然还有这样的见识,这样的办法,倒不是他脑子有多活络,能一下子就理解了甄费的意思,而是这一说说到了点子上了。 他的几份田地资料里,就像是甄费说的那样,有一处的村子,有准备发卖的十亩中等田地,十五亩的坡地,而隔壁有个正好只隔着一条小河的村子,那里发卖的有一处十五亩的中等田地,三十亩的林地,还有五十亩果园,若是加在一起,可不就是二十五亩中等田地,十五亩坡地,三十亩林地了吗,这样整整七十亩地派一个管事也是合适的,即使人手不够,直接在这两个村子里,雇了村长,或者直接选了佃户中的一个老实可靠的来当个头,每年给上五两的银子份利,让他帮着看管,不求怎么出力,只要有事儿有个人负责给府里报信,收租子的时候有个帮手就成,那还是不成问题的。 甚至这样联想开来,还有一处也是合适的,那是一处山林,整个山头都要发卖,总计有三百亩,原本嫌弃那里离着自己的庄子什么的太远,管理不方便就想着放弃,可是若是按照儿子这样的整合着看的话,这小山山下可是有四五个村子,这些村子里未必没有发卖的田地,好像就他知道的,就有总计三十亩吧,好像其中还有五亩是上等地呢,只是因为太小,没人要,可要是他要了呢?这些加在一起的话,用一个管事也是好的。 甄老爷是真高兴啊,不过是权当说着唠叨的话,到了儿子这里居然就这么无心的帮着解决了。甄老爷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甄费的脑袋,揉一揉那两个总角,一脸的慈爱和欣慰。 “儿子啊,你可真是父亲的福星呢,瞧瞧这聪明的,这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可就解决了父亲的大难题了,如此一来,咱们家可就能增加不少的田地了,好,实在是好啊!“ 他不会怀疑自家儿子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对于父母来说,儿子一切的奇特,异状那都是不存在的,像是甄费这样的,他只会觉得,这是自家儿子聪慧造成的,因为聪慧,所以想的比旁人多些,所以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更甚者,他觉得正是因为儿子不懂这些管家之道,所以想的才这么天马行空,无意中能说出这样不走寻常路的话。这是老天借着儿子在点自己,给自己走福运呢。 他都能想到更远的地方了,比如这几个被自己买了田地的村子,因为自己在那里购买田地,那么以后当那些农户还想卖地的时候,只要自家名声好,价钱合适,势必第一个想到自己。就是做工的,当佃户的,也会第一时间想到自家,如此一来,自家也算是有了一个可以慢慢的继续在原有的田地基础上发展壮大的基地和余地,也能有足够的人工了。一举三得啊!真是太不容易了。儿子这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就这么激灵呢。 甄老爷对着甄费,那是越看越喜欢,越想越美,最后脱口而出说道: “好孩子,你今日给父亲出了一个大大的好主意,让父亲几日来的烦恼都消除了,所以今日,父亲可以满足你一个愿望,来说说看,想要什么,父亲必定给你买来。“ 这是阿拉丁神灯吗?甄费的眼睛猛地一闪,亮了起来,或者自己期待已久的那个愿望,就是应该在今日实现了? “父亲,儿子不求别的,只是想求父亲给儿子换一个名字。“ 吧唧,电闪雷鸣,甄老爷欢喜的脸僵住了,瞬间变成了青黑色。 “怎么,这是对父亲给你取的名字不满?莫不是你不恭?“ 大罪名,这年头,不孝,不恭,都是要死人的罪名啊,甄费那里敢答应,立马很是机灵的把脸上的表情调整到了怅然欲泣的样子,然后闷闷的说道: “儿子那里是这个意思,父亲取得本是很好的名字,只是,只是,儿子以前出去玩耍的时候,曾听人嘲笑儿子,说儿子的名字实在是不好,就像是在说,儿子真是个废物。儿子听了很是伤心,父亲,儿子,儿子不想当废物。“ 说道废物两个字,甄费抬起了头,那饱含着眼泪,一脸委屈的样子,立马出现在了甄老爷的眼睛里,这可怜样,真的是很萌啊,甄费自己都不知道,这绝对是杀招,就这么突然的出现了。 而甄老爷也被废物这两个字惊倒了,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家这个姓氏加上这名字的威力。忍不住也开始寻摸自己的名字:甄昀。这是说自己真晕嘛?好像真的很不好啊! 甄老爷牙疼了!   ☆、第9章 自打把废物这两个字说出口,甄费就一直看着自家老爹的脸色,小心谨慎的生怕这老头子出什么岔子,老实说,这打击肯定不小啊,对于一个父亲来说,让儿子当面揭穿他取名字水平太差,简直就是挑衅了他父亲的权威。可是没想到的是,甄费看到的却是甄老爷满脸的尴尬外带纠结。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还有别的问题出现了? 甄费从来不是什么笨蛋,很明白什么叫做循序渐进,不管这会儿甄老爷脑子飘到什么地方去了,也不是他能继续说什么名字问题的时候,捅一刀什么的,第一次有效果,再来就是拉仇恨了。 “父亲,今儿儿子能走了呢,所以去看了看弟弟,父亲,他们都说弟弟和儿子很是相像,可是儿子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迅速的转移话题,说一个大家都感兴趣的事儿,把这诡异的气氛兜过来,甄费很清楚,家里如今最让父亲欢喜的事儿就是那新生的弟妹的事儿了,家中子嗣兴旺那绝对是让任何一个家主都得意的事儿,特别是在他们这样的人家。 为什么说这样的人家呢?很简单,那就是这甄家历代家主,也不知道是不是祖上遗传的基因问题,都没有纳妾的习惯,就是什么通房,什么姨娘也基本没有出现过。为了这个,甄太太不知道在外头收到多少的羡慕妒忌恨,在这个纳妾合法,花心无罪的时代里,就是寻常人家,多收了一些田产,都会考虑娶小的年代,甄家这样的洁身自好,一夫一妻的人家,那绝对是属于异数一样的存在呢。 甄费也曾好奇过,这一家子的不合群行为的缘由,反正躺在床上没事儿干,有事没事儿给自己找点寻思的东西,还比较解闷。想了好几天,唯一觉得有可能的,就是这一家子都是道家信徒,而老爹更是崇尚清静无为的养身之道,如此去想的话,或者这是甄家受到道家影响太深,故而对花花世界,无穷诱惑有了一定的抵抗力。更或者是,觉得女人太多,容易损伤了精元,不利于长寿? 不管是哪一种来说,这样其实对于家庭和睦还是很有些好处的,除了生孩子这事儿有点勉强,让家里人丁实在是少了些,可是好歹后宅干净,不会有什么阴私的事儿伤害到孩子,所以只要是生下的,那基本都能长大。 如今甄老爷有了三个孩子,那么也就是是说他能直接期待十年,二十年后,身边孩子成群了,你说是不是很让人欢喜的事儿?随时随地的用这个话题讨人欢心,那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果然,甄老爷一听说起那个小儿子,立马神色又好了很多,眯着眼睛一脸怀念似的说道: “他们说的倒也不错,你那弟弟长得和你小时候很是相像,都随了为父,倒是你妹妹,更似你母亲些。一胎所生,两个孩子居然差异如此之大,也真是少见的很呢。“ 甄费没有当过爹,虽然自认眼神不错,可是他也看不出来这刚出生的孩子能有多少像他的地方,可是这话是从他爹嘴里说出来的,倒是很可信,最起码这当爹的总是能记得自己这个身体出生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吧。知道这个弟弟像自己,不知怎么甄费心里安心了很多,或许他所谓的那个新生的是原本身子的主人的转世这一点,一直以来自己也知道,不过是自己的猜想,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而如今,有了相像这一点,倒是给了甄费更多的自信,来确信自己的判断了,这怎么能不然他安心。 “弟弟像我?我像父亲?这可好,以后,我和弟弟都能像父亲一样有风范了,父亲,以后让弟弟和我住可好?儿子是哥哥了,以后一定能当个好哥哥的。“ 拍马屁,外带卖乖,甄费做的那个顺手啊,听得甄老爷喜笑颜开的,连着吃饭都觉得香甜起来,他自己没有察觉,自从他开始和自家儿子一同吃饭之后,每一次都是这样的,不管是什么样的心情开始,总是能愉快的结束。 他没有察觉,可是这不代表别人没有察觉,比如管家,那些个下人们最是眼明心亮的,知道怎么跟着主子的喜好走,他们如今就已经发现了,即使太太又生了姑娘,二爷,可是在这个家里,还是大爷更得老爷宠爱些,大爷也是有本事的,不管是老爷,还是太太,每一次见他都是笑嘻嘻的,从没有不满意的时候,这样一个受宠的,有本事的主子,这让他们很满意,即使有几个在二爷出生后,因为原本的不得意,曾想着是不是将来投靠二爷什么的,好在分家之后有更好的出路,在这之后,也忍不住多想了想。毕竟这分家什么的,实在是遥远了些,到时候,可真是说不好,二爷能得到多少家产呢,要是少的话,他们跟着去,可不一定有什么好处呢。 对于下人来说,什么是最重要的,那就是给自己挑一个好主子。是的是挑,别以为主仆分明,主子能决定下人的命运,就一定能让下人们乖乖的听话了,其实只要是人就都是有私心的,不然也不会出现那么多的什么眼线,什么背主的事儿了,下人们也会考虑自己的前途,考虑给自己挑一个更好的主家。 甄家即使是再不起眼,这家里下人也足足有二三十人,也自然而然的分好几个派别,老爷的人,太太的人,还有大爷的人,如今又要加上姑娘的,二爷的,想来将来这家里还有的热闹呢。 甄费对于这些倒是不怎么了解,一来现代社会,他不是在山里当个山娃子,就是在部队当兵,没有什么大富大贵的经历,也没有什么管理经验,所以对这些实在是一窍不通,而这原身,也不过是个小孩子,更不可能知道这些。所以这如今的大好局面,真的是他无意中营造的,或者这也能算是他的福运了。 转眼间,双胞胎就满了双月了,甄太太也算是终于出了月子,两个月的禁闭一样的生涯,绝对是很折腾人的,出月子那一天,听说甄太太直接洗了三次澡,这才神清气爽的出门。可见真的是憋很了。 女主人能出门了,这绝对是大喜事儿,最起码甄老爷觉得这是天都蓝了,终于能从琐碎的家事中挣脱出来了,他这几个月都快被逼疯了,家里大大小小的全是他一个人管着,实在是乏力的很呢。 就是两个孩子也终于算是能见人了,已经长开了些的奶娃娃白白胖胖的很是惹人喜爱,引得不少相熟的妇人们前来围观逗弄,家里唯一的还被关着的也就是甄费一个人了,本来他也是能走动一二的人了,可是谁让他是爹妈的心头肉呢,人家大夫说了要百日修养,那他爹妈就愣是不肯让他九十九日下地,所以到了这会儿,还是只能躺在床上养骨头。 唯一能让他感觉还算是不错的事儿,估计也就是每天晚饭的那一点时间了,或许是甄老爷真的相信了儿子确实天赋异禀,聪明的过分,或者是因为可怜儿子躺在床上确实无聊,所以每日吃了晚饭,就和儿子说说外头的事儿,有时候是外头的新闻,有的是家里的一些琐事,又或者是给儿子读书,讲史。父亲之情日深,甄费也乘机慢慢的显露出一二的本性,比如大着胆子像甄老爷请求学武什么的。 “我们可是耕读传家,还是官宦人家,你怎么就想到学武了?“ 甄老爷很奇怪,自家好像没有这方面的基因啊,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怪胎了呢?这可不是甄家的画风呢。 “父亲,儿子是想着,要是儿子会武艺,那么儿子是不是就不会从假山上掉下来了?遇到了危险,就会是像说书人说的那样,一个纵身,三五尺就这么跃了过去,多厉害。“ 甄费眨巴着大大的眼睛,一脸蠢萌的样子,心下不断的鄙视自己,居然用这么傻的理由提学武的事儿,可是他自己也知道,作为一个孩子,这样的理由才是最正常的,也最容易让大人接受的。 果然,甄老爷听了甄费的话,一口茶就这么喷了出来,笑的肚子都疼了,边上的甄太太,还有其他人也一个个都是忍俊不禁的样子,可见甄费这个理由的威力有多大了。 一个孩子,学武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觉得学了武艺就不会遇到危险,这都是什么想法,实在是太诡异了,可是真要细细的品味起来,甄老爷又不得不说,其实儿子想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最起码学武的人,身体反应确实比常人更灵活些,跌跌撞撞的也更不容易受伤,想想儿子在床上躺了这么久,甄老爷也是十分的心疼的,想着或者儿子也是因为这一次的遭遇,怕再次受伤,不得不困局与方寸之间,不得挪动,这才有了这样的想法。 只是让他们这样以读书上进为主要路线,鄙视武人粗俗的人家突然开展新风格,还真是接受不能,所以甄老爷想了半响,也不过是对着甄费说道: “这样吧,君子六艺,这骑射也算是六艺之一,学武什么的我们家是不能的,可是这骑马射箭还是能学的,你好了之后,父亲就给你请一个骑射师傅可好。“ 这是变相的同意了甄费的要求了,有了骑射师傅,甄费是不是再学别的,那别人能看到多少?即使儿子不能坚持,或者不能吃学武的苦,那学骑马什么的,估计还是能坚持的,也算是让儿子强身健体了一回,再说了会骑马好处还是不少的,比如以后赶路什么的,儿子也多了一个选择。 甄老爷从来都是好爹啊,什么都给甄费想的妥妥当当的,连着甄费偷懒什么的都考虑周全了。甄费不知道甄老爷的用心,可是听到甄老爷这样安排,还是很满意的,忙不迭的点头,蹭到甄老爷边上,一脸的濡慕欢喜。 “多谢父亲,父亲最好了。“ *汤什么的,甄费最拿手了。   ☆、第10章 一百天,整整一百天啊,人家刚出生的双胞胎都过百日宴了,甄费才刚能被放出来,自由活动,走出房门的那一瞬间,甄费觉得他都要忍不住流泪,真是太不容易了。 抬头看看天,哎呦,这太阳真是刺眼啊!(能不刺眼嘛,你都在屋子里不见阳光多少日子了,这会儿一下子出来,可不就是接受不能了呗。)下意识的举动,甄费抬手,遮住了射向自己的光线,转而看到了自己白白的,肥肥的,带着好几个肉窝窝的小手,还有嫩的能掐出水,看不见骨头的手腕,眼神又开始幽怨了,这居然是我的手? 摸一摸自己身子,软趴趴的肉,白白嫩嫩的,摸摸自己的肚子,滚圆的,软软的,还有自己的脸,下巴上居然有三层肉,脸颊还带着婴儿肥,用力的握一握拳头,小鸡都捏不死,甄费额头上几乎立马就跳起几道的黑线。这都什么身体,实在太没有男人味了。 遥想一下当年,三四岁的他,就能满山的乱跑了,追狗撵鸡,山沟子里游泳,爬树抓鸟,山坡上挖野菜,割猪草,成天在太阳下折腾,晒出来的那一身健康的黑皮,结实的壮小子形象。。。再想一想到了部队里,练着军体拳,每天不停歇的战术操演,体能训练,还有参加兵王训练之后的山地兵种的各种训练,哎呦,那时候的八块腹肌啊,那腱子肉,那浑身的阳刚,这会儿全没了。 果然,穿越也好,夺舍也罢,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他的代价就是这保持了多年的完美男人体型呢。 砸吧一下嘴,甄费腹议了一下这身子的各种不如意,最终还是乖乖的跟着伺候的丫头们往前头去了,这会儿可不是他收拾心情,哀悼自己形象的时候,这会儿正是弟妹们的百日宴,家里客人正多,正是需要他这个甄家大爷出面接待的时候呢。 像是他们这样的人家的规矩,来的客人可以分为三波,大人,男的归他老爹,女的归他亲妈,还有那些孩子,下到几岁,大到十来岁,只要不是成年的,那都是归了他接待,对了还有小姑娘,那个因为他们家唯一的姑娘,目前还不到一岁,没有接待能力,所以这一波也算到了女客中,归了他亲妈了。 在甄费的记忆里,这样的事儿以前也不是没有干过,只是比较少,不会超过三次,不过也是,毕竟他年纪在那里摆着呢,三岁以前让他干这样的事儿,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他爹妈也没有虐待儿童,或者喜欢丢脸的嗜好,自然一直到了他四岁,将近五岁的时候,才慢慢的开始让他参与这样的活动。 不过作为家里的唯一的孩子,往外头参加这样的活动,作为被接待的一方还是常有的,所以甄费也不算是陌生,更不用说,因为这是他伤势好了之后第一次见客,甄老爷也好,甄太太也罢,生怕他累着,早就把该做的一切准备工作都让甄费身边的嬷嬷们帮着做好了,连着引导客人进来什么的,也全都有甄老爷身边得力的小厮们帮着处理,甄费真要做的,不过是等人来了,和孩子们凑在一处吃喝玩笑,尽到一个主人的义务,不让客人觉得被冷落就可以了,相对的还是很简单的活计呢。 “大爷,已经有客人到了,您看,是不是引到小花厅去?” 跟在甄费身边的一个长随看着甄费走路有些慢,心下有点着急,在这么磨蹭下去,这时间可就来不及了,也不知道这会儿大爷想什么呢,他也不好说什么过分的话,只能这么隐晦的提醒一二。 这一有人说话,甄费倒是有点回神了,把自己刚才沉浸在乱七八糟思绪里的念头都收了回来,转头问道: “哦,谁家来的这么早。时辰没到吧。” 这怎么说的,谁家请客还嫌人家来的早的?这年月,越是来的早,那越是说明人家和你们家亲近,这是表示他们有心来帮着接待其他客人的意思,只有让主家感激的,那里还能说嫌弃的话来,这跟着的人一个个都有些傻眼,不知道这大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好在这话也就是甄费一时之间没有转换过来,顺口一说而已,转头立马想起这里的情况和原本的世界不一样,那么的讲究准时什么的。忙又随口问道: “难不成是族亲?想着来帮忙了?” 这一问,倒是把前头的那些引人怀疑的话给带了过去了,边上的人立马也不在意前头的事儿了,只是听着小主子问话,很是尽心的回答问题: “是林家三房的老爷,带着他们家的洵哥儿过来了,大爷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家有个庄子和林家三房的庄子比邻,这三老爷和咱们老爷一来二去的关系就好了起来,这一次老爷买地的事儿,林家三老爷还帮了不少的忙呢,看着倒是成了至交一般,三太太人也爽利,和咱们太太性子很是合得来,估计这次也是想着两家都是人丁不多的,故而特意来早些,给咱们家撑撑场面呢,林家,那可是百年世家呢,苏州城里,寻常人家可是比不得的,就是洵哥儿,也是这边有名的小才子,才不过九岁,听说就已经读了四书了。” 看看,什么叫做有用的人,这样的奴才才是有用的人,不单单是说了来的人是谁,还把这两家的关系,怎么接上的交情,为什么这么亲近,外带这对方的家世,情况都能介绍的清清楚楚的,即使甄费什么都不知道,在听了这些之后,只要不是傻子,也能很好的接待来客,并且投其所好,于此可见信息的重要性,那真是不分年代的。 甄费听了这些话,转头看了这说话的人一眼,认出来了,那是他爹前些日子刚分给他的长随,叫什么来着?霍德柱?怎么不叫豁得出去呢?这姓氏可真是不一般。不过这人确实有点本事,怪不得他爹看重,分来给他这个大爷当帮手。 “你倒是知道的不少啊,得了,以后这事儿就归你了,给大爷好生的打听,这苏州城有哪些和本大爷年纪相差不多的,本事的人,大爷我也好结交一二。对了这个林家三房。。。他们家有几房,都有些什么人,怎么样的品行什么的,也打听清楚了,他们家老爷和父亲交好,想来咱们家以后和他们家打交道的时候多着呢,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吧。” 甄费也是知道信息的重要性的,发掘了这么一个人才自然要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正好他这个身体的原身,对于外头的其他孩子什么的,知道的不多,这会儿也好补上。 说话间,甄费人已经走到了小花厅外,正好看到一个下人引着一个□□岁的清瘦的男孩子过来,不用问就知道,估计就是那个什么洵哥儿了,甄费忙扬起大大的笑脸,迎了上去, “可是林家哥哥?弟弟可算是见到你了,以前总听父亲说你的好处,只恨不能早日见识一二呢。” 甄费这自来熟的样子,林家那个哥儿倒是没什么说的,只当是个可爱的,活泼的孩子,也是,谁让甄费这会儿只有五六岁,谁对着他能有什么戒心。只是跟在甄费后头的那些个长随可就不一样了,刚才是谁一脸的冷清,是谁连林家的事儿都不知道的?这会儿说的这么亲热,这是他们家大爷?变得也太快了些。 霍德柱更是嘴角抽抽,刚才还说要打听人家老老少少一家子的事儿呢,这会儿还恨不能早日相见,他们都太小看了大爷了,就大爷这变脸的本事,这满嘴哄人的本事,指不定将来成什么样呢,最最起码,估计比老爷圆滑。 九岁的林洵,看着就是满身的书卷气,温和又有些腼腆,可是眼睛里却藏着三分的慧黠,三分的笑意,还有几分促狭,看着胖嘟嘟的甄费,友好的伸出手,拉住了他的小手,笑眯眯的说道: “我也常听父亲提起,说是弟弟活泼可爱的紧,果然,看着就是有福气的样子,长得也可爱。倒是哥哥的不是了,过来居然都没有带上一二的见面礼,要不一会儿让我父亲多出上一份,补了哥哥的不是?” 恩,这话让甄费怎么回答?说好?那岂不是说他眼馋礼物,向人讨要?这人不好对付啊!甄费抬眼一看,看到了那林洵眼中的笑意,立马明白人家这是在逗自己,忍不住也跟着耍赖起来: “补了不是也不能替了哥哥,要不哥哥在补上一份?比如手抄的书本什么的?父亲总说你字写的好,让弟弟跟着学呢。” 满嘴瞎话啊!甄老爷什么时候说过这个了?不过是听说对方已经读四书了,想来练习写字也有了一定的功底,这才说这样的话,更多的也是戏弄的意思,抄书什么的,可不是什么人都喜欢的,很多时候,那可都是当成惩罚呢。 霍德柱有点看不明白了,这两个是好呢,还是不好呢?是针对呢,还是玩笑呢?他看不懂,可是这两个猪脚懂了,最起码明白了一点,对方都是不是什么乖乖牌的,还算是同一个类型的孩子,眼神一动,倒是多了几分欣赏,好吧,这也算是臭味相投好了,不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小就知道给人挖坑的,还都挖的这么的利索。   ☆、第11章 两个娃都是机灵人,或者说这就是两只小狐狸,在别人,特别是林洵这里看来,这五六岁大的甄费是个人物,是个天才,可是只有甄费自己知道,自己能有这样的反应,那是因为自己其实是个成人,一个二十来岁的大人,倒是对方,不过是九岁的年纪,就有这样的挖坑本事,可见天资到底好到了什么样的地步,这样的人要是不结交一二,那简直就是天大的损失。 他几乎都能看得到,家世不错,读书不错,自己又有本事的林洵将来会有多高的成就了,只要不中途夭折什么的,妥妥的一个大腿。这会儿甄费只觉得心跳都加快了些,他出来混,不对,这么说太粗俗了,搞得和黑社会一样,他可是走正道的,应该是出来拼搏上进,学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人要学会怎么抱大腿,想想他当年要是能抱上一个什么营长,团长的,还用操心什么退役之类的事儿?妥妥的能提干,用的着拼了老命,走特种兵的路子吗。 如今这身体虽然是投胎到了书香人家,小富户了,可是这年头等级更分明,想要保护自己,保护家族,甚至多点发展什么的,更需要上头有人,不然什么时候来个破家县令,灭门府尹的,甄家还真是对抗不起。 而如今他就很看好眼前这个林家的小子,苏州本地的大族,就是官员也要尊重的大族,加上这人眼看着就是有出息的样子,这个时候不烧冷灶,那就是傻子,甄费不是傻子,相反还特拉的下脸皮,所以,他立马调整了自己的态度,很是亲热的对着林洵说道: “林家哥哥,今儿来的人不少,小弟年纪小,接待客人若是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哥哥帮忙指点一二,还有今儿有好些都是比我大的哥哥们,弟弟才读书没有多久,和那些哥哥们只怕能说道的东西也不多,到时候还要请哥哥出面周旋才好。” 软蠕蠕的声音,一脸讨好的笑容,外带婴儿肥的脸蛋,就是在心肠硬的,看到这样的孩子求助,只怕也狠不下心肠来,林洵看着甄费瞬间一脸拜服,一脸自甘当小弟的样子,还能怎么样?自然只能点头,只是嘴上也不是个能吃亏的,打趣着说道: “甄家弟弟已经是难得的周全人了,你可别妄自菲薄才是。” 话是这么说的,可是真到了人来的时候,林洵还是很有义气的,估计是出门的时候他家老爹也有过关照吧,反正甄费自己知道,光凭着自己几句话就让人家林家的少爷帮着接待客人什么的是不可能的。估计还是人家老爹的威力更大些。当然这会儿他也不顾的想这些了,因为来的人确实不少。 苏州本就是文风鼎盛的地方,这里不单单是读书人多,书院也多,如此一来,这书香世家自然也就更多了,若是在加上些个耕读传家的小地主人家,认真算起来,估计这城里城外的,一大半人家都是读书人家。由此可见这里风气如何了,那就是文人扎堆的地方。 读书人刁钻刻薄,喜好权谋的人不少,可是附庸风雅,讲究礼仪规矩,看中人脉关系的更多。爱面子,喜结交,相信多个朋友多一条路的人更是占了大半。甄家有了喜事,哪怕只是生了一个,作为相互之间有点交情的人家,只要是知道的,沾边的,都是一定会来凑个热闹的,也算是相互走动维系关系的一种了。不然还怕人家以为自家不知道维系人脉,是个棒槌呢。 更不用说像是甄家如今这样的情况了,这样一个吉兆,不来沾点喜气的,那简直就是绝无仅有。文人也是人,也有追求的好不,想想那些什么状元红,什么魁星楼什么的,为了功名前途,信仰迷信的几乎是全部。龙凤呈祥啊,多好的寓意啊,要是抱一抱两个孩子,让自己多点鲤跃龙门的福分,那真是花再多的银子送礼都是值得的。还有那些妇人们,这样福气孩子,沾沾手,让自己也怀上一个,或者让自己孩子也沾点福气什么的,更是热衷的很呢。 甄家,好歹也是出过官宦,世代都是有功名的读书人当家主的,在这苏州城里,也算的上是书香人家中的□□人家了,连着数代经营下来,和这城里大半的中等人家都有了一点交情,就是城外一些起来没有多久的耕读人家,因为甄老爷常四处走动,也认识不少,再加上甄老爷是个举人,这同窗,同科什么的,人更是爆满。 甄家如今的宅子,就在阊门附近的清平巷,葫芦庙边上,四进的宅子,边上还有一处跨院小花园,在这城里,也绝对是很不错的大宅了,还是甄老爷的老爹当年当县令之后,陆陆续续在原有的基础上扩大起来的,为的就是能在关键时刻撑得住这官宦人家的脸面,请客摆酒不至于局促。 可就是这样,在这一天,还是难得的拥挤了起来,最前头一进的会客厅,外书房,花厅,那都是男人,这个还好说,大老爷们的不怎么讲究,哪怕是挤了些,正好让这些人能凑在一起辩驳一下经义什么的,倒也没什么差错。甄费这里也好说,花园前头的一个大跨院那就是他待客的地方了,小二进的规模,正房三间两耳,再有厢房摆酒,也算是勉强能够,即使看着人好像有点超,甄费也能直接用他最新做出来的一些棋子,扑克,把人凑起来玩,免去了不少的麻烦。 可是后院可就热闹了,那些太太们带着自家闺女,仆妇,一个人怎么都有三五人跟着,甄太太这里差点都坐不下,好在她脑子快,立马招呼着人开始往花园里去,好歹天还不算冷,在这花园子里还有回廊,观景阁,戏台子这些可以分散一些人群,也有亭子,水池什么的让孩子们游玩,这才容下了这么多人。 一天下来,别说甄太太了,就是甄费为了招待人都差点没有累瘫了,那些厨房的更是在做完了饭菜后,一屁股做到了地上,直接喘气了。这样的情况真的是多少年没有了?怎么就成这样了? 倒不是甄太太连这请客都没能安排好,或者是安排出了什么岔子,而是他们都没有想到,今儿来的客人居然超过了他们的预计,很多家没有送帖子的,不过是认识,或者走动了一二回的人家都来了。 虽然说人家没有帖子就上门是无理了些,可是人家带着厚礼,又是这样的喜庆日子,人都来了,总不能赶走吧!更不用说,还有好些从其他地方来的远房族人了,这好歹是一个姓氏,一个家族的,总不能不给脸不是。 如此一来,这客人的总数,直接就往上增加了不下三成,若不是甄家好歹也是大户,不是那种掰着手指头,算着恰好买食材的人家,今儿这饭局都能让人傻眼了,准备了十五桌酒宴的材料,要应二十桌,可不就是为难人嘛。 为了这个,采买临时又走了几趟,厨房更是加了三个零时的灶头,这才应付过去,可见今儿这事儿的折腾程度了。 甄费倒在自家爹妈屋子的软榻上,眯着眼睛,一动都不想动,就听着爹妈在一边说起今儿这客人突然多了这么多的原有,越听越是乐呵。 “镇江都有人来,是三堂叔那边的,听说那媳妇都三十了,还没有生养,婶子急了,听着咱们家生了龙凤胎,这才赶过来,说是好歹让弟妹抱一抱孩子,讨几件孩子的衣裳过去,沾点喜气,也好让家里能有个子嗣承继,说的那个可怜啊,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给了衣裳她们也没有住下,说是赶紧的就要赶回去,堂叔一个人在家他们不放心。” 甄太太揉着额头,脸上说不出是什么神色,她当年迟迟没有生育的时候,也是这么着急过,好在后来及时的有了大儿子,不然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呢,对于那边这次的无礼,也算是能谅解,只是有点心力交瘁而已。 甄老爷更是笑着摇头: “怪不得堂弟吃酒的时候,看着孩子,眼睛红红的,这是羡慕的,他们也真是的,就是不赶着这个时候来,难不成我们还会不答应?还送了厚礼吧!” 甄老爷最近有点手紧,买了不少的地,流动银子都不多了,今儿听管家说起这一日收了不少礼,忍不住问了起来,想着是不是能添补一二。 甄老爷难得露出这样的财迷样,甄太太也笑了,点了点头, “可不是,估计是赶得急,别的到时没什么大东西,不过是几批松江细布,果子什么的,只是银子上给的多了,足足给了一百两,三堂叔家也不是十分富裕的人家,这样的大礼,怕是能顶的上他们三五个月的花销了,咱们到了过年的时候,可要还些回去才是。” 即使财迷,他们夫妻也不是什么见钱眼开的,只要能过了如今这些日子的难关,这些银钱什么的,多备些年礼换回去,才是亲戚们的正经处事之道呢。 “应该的,年礼里多备下些好药材什么的,别做的太显眼,免得让堂叔和堂弟难堪。” 夫妻两个都是会体贴人的,这话一说,双方都跟着点头,就是甄费听了,也忍不住睁眼看了看,嘴角含着笑。   ☆、第12章 这一次甄家龙凤胎百日宴能有这么多人,还有不少原本不在请客范畴的人,说起来倒也不奇怪,先不说这龙凤胎的寓意那是极好的,本身就是大家感觉稀奇的事儿,围观党自然就多了些,一来二去的穿的自然也就远了,广了,而那些原本关系远的,或者是离着有些距离的人,本是甄家没有特意告知的人家,那样的人家,能知道甄家这样的事儿,多半不是自己无意中听来的,就是不知道传过几个人之后才传到他们这里的,这样一来,时间上自然比苏州本地的那些亲近人晚了好些,没有赶上龙凤胎双满月也是有的。有些即使时间上赶上了,可是来不及过来,也有一部分。比如那镇江的族人什么的。 可是没有赶上双满月不打紧,这不是还有百日嘛,打点上礼物,提早出门,怎么也能赶上了吧,这么一个吉利事儿要是不参合一下,就是出去显摆也少了不少的资料不是,更不用说那些对于求子已经有些魔怔的人家了,更是怎么都要往上凑了,即使有点失礼,即使有点厚脸皮,和子嗣比起来,那就什么都不要紧了,别以为文人就不懂得实用主义。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一次的百日宴自然而然的,人就这多了出来,还不是多了一个两个。收的礼物更是让甄老爷和甄太太有些咋舌。 看着账册上一家家的礼物清单,还有管家刚刚送来的盘点的总和,甄太太真的觉得是不是她老了,或者是坐月子没做好,眼睛花了? “老爷,你看看,西边王家镇的周家,居然送了一匣子珍珠来,这可不像是他们家的风格,周家老太爷可是出了名的吝啬呢,还有这里,东林镇的王家,居然送了六匹贡缎,这可不是他们能有的,估计还是沾了金陵王家的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得来的东西呢,这也舍得拿出来了?” 甄老爷一听这个,忍不住就想发笑,他又不是什么傻子,今儿在酒宴的时候,这些人都是什么心思还能不明白?那些个妒忌的眼神哦,真是让人忍不住舒坦,也就是自己了,这样的年纪还能有这么一对宝贝风光风光。 “还能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孩子嘛,你没发现吗,这一次多出来的这些人家,多半都是因为子嗣问题很有些踌躇的人家,就是那些送的多的,只怕家中子嗣也是单薄的,不说他们了,今儿就是林家三房的老爷,也特意和我说,过几日,想要再来做客,说是让他家太太多抱抱孩子,好让他们也能有福气,给洵哥儿添个弟弟妹妹什么的,虽然是用说笑的口气,可是这也很能说明问题了,咱们这一对儿女,这一次可是让他们的父母狠狠的发了一笔财呢。” 说道发财,这甄老爷忍不住也开始翻动账册,想要看看到底收到了多少的银钱,他这会儿真的是几十年了,难得财迷了一回,可不能掉链子。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啊,看着这上头的数字,甄老爷也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还真是让人吃惊啊,这除了那些什么布匹,珠宝之类的实物,居然还有千两银子?” “这还不算孩子们的见面礼呢,那些东西我都让他们身边的管事丫头收起来,写了账册了,也都不少呢。” 看着甄老爷和自己一样被惊住了,甄太太倒是反而镇静了下来,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这才说道: “总计不下两千两的财货,咱们这一次办酒席也不过是花费了四百两多些,这简直成了挣钱的营生了,我拿着都觉得不好意思呢。” 这两口子在那里说着这些,甄费听了半天,忍不住也跟着开口了: “多准备些弟弟妹妹的东西还回去就是了,他们一定喜欢的很,林家哥哥今儿来看弟弟妹妹的时候,也忍不住摸了弟弟妹妹的小手,眼睛里可羡慕了,他说他家除了族里的弟弟,就没有一个妈生的,他好几个叔伯兄弟家也是这样,早就想着要弟弟妹妹了。还有刘家哥哥也是,还问我,能不能把弟弟妹妹借给他玩玩,差点没把我吓死,这弟弟妹妹要是借出去了,只怕他们就不会还了。” 甄费这话一出口,这甄老爷两口子就笑的直不起腰了,这都是孩子话不是,什么借孩子,什么还不还的,也就孩子们能这么有趣,甄老爷忍不住想要逗大儿子,便问道: “你怎么这么小气?这都不借?” 一听这话,甄费眼珠子都瞪出来了,一脸不敢置信的反问到: “父亲,这能大方?怎么可以呢,那可是我的弟弟妹妹,能让他们看,让他们摸摸,我已经很大方了。” 虽然明知道这是这甄老爷逗弄自己,可是作为一个很尽职的在当一个孩子的甄费来说,还是很考验演技的,虽然他很想翻白眼,可是到底还是忍住了,用一个孩子能表示的方式,表达了自己对于甄老爷的不赞同,当然顺带的还表现了一下作为一个负责人的好哥哥,该有的姿态。 果然甄老爷听着儿子这么说,高兴的很,拍着手说道: “是了,我家大哥儿是个好哥哥,知道护着弟弟妹妹,知道不让别人家拐了你弟弟妹妹去,父亲很高兴,你也很大方,是个最好的孩子了。” 虽说世人常说,严父慈母,可是作为当了五年家中唯一孩子的大小子,特别还是他将近三十才有的宝贝眼珠子,甄老爷从来不理外头人的那一套,对着儿子从来都是鼓励教育,也正是因为这样,当初,才有这甄费胆子大的爬上假山,最终摔下来的事儿,虽然当时他很是懊恼,后悔,觉得不该这么宠坏了孩子,可是当甄费醒来之后,看着儿子懂事,知礼,还贴心的样子,他一下子就把以前想的要好好管教孩子的念头给抛了十万八千里去了。 如今听着日子爱护弟妹,更是觉得自家儿子,那是哪里看着都好,哪里看着都是完美,哪里还有什么可以让他严格管教的地方。只要将来读书也上心些,那甄老爷觉得,他就是立时死了,都觉得能对得起祖宗了。 看着这父子俩的模样,甄太太除了笑着摇头,真是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只能提示着说道: “你啊,孩子都让你惯坏了,也不知道和孩子好生的说道理,儿啊,你也是,太小气了些,送些你弟弟妹妹的东西,就想把人情都还回去,哪里有这样的,咱们今日收了这些东西,改日,他们这些人家要是有了事儿,咱们也一样得用上等的礼过去,不然人家会说咱们家不知礼数,或者会觉得咱们家太过贪财。” 世家大族作为的走礼,相互差不多的人家,那真的就是一个礼仪的事儿,价值上不会相差太大,只有那些家境差的大了,富裕的救济穷困的,才会受到一分,还上三分,或者是有心绝交的,受到五分,只还一分,甚至是拒收的。 这样的道理原本甄费不该是这个年纪学的,怎么也该是到了他十岁出头,开始在外头走动,有自己要结交的朋友什么的,那个时候才正紧拿起来,只是这一次也是凑巧了,他们夫妻在说这些事儿的时候,忘了边上还有孩子在,索性也就算是言传身教了一回。 听着父母给他分析这里头的事儿,怎么送礼,该送什么,什么样的人家有什么样的忌讳,什么样的人家该怎么分,甄费倒是真正的见识了一回,他上一辈子从来都没有接触过这样的事儿,更不用说,在现代这样的相互送礼回礼的事儿也淡薄了很多,更没有他见识的机会了。 听得甄费真是有点头疼啊,忍不住抬头,想着是不是过段时间再说,不想一抬头就看到自家父亲正老神在在的喝茶,忍不住问道: “怎么这都是母亲管的?父亲不管这些?” 甄太太没看到自家儿子的眼神,顺口说道: “这送礼什么的,要是男子之间的,那自然是自己处理,若是家族和家族之间的,一府和一府之间的,那多半都是家中当家太太的职责,自然是母亲在管,你父亲只要随身带着银子什么的,遇上小辈不至于没有打赏的就成了。“ 甄费立马松了口气,拍着胸脯,满脸笑容的说道: “那等着我娶了媳妇,母亲告诉我媳妇就好了,儿子就能省心了。送礼什么的,实在是太麻烦了,儿子头疼的紧,还是让别人头疼去。“ 一屋子寂静啊,随即满堂都是笑声。这么早就想着要娶媳妇的孩子真是不多,而娶媳妇的目的,居然是因为想着好找人帮着送礼的更是少见,甄太太觉得,怎么她家小子,如今就成了这么一个活宝了呢。真是让她苦笑不得呢。   ☆、第13章 苏州作为鱼米之乡,田地什么的自然是不少的,可是也正是因为这里的繁华,所以富户什么的,比较多,相对的导致了这里贫寒人家买地更加的困难起来,一来是没有太多的土地让他们有机会购买,二来也是这地价太高的缘故,一亩良田要十两银子,中等田地也要八两,最便宜的沙地,山地,居然也高到了三两,和偏僻,偏远地方的地价比起来,简直就是直接翻了一倍。 如此一来,想要在苏州这样的富裕地方活命,那么贫寒人家也就几条路可以走了,一来,就是去做工,苏州丝绸刺绣都是一等一的,所以自然做这些人不会少,苏州的园林也天下闻名,所以这泥瓦匠,花草匠也多了不少,也就是说这苏州,甚至是江南的地界,手工艺人多不胜数。二来,就是当佃户,给大户人家种地,说起来这江南,有一点好,那就是文人多,文人最是珍惜羽毛,要名声,所以这地租上不会太过苛刻,有个五成什么的,佃户们卖力点,加上家里弄点什么养鸡,种菜,或者是织布之类的副业,也算是能养家糊口了。最后一条,那就是给大户人家当下人什么的了,别以为当下人是什么很丢脸难堪的事儿,在这年头,只要能活命,老百姓才不管这个呢,像是那些从来没有想过子孙后代当官科举之类的人家,家里送出去一个给大户人家当下人,没什么不好的,不但减轻了家里的负担,还能时不时的送点月例银子回家补贴一二。就是不想失去良民身份的,哪怕是想找个靠山,免得让人欺负了去,帮着大大户人家做些外围的,不需要卖身的长工什么的,也是有的。 苏州西南田家村的田大壮如今就是这样一个身份,他是城里皮货铺子的老板,苏老爷的庄头管事,管着自家村子里包括自家在内四家佃户,二十五亩地每年的收租的事儿。一年到头,倒是也算不错,好歹能有十两银子的管事年俸,虽然不多,可是却是他家最大的一项出息,因为这个,他用了三年的时间,就让自家盖起了新屋子,虽然不是什么青砖黛瓦的宅子,还是泥胚外头裹着薄砖,屋顶也只有主屋是用了瓦片的,可是在村子里,也已经是豪宅了,只比村长和族老家差一些罢了。 可是今年就不成了,田大壮愁眉苦脸了整整三个月,就是他手下管着的几个佃户也脸色很不好,原因很简单,苏老爷家铺子要关门了,听说是苏家大爷闯祸了,要陪不少银子,所以苏老爷只能变卖家产,这一变卖,首当其中的就是田产,毕竟苏家是商户,铺子才是根基。 眼瞧着这一年十两的银子要飞了不说,就是当个佃户,好生种地都有些危险了,毕竟谁知道人家田地的新主人是不是有自己用顺手的佃户呢!他走城里走的勤,不是没有听说过,有些人家为了节省开销,直接买了人来种地,如此一来,除了吃喝,那收成可就全是主家的了。 田大壮急啊,他一家五口,除了他这个壮劳力,就只剩下瞎了眼的老娘,媳妇,还有两个才十岁上下的孩子了,除了这种地,管事的银子,家里真是没有别的什么进项,要是这没了来钱的营生,自家可怎么活?难不成也学着人家,把孩子送去当奴才?他两个小子,都是宝贝一样的养大,就是跟着他种地做活,都从不让他们多做,生怕损了还没有长成的身子,送去给人打骂,他怎么舍得。 为了他这个心思,家里从得到消息的那天开始,已经节衣缩食了,就想着以防万一,多留下点粮食,银钱。媳妇也开始摆弄织布机,又开始织布了,就是两个小子,也过来说,家里多养几只鸡,养猪也成,他们都能照顾的过来。这让田大壮都有些心酸。他一个大男人,居然连养家糊口都不能了吗? 田大壮不甘心啊,忍不住一次次的往城里去,想着探听一下这田地的买家,想着若是能体现知道是谁家,是不是能求告一二,让他们继续租种,只要能让他们种地,这就不算是没有了活路。即使实在不成,自己也算是能提早知道了消息,有个准备,再说了,其他几家,好歹也是一起做事儿好几年的人家,也不能不提他们想想,有了好消息,也好让他们也早日放心不是。 好在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前几天,田大壮终于打听到了,这买了苏老爷家的地的人家是谁家。竟然是甄家,那可是官宦人家,而且从没有听说过他们家吝啬的买人种地的事儿,更不用说他们家仁善,对着佃户也宽容,那是周边都知道的。这下可好了,田大壮终于算是松了一口气了。最起码这佃户还是能当上的,活命的事儿算是解决了。 好事儿还不算完,田大壮在知道消息后没几天,又得到了新的消息,还是天大的好消息,甄家管家来找了他,告诉他,甄家在他们村子里总计买下了三十亩中田,三十亩坡地,隔壁王家庄还有二十亩中田,三十亩坡地,而这整整一百一十亩地的地租,以后就有他当庄头管着,最最重要的是,甄家给出的是月俸,一个月二两,一年二十四两银子。 田大壮觉得,他就好像是一下子跌进了蜜罐子里一样了,这可是百亩以上的田地,佃户足足有十家,他这就成了十户佃户人家的头了,还有这一年二十四两的银子,那可是他以前两年半才有的,要是这样做下去,加上自己种的那八亩地,不用三年,家里一定能住上真正的青砖瓦房了。还能把自家院子里其他屋子也都重新翻盖,成一样的砖瓦屋子,那自家可真的能比得上村长家那么阔气了呢。到时候自家儿子成婚什么的,只怕也能找一个更好的亲家。 田大壮越想越觉得老天开眼了,甄家更是对着他有知遇之恩啊!听着甄家管家说起,说是能选他这个原本是苏家庄头的人当这个两个村子田地庄头的活计,一来他是本地人,管着方便,二来是因为他给苏家做了三四年,年年租子从不曾出差错,村子里其他人还说他公道,从不曾仗着庄头的身份欺负人,名声颇好,是个实在人,这才有了他这样的好前程。 听了这样的话,田大壮没二话,拍着胸脯就保证了,他这活计已经做得妥妥当当的,不让主家有半点的费心,也绝不会让这佃户不满意,玷污了甄家这书香人家,官宦人家的名声。 他能不保证嘛,这样的好工钱,这样的好活计,这附近十里八乡的,估计放出去,都能抢的红了眼了,不过是隔三差五的在两个村子里看看,到了收成的时候帮着忙碌几天,看着佃户不逃租,足额,定时的把租子送过去,这样的活计对他们这样的庄户来说,真的是很轻松的。他更是往日都做惯了了,不过是多加了些药看顾的地方罢了,就多了这么多银子,他可舍不得再丢了这么一个好差事。有了这银子,家里那里还会愁吃喝啊。 别说是田大壮了,就是田大壮家里的人听到这样的消息,也一个个满脸的笑容,田大壮的老娘更是立马折腾着要媳妇准备香烛,去给田大壮的老爹祭拜,告诉他这样的好消息,他们家,这是要起来了。加上自己租种的田地的出息,他们家一年足有将近三十两的出息,除去吃喝,积攒下一年十来两还是可以的,好生积攒几年,到了田大壮孙子辈,家里能做活,能挣钱的人多了,说不得孩子都能送去读书识字,将来也能有个身份了。要是那样,他们可真的是立马就能脱离一辈子满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了呢。 这几日,像是田大壮一样经历的人还有好几个,多半都是这样寻常农户提上来的庄头,都是品行上让人放心的老实人,而这些人无一不是甄家新添的管事庄头,也就是说,甄费提出的,散买田地,临近的乡村集中管理的法子已经被甄老爷接受,并且开始正式实施了。而与此同时,甄家的田地也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悄然的在扩大,不声不响,和以前比,已经多了将近三成。而这样的扩展,或许在未来的几年里都会保持一定的速度发展,而这些得了好处的村子,庄户,或许在感受到甄家的好处和亲近之后,再有什么卖田地的事儿的时候,甄家也会是他们的第一选择,或者这样的买卖在其他人家看开会太小太小,不过是几亩不起眼的地,可是若是这么发展下去,或者一个村子,两个村子,或是置换,或是调整,慢慢的就会连成一片出来。这才是最终甄家想要的形态。 这样的法子慢慢在发展几年,可以预见的是,或许甄家从苏州的中等人家迈入中上等也不会太远了。最妙的是,他们动的无声无息不说,还没有触碰到任何一家的利益,如此一来,倒是让甄家在这苏州各家中保持了低调和善意,将来指不定什么时候,这样的善意就是甄费能用的到的关系。   ☆、第14章 甄费这会儿倒是没空管这些了,当然就他如今的年纪,能给甄老爷提上一二建议,已经是很不错的待遇了,就他这小屁孩的样子,说他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见识,也没人信,所以被忽略他的作用也是正常的。总不能指望甄老爷买了地还好回来和这么一个小不点报告一下吧,所以甄费如今对于这些情况那是真的一点都不清楚。反正意见已经提了,至于后续怎么样,那都是大人的事儿了,甄费也不会给自己没事儿添乱。 这会儿他正紧张的事儿是,他终于,可能,也许,就要改名字了,这才是他的大事儿,能揪动他心绪的大事儿,他可是谋划了小半年了,到了现在才有那么一点点的可能,怎么能不全神贯注的关注一下?为了这个他可是努力当一个好学的孩子一个多月了,每天往甄老爷书房跑,要不是他是个大人的灵魂,还真是不一定能坚持的住,这甄老爷自己是举人,这学识肯定是有的,可是这学识好,不一定就会教孩子,就甄费看来,枯燥不说,还容易头晕,真是精神身体双层的折磨也不为过了。 可是能得到如今这样的好消息,那什么都值得了,名字啊,他终于能看到他爹的决定了,热泪盈眶有没有!偷偷的看都能到这个程度,很不知道哪一天甄老爷直接和他说的时候,他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了。 说起来,这事儿其实人家甄老爷真的,还没有到要和儿子商量的地步,最多决定了之后,在改名字之前,通知一声,谁家老爹给儿子取名字是听儿子意见的?你听说过没有?没有吧。所以也不能怪甄费总是得不到确切消息的事儿了,如今甄费能亲眼看一眼,那都是莫大的机缘,是超越了无数的前辈的伟大成就了。儿子给爹提建议给自己取名字,一个字:牛。 要说甄老爷真的听了甄费的话,所以改名字,倒也有些确切。不说不知道啊,在甄费提点了一下之后吧,人家甄老爷这才意识到他们家连着两代,包括他自己,名字都不怎么样之后,这才有了听取儿子的意见,该名字的意思,当然也是正好凑巧了,有了小儿子,这么一个龙凤胎的好兆头,有了让他拿得出手的理由,这才能顺理成章的可能实现的,不然他估计怎么都不肯扛着让族人喷口水,说他不尊重祖宗,随意更改族谱的可能,给儿子该名字的。 书房里,一张大大的纸放在正中,上头写着的,都是甄老爷写下的字:第一行,写着一个‘吉’,在这个字后面,另外还有:杏,古,和,吕,回,这些个字,显然这是甄老爷想着用一个甄吉的名字给小儿子,然后顺着这个‘口’字,给闺女还有大儿子选一个字,到时候就能说这是顺应老天给的吉兆,所以选了这么一个名字,顺带把大儿子的名字一起改了,算是感激上苍的意思,倒是很有些说的过去,放到了族里,估计也能通得过的理由。而且这名字,也不难听,不管是‘真迹’,还是‘真会’,‘真行’,怎么都比‘真废’好多了。 第二行上面,第一个字是:‘祥’字,虽然这‘真相’听着就像是搞侦破的,可是也算是吉利名字,不能说不好,更不用说,这‘示’字旁字多了去了,能选出来的好名字更多,比如:‘禩’谐音:‘真实’多有内涵,对吧,还有‘礼’,‘真理’,怎么看都全是道理,这样的名字能说不好?‘祈’,‘礿’每一个提溜出来,和他们家的姓氏配上都合适的不得了。 第三行是个‘适’,走之地,不管用‘真实’,还是用‘珍视’去理解都可以,这个偏旁能取得余地更大,什么‘迈’,‘迎’, ‘迹’,‘迭’哪一个都是拿得出手,喊得出口的好名字,‘真迹’啊,以后可就不用担心买假货了。 甄费躲在他爹的书房里,把这些字,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怎么看怎么高兴,眼睛都要眯起来了,唯一遗憾的是,老爹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决定呢?怎么也不知道来和我商量一下呢?为什么要等到弟弟周岁才能正式取名入族谱呢?要是真的要等到哪一天才能改换名字的话,那岂不是说自己还要顶着废物的名字大半年?真是够倒霉的,也不知道这名字跟的久了,会不会把霉运多停留些时候,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可是真亏了。 说起弟弟,甄费托着下巴的肥手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眯着眼,一脸的沉思,他已经观察了三个月了,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孩子不像是自己,是个夹心饼干,外头嫩,里头焦黄,完全就是没有其他记忆的样子,吃奶也好,睡觉也罢,都很是正常,唯一有点出格的就是,这孩子的生活习惯很定时,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就像是被□□好了的一样,还有那下意识的一些习惯,嬷嬷们总是说和自己小时候很像。 若是这么说的话,也许他也是可以确认了,这真的就是自己这个身体的原身投胎了,而且是没有了记忆的投胎,至于他的习惯,只能说,失忆的人也总有些身体记忆存在的,这在这孩子身上体现一下,也是说的过去的。 他很高兴,也心安了不少,不知道被夺舍过,那么这个孩子就不会对自己有任何的敌视想法,能重新开始,保留了身体记忆,或许以后学习也好,生活也好,也能更快的上手,他现在唯一想要知道的就是,这个一样有了新身体的灵魂,会不会对自己这具身体有什么别的想法,比如特别亲近,或者特别排斥什么的。 根据目前接触的情况来看,似乎目前还没有这样的迹象,以后的话。。。只要自己早早下手,多多培养一下亲近,想来也能避免了。 想到这些,甄费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自己自打穿越之后,似乎脑子好用了不少呢,这么拐弯抹角的事儿,如今也能细细的琢磨,一点一点的使手段了,这到底是进步呢,还是变坏了?真是说不好,不过在这个世界从新开始,要当一个文人什么的,好像这样也很不错。 虽然他对于自己以前那些身手,将来可能用不上太多,很有些遗憾,可是能当一回富家子弟,当一回文人,还是很喜欢的。 甄费正美着呢,才流着口水,想象着以后自己风流倜傥,拿着折扇,一摇一摇的,然后指点江山,引得无数美人垂青,那个什么满楼红袖招,也是可以期待一下的,哎呀,怎么想着想着,就有点那个什么四大才子的范了呢,自己好像要求没有这么高啊! “砰!” 头上一个花盆跌下来,正好敲到了甄费的头上,瞬间将他敲醒了,抬头一看,不是花盆,是他爹的毛栗子,而且这会儿他爹还一脸的严肃,怎么看怎么有点向着关二哥靠拢,傻子也知道,这下坏了,被抓包了。 “父亲。” 甄费瞬间进入状态,捂着脑袋,眼睛里雾蒙蒙的开始卖萌,努力营造一个委屈的,可怜的小白菜的形象,企图蒙混过关,可惜,今儿有点倒霉,人家甄老爷无比的清醒,没有没煞到的迹象,还一本正紧的直接问: “这会儿不是该午睡吗?怎么到为父的书房来了?就是来了,见到父亲不在,不是该即刻回转吗?你的规矩怎么学的?莫不是要用板子让你涨涨记性?” 其实甄老爷真心不想这样训斥儿子,看着儿子的样子,他就想摸摸他的脑袋,哄一哄,可惜,这会儿甄老爷有点恼羞成怒的味道,谁让他给儿子改名字的纸让儿子看到了呢?这岂不是表示,其实自己对于这原本儿子的废物名字,其实也很是在意的吗?可这废物名字是谁取的?还不是他自己?如此一来,岂不是说他自己不会取名字? 作为父亲,什么都能丢,就是不能丢脸啊!甄老爷内心的小人在哭泣! “呜呜,不要,不要板子,儿子是来交功课的,只想把功课放到桌上,呜呜,人家只是看爹爹的字写的好,眼馋,羡慕,呜呜,不要板子。” 甄老爷要脸面,甄费这会儿不需要,他是孩子,能哭,能撒娇,能喊冤,这样的有力武器不利用,那才是傻瓜呢,他不是傻瓜,所以立马眼泪攻势开始了。直接打了甄老爷一个措手不及。 甄老爷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头,难到刚才自己太过用力了?难道孩子被自己吓到了?这下怎么办?他家大小子可不是个爱哭的,从假山上掉下来都没有怎么哭呢,骨头断了,躺在床上这么多天都没有哭呢。傻眼了!甄老爷一时半刻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有人告诉他怎么办了,因为门口立马传来了一个女声: “啊,我的儿,你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了吗?我的儿,娘的心都要让你哭碎了。呜呜,儿啊,你再哭,娘也忍不住了。” 得又来了一个,赶紧的,逃吧。   ☆、第15章 甄太太从来都是个好媳妇,温和,柔顺,体贴,管家理事也有手段,不过单单凭着这个,即使是在不讲究妻妾成群的甄家,想要牢牢地把握住丈夫的心,不让丈夫几十年如一日的爱重自己,甄太太若是没有几分本事,没有一点杀手锏,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所以说,任何一个女人都不能小瞧啊,看看,这甄太太的本事就是眼泪。而且和一般人家,那些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眼泪不一样的是,人家这眼泪从来都流的很有价值。 年轻的时候吧,每当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甄太太总是默默地,一个人偷偷的掉眼泪,眼泪掉完了,该干嘛,还是干嘛,从来不说一句委屈的话,在甄老爷眼里,那就是坚强的代表,所以因为甄太太的隐忍,坚强,很多时候都愿意多给几分脸面,甚至偶尔也会关心一些他本来不怎么在意的内院的事儿,让甄太太日子更好过些。 等着几年没有生出孩子来,压力颇大,甚至到了有纳妾危机的时候,甄太太那就是在睡梦中流眼泪,可是到了第二天,依然是那个贤惠,体贴的妻子,只是对于求子的事儿,越发上心些,对着别人嘲讽她不能生育,脸色更难看些,嘴上却什么都不会抱怨,甄老爷看着这样的甄太太,还能说什么?甄家生育子嗣艰难又不是一代两代了,他自己也明白,这里头估计有多半是家族遗传,这样的情况下,妻子一个人独自承受着无子的压力,怎么能不心疼。如此一来,甄老爷在外头,遇上因为子嗣的事儿受到冷言冷语的时候,即使再生气,一想到妻子的委屈,这心情立马就能平复好些,回家之后,对着媳妇也能做到不迁怒了。甚至还能配合着一起求子。 等着儿子出生,妻子流眼泪的机会那是越发的少了,等闲从来都看不到这样的时候,可越是这样,这眼泪就越发的值钱了起来,而这妻子每一次流泪,如今几乎都是为了孩子,上一次儿子受了重伤,妻子的眼泪那一天天的就没有停过,弄得他心里也酸的不行,有心想着等儿子醒来好生教训一顿,可是看着妻子的眼泪,也忍不住凄凉了起来,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要是真出了什么不忍言的事儿,那可怎么好,妻子肚子里这个大夫都说是个闺女,如此一来岂不是说甄家就要绝后?这样一想,甄老爷哪里还有什么教训的念头,只想着,若是孩子能好起来,他什么都不说了,只好生的劝着,只要这孩子能平平安安的长大,那就是甄家的福气了。 到了今天,因为儿子的哭泣,妻子又流泪了,甄老爷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开始反省,这都已经成了习惯了,反省自己是不是太过严厉,是不是真的吓着了儿子,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些。 想想儿子,不过是来给自己交功课,然后看到了那张纸罢了,这样一个孩子,能看的懂字,那确实不成问题,可是自己那样散碎的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这孩子又怎么会懂?明明这就是自己心虚了呀,儿子不过是纯粹的看字,倒是自己不够纯粹,想的太过深了些。儿子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却遭到如此教训,怎么可能不惊恐?更不用说自己还下了重手,给了那么一下子,可见是真的被吓到了。 而妻子哭了,那也很好理解,从出生就不怎么爱哭的孩子,突然间哭成这样,别说是妻子了,就是自己冷不丁的看到,只怕也觉得儿子受了天大的委屈,能不心疼?就妻子那个疼孩子的劲,这个刚从阎王那里逃了一条命回来的儿子,受了委屈,能不感同身受? 如此一想,甄老爷就觉得今儿这事儿吧,儿子没错,妻子没错,弄到最后,这错的居然是自己。这可好,自己居然还逃了!真是太丢脸了!可是让他转身回去和妻儿道歉?这更加不可能,所以最终甄老爷的选择是,赶紧的往外走,晃悠上一圈,等吃饭的时候直接回来,就当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 甄老爷这里念头转的飞快,另一边,甄太太早就停下了哭泣,搂着甄费,小声的问着: “我的儿,别哭了,乖啊,告诉母亲,今儿你怎么惹到你父亲了?不怕,告诉母亲。” 甄太太疼孩子,可是也不是个随便溺爱的,在没有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儿之前,她也没有说出什么有老娘在,一定保证你没事儿,这样的敞亮话来,而是先哄孩子,然后问关键问题,可见这甄太太,真的是个有原则,够讲究的母亲。 甄费呢,他不傻,什么情况那是看的清清楚楚的,自然是知道该怎么说才对自己有利,于是一边哽咽,一边说道: “儿子也不知道怎么了,今儿来交功课,父亲不在,就想偷懒,把功课放到桌子上再回去,省的再来一回。正好看到了父亲桌子上的字,儿子正在欣赏,描摹,父亲突然就出现了,还敲了儿子的头,喏,就是这里,好疼好疼的,都起了包了,儿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就听到父亲骂我,说我不懂礼仪什么的,母亲,父亲怎么了?是不是不喜欢我了?人家都说,父母有了别的小孩,就不会喜欢我了,是不是这样?是不是因为有了弟弟,所以父亲不想要我了?这些日子,你们都不怎么过来看我了,儿子,儿子好害怕,母亲,儿子。。。儿子。。。母亲,不要不要我。” 甄费这个坏啊,不但把自己全部撇干净不说,还又扯上了一个大旗,把一个生怕被抛弃,不喜的孩子的恐惧,惊慌,害怕,还有无助都表现的淋漓尽致,那眼神,那表情,不得个奥斯卡,真是对不住他这样的演技。 甄太太在自家丈夫这里或许理智的很,可是到了儿子这里,那什么理智,都飞的不知道十万八千里外去了,听着儿子说的这样的可怜,说着担心,立马心疼的跟什么似得,紧紧的搂住了甄费,一个劲的心肝什么的喊着,然后就是不断的保证: “别听那些胡咧咧的人瞎说,你是父亲和母亲盼了多少年才盼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喜欢?就是有了弟弟,你也是甄家长子,是父亲和母亲最看重的孩子,若不是这样,你父亲哪里会这样严格教导你?还不是一心指望着你成才,想着你能事事都出息些?你弟弟妹妹还小,刚出生,连说话都不能,自然父亲和母亲要多照顾几分,往日里对你或许是少看顾了些,可是那不是证明父亲和母亲信得过你?觉得你长大了,也能自己照顾自己了,这才对你放心?哪里是不要你了?母亲的心肝啊,你这样说,不是在挖母亲的心嘛。” 甄太太这一回是真的要掉泪了,她真的不知道,不过是稍稍疏忽了几日,居然就让儿子惊恐到了这样的程度,忍不住又内疚起来,只觉得自己这个当娘的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想来若不是儿子惊恐到了极点,今儿也不会哭成这样,自家儿子可不是个爱哭的孩子呢,只怕是这几日已经胡思乱想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地方去了,整个人都已经压抑了好些时候了,这才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如此一想,又觉得自家儿子实在是让人心疼得很,心里害怕,惶恐,又什么都不说,就这么自己撑着,这才几岁的孩子啊,这样实在是太折磨人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让孩子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想来自己今后在这方面也该多多注意了,儿子即使是长子,可毕竟还是个孩子,正是最需要父母疼爱的时候,可不能再让他有这样的糊涂年头,还有儿子身边的人,也不知道哪一个这么嘴碎,也要好好敲打。 越想越觉得儿子可怜的甄太太搂着儿子好话说了一箩筐,直到甄费重新露出了笑脸,对着她亲近的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这才松了口气,也才有功夫去看到底是什么东西,让自家丈夫这么气急败坏。 是的是气急败坏,甄太太很清楚,自家丈夫的脾气,就是对儿子再不满意,一般来说也是绝对不会动手的,甄家可是讲究书香传家的人家,讲究的是君子动口不动手,教育孩子这事儿上,可以说是相当的文明,甄费长这么大,连挨打的机会都几乎没有,即使如今家里有了两个儿子,儿子已经不再是宝贝疙瘩,独苗苗一样的稀罕,也绝对不会随便动手的。 如此一想,了解甄老爷到了骨子里的甄太太哪里还不明白,这一次绝对是甄费遭受了无妄之灾,不是看了不该看的,就是正好撞了枪口了,而根据她的消息,最近自家老爷在外头事事顺利,没有什么值得发火的事儿,如此一来,还能不明白是桌子上这字的问题,那就是不是甄太太了。   ☆、第16章 甄太太第一眼看到这些字,立马什么都明白了,说起来这改名字的事儿,甄老爷也不是没有和他说过,毕竟这也算是大事儿,总要征询一下自家媳妇的意见,而为什么想着改名,也理由很充分,自家聪明的,孝顺的,懂事的儿子,都让人说成了废物了,那里能不让当爹妈的着急? 最要紧的是,人啊,很多事儿就怕提醒,一提醒,聪明人就容易脑洞大开,自动脑补,甄费不过是说了废物两个字,到了这夫妻两个的心里,那立马就延伸出了很多的问题,比如,为什么这甄家几代人都子嗣不旺?为什么学识才干都不比甄家老太爷差的甄老爷居然几次都没有考上进士? 往上头追溯三代,这夫妻两个发现,这几代人的名字似乎都很不好听,谐音,一个比一个诡异。这样一想,他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认为,这是因为名字的问题,犯了什么忌讳,或者是冲撞了运势了。 这年头这样的说法可是很流行的,要不然也不至于有些人会想着请什么高僧大德取名字,有的要风水先生排八字在取名字这样的说法了,就是到了现代,不是还有什么专门的起名公司吗,可见我们这些同根同源的人们对于这些有多看重了。 说起这甄家上几代的名字,甄家老太爷就是这名字引发的惨案中最有利的证明人物之一,因为甄家老太爷的名字就叫甄显,谐音,‘针线‘你说这名字能好?四十出头才考上的同进士,最后的官职也不过是个县令,倒是同那个’显‘字给合上了,可在整个官场来说,这县令还真是小的和针线一样没区别了。 在往上,甄老爷的祖父,那名字更绝,叫做甄楚,听着还成吧,可偏偏‘楚‘和’黜‘谐音,而这甄老爷的祖父,也奇迹般的在考上了会试最后一名之后,莫名其妙的在殿试的前一天病倒了,最后死在了京城,可不就是像是被罢黜了功名一样吗。 连着两个都能寻到这名字和命运搭调的地方,甄老爷是真的很心塞,要不是他如今没爹,他都想抱着他爹哭一场了,想想自己的名字,甄昀,‘真晕‘,前一次进京会试的时候,他可真的是从考场晕倒了抬出来的。可不就是对上了?果然都是名字惹的祸呢! 也正是甄老爷自以为找到了自家倒霉的原因,找到了自己几次考试不中的缘由,甄老爷那是满腹的委屈无处诉啊,自然和自家媳妇唠唠叨叨的说了好久,让甄太太也跟着一起愁了好些日子。 如今吧,这甄老爷是没有希望了,就他这个年纪,想要改名字那是不可能了,这年头,名字这东西,那都是长辈赐名,不是父母,就是师长,这两样甄老爷都没了,所以想要推翻他爹给取得名字,那是绝对没戏的了,除非他出家,然后找个道号什么的,不然就这么凑合着过了,好在人家甄老爷自己也懂得自我安慰,对着自己说,反正是举人了,在这苏州城里也算是有点名号的人了,好生的守着家业,不当官也没什么。再说了,已经都是这个年纪了,他也没有了当年的雄心万丈什么的,到了他这样的岁数,能老婆孩子热炕头,好生过日子更加的实在。就是真当官了,也当不了几年,所以没什么可折腾的。 可是他自己放弃了,不代表儿子也要放弃,这可是甄家重新崛起的希望所在,怎么能随便就放弃呢?再说了他如今要说没有半点怪他爹没给他选一个好名字的意思,那是不可能的,他可不希望以后,他的儿子也怪他,没有精心选一个合适的名字,所以在这件事儿上,甄老爷很上心。 甄老爷上心了,那么作为夫唱妇随的甄太太自然也一样重视了起来,所以这纸上的字,倒是有大半都是在甄老爷和甄太太商讨中确定的。如今一看这纸张,在想想甄老爷逃窜一样的离开的方式。甄太太立马就知道,这是甄老爷有些不好意思,有些恼羞成怒了,觉得自己的小心思让儿子看到了,知道了,戳破心思多让人尴尬啊!所以甄老爷一时半刻不知道怎么面对儿子,直接用野蛮的赶走的方式,也就可以理解了。 更要紧的是,这事儿最先提出来的是甄费,那么也就是说,这是儿子发现了父亲的不妥当的地方给指出来了,而当爹的也乖乖的跟着想下去了,还付出了实际行动在改正这个失误。这本身就已经足够让甄老爷觉得失了面子,偏偏儿子还自己看到了他改正失误的计划,顺着这个思路去想,就是甄老爷觉得当爹的威严被跌碎了,还是直接跌地上了,这才是恼羞成怒的真正原因。 “儿子,没事儿的啊,你父亲必定是有什么别的事儿不顺心,这才火气大了些,你且瞧着,一会儿回来肯定什么事儿都没有,我的儿,你父亲很是不容易呢,外头大大小小的事儿一堆,都要你父亲处置,你还这么小,他连一个帮手都没有,你想想有多难?再说了当初,你祖父那可是七品的官职,到了你父亲这一代,你父亲没有官运,虽然也是举人的功名,学问也好,可是连着几次会试,你爹爹都正好生病,最后都是带病去考的,能考的好才怪,对不对?如此一来,家里没有了官职,很多以前很简单的事儿,处理起来,就麻烦了很多。” 甄太太努力的想把儿子的思路往别的地方拐,想着替自家丈夫解决一下这尴尬的事儿,一来不让丈夫为难,二来也是想着不让自家儿子真的以为父母对他疼爱少了而有了心结。 什么事情对孩子来说转移话题最好?自然是事关父母,重视孩子的作用,让孩子认为自己责任重大,这才是最好的法子,而甄太太如今用的就是这个法子,不过是说起甄老爷的难处,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科举的事儿,见甄费听得很是认真,甄太太最终提出了期望: “所以啊,我的儿,你要争气的,将来好好的考试,考秀才,考举人,考进士,只要你考上了,那么咱们家可就有指望了,你父亲对你期望很深的,常和母亲说,你天资好,将来定能有出息,也正是因为你天资好,你父亲对你更加严格些,你要知道,这都是为了你好,是想着你将来有大出息。” 从这当爹的乱发脾气的缘由能扯到这科举上去,这甄太太真的不是一般人啊!甄费睁着大大的眼珠子,一本正紧的看着这个娘,心里不由的感慨,果然这年头女人也都不简单啊,劝孩子能拐到劝学上去的人都是牛人。 作为儿子,作为孩子,他能怎么说?不过是顺着这甄太太的话,把这事儿就这么糊弄过去呗,难不成还真的把这事儿捅破了?就是捅破了,对他也没有好处,像是他这样年纪的孩子,哪里真的能明白这纸上写这些字的意思?要知道了才是奇怪的事儿好吧。 所以这会儿,甄费立马很是配合,认真的点头不说,还大声的说道: “儿子知道了,儿子一定好好读书,考试,做官,让父亲和母亲喜欢。” 对孩子来说,所谓的读书,做官,真心没有什么其他的意义,什么为民做主,什么实现抱负,那全是假的,为了让父母高兴才是真的,就是现代,有多少孩子上学都觉得自己是在为父母读书?很多吧。 不管怎么说,甄费这态度,这表示,已经很明确的给与了甄太太信息,告诉她事件已经风平浪静了,所以她也一样很高兴的摸着儿子的脑袋,笑嘻嘻的说道: “我的儿就是孝顺。” 是的,是孝顺,连着读书也是想要父母高兴,可不就是孝顺嘛,这一次可是没夸错,只是在甄太太带着甄费跨出书房,准备回到后院的时候,人家甄费还是很恶作剧的突然来了一句: “可是父亲的字真的写的很好呢,儿子真的很想要父亲的字做字帖的。” 甄太太脚步一顿,嘴角微微有些抽搐,这让她怎么说才好呢?天真的孩子,还以为那是他父亲练字的结果,难道说不是?真是的,这人写好的东西怎么就不知道放好呢! “那些也太少了些,才几个字,等你父亲回来,母亲和他说,给你好好的做一本字帖可好?” 只能这样了,老爷,你另外抄本什么书得了。不然这字说不得要让你儿子惦记多久呢。   ☆、第17章 甄费在那一日之后,彻底的沉浸在了母爱和父爱的汪洋大海里,当然不是那种言语上的攻势,毕竟是读书人家,这关爱的方式和一般人家的人还是有些区别的,他们用的是其他的,那种一般人都摸不着脉络的关爱,比如说,甄老爷给甄费了一本前几年他自己手抄的论语。 这个东西看的甄费头疼啊,还是一种有苦说不出的头疼,这东西是他自己强烈要求的,他能说不要?自然是不行的,还要欢欢喜喜的收下。如此一来,问题来了,你的要求,你老爹办到了,亲手抄的书,那么是不是你也该有点表示?比如多练练字?或者开始好生的攻读论语? 虽然说甄费自己也和自己说好了,一定要好好读书,天天向上,可是真让他接触这些之乎者也的东西,他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头疼,即使有这原身的记忆,可是接受了现代教育这么多年,即使不是什么高材生,可是这说话,写作的习惯已经基本养成了,你让他一下子全反过来,这真不是一般的高难度。 可是不学也不行啊,这可是关系到将来饭碗问题的大事儿,所以最终甄费还是只有摸着鼻子,开始一笔一划的练字,读书,乖得不行。 甄太太的关爱更直接些,比如他穿的衣裳,每天见到了都要摸一摸,是厚了还是薄了,最近有没有长个子,需不需要新作,甚至还给他亲手做了一双鞋子,这让甄费很有些爱不释手,倒不是这鞋子有多好看,多精致,而是他突然想起了现代的时候,那个时候他还小,家里又穷,买不起外头的鞋子,所以出门也好,上学也好,穿的都是他妈亲手做的千层底。多久了,他又能有一个亲手给他做鞋的人了。甄费感觉眼睛都要红了,忙不迭的垂下头,装着换鞋子掩盖了一下自己有些失控的情绪,然后腻歪在甄太太的怀里,一个劲的说着心疼她眼睛的话,哄得甄太太搂着他怎么都没法子放手。 每天吃的也受到了父母双方的关注,若是一日少吃了一口,都会被他们问上一问,生怕他生病的样子。这一切的一切,甄费心里很明白,估计就是自己说的那个什么生怕他们不要他这样的话,把这父母两个有些吓着了,他们担心自家儿子心理上有阴影,生怕儿子和他们不亲近,这才有了这样的变化。 虽然这样的变化,甄费很有些适应不良,可是他心里更加知道,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很简单,那就是付出的多了,关系就会越多,分量就会越重,如今父母对他付出这么多的关心,一时半刻或许不过是担心他小孩子家想的太多,对身体不好,可是时间长了,这样的关心就会成为习惯,就像是偏心眼的毛病一样,很多时候,这样的毛病也是习惯养成的。 甄费这是从根子上在和弟弟妹妹们争夺宠爱呢,可怜两个奶娃娃,这会儿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无情的被甄费拉开了距离。 在家里折腾的这么欢,甄费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社交圈,他很是清楚,这社交圈高洋上,对于他未来的好处,所以对于当初来参加龙凤胎宴会的那些孩子们也展开了外交攻势,不是去信和他们联系感情,就是频频的参加那些孩子们的聚会,目的也很简单,就是不能交到几个知心铁杆的朋友,他也要混个脸熟。 经常性的参加聚会,和小伙伴们闹腾,除了交到了不少的君子之交,甄费还有不少别的收获。 他这个人到了这个世界之后,最大的改变就是如今这嘴甜的不行,也许是上辈子吃过木讷的苦头,所以转变的很有些艰难却很坚定。遇上不会说的话,就用笑容表示自己的善意,遇上能表扬别人的时候,从不落后,时间一长,倒是在什么人的圈子里都能混到个座位,甚至那些大人们一个个也对着这个嘴甜的小家伙,很是喜欢。是不是见到了就给些好东西,或是逗弄孩子,或是真心要表示一下喜爱,反正甄费因为这样,小金库如今很是丰厚。 自小是穷人家出来的甄费,对于钱财有一点执着,看着自己的小匣子,一点点的装满,那是满心满眼都是满足,总是忍不住过上一段时间就翻出来检查清点一番。 他这样的举动弄得家里大大小小的都知道了这大爷有点财迷的性子,这让甄老爷很有些不满,君子怎么能如此喜爱这些铜臭之物?虽然他自己也正在不断的给家里增添些家底,可是这是他考虑到家里的实际情况,为了孩子们的将来才这样做的,自家儿子这才几岁,那里就学了这么不堪入目的习惯? 有心说上几句吧,偏偏甄太太怕他有吓着了孩子,忍不住在一边吹了枕头风,按照甄太太的说法,孩子虽然有点财迷是不怎么好看,可是这总比那些个不知道生计艰难,不知道银钱用处的书呆子强不是。最起码这样的孩子长大了,不用担心他败坏了家业,受的住家产。 你还别说,这理由很好很强大,最重要的是,很是戳了甄老爷的心,就在前几日,甄老爷刚和林家三房的老爷凑热闹,去了一家败家子家里收古籍珍本。拿也是一个老举人的家,老举人过世不过是两年,他的儿子不事生产不说,还几次遭遇人哄骗,败光了家中田产不说,如今已经到了要用变卖家宅中的古董书籍混日子的地步,那可是老举人收藏了一辈子的古籍珍本,这些都是可以流传万世的东西,当年老举人为了收集这些不知道花费了多少的心血。这样的情形在他们这样的读书人眼里,实在是叹息不已。甄老爷当时也不住的想着,若是有一天,他家的子孙也到了这样的地步,他会不会气的才呢过坟墓里跳出来再重新给气死一回。 如今听到太太说起,儿子这财迷的另类好处,甄老爷倒是稍稍有些放心了,也是,就像是太太说的,就儿子这样的性子,被人哄骗什么的,可能性不大,漫天撒银子花销更是不大可能。如此一来,还真是能受的住家业,不用担心他将来也靠着变卖祖宗家业过日子了。 其实吧,甄太太还有一点好处没说,那就是就儿子那一天到晚清点的毛病,愣是让这儿子的屋子里,没有一个丫头婆子敢伸手偷拿的。这可真是让甄太太有了意外惊喜的感觉。 她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什么事情没有见过,就是她自己,小时候不懂事,不识数的时候,自己的私房钱什么的,也有被管事丫头,婆子私自挪用的时候,只是因为那是自己的贴身丫头,是奶嬷嬷,为了自己的名声,所以即使知道了,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处置,不过是放了出去。可这要说她心里对于这样的人不恼恨,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儿子的身边,那人都是自己放的,虽然当初看着,一个个都是好的,可是人心总是会变得,谁知道现在还是不是好的,说不得儿子就是发现了些什么,想着自己的面子,所以不好说,不好打发,这才用了这样的方式来处理,只要他自己清点了,入账了,又时不时的翻动,那些丫头婆子,自然也就没有了伸手的胆子,也算是变相的清理了人。 主子毕竟是主子,下人就是下人,即使胆子再大的下人,面对小主子,只要小主子有能力,有本事,还脑子清楚,他们都不敢明目张胆的贪污,偷窃。有了甄费如今的举动,甄太太那是真的很放心让甄费自己管院子了。当然,儿子的名声也需要维护的。 于是乎,没有多久,就传出甄家大爷为了亲自买东西给父母弟妹买过年的礼物,正积攒银子这样的话就传了出去。如此一来,甄费贪财什么的名声就淡了下去,转而兴起的是甄家大爷孝顺不说,还友爱弟妹,这样的话来。因为这样的话,甄费再次出门的时候,还有好些的小伙伴问了他这事儿。 甄费是什么脑子,不过是几个扎眼,立马明白了这里头的道道,立马煞有其事的说起了自己的计划,先是说起了自己的月例,一个月二两银子,积攒了几年,如今有了多少,然后又说起了外头刚询问来的物价,一样样的掰着手指头盘算,用什么样的物件,送给什么样的人,大概的花销是多少,甚至连着这布匹什么的等级都罗列的清清楚楚,听得边上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他们头一次发现甄费这个家伙,居然知道这么多,还都是他们不知道的,实在是太让人意外了,当然与此同时,也坚信了这传言,果然,这甄费是攒银子准备买礼物的,不然哪里会打听的这么仔细? 受到他的影响,这个很有些喜欢扎堆的大孩子们一个个忍不住也起了给父母兄弟送礼物的念头,听着好像花费不是很多啊,自己好像月钱也从来没有动用过,应该也存下了不少了吧,拿出来好像很值钱的样子呢。 甄费不知道这些伙伴们正在打这样的算盘,看着他们一个个有点沉思的样子,自己在一边正吐气呢,要不是前几日刚看了父亲屋子里采买房送来的单子,这些物价什么的他真的是两眼一抹黑呢,可见时时刻刻多储备信息果然是很有用的招式,绝对需要保持。 等着这些小伙伴们一个个回到家里,把甄费今日之举传扬开来,甄费这孩子的名声越发的好了,就是甄老爷走在外头,听着别人说起,也乐呵的挺直着腰杆子,很是自得,忍不住给自家太太点了三十二个赞。果然,这不过是转头的功夫,几句流言,就把自家儿子财迷的不良名头也压下去了,怪不得说人言可畏呢。也是啊,反正人嘴两张皮,可不就是看你怎么说嘛。   ☆、第18章 甄费不知道自家父母为了他的名声问题花费了什么样的心思,只是在做着自己的事儿,存着自己的钱。作为上一世从来没有当过大款的人来说,金子银子那都是很有魅力的东西。 这会儿的甄费就在整理自己的小库房账册。 “银子120两,金骡子一两一个的24个,银项圈3个,金项圈一个,玉佩5个,各色手串6个,玉石发圈3个,玉质鼻烟壶4个,骨质古扇3把,青花笔洗一个,冰纹古董花瓶一对。” 甄费这会儿真的是感觉这世道,男孩子不合算啊,因为配饰什么的,类型比较少,导致了他小库房里一看就值钱的东西也少了不少,能看得上眼的,还都是自家老爹给的古董,真是让人无语。人家遇上了他这样大的孩子,直接就是给了装了银裸子什么的荷包就能解决,不像是女孩子,不是镯子就是发簪的,值钱的紧。男孩子收礼不挣钱啊!好在除了这些,还有文房用品能稍稍让他安慰些。 “新书最近收了不少,倒是有70多本,只是有好几种都是重复的,砚台也有8个,虽然都是孩子用的,不过品质不错,听说还都是名家制作,想来也值钱的很,还有这些,笔5套,这个不错,家里都不用采购了,还有这个墨条10对,也都是好东西,玉版宣十刀,这个也不错,有钱没处买的好货色。” 将这些东西登记到自己小书房的物品栏里,甄费不慌不忙的又重新拿了一本册子,这是古董摆件类的。这一栏更少些,毕竟只是个孩子,太好的古董,大人也不敢放给他,生怕他不小心弄坏了,多是一些个经得起摔打的金银铜锡的家伙,就是瓷器也多半是新制的,甄家家底还是比不得数百年的那些个世家,就如今这样,也已经是很有些看头了,比如那黄杨木的雕件,檀木的书盒子,紫檀的双面绣摆件,即使有个客人来看了,也不会觉得寒酸。 另外小库房里,还存着些字画什么的,就这还是甄费自己买的,都不是什么值钱货色,都是些近代的人的作品,只是听着名头不小,甄费想着先做点投资,等过上三四十年,人家人死翘翘了,说不得能升值什么的,属于目前无价值物品。所以说,甄费想要理财,想要贯彻一下现代社会流行的那一句什么,你不理财,财不理你这样的原则,都没法下手。 托着下巴,甄费努力的回忆,那些穿越小说里的猪脚们,一个个是怎么一个个发明出来,然后风生水起的,想着是不是自己也能借鉴一下,可是不想还好,一想越发的感觉无力。 水泥?这东西他没概念,没有百度,他还真是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弄出来的,他家当年起屋子的时候,是有用过,可是这又怎么样?他不过是直接托了村子里的小包工头做的,就是原材料也是买来的,他怎么知道怎么办? 火柴?这个更不清楚了,除了知道好像有什么化学成分磷,其他的一样不知道。这怎么弄? 肥皂?这个更扯,他小时候家里穷,洗头用的是淘米水,再不济就是皂角树的叶子,哪里知道这玩意的事儿? 玻璃?更没有概念,只是知道是什么沙子烧出来的,至于到底是哪一种,怎么烧?还是不清楚。 养珍珠?这个专业性更强,他山沟沟里出来的,能知道什么? 转头想想自己的优势,自己知道的事儿?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当年自己是山里出来的娃,挖草药还算是技能,可问题是他知道的草药,都是属于西南地区的产品,这江南地区的可就两眼一摸瞎了,更不用说,如今他好歹是什么大爷,也没有一个富家公子去挖草药的可能。 挖野菜,割猪草,这些都是他会干的,如今却用不上的技能。剩下的还有什么?手工编织蚱蜢?这个也可以,可是问题是,他编了干嘛?扎篱笆,种菜,种地?如今他住城里,连乡下都没去过,就是觉得自己种地技巧高超的超过了这个时代的老农,又怎么样?和谁说?人家信吗? 就是他会的射击,丛林生存技能,军体拳,如今他家是文人,这些有什么用?你说什么?还有火药?这个他倒是真知道,一个当兵的,还是立志当特种兵的,做个土地雷这样的事儿,确实不难,可是他一个孩子,研究火药地雷什么的,这会儿有什么用?又不是当将军的,也不是兵部官员,拿出来不是找死吗?他可还没有活够呢。一时间,甄费真的是很沮丧呢,他发现他在前世的所有本事,到了这个时代,居然没有一样用的上的,难道是自己太废柴了?怎么就没有猪脚待遇,金银满屋,美女如云的迹象呢? 带着无奈,带着唏嘘,感觉自己好像成了一个没用的人的甄费,这会儿只能发泄一般的再点了一次私房。 自家大爷一天点了两次私房钱,这让甄费身边的嬷嬷和丫头们很是无语,刚开始甄费清点私房的时候,她们多少有些羞愤,觉得自己不被信任,虽然不否认她们多少也有点心虚,毕竟以前自家大爷不懂事儿的时候,她们也没有少用大爷的私房钱花销,虽然不多,也不敢多,有着两三个人的相互牵制,她们真心没那个胆子全吞了,可是想想自己居然已经不被信任了,还是很难堪的。 可是时间一长,她们也习惯了,刚开始或许会心里暗暗嘀咕,自家大爷吝啬,财迷什么的,可是一旦没有了私吞的好处,有不想失去这份工作,或者是这样的好差事,心态平和下来之后,她们这些心明眼亮的人也慢慢的发现了一点规律,那就是自家大爷不一定是财迷什么的,好像还有些别的原因,比如心情不好,或者是遇上了什么为难的事儿,这是用点银子的方式在撒气。 如此一来,什么羞愤,什么难堪都没有了,余下来的倒是好笑多些,只觉得自家大爷,连着发小孩子脾气都这样的与众不同,默不作声的,在对比一下那些那下人出气的孩子,倒是反过来觉得自家大爷是个不错的孩子了,就是不痛快,也只是自己一个人撒闷气,不伤到任何人。 真是有比较才看得到好处,特别是前些时候,家里举办宴会,遇上其他家的爷们带着的嬷嬷丫头什么的,几下里一聊开了,知道了不少别家孩子的诡异脾气,还有些个欺负人的事儿,更是觉得自家大爷是个好脾气的孩子。伺候的也更加精心了些。 如今看着自家大爷一天算了两边银子,哪里还不知道自家大爷估计又是有什么事儿心烦了,奶嬷嬷立马上前,好生的开始哄人。 “大爷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和奶嬷嬷说说,就是嬷嬷什么都不懂,好歹也能听听,给你出个主意不是?是想出去散心,还是想找哪家大爷玩耍?“ 自家大爷喜欢串门,喜欢结交朋友,这些特征从最近甄费的表现中她们也算是看出来些了,虽然觉得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可是毕竟甄费如今还是个孩子,孩子脾气变化什么的,实在是太正常了,有些个一年一个性子都是有的,只当是甄费如今长大了,或者是喜欢热闹了。 甄费看着坐在一边,一脸关心的嬷嬷,真是不知道怎么说自己的烦恼,总不能说他想种地吧,等等,种地?田地不成,可是自家不是也有地方能让他种?花圃什么的,不是也很不错? “嬷嬷,我那个院子里的小花坛,你让人收拾一下,我想自己种花。“ 即使是种花,这在嬷嬷眼里,也是了不得的大事儿了,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一叠声的惊呼: “哎呦,大爷,这事儿可不成,这都是花匠们干的粗话,哪里是您能干的事儿啊,这要是粗了手,可怎么是好。“ 在嬷嬷的眼里,就是甄费的手上多半点的污泥都是了不得的大事儿,更不用说什么拿锄头,伺候地这样的事儿了,哪里肯听话的办事儿啊!只是甄费好容易想了个法子,让自己能和以前的事儿沾点边,让自己不至于看着那么的无用,怎么就肯听话的断了这个念头,忙扭着身子说道: “这有什么,好多名士大家的,都有这样的雅兴呢,陶渊明不就种植菊花嘛,还有什么梅妻鹤子的,都是自己干的,我也想试试。“ 实际上是,他想着若是自己吧以前的种植本事拿出来些,把花草什么的弄得好些,说不得也能弄个来钱的本事,他记得,好像这个世界和以前的现代一样,有钱人家对于名花什么的还是很愿意出钱的,自己以前就听说过,有个村子里的小伙伴,从山里挖了什么花出来,养了一阵子,卖出去了三五千,山里人对于植物,动物似乎都有一种本能的本事,他也不例外,他觉得,要是他也一样样样花草什么的,虽然不至于和种地挖药材什么的熟悉,也比寻常不懂的人本事些,弄得好了,也能给家里添个产业,比如弄个花圃什么的,这样他也能觉得自己有用。更能当一个退路,将来要是和老爹一样,科考上没有什么运气,这也是能守护家业的本事。 嬷嬷是个下人,看着自家大爷说不通,她想了半日,实在是不敢做主,最终只能对着甄费说道: “这样吧,这事儿还是要和老爷太太说一声的,要是老爷太太都觉得成,嬷嬷就全听您的,只是这要是老爷太太同意,嬷嬷自然尽心,只是大爷,不是嬷嬷唠叨,您读书才是最要紧的事儿,可不能在这上头疏忽了,不然老爷太太可就伤心了。“ 这话听着就是全心替甄费想的,不管以前是不是做过什么小动作,是不是有过私心,这一刻甄费还是觉得这个嬷嬷很不错,很为他着想,他从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主,立马很是乖巧的点头。 “嬷嬷,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只是当个爱好,不会耽搁了读书的大事儿,我还要考功名让老爷太太高兴呢。“ 看着甄费点头,嬷嬷这才松了口气,好在大爷不是个不知道好歹的,伺候了甄费去继续写字,嬷嬷关照了几个伺候丫头几句,这才转身去了正房,准备给太太说说今儿这事儿。   ☆、第19章 不同的人,不同的身份,站在不同的地位,看待问题的角度自然也就不同,做出的决定更是不一样。在嬷嬷看来,种花这样很不符合自家大爷身份的事儿,报告到了甄太太这里,却成了小事儿,趣事儿。 “哦?他说种花,这孩子,不知道什么事儿勾的他有了这么一个念头,不过这到也是一件雅事,听老爷说,这孩子学琴不成,绘画也没有多少天分,唯有下棋倒还是能看的上眼,笛子也能吹的有些样子,我原本还担心,这以后走出去,和人结交的时候,会不会少了些谈资。如今倒好,他自己给自己又寻了一样出来,也算是有心了。“ 甄太太很满意甄费这个爱好,觉得很不错,不过看边上嬷嬷,丫头们一脸的不解,也知道她们实在是不懂这些世家大族的事儿,想想到底是自己的身边人,见识浅薄了,自己也没脸,所以难得好心的给他们分说起来: “你们不明白,这种花,看着低贱,不是什么体面的事儿,可是那也要分是什么花,分种花的人。若是寻常的百姓种花,那多半是为了挣钱养家,就是再雅致的事儿,一旦是沾染了铜臭,那自然也就俗了,低了,可是想是我们这样的人家,不愁吃穿的,又是文人,那就不一样了,那是趣味,是雅兴,是陶冶琴操,说出去,也算是体面的事儿。再加上到时候养出的花,多一些个名品,珍贵的花种,那更是好友间相互赠送礼节上的上上之选,你们说,是送一半的寻常物件让人喜欢,还是送自己亲手培育的名品花卉更让人感受得到真心?“ 丫头婆子们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一样的种花,换了人这花就不一样了,花还不一样是花?有没有换了一个摸样,但是从自家太太说的这送人这一头说起,她们还是明白的,就是她们自己,送买来的东西和送自己亲手做的东西,也是分亲疏远近的,自然能体会这里头的分量。 甄太太身边最得脸的秦嬷嬷最先开口了: “要这么说,还真是,奴婢几个孩子,送礼的时候,那些个亲手做的衣裳,鞋袜,也就最亲近的长辈才有,别的人家,多半都是买些布料点心也就是了。说起来这衣裳布料的,比着亲手做的价值还高些,可就是这样,也是那亲手做的分量重,更贴心,看着都喜欢。咱们又不是却那几个钱的人,看的不就是那一份心意吗。“ 别以为下人就一定家境不好,就是家境再不好的,在大户人家做的年份长了,日子也都能好过起来,特别是做了两三代人的世仆,一家子几个人在府里担着差事,更是日子过得舒坦的很。你想啊,吃穿用度,那都是府里有份利开销的,月钱几乎都是白存起来的,时不时的遇上府上有什么喜事,还能得些赏赐,过年过节的,也能有喜钱,如此一来,即使不克扣,不贪墨,几十年存下来,也不是什么小数字,最起码置办个宅子,买上十来亩地还是能的。 别说别人家了,就是甄家,这样不算是苏州第一流的人家刚买来当粗使的下人,那也是一年两身衣裳,每一个月二百钱的月例,吃住都在府里,要是升到了二等,那就是五百钱月例,一等的丫头八百钱,嬷嬷更是有一两,管事,管事嬷嬷一两五百钱,管家更是有二两,和甄费这个大爷的月钱都齐平了。而且到了一等丫头以上,这些人一年可是有四身衣裳的,这样一来,怎么算,他们自家几乎是所有基本用度,都能在这府里开销了去。可不就是很省钱了吗。像是这秦嬷嬷,她自己,她男人,她儿子,闺女,一个个的,都在府里当差,四个人,四份月钱,加在一起三两多一个月,一年这一家子就能有四十多两,你说怎么花? 买地,买宅子,那都是前些年都已经差不多都置办好了的,连着娶媳妇,嫁闺女的银子都存好了,剩余的银钱,除了走礼,应急,还能有什么用?如此一来,相对的人自然也大气了些,手也松范了,说出来的话,也多了几分底气。第一个响应了甄太太的话是她,还真是有道理的。 除了她,其他人也多半是这甄家下人中的富裕人家,即使比不得秦嬷嬷,可是真要说起来,比旁人自然是好些,脑子转一转,想想若是自己是处在这位置上的心思,也不难理解甄太太的话,所以在秦嬷嬷说完之后,一个个也跟着点了头,就是匆忙来报告的王嬷嬷,也笑了: “还是太太看的透,老婆子就是脑子慢,经过太太这么一说,可不就是这样吗,到时候就是只送上一盆花,人家也是见情的,这可是亲手种的,耗费了多少心思,可见是把人放到了心上了。也是老婆子没见识,大爷也说了好多,只是那什么没气梅子什么的,老婆子一个都听不懂,这才干着急。“ 王嬷嬷一说这话,开始还好些,听到最后这一个,甄太太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你呀,还真是。。。什么没气,什么梅子,你这是嘴馋了吧,想着吃梅子?那是梅妻鹤子。这里有个典故,说的是宋代的隐士林逋隐居杭州孤山时,在住处遍植梅花,还在自己的住所,放养了两只白鹤,以梅为妻,以鹤为子,清高自适,归隐而居。那可是最最清高的人了,如今常用来说人高洁,无欲无求。你倒是好,居然。。。“ 甄太太是真的笑的要岔气了,眼泪都要出来了,好半响这才继续说道: “好在你也算是沾了点边,这梅子,可不就是梅花结出的果子吗,只是这话,千万别让外头人知道了,不然只怕会笑话你没见识,不像是我们家走出去的人,让我跟着也没脸。“ 当主子的,笑话下人那绝对是随意的很,没有半点不妥当,所以王嬷嬷一点也不在意,自己丢脸,看着甄太太笑,还能跟着自嘲几句: “奴婢这不是在太太这里吗,不然奴婢怎么敢说出来,即使不懂这些个,好歹奴婢也懂得藏拙,不清楚,不明白的,闭上嘴,什么都不问,不说也就能混过去了。“ 她不说这一句还好,一说甄太太更是笑得不行,就是边上其他人也忍不住捂嘴了。甄老爷过来的时候,就听到这一屋子的笑声,一时也有些愣神,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才进屋,问了几句,听到妻子说起王嬷嬷这藏拙的话,也跟着笑了起来,点评说道: “这倒是个好法子,你不说,自认没人笑话了,面子里子都保住了,只是你不懂的不问,不说,那你永远也不会懂,像是这一回,你虽说闹了笑话,可是好歹这梅妻鹤子的事儿你总是清楚了,将来遇上你不是也能显摆一回?“ 甄老爷今儿心情很不错,难得也加入了说笑的行列,给王嬷嬷出起了主意,甄太太眼神一闪,等着又吩咐了王嬷嬷给甄费怎么配合,怎么操持之后,立马挥一挥手,把人打发了出去,转头问了起来: “老爷,今儿可是有好事儿?“ 夫妻两个,相处这么多年,一个眼神,一个语气就能知道对方情绪波动,这很正常,甄老爷也没打算瞒着,看到自家太太关心,索性也坦言相告: “也算不得是什么喜事,只是心情不错罢了,刚收到的消息,当初一同科考的几个友人今年终于中了举,算是翻了身了,兴致不错,就想要来苏州参加今年的文会,想着能见到老朋友了,有些高兴。“ 说起文会,这事儿在江南那绝对是属于常有的,一月一次都是寻常事儿,只是今年到了初冬的文会更热闹罢了,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今年是秋闱之年,整个江苏的学子都汇集到了金陵,等着科考完了,有些人不会立马回家去,而是四处游走,在一些周边的城市游学,而苏州那是首选之地。所以来的人自然更多些,甚至还会有浙江那边刚在杭州参加完秋闱的人也过来凑合,所以更加的热闹了。至于甄老爷说的一同科考的人,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只是甄老爷心下还是有些唏嘘的,他成为举人那年是二十四岁,甄费还没出生,虽然也算的上青年才俊,却为了没有儿子而烦恼,而如今,一晃眼就是十二年,儿子都快六岁了,那几个今年才考上,可见这江南一地,科举的惨烈,想想都知道,龙不与蛇居,能和甄老爷当朋友的,才学即使不出众,也差不到哪里去,可这一个举人,居然就难住了他们十二年,再想想自己,连着三次会试不中,虽然有着运气不好的成分,可是不能不说,这十二年,自己真的是有些虚度了。 想到这里,刚才还在为友人高兴的甄老爷,心思又沉了下来。   ☆、第20章 甄费这会儿可没功夫管他老爹的心情好坏,他正忙乎着呢,自打听到他妈统一了他种花的事儿,立马就开始折腾了,虽然说,这会儿已经是深秋,根本不是什么种植的好时节,可是这不妨碍他动土呀,先把花坛什么的整理出来,这就已经很花费功夫了,虽然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做什么(他就是想做,也没人敢让他动手,这可是家里的小祖宗,要是磕着碰着,那才是大事儿呢。)。 一屋子的丫头,婆子,连着小厮什么的,都忙乎的不行,这个挪一下植物,那个帮着松一松土,还有几个要按照自家大爷的话,往这土里头撒东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些草木灰什么的,甚至还有鸡蛋壳,树叶子,都是些他们不怎么明白的东西,就是家里有田地,或者是农户出身的几个下人也有点看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从来不知道这种花而已,居然还需要这么多步骤,从松土开始就这么讲究,甚至有几个还偷偷的咬耳朵,说是和才是那些文人雅士们玩种花的调调,和寻常的人家都不一样。 甄费也没工夫理会他们说什么,只是按照自己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和一些农业技术员那里学来的一点有关于利用生活肥料,制作有机肥料的知识,慢慢的想要改造一下自己第一个小实验田。这会儿他的心可是热乎的很,当然也一点都不知道,他这自己臆想中的卖花的事儿是基本没法子成形的,他就是种的再好,估计也就是送礼的命,还一边看着收拾好的地,一边歪歪,将来自己弄上一大片的花圃,然后坐着收钱的美梦呢。 另一边,甄老爷这会儿也没有功夫伤感了,更不用说为还没有到来的友人们聚会费心了,因为他也遇上了事儿。还是个麻烦事儿,甄家的一处山林子管事来了,报告了一个不好的消息,他们家的林子附近来了一头山豹,这本来和甄家没什么关系,可偏偏就因为这山豹,导致了甄家山林里好些半散养的猎物数量急剧减少,甚至还影响了柴火,木炭之类的别的山林出产的物品的数量,这眼见着就是年下了,可不是麻烦事儿吗。 甄老爷一边联系其他几家附近土地山林主家的人,准备联手悬赏,组织人手准备猎豹,一边又琢磨着怎么处理那个管事,顺带还把甄费喊了过去,让他跟在一边学着些,这样的事儿往常不怎么遇得到,是个难得的教材,也好让儿子知道知道这家里的事儿该怎么管。 “为什么要出发这个管事?山豹又不是他引来的?“ 甄费很不理解,猛兽什么的,和这管事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罚管事,这不是牵连无辜吗?可问题是,甄费自认为他对于自家老爹还是比较了解的,不像是个会牵连无辜的人。所以这里头一定有问题。 “孩子,你这就不懂了,山豹这事儿,我已经问了不少人了,这山豹就在咱们家山林子后头山崖上住着,已经快两个月了,可是管事直到今日,才来说这事儿,你就该知道,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往日里这管事办事儿不用心,只怕巡山的时候,不往后山去,已经有不少日子了,甚至山林里那些散养着的野味,也有一个来月没有细细的查点了,不然,这么大的猛兽,在咱们家地盘上出没,只要十天半个月,就能发现。这难道不是这管事的过错?“ 甄老爷不说,甄费还真是没往这里想,让他这么一说,可不就是这样吗,他也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的,往日里因为是预备特种兵,所以常常在山林子里训练,很是清楚,只要是有点经验的山里人,只是从一些脚印,野兽的反应,就能判断出这附近是不是有什么猛兽,更不用说这些靠着山林子养家糊口的人了,只怕是一个巡山,就能从树木的枝桠断裂情况看出一二来。要是这么说的话,这管事还真是有失职的过错了,既然失职了,那要处罚一二也是可以的。 “父亲,那你要怎么处罚呀?这事儿可大可小呢,咱们家受了损失大吗?“ 甄费很认真的询问,他不懂这些管家的事儿,所以他很用心的学,他心里知道,这学的越多,将来他在这个世界生存的本事越大,不管是什么学问,什么本事,只要学了,总是有用的。 看着儿子这样,甄老爷也很是欢喜,像是他们这样的人家,最怕出现的就是不学无术的败家子,只要孩子愿意学习,只要能知道怎么管家理事,那么即使本事再差,好歹也不至于将来没饭吃。 “这也是正是为父为难的地方,那管事是失职了,是该处罚的,可是他那也是在咱们家做了十来年的老人了,从没有出过岔子,而这一次出岔子,也算是情有可原,因为他家大小子前阵子在山上摔断了腿,他尽顾着照顾儿子,所以才疏忽了差事。“ 甄老爷皱着眉头,有心放过这管事一码,可是想想,却有不能这么做,叹了一口气,有些沉闷的说道: “孩子,你别看咱们家好似在这城里有一定的地位,可是,就是再有地位,也要遵循规矩做事儿,不能随意改了规矩,就像是种地的遇上天灾*,佃户们都要求减租子,可是我们却不能这么干,最多让他们拖到下一年,甚至情愿花更多的钱赈灾,也不能在租子上动一动,这一切都是有缘由的。“ 甄老爷见着儿子听得认真,也愿意趁着今日多讲一点,比如这地租的事儿,像是他们这样的人家,一般来说,那都是潜规则,整个苏州文人地主阶层,那都是统一的五成的租子,这是一个恰恰好的数字,符合了他们的中庸之道,既不会显得刻薄,又不会太过松范。为什么定下这么一个数字,这其中也是有来头的,以前也不是没有人心存仁善,一心想着当好人,的那个善人,定下的租子不过是三四成,可是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让看的人都气笑了,那些佃户们看着主家好说话,不是瞒报,就是拖欠,最后那些地,十有□□到成了没有收成的土地了,没有了收成,那人家地主买地干什么?要佃户干什么?替佃户买地吗?就是这样的事儿,让这些读书人一个个觉得,这好人也是不能随便做的,做的过了,会让人当成了傻子。 特别是这里头还有一个老秀才更是倒霉,他家土地和山林子是连在一起的,因为那时节,正巧药材特别值钱,那些佃户们纷纷在这老秀才的山林子里挖药材,卖钱,本来按照规矩来说,这山林子既然是老秀才的,那么这山上的一切都是他的,佃户是没有资格采挖了卖钱的,就是自己采了用,那也是不允许的,即使偷偷采了,若是自己用,那还说的过去,权当是应急了,可是这都采了卖钱了,这就有些过了。 可是这老秀才本来就是个悲天悯人的性子,他认为这佃户,农户都是可怜人,反正那些药材他也没想着卖钱,放着也是放着,他们采了也就采了,没有管,权当不知道,谁知道就这么一回当不知道,这佃户们的胆子一点点就大了,到了后来,连着地都不好好种了,直接荒了地,全挖药材卖钱去了,把老秀才好好的林子挖的那是基本上毁了近半,连一些能卖钱的树皮都不放过,最后树也枯死了近半。更过分的是,等到了年末收租子,直接用荒地没法子种给报了上去,这可把老秀才给气着了,合着他这田地,林子,全是替他们置办的,靠着他的山林田地吃饭,还这么糊弄他,一气之下,老秀才直接把田地山林收了回去,不要这些佃户了,要是事儿到了这里,本来也该结束了,这些佃户要是受了教训,知道错了,陪个不是,或许这事儿也就过去了,可不想,而已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人的挑唆,这些人居然觉得这是老秀才不给他们活路,居然闹上门去了,这可好,老秀才直接气到了,晕了过去,中风了,这事儿立马就闹大了。 人家老秀才好歹也是个有功名的人,是秀才,家里也是大户,他儿子见着这事儿闹到这份上也不干了,一边把这些佃户都告上了衙门,一边组织人直接买奴才,准备把这山林田地,将来直接都用奴才种植,再不用这些佃户了,也不雇佣这村里里的人了。甚至放出话来,若是再闹,他直接把地卖了,走人,反正就是不在这村子里用一个人了。 结果不用说,这事儿本来就是那些佃户,农户们不占理,所以该关的关,该配的陪,那些人这会儿倒是后悔了,可是后悔有用?连着差事都没了,地也没法子种了,最终还是县令出面,安抚了一下老秀才,又把这些佃户们打散了,分到了周边的村子里去,这才让他们不至于饿死,这村子里的人,也不至于没了活干,可是这些佃户因为这事儿,坏了名声,即使分到了别的村子,这租种土地也十分的困难,也算是自作自受了。甚至还背着一大笔的欠债,别忘了,他们前头卖的药材那可都是属于老秀才的,他们是属于偷盗行为。这会儿人家主家追究了,你能不吐出来? 说句不好听的,若不是县令调节了好些日子,那老秀才的病症又有了起色,光是这一个偷盗,就足够这些佃户们吃好一阵子的牢饭了,也不知道这一个个家会破败成什么样呢。 也就是这样,那样,大户们当好人没好报的事儿出来的不少,这才让这城里城外的大户们对着行善什么的,有了一点警惕,时时刻刻把规矩两个字看得分外的紧,即使遇上大灾年,这些人也从没有免了租子的事儿,这真不是他们冷血,而是生怕,一旦开了头,将来刹不住车,情愿赠米,赠衣,免费提供种子农具,欠下的租子允许佃户分三四年还什么的。真要算起来,这开消,其实比免租子大了将近一倍呢。 甄费听着甄老爷这么说,嘴巴都张大了,眼睛都瞪得圆溜溜的,分外的可爱,当然他心里想的事儿,一点都不可爱,因为这会儿他突然想到的是,他以前可也是穷苦人,是属于贫下中农,属于积极支持打到地主的那一类人,是白毛女的忠实观众,可如今居然一下子变成了和黄世仁一个阶层了?大灾年也不减免租子,这绝对是属于万恶的剥削阶级的,可是他怎么如今听了老爹的话之后,发现这地主阶级其实也很不容易呢?那要是这么说,岂不是说,其实人家黄世仁做的都是对的? 也许吧,甄费努力的去回想那部经典的歌剧,用自己如今地主的儿子的身份去想了想,果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债不过年,自古有之,人家黄世仁还真是算不得过错,若是真有错,只能说,逼得紧了点,可是问题是从地主的角度来说,你要是还不起,你干嘛借钱啊,难不成,从借钱的那一瞬间,你就想着赖账?想要成为欠债的爷爷,讨债的孙子这一典型的有一个代表? 甄费身子猛地一抖,这么一想,他突然发现,三观都颠覆了,有没有?可是你要让甄费说自家老爹说的是错的?他还真是不能违背良心这么说,因为即使是他,当他站在他老爹的角度去看的,时候,也觉得这事儿办的其实还真是有理由的。 果然,地主和佃户,这是属于天生敌对的阵营,是永远拥有不可调和的阶级矛盾的存在呢。   ☆、第21章 甄费转换了身份之后去想,这所谓的地租的事儿也算是能理解了,可是理解归理解,心里却怎么都觉得别扭,也许这就是他上一辈子作为一个底层人民出来的烙印在影响着他,所以即使明白了这其中的理由,道理,却还是想着怎么给这些弱势群体一点帮助,虽然这样的帮助,或许损害的是他自己的利益,却依然怎么都抹不去这么一个念头。 “那,父亲,这事儿您觉得该怎么处理?那管事也好可怜的。“ 作为一个孩子,他能说的,或许就是这么一句了,可怜,用甄老爷同情弱者的心理影响一下他的决定。当然甄老爷也没有让甄费失望,毕竟甄老爷不是周扒皮,读书人向来都有那么一点子忧国忧民的情节的,所以不过是想了想,最终还是说道: “这样吧,我让管家给他儿子请个好大夫,再送点药材,粮食过去,算是我这个东家对于他的照顾,至于惩罚,就罚他三个月的月例,管事的差事也先让别人管着,等他儿子病好了,再另外安排差事吧。如今要紧的是,早些找好了人,把山豹灭了才是最着紧的事儿,不然咱们这山林子里只怕剩不下什么了。都快过年了,出这么一个事儿,真是丧气。“ 甄老爷这处罚真说起来还真是不大,办事不利,罚月钱,去差事,这都是理所当然的,谁都说不出什么不是来,就是那管事自己,只怕也知道这样的结果,只是在这之外,甄老爷能考虑到他家中还有病人,能帮着请大夫,给药材,甚至想着他家罚了月例之后,可能生活上窘迫,给了粮食,这绝对是属于好东家的典型代表了,只要这个管事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不是那种记仇不记恩的人,这绝对只有感激的份,也算是让甄家多得了些人心。 甄费对于这样的结局那是很满意的,不过想到甄老爷说的那种不识好歹的人,忍不住还是派人去打听那管事的态度什么的,他就是在偏心贫下中农,心里也怕自己好心养出一个白眼狼不是。 好在这世上还是质朴的人更多些,像是甄家的那个管事就是其中一个,他本来就是这村子里的猎户,只因为年轻的时候打猎厉害,得了甄老爷父亲的眼,这才被看中,做了这一片林子的管事,十来年里,做事儿从来都是很本分,很勤恳,连着自家打柴,用到了山林子里的树枝,也总是只取用足够用的,从来没有想过贩卖,给自己挣钱,也正是因为这样,甄老爷对他一直很信任,从来没有想过派个人去看看什么的,也正是因为信任,才会发生这一次的疏忽。 而管事,这一次因为儿子的事儿,闯了这么一个大祸,心里一直很是忐忑,一来是觉得对不住东家的信任,二来也是觉得从此怕是就要没了这一份差事,为将来的生计着急,他儿子如今可还躺在床上呢,这要是没有了差事,他们可怎么活。说起来,这管林子可是比管田地油水更多,虽说,他老实,从不私下里卖东家的东西,可是就因为他管着林子,山里的柴火,蘑菇,野菜,自己吃可是不用花钱的,直接就能拿,这也算是管事的福利了,一年下来不知道能省下多少的银钱。 还有药材,卖钱不成,可是偶尔有个什么止血,祛风的,只要是自己用,他也能自己挖上一点,可省了不少的药钱呢。要是运气好,偶尔别处来的不在册的猎物出现在这林子里,他也能直接打了,给自家开开荤。可以说,只要管着这林子,他们一家子除了买米,买盐,布,其他的开销都能从这山林子里出,就是他家的篱笆,那都是山林子里修剪树枝的时候积攒下来的东西。要是没有了这一个差事,他将来怎么办?难不成老了老了,还要去野林子里当猎户? 他纠结的时间不长,很快管家就来了,不但带来了东家的决定,还给他们家带来了大夫,给他儿子治病的诊金,药钱,东家居然都给包了,这让这老猎户感动的不行,他心下暗暗的懊恼,当初自己要是多尽点心该多好,如今让东家受了损失,居然还记挂这自己家的小子的病,这让他怎么过意的去。 还有那些养身子的药材,那些米粮,虽然管事的差事还是没了,还罚了月钱,可是这会儿老猎户却什么抱怨的话都没有了,他不傻,为什么送来这些,他很清楚,明显东家就是怕他一下子少了这么多的月钱,这个年难过,这才给了这些东西,可见,东家是个念旧情的,只是这一次自己失误太大了,这才有了这么一个处罚,这个处罚他接受的心甘情愿。这样有情有义,念旧情的东家,遇上了那是他的福分,人不能不知足,不能不惜福呢。 只是这山林子。。。老猎户转头看看那一片已经带着秋日泛黄的山林,眼中带着浓浓的不舍。即使抛开这山林子给他们一家子的好处,他守着这山已经十来年了,都有感情了,一下子不用他巡山,不用他往林子里跑了,他还真是舍不得呢。只是他没脸再去求情了,东家已经做到了这份上,他还能求什么? 他这个样子,管家看在眼里,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多少年的老伙计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所以安慰着说道: “你也不用瞎想了,老爷说了,等着你儿子病好了,另外在给你找个地方做活,不会让你没了差事的,都是使唤惯了的,老爷可不舍得你没了下场,只是这一次的事儿,你也知道,大户人家,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总要有个说法不是。对了,我透个消息给你,老爷前阵子又买了不少地,其中也有个山林子,比这还大,就在西面不远的地方,等着你儿子病好了,要是你有心,就寻个好些的彩头,到时候老爷有了台阶,说不得还能让你继续当山林子管事,去管新地方呢。“ 听到老爷还是有用自己的意思,老猎户眼睛都亮了,只是去新地方?这个他不怎么愿意,这里才是他的家呢,要他搬家去别的地界,他总觉得有点舍不得,再看一眼那山林子,忍不住问道: “那这里呢,谁来看?这可是好林子,里头野猪,山羊,都好养活的很,要是来个不懂行的,可别毁了这好地方。“ 他还是舍不得啊,这可是他用心了十来年的地界呢。管家看着他这样,忍不住叹了口气,一脸的恨铁不成钢的骂道: “你这个不开窍的东西,你也不想想,你在这山林子出了岔子,还能继续在这里呆着?你让老爷怎么做?别人能不说嘴?再说了,难不成没了你,就没了别的人能做活了?告诉你吧,这一次接替你的,就是那边村子里选来的老猎户,也是一把好手,要不是为你闯的这祸事,人家用得着这么麻烦,到这里来?那边就能直接管事了。“ 管家觉得这老头真的脑子有些不好了,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你闯祸了,老爷把那边能当管事的老猎户调到这里来,一来是提拔了新人,让那个老猎户对新东家心存感激,顺带在这老头照顾儿子的时候,也能交接的时间长些,多教教新来的管事,他们家这山林子是个神医样的规矩,二来也算是为将来这老头重新重用,安排了后路,他可是知道的,老爷对这个老东西还是很信任的,虽然这一次出了岔子,可是毕竟是事出有因,以前可是每一年只有多的,没有少的,从来都是所有管事里,最让老爷满意的一个。 也正是因为这样,十来年的好名声,十来年的旧情在这里摆着,这一次,老爷才会这么费尽心思的安排,要是换个人,说不得这一次直接就开发了出去,再不会用了。也就是老爷重旧情,才有了如今这样的安排,就他看来,老爷真的是安排的在周到没有了,只是这人怎么就不开窍呢,要换了他,这会儿估计都能感动的立马表一表忠心了。有心多说些吧,这后面的事儿,老爷还没开口,他一个管家,也不好越俎代庖,暗暗的点上几句居然都没有反应,这人就是个榆木疙瘩,怪不得做了这么多年的管事,还是个山林管事,愣是提不起来呢。 老猎户还是有些茫然,只是一听到说自己闯的祸事,那立马什么声都没有了,是啊,自己都闯祸了,东家能不放弃自己,还想着用自己已经够好了,这管事一年可是有二十多两银子的月钱的,自己可不能不知足,只要还有活干,只要能继续让他管着林子,何必在意到底是哪一处的林子。再说了,这既然是附近的,想来也是不远的地方,自己也不算是离乡背井,何必这么不爽快。 老猎户想通了,脸上忍不住也露出了几分笑容来,对着管家说道: “知道了,只要老爷还用我就好,不管是哪儿,只要还是山林子,我就能干好。管家,多谢你了,还跑这么一趟,好大夫可不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能请得来的,有了老爷的面子,我家小子也算是有福气了,这一回是能彻底好了,等他好了,将来我也让他给老爷做活计,听老爷的话。“ 对着这么一个憨厚人,管家也没气了,想想又觉得自己也算是有福气,毕竟任何一个下人,即使是到了管家这个份上,也希望能有个好主子不是,有一个念旧情的,心善的,体谅下人难处的主子,这就是老天爷给的福分。老爷对着这么一个小管事都能这么好,对着自己这个一直在身边的管家,想来将来也不会让自己没有了下场。 有了这么一个想法,管家心气立马又顺了好些,难得也八卦了一回对着老猎户说道: “你有这个心就好,这一次新人来了,你也好生的交接,好生的教导一下,你这里是怎么办的,毕竟这么些年,你这山林子产出可是比附近其他人家的山林管事都多,这也是你的本事。只要教好了,说不得将来人家也能见你的情不是,要是你真的到了那处新山林子当差,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能用到人家呢。对了,忘了和你说了,那新买的山林子可是比这里大了好些,足足有三百多亩山林。你趁着这机会,也好生的熟悉熟悉,要是到时候,老爷真让你去管,你也能早点上手,还有你家小子,也好生教着,当个猎户能有多少的出息,跟着你学的好了,将来在接你的班,那才是正紧,你瞧瞧这周围,哪家能有出息的人家,不是跟着大老爷们做事儿的?你家还是良民,将来就是想要子孙读书科举什么的,也是靠着老爷更有出息些,咱们家,那可是书香人家,和一般的富户可不是一路人,是有功名,是官宦人家。“ 管事的一边和老猎户八卦,一边习惯性的给人洗脑,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官宦,书香这几个字,比起什么富户,什么商户,地主,都不知道高贵了多少去,就是这些人家里走出来的下人,都比旁人家的有身份,有地位,管家宣传的都习惯了,时不时就来上几句。不过这一次他显然是找对了人,听众很认真的听着,还不住的点头。 老猎户听着管家这么说话,不光是点头,眼睛里还时不时的就闪着光,他给甄家当管事这么多年,不贪,不占,求得是什么?明知道签了身契,月钱更好,却从来不干,又为了什么?可不就是甄家这读书人家的清白名声吗!当年凭着这个甄家的好名声,自己娶了好媳妇,凭着自己的好名声,给儿子也说了好媳妇,如今眼见着就要有孙子了,他如今求的是,将来能有脸给孙子求情,让孙子也能读书,让他们家也出个读书人,即使考不上功名,能有个读书人的清明,有自家几十年的名声,有甄家当靠山,让子孙有朝一日能翻身。这就是这一个不慎精明,被人称作榆木疙瘩的老猎户的野望啊!   ☆、第22章 甄费派去的人不可能知道管家和老猎户之间的探花,也不可能知道这老猎户的内心世界,可是他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好歹这个管事确实是个值得信任的人,他没有帮错人,这让他心里舒服了很多,就像是他纠结的矛盾一样,即使如今已经成为了地主阶级的一员,他的灵魂里依然带着贫农阶级的烙印,总是天生的对着那一个阶层充满了亲近,能看到自己身边的,和钱是身份一样的阶层,能拥有这个阶层特有的质朴,而不是那种甄老爷故事中不知好歹,得寸进尺,让人生厌的模样,心里多少有些宽慰。 或许这样的情绪,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甚至还有些不可理喻的复杂,可是不知不觉中,他似乎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一边为自己如今衣食无忧,成为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上等人而沾沾自喜,得意非凡,一边又忍不住想要靠拢以前的影子,弥补心灵上的空缺。当然好在甄费也不是什么脑残,他也有自己的底线,所谓的亲近,也建立在这些人值得亲近的份上,若是遇上那些个什么无赖之类的,他是坚决的没有兴趣了。 他如今放开了这些阶级,阶层问题的事儿之后,目前最有兴趣的却是刚得来的自家山林子放养野味的消息。 他真的是不知道,这个世界居然这个时候,就有了放养这么一个词,而且做得和现代的那种放养还那么的雷同。同样是在一片山林子外围围上阻挡猎物离开的东西,然后由着他们自由生长,唯一不同的估计就是,现代那些养殖大户们,一般用的都是防盗网什么的,然后里头养的也多半是同一个品种,是一种大型的集中养殖,而在这里,则是一片林子里,保持着原有的所有品种,是属于混合养殖,更符合生物链的标准,要是从这个角度来说,或许,还是这个世界更加先进些?毕竟越是品种繁多,养殖的困难也多,最起码一个防疫病什么的,就更加的难了。 实际情况是怎么样的,这养殖到底是怎么养的,甄费真心不知道,他家以前根本就没有干过这样的活计,他也没学过。当然,同时,在这个世界,也不需要他知道,他是东家,是大爷,是未来的家主,只要负责扎到合适的管事,放到合适的位置,那就是他能做的最合适的事儿了,什么养殖方法什么的,他也不是什么技术员,没有必要懂这么多。 与此同时,他没事儿琢磨一下,也不认为,这个时候的人,能懂这么多,所谓的健康养殖,所谓的绿色养殖,这年头也没有这个口号啊,看看他们家找的山林子的管事是个什么情况就知道了,都是清一色的猎户,没有技术人员。 也就是说,这个年头,说不得其实真的是没有什么所谓的防止疫病什么的说法的,只要是熟悉猎物的生活习性,能控制好数量,按时的为主家提供野味,那就是合格的管事了。 甄费很乐呵,他觉得要是这么说的话,岂不是说,其实现代的很多事儿其实都是多余的?只要控制好数量,明确动物习性,其实不懂什么技术也能当一个养殖好手?那要是这样的话,他该感慨一下现代人把简单的事儿整的复杂了呢,还是该竖个大拇指,夸耀一下如今的人把复杂的东西简单化? 不管怎么说吧,这一次虽说,甄费不过是因为关心了一下底层人民的生活,派人去兜了一圈,好歹也算是对自家的产业有了新的一番见识,知道了这所谓的大户人家的山林子到底都是派什么用处的。 柴火,木炭,木材,山珍,野味,这些个东西,居然就靠着一个小小的山林出产,真是让人意外了,要是这样算起来的话,他们家倒是有很多的东西都是不需要花银钱采买的,岂不是很省钱?别忘了,他们家田地还是不少的,也就是说家中米粮也是不用花钱的,那么这样一来,家里出了工钱,月例,采买布料,请医吃药,其他的还有什么? 有着财迷倾向的甄费忍不住给自家算了一笔账,不断的清点自己家中每年的出息,在不断的清点开销,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果然这个世界上钱生钱才是王道,每年家里哪怕只节省五百两银子,然后用来买地,不用十年,自家的家业绝对能在拓展一倍。 想到自己就是这一份不断地向外扩张的家业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甄费只觉得,即使如今是冬天,他也能感受到春暖花开的好心情。 他的好心情没有能影响到他老爹,因为他老爹这会儿正和他的朋友们相聚,顺带说着很不是滋味的话题—进京会试。 “我是不想了,十二年了,一辈子能有几个十二年,当年刚中举的时候,也曾一览众山小,只觉得成为进士也不过是举手之间,不想连着三次,无疾而终,连孙山都没能当上,甚至都是半途而废结尾,如今蹉跎数年,文章也放下了,巅峰已过,没有机会了。“ 说着这话的甄老爷一脸的落寞,看的边上的几个好友都忍不住皱眉,其中以王姓中年文士更是满脸的不赞同: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几个里,数你才学最好,若是你都不成,我们哪里还有机会,再说了十二年怎么了,我们岁数差不多,你十二年没有考上进士罢了,我们呢,还不是用了这么多年才考上的举人,若是我们和你一样,轻言放弃,那如今岂不是只能以秀才终了此生?“ 这话说的直接,边上的人一个个都跟着点头,可不是好歹这甄老爷当年一次就考过了举人,可以说是他们当中最幸运的一个了,他们在座的几个,哪一个不是有经历了两次,三次才顺利成了一名举人老爷的。 另一个青衣文士,已然发染鬓霜,摸着自己保养得宜的胡子,不紧不慢的跟着劝说道: “在坐几个,我最是年长,我都没有放弃,你放弃什么,说一句世俗的话,考进士我也不是为了做官,就我这岁数,四十都出头了,就是考上了又能做几年?家中又不是缺衣少食的,要求一个俸禄过活,何必如此折腾,就是做了官,想要个好名声,说不得还要自家倒贴出去。如今这般孜孜以求的,不过是为了孩子们,当爹的是个进士,是个官,好歹将来孩子们日子能好过些,咱们毕竟是在江南,不是那些个偏僻的地方,一个秀才都能威风赫赫的,在这江南,家中若是没有个进士,不出一个官宦,不出两三代,必定没落,到时候孩子们只怕只有受欺负的份,你们不是不知道,金陵那边什么四大家族有多嚣张,寻常百姓便是死了,也没处诉冤。有个官身护着,好歹能让人避忌些。“ 他这话说的更加实在了,边上同他一般从金陵过来的钱举人立马跟着叹气: “齐兄说的不错,我家何尝不是如此,前些时候,我表兄弟来找我,说是家中良田三百亩,好好的,被统制县伯王家的人逼上门强买,还只给下等田的银钱,家中老人气的直接都病倒了,好在我也是个举人,和知府也有些交情,塞了好些银子,才请了人去说合,你们猜怎么着?居然还不是人家主子要买,是王家的大管家要置办私产!你说说,连管家都嚣张成了这个样子,若不是我有这样的人脉,只怕那田地早就不保了,所以说,如今这考官,已经不是为了自身前途,也不是为了什么保国安民,纯粹是为了自保啊。“ “确实如此,我那边也是这样,去年家中长女就被县令逼婚,好在撑过来了,我这里又中了举,前儿家中来信,说是那县令带了人送了大礼过来,那结亲的事儿在没有提起,说白了,不过是看着我这里出息了,有了顾忌。“ 这样的话题一开口,就像是河堤开了口子,一下子止不住了,明明是说着进京会试的事儿,说着说着,这三言两语的,居然展开到了中等阶层的生存探讨上了。就是甄老爷也跟着皱着眉头点头,他何尝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事儿,若不是苏州城里的人都知道,他和出了侯爵的林家交好,自家也算是官宦人家,本人也是个举人,只怕这所谓的仗势欺人的事儿也会弄到他头上来。 看着甄老爷跟着也在点头,那齐老爷转头对着他又说道: “你如今儿女三个,还出了龙凤胎,再不是当年,因为子嗣不济,无心仕途的时候了,你就真不在有奋进之念了?要我说,你如此颓废,可甘心?不说别的,单是那龙凤胎,可是别家求都求不来的天大的福运,可见你这是转运了,这个时候不再试一次,还要等到何时?“ 这一句,你可甘心,直接像是问到了甄老爷的心底里,握着酒杯的手忍不住就是一紧,确实如此,他怎么甘心,三次会试,没有一次上榜,在甄老爷心里,其实并不认为是自己的才学不成,而是运势使然,是数次的命运捉弄,这才让他生生错过了这大好年华,上榜良机。他怎么就能甘心的认为自己就不是那进士之才? “不甘心又能如何?现在不是当年了,父母俱在之时,抛家舍业,孤身进京,好无后顾之忧,可如今,家中孩子尚小,老妻生了双胎之后,身体也不若当年康健,若是我离家,这家中还不知该托付给谁。“ 甄老爷的心在动摇,可是他还是没法决断,很简单,儿子生的太晚了,如今家里除了他自己,就没有一个能顶起事儿的人,如今的他不是当年那个为了科考可以什么都不顾的人了,人到中年,对于家这个词,越发的看中,很有些甩不开的意思了。要是如今大小子能有个十来岁,那他真的是什么都不用想,拔腿就能走人,可如今,真是走不得啊! 那些中年举人们听到他这么说,一时倒是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毕竟他们不是甄老爷,一个个儿女都不小了,不是家中老人健在,就是妻子孩子都能独当一面,再不济还有兄弟能帮扶,还真是比甄老爷强了不知道多少去,没有这样的烦忧,自然也就提不出什么有用的建议。气氛一时倒是冷了下来,就是甄老爷自己也忍不住叹息,又一次准备压下已经被挑起的热血,关键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了清脆的童声: “父亲不用担心,有孩儿在,家中必定安稳,父亲既然有青云之志,大可再试一次。“ 逆着日光进门的小小的身影,背脊挺得笔直,不是甄费又是谁?   ☆、第23章 作为一个晚辈,甄费人未至而声先到其实是一个很失礼的事儿,可是看着那小小的少年,一身宝蓝色的衣裳,带着婴儿肥的小脸,一本正紧的说着如此有担当的话,还有谁会去计较这些繁文缛节?相反,对着甄老爷有这样一个年少却刚毅,并且孝顺的儿子,众人都流露出了几分艳羡。 虽然说儿子总是自家的最好,可是想想家里已经老大不小,成婚成家的儿子还依靠着自己支撑家业,这边一个奶娃子却能说出替父亲承担家事的话,实在不能违心的说自家儿子比人家儿子好的话了。最起码这孝心,这气魄上就差了不止一筹。 至于这孩子说的话是不是真的能做到,这一点他们还是很怀疑的,不不是怀疑,而是很有些确定,这孩子估计是不成的,虽然这孩子有胆识,有担当,也有孝心,可是管家理事却不是耍嘴皮子,不过他们这会儿的心思更多是想要劝着甄老爷这个他们当中学问最好的,不要放弃科举,所以即使明知道这样,还是想着怎么帮着想个法子,让他成行。 不过在说话之前,有一件事儿还是需要先做的,比如让甄费过来给众人见礼。 “还不快过来给诸位叔伯见礼?如此失礼真是欠教训。“ 在众人的面前,即使是私下里对着儿子千疼万宠,也要维护一下严父的威严,甄老爷也不能免俗,自然是板着脸,皱着眉,口气满是训斥的意思,好在人家甄费胆子着实不小,不然只怕都能被吓着,怎么一个转眼,自家老爹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给叔伯见礼,还是头一次见面,那么所谓的见面礼自然是少不得的,那些个新旧举人一个个很爽快,直接扯了身上的玉佩,串珠什么的,就往甄费的手里塞,倒是让他又多了好些的私房。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甄老爷交的朋友,也体现了这一点,这些叔伯们一个个基本上家境和甄家也都相差不远,即使个别家境稍差些的,其实到了举人这个层次,也差不到哪里去。 当然这里头也是有些说道的,读书人,中了秀才,那就可以不用服劳役,还能见官不跪,这在等级分明,尊卑有别的时代里,在这个家天下,绝对是个很吸引人的特权。同时也是读书人努力上进的动力,而在往上一步,成为举人,那就不是特权的问题,而是利益的问题了。 只要中了举人,那么第一,你就有了做官的资格,繁华地域里谋求一个八品县丞,主簿之类的小官,或者狠一狠心,有点追求的往偏僻地方去当一个七品的县令,这都是举人就能胜任的官职,只要你有门路,只要你能打点妥当,一切没有问题。大家都看过范进中举这片文章,自然也就知道范进中了举人之后,那一连串的改变,老丈人的讨好,同乡士绅的送钱,送房,说白了就是看到了他的潜力,看到了他的未来当官的可能性,这些人直接开始提前投资罢了。即使还不明白,那么想想秀才只能被称之为先生,举人就能被喊一声老爷,就知道这一步之差,差距有多大了。 二来,就是到了举人这个地步,你名下的田产就能免税,这才是实打实的大礼呢,也正是因为这个,才有了所谓的投献,也就是说这举人的族人,同村的乡亲什么的,把地都放到了这个举人的名下,按照朝廷税赋的三分之一,或者二分之一给这个举人孝敬,以换取田地不用缴纳税赋,自身不用服劳役的政策优惠。这个政策导致了很多的问题,比如面上的土地兼并,比如朝廷的税赋锐减。简单说就是损公肥私。有很多的人说明朝其实是灭亡在这些士大夫手里的,这话真要说起来还真是没错,一边享受公务员福利,一边用国家税赋做人情,可不就是损害了国家的利益,导致了严重的收支不平衡吗。 举个例子,像是明朝首辅徐阶,致仕回家的时候,明明是以清廉正直扬名的阁老,在自家老家松江,居然名下田产多的几乎把整个松江都包含了进去,让人咋舌不已,这不是土地兼并是什么?而实际上呢?这些所谓的田产中,真正能属于他自己的,能有三分一就不错了,其他的都是所谓的投献放过来的田地,最要命的是,这投献,你不收还不行,在徐阶被人弹劾的时候,他呼吁各家把田地都收回去,得到的不是大家的响应理解,相反,还被族人斥骂,说他这是当了阁老,不准备庇佑族人乡亲了,是不厚道。 扯远了,现在不是批判这些的时候,反正一句话,那就是当了举人了,那基本上,就没有什么穷人了,即使条件再不好,吃穿住行这几方面还是可以保证的,所以当甄费这个大侄子进来的时候,这些叔伯们即使是为了维护一下自己这个头一次见面的长辈的风范,给出的东西也不会小气。 甄费眼睛都在闪光,虽然不一定都是什么很值钱的,可是他对于积少成多没有任何的排斥,算算在座的几个给出的好处,他脸上的笑容都多了几分,喊得也越发的甜了。 乖乖地喊了一圈的人,重新回到自家老爹的身边,恭敬的站好,恩,是的,是站好,在这些长辈的面前,他甄费只能当一根柱子,没有坐下的可能,所以他很老实,也不奢望能坐下,只是看着自家老爹,然后一脸认真的开口说着自己的话: “父亲,孩儿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能帮上忙的,您即使信不过孩儿,还有母亲,还有管家在一边看着,儿子断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当一个举人地主的儿子好,还是当一个官二代好,这个问题即使是个傻子也知道区分,更何况是甄费,在知道自家老爹还是有实力争取更进一步,让自己成为官二代的,他怎么可能让自家老爹颓废下去?怎么可能让老爹就这么沉沦?不,绝对不可以。官二代啊!他上一辈子做梦的时候都能流口水的名词呢!他二十好几,怎么都找不到女朋友为的是什么?他一向认为那就是因为好资源都让这些富二代,官二代占完了,你没看见,就是部队,那些个绿叶中的红花们,一个个眼睛也都盯着那些有背景的吗。眼红都没处发泄,别去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好容易自己也算是时来运转了,怎么能轻易放过。 甄老爷倒是没有想到,这会儿了,自家儿子这个臭小子居然还敢继续说,虽然说刚才那一瞬间,他挺得意的,觉得自家儿子很长脸,进门的瞬间很有气势,他都能看到几个老友眼中红果果的妒忌了,这让他心情很不错,可是这毕竟是个孩子,他可不敢轻信他说的这些话。 但是这臭小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即使这孩子不靠谱,自家媳妇,管家还是靠谱的,后院放给妻子一个人,让嬷嬷们管着,把这小子放在前头,面子上撑着,下头有管家管事帮衬着,应付上几个月还真是可行的方案。就是真有什么事儿,他临走之前,和几个相交不错的人家打声招呼,让他们看顾一下,估计也能对付了。 如此这样的一想,甄老爷心动了,他本就不是到了什么老的走不动道的时候,对于更进一步还是有野心的,只是家庭牵绊太深,这才做了取舍,如今有了解决之道,他怎么能不再起雄心!立马脸上就露出了几分意动。 他这个样子,边上几个人自然是看的分明的,那年纪最大的齐老爷立马说道: “老弟,你这孩子真心不错,如此年纪就能这样的体贴父母,将来必定是有大出息的,你就是为了孩子将来,也要努力一把了,毕竟官宦人家的孩子总比寻常富户人家更有机会些。就是将来上学,请先生,拜师,也多点资本。“ 越是年纪大的,说话越是实在,可不就是这样吗,好些先生什么的,不是官宦人家,人家都不教的,这就是档次问题了,谁说都不好使。甄老爷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点头。 转头看一眼其他几个好友,也一脸的赞同的样子,咬了咬牙,重重的跟着一点头,说道: “也罢,我就在试一次,希望再不会有以前那晦气了,最起码,也让我好生的考上一场,即使不中,也能让我死了心。“ 这话说的很有些破釜沉舟的意思,不过这也是事实,他这都将近四十了,要是还是倒霉的,连考试都不能顺利完成,那他还有什么盼头,这是老天爷都不让他做官呢,人家常说,事不过三,他可是连着倒霉了三回了,第四回还倒霉,那绝对是属于天意。 再说了,他的儿子眼见着就是正紧开蒙的时间到了,他也该多为孩子上上心,要是在考不中,他就要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到儿子身上,两个儿子呢,够他忙乎好些年了。 边上那些举人老爷们听到甄老爷这样的决定也跟着笑了。他们这一次集体劝着甄老爷去参加会试,一来是真的觉得甄老爷可惜了,二来也是有他们自己的心思的,他们多半都是没有什么后台的寻常读书人,即使家中有些家底,可是在官场上没有根基,即使做了官,估计也没什么往上爬的可能,再加上自己的水平自己知道,考了这么多年才考上举人,估计中进士什么的,很悬,所以已经不抱有什么太大的希望了,只求着一次进京能不能想法子某一个官职,即使是小官,也能聊以□□。可是即使是小官,他们也希望能有一个靠山不是,那些现成的人家他们搭不上,可是他们还不是完全没有希望的,他们还有甄老爷,虽然甄老爷运气实在是不怎么样,可是作为老友,对于甄老爷的水平他们总是知道的,只要这人能顺利考完,不是太倒霉的情况下,中进士其实还是很有希望的。 再加上甄老爷的老爹当年那也是进士,虽然是同进士,可是好歹也算是在官场上有一定的人脉,比他们好了不知道哪里去了,要是甄老爷真的考上了,可想而知,那些人脉必定能让甄老爷这官当的比他们更加顺一些。将来升上一二阶是肯定的,如此一来,和甄老爷交好的他们,也算是有了同盟了,并且变相的也算是有了人脉,对于他们的将来也是有好处的。 这些事儿虽然说起来拐弯抹角的,很有些复杂,可以真要总结一下,也不过是你好,我好,大家好这么几个字罢了。甄老爷也不是不明白他们的意思,只是是人就有私心,这是很正常的事儿,只要他们没有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损害到他,那他就能权当看不到。更不用说,这事儿其实真的还是挺戳中他心里的那一根野望的。顺水推舟。   ☆、第24章 这会儿已经是到了快要过年的时候了,既然是准备要进京参加会试,那么甄老爷也要准备起来,首先就是要准备银两,准备好自己的学籍证明什么的,别以为你自认为是举人,上了京城人家就一定给你考试的,没有身份证明,没有当地官府的学籍证明,你到了地方,人家可不会承认呢,从这一方面来说,我们国家的身份证明,户籍,学籍的历史那是绝对的源远流长。 当然还有就是和几个要好的人家打招呼,让他们在自己离家的这些日子里,帮忙照看一二家里,这一跑,他也算是有了一个意外之喜了,林家三房的老爷,那个和他交好的林老爷,也想上京城了,说起来也算是蝴蝶效应了,本来这林老爷是没有准备会试的,理由更强大,人家就没有当官的心思,只想当个逍遥自在的乡绅,可是和甄老爷谈着谈着,说到了将来的儿孙的事儿,忍不住也跟着感慨起来,他们家如今在苏州无人敢欺,说白了一来是因为是属于士族加世族,底蕴够深,二来就是在京城还有一个有爵位的堂兄弟在,虽说已经到了五服了,已经有些远了,可毕竟是同族,还是能借的上光的。 可是如今往下头一算,眼见着到了下一辈,那京城的一支爵位也要到顶了,将来自家孩子估计是难以借到力了,在一个细算算,林家如今当官的好像还真是少的可怜,好像也就是一二个吧,还多半是旁支,不得不靠着当官改善家中境况的那种。其他的不是读书不成的,就是天分不够的,难得有几个读书好的,才学也不错的,却又喜欢在书院里当先生,愣是找不出几个官员来。特别是嫡支,日子好过的,都没了多少上进的心思,一门心思做学问,当逍遥人去了。 听着甄老爷说起其他几个举人说的那些因为家中势力不足,被人欺负的事儿,就是淡然的像是从不会着急一样的林老爷也忍不住担心起来,要是再过上几年,遇上几个不拿他们这些百年世家当回事儿的人,岂不是说,自家也会因为没有官员在朝而受到欺压? 这样一想,别说是林老爷了,就是林家其他几个房头的家主也忍不住担心了起来,他们本就不是什么脑子不好的,往日不过是平顺日子过得多了,少了些居安思危的心思,如今一旦拨开了眼前的迷障,如同棒喝,一下子让他们整个的清醒了过来,自然看得比旁人更清楚些。 有了这么一个念头,还有什么可说的?即使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家也势必要努力一把,让自家再多一些的底气。和甄老爷告别之后,忙不迭的召集了族老,细细的商讨了一下,一下子就挑选了族里学问好的,庶务通的,年纪合适的,足足五个举人,准备这一次进京参加会试。按照他们的想法,这五个去了,哪怕是只有一个中了,那么他们林家也算是重新在朝堂有了立足之地,加上在京城的那侯府当家人的帮扶,十年内,怎么也能再出一个五品以上的官员。如此一来,将来在扶持其他族人上位也更容易些。至于将来,为了避免以后再出现现在这样的情况,还是要鼓励家中子弟科举做官,最起码每一代都该有二三人撑着,这样才是正经。 林家有人要进京,那么势必就要和京城联系,不说别的,族人进京赶考,即使关系再远,再不好,就如今这宗族关系高于一切的时代来说,也必定是要住到侯府去的,不然那就是不给侯府脸面,就是暗示侯府不看重族人,就是说侯府和族人关系不睦,那可是会让侯府遭人诟病的事儿。 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事先通知,告知人数,到达时间,让人家准备好房间是很有必要的事儿。 与此同时,作为提醒有功的甄老爷,也被很荣幸的邀请了同住。好歹是同乡,还是三老爷的好友,到了京城若是不邀请住到一起,那真是跌份了,这可不仅仅是关系到友情的问题,还是关系到他们林家脸面的问题。好吧,所以说,读书人就是讲究太多。当然对于甄老爷来说,那是好事儿,最起码他这坐船,住宿都能沾了林家的光,又省钱,又省事儿了,不用他自己操办了,多方便?更不用说到时候要是考上了,住在林家,能给安排官职的官吏们传递出怎么样的信息,对于他第一次选官会有什么样的便利了。 这也算是林家用隐晦的方式,还甄老爷一次人情的意思,这一点甄老爷看的很是清楚,也不准备拒绝,有时候不好意思不是拒绝的理由,有来有往,相互麻烦才是交情日深的法门。 既然有了住的地方,有了同行的人,连着船什么的都已经不用自己安排了,甄老爷索性又开始准备礼物,既然是住到人家林家去,那么总不能空着手去,还是需要意思一下的。这倒是简单了,准备些苏州的特产,北方不怎么常见的东西也就是了。 这当中甄费还给了一个很不错的建议,比如带上一些江南竹子做的充满了江南风情的工艺品,像是竹雕,根雕,或者是竹子做的莲花碳,还有可以给孩子玩的各种芦苇编制的玩具,器物之类的,别看这东西在这里不值几个钱,可是在北方绝对属于稀罕物,有钱都没处买的东西,绝对能让林家那种讲究清贵,高雅的人喜欢。 看着自己儿子对于送礼打点上似乎很有些想法,甄老爷索性也放手了,算是离开前对儿子的一次试炼,就让他准备礼物,而甄费呢,在知道了那林侯爷家有一个和他差不错大的男孩子之后,很是欢快的把这事儿接了过去,那可是侯爷的儿子,小侯爷呢,虽然听说到了那个孩子这里,爵位基本就没了,可是那也是贵族,他一个草根居然有机会和贵族搭上线,就他来说,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不好好的抓住这个机会,趁着人家年纪小,把线连上,那绝对就是犯罪,谁知道以后是不是有用的上的时候是吧,谁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对吧,所以他是花费了十二万分的心思在里头的。 送给孩子什么最好?送给贵族出身的孩子什么最妥当,最讨人欢喜?这个现在的孩子或许不知道,可是他却是清楚的,多少网文,多少电视剧告诉我们,这些孩子的喜好偏向啊。要是还不能说出一二三来,那绝对是属于孤陋寡闻的,就是宅男宅女们都能吐你一脸唾沫了。 越是草根的,越是野趣的,对于这些从来没有见识过这些底层社会的孩子来说,那才是最具有杀伤力的礼物。甄费觉得,那个林家的小侯爷一定也不例外,所以他甚至还亲手做了一个芦苇编织的蚱蜢,让甄老爷带过去,作为友情的第一步,想来这样有爱的东西,一定能打动不少人吧。 甄费在自己的屋子里,一个人偷偷的笑着,幔帐的阴影下,怎么看怎么都带着一丝的阴险的味道。   ☆、第25章 甄费自认为很有爱的礼物,看到了甄老爷眼中却怎么看怎么不像样,忍不住皱着眉头清理了出来,然后对着甄费问道: “这样的东西如何能上得了台面?“ 这就是大人和孩子的区别了,他们看到的都是实际的问题,即使在文青,也会下意识的去评估价值。 “如何不好?父亲,这可是孩儿亲手做的,我还给林家哥哥也做了好几个,有蚱蜢,有蜻蜓,洵哥哥很喜欢呢,还让人带话说是想跟着学,以后做给其他的哥哥们当礼物,怎么就不好了?“ 甄费问的很大声,他这可是花费了不小的心思做出来的,倒不是难做的问题,而是明明很熟练,偏要装作刚开始学,一点一点的墨迹,最终做出有点残次的初学样子,几个之后,才能正常发挥水平,这样的假装也是很考验人的呢,要不是他这演戏的天分还算是可以,估计早就被人拆穿了,也正是这样,他发泄一样,一口气做了足足十几个,还是好几个品种,一下子发散出去好些,为他赢得了不少的好评,这才算是减低了心里的那股子郁闷之气。 可是如今老爹居然能质疑他如此英明神武的举动,这不禁让甄费很是不忿,难得的也高声为自己辩解起来,这样的举动在现代或许没什么,可是在古代,这绝对是有点挑衅父母权威的,好在这会儿甄老爷真沉浸在自家孩子手工作业深获好评的惊讶中,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只是满脸诧异的问道: “什么?这东西,你都送人了?还很喜欢?“ 说起来这甄老爷挑选出他认为不好的礼物,那都是直接在礼单上,实物其实真的是没有见到过,如今听到让人看好,立马一个挥手,就让人把这些取来,他要好好的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居然让林家那个世家子弟这么喜欢。 说实话,这些东西看着实在是很寒酸,除了还算是生动,别的什么都没有,没有珠光宝气,也没有历史沉淀的古韵,就是那么朴素的都能让人忽视的东西,不做作为文人,甄老爷还真是从这东西上看到了那些孩子喜欢特征和可能,那就是生动和野趣,也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会这么受欢迎。 这年头的世家子弟,玩具也很是匮乏的,有时候都不及贫家子弟,没法子,读书什么的,占用了他们太多的时间和精力,甚至因为从小需要学习礼仪,很多男孩子喜欢的游戏,也基本是绝迹,无从知道的。像是木马,像是套圈,这在大户人家看来,前一个还能在三五岁的时候摸上一下,后一个那就绝对是野孩子的东西,进不得门了。 而所谓的九连环,所谓的趣物,很多都是大人们挑选后,相对文雅的东西,可一经过大人的手,眼光,还能剩下多少孩子喜欢的可能,真是难说了。所以这样完全属于孩子童趣,文雅的可以让大人们也接受的东西真的是不多见的,更不用说甄费这几个亲手做的,如此有趣。还饱含情谊的物品更是属于绝品,最要紧的是,这还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野外生物的东西,能不让他们喜欢才怪。 唯一可惜的估计就是,这些孩子开始连什么是蚱蜢都不清楚,还要从拿到手之后慢慢了解,但是这东西依然不能抵消孩子们的热情。 “这是你亲手做的?“ 甄老爷如今只剩下一个疑问了,他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自家儿子学这个吧?还有,儿子知道什么是蚱蜢?这个东西他自己小时候都不清楚,还是后来开始管理家事,在田间庄户间走动,慢慢才对这些小东西熟悉的,怎么儿子就知道这些?家里可没有这些东西出没的可能呢,这可是城市! 甄费对于这样的问题早就有了应对,不然他也不敢随便做出来不是,他小心着呢。 “恩,孩儿自己做的,身边有个小厮是新来的,家中是咱们家庄子上的佃户,做这些可厉害了,儿子看着很是喜欢,想着哥哥们一定也会喜欢,就想着自己做,父亲不是也说过,自己动手做的东西更有心意吗?父亲不也亲手做墨锭做礼物送给叔伯们吗?所以儿子就学了。“ 理由很完美,动手的初衷也绝对有深度,学习父亲,送请手做的礼物,以示诚意,这个调调在文人圈子里那是绝对有市场的,甄老爷听了也是不住的点头,觉得自己的儿子很不错。手里拿着那个蚱蜢也是看了又看,只觉得怎么看怎么顺眼,唯一有点酸涩的是,这样的东西,儿子居然没有送自己一个,实在是很有些伤心。 “恩,做的不错,哦,对了,还有这个,蜻蜓,也很是漂亮。“ 想到自己儿子准备这些礼物,也是为了自己,酸涩的同时,甄老爷也涌上了几分感动,忍不住将甄费准备的东西都翻了一遍,有竹根做的雕刻,有手工编织的小藤球,看着这些,甄老爷忍不住伸手将甄费拉了过来,细细的查看了一遍甄费的手,看着上头还有一些被粗糙的竹子,藤蔓,芦苇割伤的痕迹,心里越发的心疼了,眼里也多了一些湿润的意味。 忍不住小心的抚着那些伤口,低声问询: “可还疼?“ 他的儿子,什么时候做过这样的粗活,如今为了准备礼物,居然把自己的手折腾成这样,可见是吃了苦了,这样的小东西,虽然他不知道是不是很难做,可是想想也知道必定很是费神,毕竟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小孩子想要做的如此像模像样,必定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和心血。 “不疼,很有趣的。“ 甄费眼睛尖的很,自然是看到了甄老爷的表情,可是他真的不觉得费事,若不是要装作刚学的,时间上还能在快些,至于手上的伤口,那只能说是自己身体原本被娇养的太厉害了,要是以前,这些东西连留下点痕迹的可能性都没有,至于疼?被子弹咬上一口都能不喊一声的铁血硬汉,那说的就是他啊!纯爷们哪能这么娇贵对吧。 不过这样含笑的样子,看在甄老爷眼里,又成为了自家儿子坚强,不想让他担心的孝顺等等一系列美好词汇的代表了。一时间父爱涌动的甄老爷忍不住放下了所谓的抱孙不抱子的规矩,将儿子搂在了怀里,好一阵的亲热。 “我的儿,你竟是如此的本事,这些做的很是精致,连父亲看着都很是喜欢呢,想来送过去,小侯爷也必定一样喜欢的。“ 不好说什么太过感动的话,有点丢为父的脸面,所以甄老爷最终只能好生的夸奖起来,也算是变相的发泄一下自己的感动心情。 随即又转头对着管家吩咐起来: “你去找几个人,将这些物件多做一些,就照着大爷做的样子,做好了将这些送到各家孩子的手上,就说是大爷送的玩具。“ 他这是想给自家儿子多拉些人脉,刚才只听到儿子送了林家和其他几个人家,他知道这是儿子和这些孩子交好,这不奇怪,人不都是这样吗,总有个亲疏远近,可是这苏州城里毕竟不是只有这么几家人家的,要是别人家知道了,会以为自家孩子不看重他们,免不得会有些不高兴,甄家还是属于这些大户中的底层,谁家都得罪不起,很多时候都要小心翼翼些。 送去这些东西,虽然不是儿子亲手做的,可是好歹也算是他们的心意,也算是表示了一下重视,而在那些亲近的人眼里,亲手做的,和不是亲手做的,也是有了区别,不至于因为送礼,就得罪了人。 吩咐完了这件事儿,甄老爷头一次对于自己决定参加会试的事儿感到正确无比,想想要是自己成为了官员,身份地位上,就能更高一层,儿子结交友人,送礼什么的,也就不至于如此的小心了,要是自家是什么大官,儿子更是不用做什么亲手制作的玩意去讨好别人,说到底,还是家庭实力决定了一切。就是为了孩子,他这一次也一定要好好考,争取一次过关,让孩子能挺直了腰杆子面对小伙伴。 甄费也没有想到,不过是他心血来潮,自己动手做了些东西,居然就引起了自家老爹如此的豪情壮志,看着管家听了吩咐出门,他脑子这会儿想的是刚才老爹的吩咐,他也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自然知道这是为了什么,立马拍着额头,很是懊恼的说道: “我还真是忘了,就送了林家哥哥那里,其他哥哥估计都该生气了,好在父亲替我描补,不然下一次聚会,我估计都能让他们口水淹了。对了,藤球,父亲,过些日子,儿子请了哥哥们来一起玩藤球吧,如此一来,他们必定高兴的很。哥哥们一天到晚除了读书还是读书,估计早就乏了。“ 什么是玩藤球?其实就是古代版足球,甄费觉得这个很男人的运动,可以迅速的让男孩子们玩成一团,解决一切纠纷,绝对是增加感情的最好方式,这些小屁孩什么的,他自觉还是很好对付的。 甄老爷一听,也绝对很是有理,立马点头,他就要出门了,趁着还没有走,把家里的人气拉一拉也是不错的选择,最起码孩子们玩在一起,自己不再的时候,这些大人们也能帮着多看顾一二,比自己去恳求还更有用些。 转头看看自家小子,甄老爷一万个满意,整张脸都笑眯眯的:果然是自己的儿子,脑子转的就是快啊!(不是你的儿子就不允许聪明了?脑子就不能转的快了?这都是什么逻辑?)   ☆、第26章 甄费组织的球赛很受孩子们的欢迎,都是些十岁以下的孩子,好动那绝对是属于天性,可是现实是,这些孩子十个里头有八个都是被家里圈在书房,谁让他们真好是处在读书的年纪呢,就是甄费这孩子,才七岁,不也一样已经每天对着笔墨纸砚奋斗了吗。 好容易能有这样的机会,像是个寻常孩子一样,在花园里玩藤球,奔奔跳跳的,一个个都兴奋的不行,即使因为常年不怎么运动,而导致有些同手同脚的孩子,这一天也玩的满头是汗。 这可是让大人们,特别是下人们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好在甄费准备的很是得当,一早就知道在这样的冷天玩出一身汗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在请他们来的时候,就说好了让他们在这里住上一晚,如此一来,这些孩子们必然是带着换洗的衣裳来的。所以当玩耍之后,一帮子孩子们洗着热水澡的时候,所有的服侍的人都觉得很是庆幸,要是没有带衣服,这洗澡什么的,可就要丢人了,总不至于穿一个七岁孩子的衣裳吧。就是甄费衣裳够多,也不能让所有人穿着合身不是。 玩出一身的汗,再洗上一个热热的热水澡,然后凑在一个屋子里一边等头发干,一边下棋,玩甄费刚做出来的纸牌,这些男孩子们觉得从来都没有像是今天这样痛快过。一时间对着甄费那真是亲热的不能在亲热了,就是亲兄弟也不过是如此,男孩子之间的友谊,很多时候,其实就是这样,同一个游戏就能立马建立起来,有时候甚至维护的好了,一辈子都能当朋友,而甄费打的目的,自然也就是这个。 甄费在这里和孩子们建立外交关系,外头甄老爷看着那是不断地点头微笑,只觉得自己的儿子在这交朋友方面真的是很有天分,就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儿子居然能安排的这样的周全。心下不由的觉得甄家将来到了儿子手上,兴旺发达,指日可待了。 所有的人都很是满意,而最最该满意的甄费其实是不满意的,因为藤球,他可是想着吧藤球当成足球来玩的,他以前在兵营里,足球绝对是大头兵们集体对抗活动的首选,可是到了这里却不一样了,首先是场地问题,这里草坪什么的,实在是太小了,他家的院子已经不算是小了,可是这院子里不可能只有草地,平地,还有假山,还有小桥流水,有亭子,江南的院子,讲究的最多的就是什么一步一景,螺蛳壳里做道场,光美观玲珑了,没有半点轩敞,所以能利用的地方实在是太小,就是篮球都没法子打起来,最后愣是玩成了手球,一边一个阵地,双方只要投到对方的阵地里就能算是赢了,还因为都是孩子,大小不一,乱哄哄的,没有丝毫的规则可言,说白了就是一场的乱战。 就是这样,这些娱乐缺乏的孩子居然一个个还玩的兴致盎然,满头大汗,甄费无语啊,只能归结为这是童趣,不能太计较什么的,不然他估计都玩不起来了。至于下棋?纸牌?他只能说,没有赌注的游戏,真的只能是糊弄孩子的,他自己就根本没有参与进去,给大家说好了规则,他就开始当服务员了,一会儿给他们弄点吃的,一会儿搞点投壶的游戏,算是给这个小团伙多增加一点趣味性,免得都打牌下棋去了,屋子里没有什么声响。 等到了睡觉的时候,他有转身成了幼儿园宿舍管理员,分配屋子不说,还要负责讲故事,哄孩子睡觉。当然成绩还是不错的,最起码所有人对于他讲的故事都很感兴趣。 甄费讲的故事要放到现代,绝对是属于无趣的一类,什么武侠的,什么鬼怪的,居然都能凑成一锅粥,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基本上传了也只有扑街的份,可是这些古代孩子没有听过啊,他们能知道的故事,十有□□也就是些个历史故事,还是因为学习才知道的,其他的?谁给他们讲?奶娘?不可能对吧!和年头无知妇孺能讲出什么来?能哼一个催眠小调都是高档人才了。 所以最后,这一屋子,十来个孩子,居然都不去自己屋子了,都凑到了甄费的屋子里,床上躺着五个,软榻上三个,还有嬷嬷们,丫头们在主子的吩咐下,刚搬进来挤在一个屋子里的外屋的床榻上也躺了四个,就这么全挤在一处了。三个炭火盆放在中间,暖烘烘的也不用担心着凉,一个个都睁着眼珠子,裹着被子,听着甄费,这么一个不满七岁的小屁孩讲故事。真是大场面! “武松刚把老虎打死,不想后面吹过了一阵的阴风,风力还参杂着笑声,爽朗的,尖锐的,什么样的都有,好像是一个人,又好像是好几个,隐隐的还能听到感谢的声音,武松酒也醒了,朦胧间感觉到,也许这些都是那被老虎吃了的人死后灵魂不灭,就在这山上住着,如今看到仇家被他打死,这才前来感谢。。。“ 老实说,刚开始时这甄费讲故事只是随口说说的,完全是表示友好的一种方式,可是等到这些孩子不愿意回自己分配的屋子,直接耍赖,在这屋子里住下,要求他故事讲完的时候,他已经是有点骑虎难下了,他真的是不记得这么周全呢,不过是以前断断续续的看电视的时候瞄的几眼,他能说出什么连贯的故事来?他也不是什么一天到晚泡在网上,图书馆的书呆子,连着自己顺着脉络说都有点勉强,所以最后只能讲到哪里算哪里,聊斋,武侠,经典名着穿插着瞎说,一边说,一边想,一边想,一边叹气,他要是真的能把那些故事都看过一遍,哪怕是电视剧版本的雷人剧情,好歹也能凑点字数,可惜了,这会儿真的是什么都晚了,书到用时方恨少,他终于明白了当年老师们的教导是多么的正确。 你听听,这武松打虎都能让他扯到鬼魂报恩上去了,可不就是瞎扯吗! “甄家哥儿,你故事说的真好,真该然甄世叔写下来,放到书肆里去,让大家也知道知道你这本事。“ 孩子们中有一个苏家的小子,和甄费一般大,眼睛圆溜溜的,最是可爱,也最是爱听故事,往日里家中下人说些个乡村琐事都能听上好半响,今日算是过了一把大的,听了一个全新的故事。满脸都是幸福的样子,还很是像样的给甄费出主意。 当然像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对于出版书籍卖钱什么的,是没有这么一个概念的,更不用说什么版权之类的事儿了,唯一的念头就是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个故事,让甄费出名,这就是他们对于出书的全部概念。也算是文人的通病,名比利更重要。 而甄费听到这个,只有一个反应就是翻白眼。他自己的事儿自己知道,这故事连个脉络都没有,杂七杂八的,甚至有些地方还前言不搭后语,这要是放出去,只有丢脸的份。当然他要是真的记得什么书的全本,就是那孩子不说,他也能想到出版卖钱什么的,前一阵子为了自己的特长,为了将来的钱途,他可是没少操心,只是这一条实在是没有可行的可能。当然嘴巴上不能这么说,不然得罪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这些都是我听来的故事和在一起瞎编的,怎么能有人看?也就是你们,不嫌弃我这故事粗糙,不然只怕都要笑话我了。“ 看看,多谦虚的孩子。顺带还让其他孩子感觉自己很讲义气,一个个脸色很是欢喜, “甄家弟弟,你故事真的讲的很好听的,我都不知道原来,老虎是在山上生活的,他们好奇怪,饿了为什么一定要吃人呢,吃别的不能吃饱吗?我听说山林里猎物很多的,狼啊,羊啊,很多的,这么多养不活他一个?还是他没有狼厉害?真是好奇怪呢。“ “就是就是,你知道的东西好多,那个蚱蜢也很好看呢,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我和我爹说了,等天暖和了,让他带我也去庄子上转转,我也想看看那些蚱蜢活的是个什么样。“ “这些有什么好看的,我说,还是藤球好玩,过些日子,我们在打一场才最实在。“ “下棋好,就是那个纸牌也不错,藤球太费力气了,我今儿打完球,退都提不起来了。“ “你真没用,今天你好几个球都没有抢过来。“ “就是,就是,下一次在玩,你要吗回家好生练练,要吗当裁判算了,别老是拖后腿了,我今儿可是被贴了三张白纸,真是丢脸死了。“ “你们不能啊,我很喜欢藤球的,要不我回去自己练好了,啊,不成,一个人怎么练,要不下次你们先来我家练?练好了在比赛?“ “你傻啊,我们每一队都是抽签的,谁知道下次是不是和你一个组。“ “对了,我家花园子大,后头有一大块草坪,是我大哥学骑马的时候修的,如今还剩下好些地方呢,正好给我们打球,下一回去我家好了,甄费,你那个球今儿都玩坏了,真是不好意思,下次我让我家人做。“ “我家也可以。“ “不行,你家后面池塘比草地都大,万一球掉到池塘里,我们玩什么?“ “还是我家。“ “我家,我家更大。“ 。。。。。。 孩子们说话,最是容易歪楼,才说了几句书啊,故事啊,一会儿又扯到了游戏上去了,可见今日这一天对于孩子们来说,记忆有多深刻,也是,即使是家中孩子好几个的人家,孩子们因为生母不是同一个,或者年纪相差太大,也未必都能玩在一起,如此一来,导致大多数的孩子,依然还是很孤独了,倒是到了这里,这么多身份,地位,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凑在一起,更加热闹有意思些,让孩子们忍不住期待,要是能常常在一起玩耍就好了。与此同时,甄费也松了一口气,再让他们扯故事什么的,他真的是要没话说了,今天说的太多,他总觉得自己嗓子都有点发干。 当然,付出就有收获,也正是这一次,甄费也算是彻底的和这些孩子们凑在了一起,初步巩固了这个孩子团体。   ☆、第27章 这是甄费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新年,这个时候不会什么全球变暖的现代,苏州依然有白雪飘飞,青砖黛瓦配着残雪,更显冷清。是的是冷清,即使门窗上海贴着红色的剪纸,各处回廊,门口挂着红色的灯笼,可是这个家里依然冷清,原因很简单,甄老爷离家进京了。 甄费托着下巴,愣愣的看着窗外,不由的想起了前几日家中的热闹,这个时代过年,其实比以前在山村里的时候更加的热闹些,家中下人们喜气洋洋的准备各种吃食,亲朋好友之间的来往走动,虽说没有那绚烂的烟火,没有什么春晚,可是光是这些来来往往的人群,相拥而至的族人,友人,甄费就觉得热闹的不行了,听甄老爷说,今年也是甄家这些年来最热闹的一年,因为家中多了龙凤胎的缘故,往日来往的不怎么勤的亲戚们也难得都亲自过来走了一趟,不为别的,就为了抱一抱这两个孩子,粘粘喜气。还有新买的田地,庄子什么的,新管事也按照规矩要来主家磕头拜年什么的,越发显得甄家人气旺了些。 甄费虽然有这身体原身的记忆,对于过年的流程也算是清楚,可是这身体本身不过是个孩子,能让一个孩子留下深刻记忆的东西,左不过是些吃的,玩的,这过年的流程的什么的却很是不清楚,甄费倒是对这个很是在意,毕竟他一心想要在这个世界好好的活着,甚至活的更好,想要过得好,想要出人头地,最起码的一点,那就是要知道这个世界的规则,只有懂的规则,才能很好的利用规则,把自己隐藏在规则之下,慢慢的发展。 这过年前后,甄费跟着甄老爷,用学习当理由,从布置过年的器物开始,到祭祖的准备,请客的安排,各处的年礼,还有下人们的赏银,新一年的安排等等,每一样都没有错过,都一一看的清清楚楚不说,还很是询问了些不懂的事儿,倒是让他对于这个世界越发的熟悉和了解了。连着元宵吃什么样的汤圆,该怎么看灯猜谜都没有放过。 而等到过了元宵的第二天,甄老爷就动身了,二月初二就是会试之期,若不是因为能跟着林家的大船走,顺风顺水,还不用担心路上耽搁,到了地头还安排好了住宿,甄老爷只怕过了初一就该动身的。毕竟这一路之上,光是水路,怎么就要将近十天,若是再加上寻找客栈,递交考试申请,那更是需要好几天,为了不至于因为意外或者路程耽搁,提前十天那都是属于慢郎中,心态好的了,大有人在过年前就开始动身的。甚至乡试之后,就赶赴京城做准备的人。所以说,这一次甄老爷真的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往日不觉得,可是甄老爷真的这么一走,甄费第一次发现这家里少了一个人是个什么样子。那可是顶梁柱一样的父亲呢,整个家没有了他,似乎就提不起精神来了,他的记忆里,已经不记得三年前,这甄老爷赶考的时候,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了,孩子的记忆有时候真的是靠不住,这么重要的事儿,居然糊涂的没有什么概念,真是要命。 不过作为如今这家中唯一能够主事的男丁,甄费有一点还是知道的,那就是每天一早就到外书房去,不管能不能管事儿吧,好歹要有一个姿态,这家中主子还在,还镇守在外书房。 对了,如今甄费也不能喊甄费了,新年第一天,甄老爷就上告了祖宗,把他的名字给改了,顺带把弟弟妹妹的名字也取好了,就等着他们满周岁的时候,添些到族谱上。 对外,甄老爷给儿子改名字的理由很是充分,一来是因为这双胎是个吉兆,所以他想换一个吉利些的名字,可是发现这要是按照‘费’字来取的话,这不管是排辈的时候,用‘弗’,还是用‘贝’,这名字都不好选,所以想来想去,索性趁着甄费这孩子名字还没有上报到学堂,没有开始科考,一并改了,好让他们兄弟姐妹有个能排辈的偏旁。二来也算是给甄家开个好头,吉利的好头,谁让甄家好几代都是单传呢,连带着其他几房也好些个单传的,弄到现在,各房取名字,基本都是各区各的,没有一个连在一起能合着排辈分的偏旁或者字。他想着从儿子这一辈开始,让他们也能有个将来好区分,排辈分的东西,也算是美好的祝愿了,毕竟只有枝繁叶茂的人家,才会因为人口多,怕辈分混乱才这么麻烦的。 甄老爷的理由,在甄家族人中也很有些市场,特别是那些子嗣少的,听着甄老爷的意思,跟着忍不住插嘴,也想着把自家孩子改了能体现辈分的名字,不说别的,将来说起来,我是那一辈的甄家子弟什么的,听上去都感觉家族子嗣多,家业旺盛的样子。 所以最终这改名,居然成了族人们的一件大事儿,几个老头们之乎者也了好半响,这才定下了甄费的名字,他们这一辈的辈分,很是让他无语的辈分,‘口’字辈,据说这是族老中一个老头的提议,寓意他们甄家四四方方,为人端正,清清白白,要让世人交口称赞的意思。 当然甄费自己觉得,这里头问题很诡异,很有可能是因为老头们自己谁也不服谁,每一个提出来的,都让别人驳斥了,说了一堆的不好,然后他爹的那个吉利什么的理由,因为正巧写在了纸上,让他们看中了,所以直接选了一个最简单的,像是他的那个龙凤胎的弟弟,就被取名‘甄吉‘,有了这么一个’吉利‘的’吉‘字,想要再选别的,可不就是只能按照’口‘字来选嘛,不按照’口‘字,还能用什么?’士‘字?这个字更难选,翻遍字典估计也找不出几个来,而他们这一辈,即使人在少,好像也有七八个吧,可不就是卡住了嘛。 所以最终,弟弟叫了甄吉,妹妹叫了甄杏,(牧童遥指杏花村啊,亲,那些老头,这是想要妹妹成为酒鬼吗?真是老不休!)而他则是叫甄回。好吧,甄回就甄回,‘真会’总比‘真肥’或者‘真废’好听多了。他愿意接受。 事实是,就是他不愿意接受,也没有人听他一个小孩子提意见,那些老头们,有的辈分比他爹还大,他爹都只能隐晦的写几个满意的名字给他们做参考,没有实际确定的权利,更不用说他这个奶娃了。所以从这章开始,我们的猪脚那就是甄回了,大家可是要记住哦。 老实说,就他这个名字还是好的,好歹他爹还记得要谐音也听着顺耳,像是他一个堂兄弟,恩,那个快要出五服的一个族兄弟,堂兄弟都是亲的了,取得,或者说是改的名字更要命,因为叫做‘甄吕‘,甄回念了半天,怎么念怎么拗口,也不知道这孩子回家会不会哭。还有一个给改成了甄固,他怎么听怎么感觉像是针线下人手里的那个’针箍‘,好在这些已经不关他的事儿了,他只要能把这些名字和人对上,那就万事大吉了。 甄费,啊,不对,是甄回,在甄老爷离家后第一天到外书房,开始他的坐镇家中的时代,整整一天,几乎都是对着窗子外头发呆,想着漫无边际的事儿,满脑袋都是空的。 这会儿正是过年,几乎所有人都是松快的时候,就是他自己,甄老爷离开前也曾说过,让他过了正月再开始开笔,所以真的是很无聊啊!想要找孩子们凑一起?人家亲戚多的,这会儿还没有参加完宴会呢,有些回老家的,这会儿还没有回来呢,果然,清闲什么的,有时候也是很折磨人的。 或许是他祈祷让老天爷听见了?或者是有人心有灵犀了?反正就在他耷拉着眼皮,无趣的开始要吐口水的时候,门口有了响动。 “大爷,大爷,林家来人了。“ 甄回的眼睛瞪得一下,就亮了起来,他没有幻听吧!没有做梦吧!他还以为他在这屋子都快隐形了呢,居然这会儿有人来找他了?细细的一看,是他的长随,一脸欢快的走了进来,脸色带着几分激动,拿着一张红色的帖子。 甄回一把就把那帖子给抢过来了,这时候,别说是帖子,哪怕是白纸,他也有兴趣,总比没事儿好。再说了那可是林家,他可不觉的林家没事儿会来个帖子,这么慎重其事,说不得就是有大事儿。 打开一看,好吗,无聊的估计不是他一个,林家的洵哥儿居然在这个时候给他下帖子,也是,林家老爷都不在家,下帖子的可不就是这个家伙吗。刚才他居然都没有反应过来,可见发呆能让人智商下降。 而至于为什么,这林家的洵哥儿会给他来帖子,呵呵,傻子都知道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不过是和他一般的心情,无聊了呗,也是,他爹和自家老爹一起进京了,甚至,他们林家去的人更多,足有五个,如此一来,一样孤单的没了爹的小子们,可不就是开始充当大人,举办属于他们的聚会了吗。才走了一天,他们居然比自己还耐不住,可见往日沉稳的样子是装出来的,甄回这会儿优越感十足啊!心里那个嘚瑟劲更是别提了。兴奋的! 眼睛在帖子上看来大概有两三回,总算是没把眼珠子撒出去,帖子上写的很是清楚,邀请甄回(好吧,他爹的战斗力还是可以的,不过是几天的功夫,几乎地球人都知道他改名字了,看看,帖子上写的真是。。。)在明日下午,参加一个赏梅宴。呵呵,一帮小屁孩,赏梅?打雪仗还差不多!不过出门?和小伙伴们在一起?那比起一个人呆在家里,实在是美妙的太多太多了。甄回怎么可能忍受的住这样的诱惑! “洗笔,快点磨墨。傻站着干嘛呢?赶紧的。“ 甄回兴奋的准备回帖子,不得不说,小鬼当家什么的,其实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即使他心理上是个成年人,在这个时候,没有父亲压在上头,他也忍不住想要跳上一跳了。不知道明天这一次的聚会会有多少人?会有怎么样的热闹?期待中。   ☆、第28章 事情和甄回想的一样,在林家,汇集的人多半是上一次在甄家一起参加球赛的人,还有剩下的一些,也多是林家其他分支中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很显然,这一次林洵是准备让这些族中的兄弟们和大家一起玩耍,算是增加一点兄弟情义?这个不清楚,不过多几个人一起玩还是很不错的事儿。 你还别说,到底是书香世家,数百年的底蕴,这林家的孩子每一个出来都是文质彬彬的样子,只是甄回看着有点担心,就他们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这打球能坚持半场不?这大冬天的,别弄到最后,一个个都感冒吧!要是这样,林洵可怎么跟人家家长交代? 也许是甄回的表情出卖了他的想法,坐在一边的林洵淡淡的开口了,说的还就是这个问题, “上一次打球回来之后,因为生怕被你比下去,下一次又输的一败涂地,所以练习了好几天,原本不觉得,可是自从打球之后,我倒是发现,手脚越发的有了力气,身子也暖和了好些,家里的老人说,我这是活血养身了,所以我想着,既然这是好事儿,自然不能一人独享,就带着这些族中兄弟也一起了,算算也练了好些天呢,所以如今你可别小看了他们,一会儿谁输谁赢可真是不好说。“ 甄回回头看了一眼有些笑的很是自得的家伙,嘴角一牵, “这有什么,我前些日子还开始学拉弓射箭呢,一定更厉害。“ 甄回嘴上一派孩子要强的样子,可是眼神却带着好奇,他也真想看看,这些一天到晚只知道读书的孩子,接触这藤球几天,能有些什么样的改变,从外表上来看,还真是看不出来什么,只是,怎么说呢,球赛什么的,好像是最能激发男孩子身上雄性激素的东西,说不得还真能让这些孩子破开几分书香世家的斯文样。比赛什么的,最让人热血了。 甄回在林家待了两天,连着两天都在这样的比赛中度过,和上一次这些人在甄家一样,不同的是,这一次似乎大家回去后都练习了,而且还都琢磨了好些的技巧,不再是甄回一个人在那里闹腾着秀本领了。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个比赛倒是越发的精彩起来,也更让人投入,一个上午就能连着打两场,和甄回预料的一样,在比赛的时候,林家的孩子固然是抛开了几分斯文,可是体力上还是有些跟不上,最起码和几个往日最是调皮捣蛋的孩子,或是在家也练习骑射的孩子,那是绝对比不上的,所以换人什么的,比较快。还有几个甚至才跑了几圈,就不得不停下,开始喘粗气,怎么看怎么不给力,好在这是他们大本营,人多,还不至于溃败。 可就是这样,最终比赛结束的时候,他们也是最狼狈,一个个气喘吁吁的,可见林家孩子的身体素质最差,已经占据了所有人之冠,不过就是这样,这些孩子们还是满脸的笑意,眼睛里闪着不一样的神采,甄回能说,这就是比赛的魅力?你看看,不说别人了,就是林洵也显得比往日更加活泼了,如今更是凑在一边很是高兴的说道: “看看,外头都说我林家的男人娇弱,像是姑娘一样,可是真到了正经的时候,还是能和你们一比高下的吧。“ 恩,这是什么意思?林家的孩子在外头有这个形容?他怎么不知道?甄回回头看了看看别的孩子,一个和林洵一般大男孩子,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大笑着回嘴: “罢了罢了,不过是上一次他们随口这么一说,何必当真?你们林家的人,都不怎么出去走动,让人说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你也别小心眼了,再说了,你们家的孩子常生病,也是事实,对吧。“ 这算是含蓄的道歉?或者是有意模糊?毕竟他没有提这所谓的能对上,是林家仗着人数优势才能堪堪平手的。 不过这一点,甄回也没准备揭穿就是了,人家又不是说他,人手什么的,这可是甄家的硬伤,他家想玩一个人数优势还玩不起来呢,他唯一的亲兄弟,还在吃奶。不过有一点,甄回听明白了,估计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林洵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的时候,听到什么流言了,还是有关于林家孩子身体不好的话,这才有了这么一出,这个时候,这个地点,说着这样的话,那么这样说起来的话,这一次比赛,也有为林家孩子正名的意思? 甄回感觉自己似乎有些懂了,可又好像不懂,他怎么觉得这一次藤球比赛,好像林洵是有自己的谋划呢?针对的是谁?又想达到什么目的?只是单单是正名?不是! 甄回很肯定不是,他看到林洵的眼睛,这个十岁的孩子,眼睛里有一些他看不懂的神采,像是在为什么而执着的样子。有心想问,可是转眼,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何必问,不管是哪一种目的,好像和他都没有什么关系,他只是来玩的,还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不该管这么多,只要知道对自己没有什么妨碍,对甄家也没有什么妨碍,那就可以了。 转头,把手里的藤球往边上的人手上一塞,甄回站了起来, “今儿尽兴了,我也该走了,连着两日不在家,也不知道家中如何,如今父亲不在,我可不敢太过偷懒呢,要是你们不服气,下次再战,我绝不推辞。“ 他有理由说的这么张扬,谁让他这一次又是胜利者呢,连着两次都是赢家,可不就是有这样的气场吗。 “好,一个月,我就不信,我林家这么多子弟,一个月后,还会输。“ 林洵也站了起来,看着甄回,伸出了手,一副要击掌订约的样子,头还偏向一边,对着还在休息的林家其他的人问道: “你们呢,你们怎么说?都是林家子弟,可不能没了林家的傲气。“ 即使是累的已经像是狗一样,就差没有瘫倒再地的人,听了这么一句,也忍不住挺直了腰杆子,一脸热血。 “一个月,我拼了,每日踌躇一个时辰练,怎么也能比这一回强。“ “对,不认输,林家男儿的脸面不能丢。“ 连着几个林家的孩子满脸通红的立誓拼命,甄回似乎看出了一些林洵的意图,这是拿着他和这些喜欢玩球的人当靶子,在刺激林家的孩子呢,这是为什么?林家书香传家,好像勾搭孩子们玩耍很有些不地道吧?是给自己清理障碍?是拉拢人心,为将来的那个族长做准备?甄回很不厚道的用恶意揣测了一番,不过怎么想好像也不像。林洵是林家三房,当族长那是铁定没分的,身份上就卡死了,又不是他们家,就他们家一个嫡支。既然没有了这么一个大目标什么的,这威胁论也搞不到他头上,各管各的家事,自然说不上什么威胁,那到底是为什么? 甄回疑惑啊,心里跟猫爪一直挠一样的痒痒,只是他知道不该问的不问,所以脸上权当什么都不知道,只是伸手击了掌。 “成,一个月就一个月,我走了啊。“ 说完这话,干脆利索的就拍拍屁股走人了,临走的时候,眼神不经意的一瞄,看到其他几个和他一样,别家的孩子也跟着上前和林洵击掌,学着甄回的样,表示下个月一定来什么的,他忍不住想笑,这时候的孩子,早熟的也很可怕呢,都才几岁的人,一个个都学着当大人了。下个月。。。还不知道到时候家里是不是放出来,这会儿居然自己就定了约了。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诗会,什么上学,是玩耍,和书香世家的风格可不怎么搭调呢!别回去一说,就让爹妈一顿竹板伺候就不错了。到时候还不知道能有几个人能来呢。 这么一想,突然觉得自家父亲离家其实也挺好的,最起码自己好像挺自由的。想干嘛就干嘛!就是他老娘,也不会管他外头的事儿,只要说一声去谁家就成,真是利索干净的很。 不对,甄回脑子突然一转,他家是老爹不在,所以他自由的很,可是林家呢?虽然也走了好几个,可是今日来的孩子们,不是每一个的爹都不在家的吧,那么其他的孩子必定是家里同意了才来的,可是这林洵和自己等人定下约定,不怕这些孩子家里不同意?怎么就能替他们定下约定?难道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准备好了?或者说,一开始就有了长久计划? 回家的路上,甄回还是在不断的想着这个事情,脑子转的飞快,按理来说,他们只是孩子,不该有这样复杂的心思,也不该神都想寻个究竟,明知道不该多问多想的,也忍不住要思考,其实真要说起来,可能就是甄回自己的问题了。这是他的心里有着隐隐的不安,有太多的惶恐,即使他表现的在淡定,可是毕竟是突然来到这个世界,突然成为了另一个人,所以他对于这个世界,还是很警惕的,甚至到了有些草木皆兵的地步,只是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罢了,这样的情况也许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也许时间长了慢慢的,他会放下心防,毕竟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还不长。 另一边,被他惦记的林洵这会儿正在和林家的几个孩子说着话: “怎么样,今儿痛快吧,我就说了,一天到晚的在书房里干坐着不行,你看,不过是两日,就顺利的结交到了不少的朋友,不比你们根河父辈出门强?再说了,你们如今也看到了吧,其他人家的孩子,一个个身体都比我们好,那些可一样都是读书人家的孩子呢,你想想,我们要是和他们一起考试,一起比拼,你们身体能抗的过他们?只怕最先从科考的地方抬出来的就是我们,所以我们怎么也要赶上去。不求比他们厉害,总该和他们差不多,我可不想在被人说我们林家的男儿,一个个和姑娘一样弱不禁风什么的。“ 听到了吧,其实人家林洵的目的真的是很简单的,那就是自从上一次和甄回他们打球,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些孩子们的身体素质比他,甚至比所有林家的孩子都要强,这让他有了危机感,以前听到人家说林家人身体不好,没什么感觉,如今有了对比,他是真的知道了这所谓的弱是个什么概念,作为一个世家子弟,骄傲什么的,那就是刻在骨头里的东西,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弱点,而不知道去弥补?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他想要让所有林家子弟都和自己一样,认清楚这一点,所以比赛有了林家子弟的参与,他想要让族里的兄弟和自己一起补上这一个弱点,所以有了下一次的比赛约定,他想要让林家体弱的传言真的成为传言,不在实现,所以他有把握说服其他长辈。 所以说,爱多想的人觉得很复杂的事情,其实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第29章 作为一家之主的甄老爷不在家,很多人即使有事儿也会很是识趣的避开甄家,不给甄家添麻烦,就是往日不怎么友好的,这会儿也会偃旗息鼓,毕竟人家是去科考的,说不定一两个月之后,那就是当了进士回来了,这点时间,怎么也要收敛些,若是考不上,回来后怎么嘲讽那是后面的事儿,等人回来了,可以慢慢交手,作为有远见的人家,要考虑的是若是甄家那个家伙考上了,该怎么办!最要紧的是,绝对不能在人家不在的时候吧,欺负人家孩子,给甄老爷有什么把柄,这才是最实在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甄回说是坐镇家中,其实事儿真的不多,就是家里的琐事儿,也大半都是让自家老娘给包办了,即使有些需要人出面的,也有管家什么的,轮不上他,他在家唯一的作用或许就是接待来访的男客什么的,好歹算是这家中还有个男主人在,不至于让人感觉被冷落。当然,凡是还是有例外的。即使是访客,有些也是不能见的。 这不是,这一日就来了一个远亲,真的是远亲,一表三千里,甚至血缘都称不上了,可是谁让人家真的沾着亲戚关系呢,人家来打秋风,那是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接待的,不然要是遇上个嘴巴坏的,往外头一说,那甄家的名声可就完了,这也是很多世家大族的烦恼,富在深山有远亲,每年想着打秋风过日子的人就能让你财产缩水一半。 “你是说,要给五十两?“ 甄回死死地盯着托盘里的银子,他眼珠子都要突出来了,他自己的私房菜多少,这一送居然送出去这么多,真是太让人心疼了,最要紧的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据说这一家子几乎每隔上两三年就要来一次,不来自家的时候,好像也是去别人家,也就是说他们就是靠着每年去亲戚家打秋风,然后轮着讨要过日子的,这简直就是奇葩到了极点的一家人了,可偏偏明明知道他们做法实在是太过恶心,可为了自家名声,还一点办法都没有,这让甄回的心更加的疼了,只觉得像是割肉一样。那都是他家的银子,居然就这么喂了一头恶心东西。 管家对于甄回的表现心里其实很满意,虽然看着少了一点书香人家的大气,可是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书香什么不实在,像是大爷这样的才是正紧的能守家护业的样子,就凭着这知道守财的秉性,他就能预见未来,这甄家必定不会败家。他们这样的世仆才能不会失业。 当然,知道是知道,欣赏是欣赏,嘴上他是不会这么说的,毕竟如今他的主子还是甄老爷,作为一个优秀的管家,喜好什么的也要跟着主子走。做一个主子的贴心人,这才能巩固他自己的地位。 “大前年他们来的时候,老爷给的就是五十两,今儿老爷不在,他们这是想着您岁数小,面皮薄,故意来试试的,想看看您会不会多给些,也正是因为这样,老奴这才没有让您出去,这样的人家,不见才好,免得脏了眼睛。“ 管家说起那一家子,眼睛里全是鄙视,脸皮厚的拿这打秋风当成了来钱的差事,吹嘘的资本,你说说,这样的人家,还有什么出息?八辈子也不用指望脱贫致富了。管家能看得上眼才怪,说白了,就是说什么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或者是说什么莫欺少年穷,那也都是要看人的,一个人的本质什么的,就决定了他未来的高低。见大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注意,不就是想着大爷年纪小,你们好那言语糊弄,然后多淘换点银子去吗,我才不会给你们这个机会呢。也不瞧瞧你们有没有那个脸。 甄回其实和管家这会儿脑波不在一个回路上,管家想的是,这样的人家大爷好奇归好奇,知道就可以了,没必要见面。至于心疼银子?这是没法子的事儿,都给了多少年了,都不是第一回了,心疼一会儿就算了吧。而甄回这会儿的心思,却是在算计这五十两到底代表了多少财富。 “我记得,洗笔他们说,如今外头,二十两寻常人家就能过一年了吧?“ 这就是甄回更加心疼的地方了,合着自己给一回还要管人家两年的日子不成?这不是亲戚,这是祖宗啊! 管家听了甄回的话,明显一愣,随即又忍不住笑了,他家这个大爷啊,看样子对于外头的事儿知道的还是很模糊的,想想老爷不在,自己好像也有为大爷解惑的责任,所以清了清喉咙,开始为甄回解说: “大爷说的很是,寻常人家确实二十两银子就够一年的生活了,只是这所谓的寻常人家,那也要看是什么人家,比如像是洗笔他们家,家中自己有三亩地,虽然是薄田,可是好歹也能种出东西来,只要精心些,交了税赋,留下的稻米换了粗粮,怎么也能吃上三四个月,另外还租种了咱们家五亩的田地,虽说不是鼎好的上等良田,可那也都是中田,交了租子,剩下的和他们自家的田地出息也差不多,如此一来,半年的粮食,他们一家是不愁了,还有野菜,家中后院的菜地,如此相加,零零总总的算下来,他们需要筹划的,就是剩下半年的开销,比如粮食,比如油盐,菜蔬,衣裳,再来就是亲戚间的节礼,偶尔一顿肉食的花费,以及药钱,柴钱,牲口钱,工具钱,修补屋子等等,这样的半年开销,基本上最起码就要十两上下,甚至是十五两,再余下五两作为储备,像是当年收成不好,或者粮价不稳,换来的粗粮不够吃等等,在这样的情况下才能说,一般人家,才能说二十两能过一年这样的话。而这二十两,像洗笔家,有些是来自洗笔的月钱,有些是洗笔的爹在外头给人做工挣的,有些是他们家养的鸡下蛋换来的,还有洗笔娘织布换的,那都是一家子努力换来的。“ 说道这里,管家眼中也露出了几分沧桑之死,甄家的仆人不像是那些世家贵族,有大半都是这样从外头买的,或者是从佃户家选的,外头买的就不说了,那都是死契,家人都不知道在哪里的,由着人牙子带来的,而那些佃户中选的,多半倒是签的活契,多半是五年十年的,这样的事儿在世家大族,真是很少的,没多少人家愿意放心用这样的下人。 甄家能允许这样的事儿,一来是底蕴问题,毕竟买的也不一定都能放心,说不得还不如佃户知根知底,二来这也算是主家甄老爷心善,愿意给下头的人一些方便,给的活路,毕竟佃户什么的,人家不一定喜欢当奴仆,多办还是看重良民的身份的人,可偏偏日子不好过,所以用这样的方式想要度过难关,而甄老爷也愿意给与帮助。 管家心里何尝不曾羡慕过这些佃户?像是他这样的,已经不愁吃穿,不愁活不下去的人,心中对于身份倒是越发看重了起来,只是当初他爷爷辈,就因为快要饿死了,而自卖自身到了甄家,都三代了,已经成为了世仆了,想要赎身什么的,简直就是笑话了,世仆赎身什么的,这事儿听着就不靠谱,都已经成为了甄家的一份子了,分都分不出去。更不用说,他们一家子除了当甄家的管事,伺候人,也不会种地什么的,真要出去了,能不能养活自己都不知道,所以也只能是羡慕羡慕而已,别的就不用想了。 哀叹一声自己家的未来似乎注定了就是一个大管家到头,除了甄家破灭,在没有改变的可能之后,管家又转回头,继续说起了这外头的事儿,还有一个现成的例子没说呢。 “可以今儿来的这一家子不是寻常人家,他们家怎么说呢,这祖上传下的田地那是一点都没了不说,这一家子连着家里的其他值钱东西也都基本卖了个干净,一家子人又没有什么谋生的手段,说是读书,上进,其实家里出了几本装相的四书五经,那是什么书都没有,也就是说,他们那就是用着这读书作为借口,不事生产,专门靠着亲戚们这里打秋风混日子的。你要是不给吧,他们甚至还能说,你这是不知道亲戚情分,连着支持一下亲戚读书都不肯。你说说,这是寻常人家?一家子都等着这银子卖粮食,没有半点出息,没有四十两,这一家子吃什么?至于给五十两,前几年,那是老爷顺带给他们家孩子的买书钱。没法子,人家打秋风都打的很是专业,居然还知道带上四色水果来,甚至还带着孩子来,你来了孩子,总要给见面钱吧,过年过节的,总要有个表示吧!所以每一次他们总能从各家亲戚那里拿到比一年开销还多一些的银子。” 说道这里,管家眉头都皱起来了: “今儿他们可是全家都来了,一个不少,足足六个人呢。居然还避开了十五,快正月底了才过来。和往年都不一样。” 甄回有点傻眼,他发现这大千世界,果然是无奇不有,这样的极品,居然能让他遇上了,只能说一句造化了。 一家子?什么意思?这是想趁着他爹不在,他还小,容易糊弄,来一次性弄一笔大的? 甄回疑惑的看向了管家,而与此同时,管家也心有灵犀一样,对着他重重的点了点头,没说的,就是这样啊!   ☆、第30章 这一家人到底想要多少才满足?甄回第一时间开始估算这几个人的心理底线,虽然他不想给,但是弄明白人家的心思,这一点他还是很愿意的。六个人,最要紧的是这里头有两个和他同辈的孩子,这是想着从自家老娘这里要点见面礼?大人再从自己这里弄银子,两头下手,双管齐下? 要是这么说的话,他们估计想的是,及时在自己这里不能弄到五十两以外的好处,凭着这两个孩子,也能在自家老娘这里再讨要上两份红包,怎么也能有个十两二十两的,若是自己稍稍好说话些,从自己这里再要点别的,比如用读书做借口,来点笔墨纸砚什么的,那就更好了,毕竟他们这样的人家,即使是最普通的文房四宝,拿到了外头,也算得上是上等的东西了,换了银子怎么也能有一二十两,要是这么算,这一家子过来,或许心下已经算好了,想要从自己挖个百两了。 甄回皱着眉头,微微的垂着脑袋,明明不过是稚嫩的孩子脸庞,可这一刻生生的让他营造出了几分承认的稳重,看的管家心下都有些暗暗称奇,越发的觉得自家大爷不凡。 “他们一行六个人,两个和我是同辈,那么也就是说其他四个都是长辈了,弟弟妹妹满月,百日什么的,他们都没来参加宴会吧,或许,这一次他们是来补上见面礼了,咱们怎么也该让旁人知道知道才是。” 甄回声音很淡,但是这说出来的话,让管家眼睛一亮,可不就是这样?你能来我们家打秋风,那我们也能让你吐出来一些回礼不是!礼尚往来不就是这么来的吗,只会他们能给? 管家对于这一点很怀疑,不过转头一想,想到了这一家子每一次来送的那些水果什么的,立马福临心至。大爷这是在赌,赌他们是不是还要这一层遮羞布。要是这礼尚往来,书香人家的遮羞布还想用着,那么这给双胞胎的见面礼就不能省,即使是什么都没有准备,那太太给的见面礼,他们也必然会转个手,当成他们的东西还回来,如此一来,也算是自家少亏损了一些了。要是他们不要这脸面,直接赖上了,当不知道,那么一来自家太太也能一样无视,他们也不好再提什么见面礼的事儿,算是省事儿了,二来,情分都淡了,淡的连见面礼都省了,想来以后自家慢慢的和他们不在来往也能说得过去了,毕竟不是他们家不讲究情谊,是这一家子自己先干出不在理的事儿,对自家名声无损。 管家笑了,他能不笑嘛,自家大爷这一招以退为进,甚至可以说是看着有些示弱的,放弃主动权的做法,简直就是一箭双雕呢,至于为什么以前没有出现这样的事儿?为什么到了如今突然出现什么见面礼纠纷?外头谁不知道,自家如今老爷不在家,只有大爷在?大可以说是这一家子欺负自家大爷年纪小,不看重,所以连自家二爷,大姑娘的见面礼都不给,如此一来,大爷那不但名声无损,还能让人怜惜,更是能把这一家子踩上几脚,很是合算。 管家在这甄家出生长大,对于甄家的归属感是很强的,谁占了甄家的便宜,那和占他的便宜基本就是一个意思,所以对于打秋风的人也绝对是很看不上的,当然若是真的是那种过不下去的,想要救济一时的倒是没问题,甄家也不是那种心肠很硬的人家,能帮一把帮一把的善心还是有的,但是这样靠着救济过日子,甚至还很自得自己手段的人,那就绝对是不在这一行列了。 所以管家知道了甄回的打算,那是立马就笑嘻嘻的开始行动了,甄回自己不出面,可是他能出面的对吧,还能当面看好戏,怎么能不行动呢。 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还在外书房的甄回就听这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这一家子急匆匆的走人了,甚至连五十两银子都没有拿。为什么?因为人家管家又临场发挥了一下。 当然人家管家很客气的,先是说了一下这家里生了龙凤胎是多么大的一件喜事,多少人家来送礼什么的,一边说,一边笑嘻嘻的看着这一家子,意思很明显,这家里添丁,你们送礼了吗?然后又说这双胞胎满月啊,百日啊,怎么怎么样的宴请,多少亲戚来送礼。又是一个送礼,然后又是一阵意味深长的眼神。最后说道这马上就是二月二了,自家老爷参加会试,这一次是多么的有希望能中进士,连着林家的侯爵府的关系也扯了出来,好像不用一个月甄老爷就能立马当官一样,随即又说到了到时候家中必定宴请,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空来参加什么的,含义还是送礼!这还没完,随即又说到了大爷三月份过生日,四月份太太生辰,五月份老爷生日,这样一连串的生日砸下来,然后有说起往年生日宴会上多少人家来,送的是什么礼。 意思很明确了是吧,就是傻子这个时候也明白人家管家说的是什么事儿了,这就是摆明了要他们的礼物啊!可是他们哪里来的银子送礼?他们可是来打秋风的!是来要银子的!可是你不给?你连礼尚往来都没有,连一点心意都不肯付出,那么自然是不想跟我们家来往了,既然都不来往了,我们为什么要给你们银子?再说了,不年不节的,给什么银子?施舍?这都开春了,找工作还是可以的,这不是,他们还没有开口,这管家立马就又开始介绍各处的招工情况了,什么茶楼的掌柜,什么书铺的抄书员,什么商铺的账房,怎么看都是读书人也能干的活计,一点都没有鄙视,或者挖坑的意思,全心全意给他们找出路的样子。 可是他们要是愿意干活还会打秋风过日子?可是你不干活,只想着让甄家养活,这样的话,你说的出口?就是你真的说得出口,人家管家也不会让你说出口,因为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又开始介绍励志人物了,什么东街的穷书生,每日给书铺抄书,挣钱养活寡母了,什么西街的二郎,每天在城隍庙门口替人写书信,挣钱养家了。这么一说,这一家子人,连半个借口都没有了,想要说一句什么读书人怎么能干这样的粗活什么的,都不行了,因为干得人不少,还很是受到赞扬。点地图炮什么的,他们还没有这个胆子,毕竟他们真的不是什么大户人家,还是怕人打上门的。 至于彻底不要脸?这个他们也不敢干啊!他们还要名声啊。不是他们脸皮不够厚,不够无赖,而是真要是这样干了,或许就会让族中有了吧他们驱除出去的借口。他们如今能一家家轮着打秋风过日子凭着的是什么?还不是一个族,是亲戚的原因?没有了这一层保护膜,他们以后可是一点指望都没有了,一点来钱的门路都没有了。就是想要安生的过日子都难,毕竟如今他们家这样的落魄却没有人打他们的主意,欺负他们,那也是沾了族人多,家族有厉害人物的光。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每一次去别家打秋风,都带上一点礼物,意思意思,就是为了保住脸面,也保住最后一点底线,不至于让家族找到理由赶他们出去。 听完了管家滔滔不绝,连绵不断的话,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不傻,到了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人家甄家恼了,不在接济他们了,至于为什么,他们心里也很清楚,那就是这一次自家这一家子过来,想要沾人家大爷年纪小的便宜这事儿,做的让他们不高兴了。 虽然他们脸皮厚,虽然他们自己知道理亏不想认,可是说到底,他们还是底气不足,即使想要撒泼,也知道自己斗不过人家甄家,甄家的人来真的了,他们那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唯一能做的就是立马走人,真要撒泼,先不说是不是会彻底断了这一门亲戚,以后在没有拿钱的可能,就是他们撒泼,也要有人信啊,甄家给他们的银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要把以前的事儿说出去,想来没有人认为是甄家的错。就刚才这管家一叠的生日,一叠的节礼都能压死他们,摆明了他们没理对吧。 所以他们如今能做的,就是先撤退,然后想想,去哪家先要点好处过上几日,等着甄老爷回来,在看看能不能讨好几句,把这关系维持下去。他们能扯上的亲戚家中,这甄家真的是属于数一数二大户的人家了,没了这一个,他们将来吃饭可就真的有些问题了呢。 至于甄老爷会不会吃这一套?他们觉得还是有些信心的,他们觉得,这一次肯定是甄家太太生气,觉得他们欺负了她儿子,这才闹小心眼,人家甄老爷还是很大方,很通情达理的。 看看,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虽然甄回不觉得自己是恶人。)也叫白日做梦,凭什么你欺负人家儿子,人家当爹的还能不和你计较?只能说,到了这一刻,这一家子还跌在钱眼里,想着怎么从甄家捞钱呢,所以什么都能忍,什么都留一线。 但是他们没有料到的是,人家甄家没有这个意思,或者说甄回没有这个意思,在他们走了没有多久,管家就出门了,去了这一家子族长家,准备把这事儿好好的和族长交流一下,比如他们家特意帮着这一家子找工作,可是人家不领情啊!比如这家里有喜事儿,可是这一家子都不知道来走动祝贺啊!比如老爷赶考他们都没有关心啊!反正就是甄家委屈的天都能哭死的那种。 还有甄家的小厮们,婆子们,也开始往外头说嘴去了,反正甄家那在他们的嘴里,绝对是正义的化身,慈善的典范,委屈的不行的那种。这年头,认识到舆论作用的是少数,而这少数中,精通的更是凤毛麟角,偏偏这其中就有甄家大爷甄回这么一个,谁让他接受的舆论轰炸最多呢!用起来自然更加的顺手了。 甄回已经决定了,要在自家老爹回来之前,把这些靠着打秋风过日子的苍蝇们全部解决,给自己一片干净的天空。   ☆、第31章 甄回会让管家出门找那族长说事儿,让家中的八卦小队在外头传话,说白了,不过是对于极品人家那种无下限的精神状态做了一些防备,或者说先手,不可否认的,或许是现实社会这极品的事儿看多了的缘故,他这样的防范还是很有些章法的,也算的上是有先见之明了,因为这会儿,这一家子就正在商量着怎么办。很显然,这甄家的做派出了他们的意料之外,只是他们是不会想到自己的不是的,想的念的却是甄家不讲究情谊,让他们难堪。 当然,即使是在这样的人家,意见不统一也是正常的,毕竟能干出这样的事儿的人家,一般来说,那就绝对都是自私自利,自以为是的人,每一个人都更关注自己的利益和意见。所以,目前为止,他们一时半刻的也还没有想着怎么找甄家的麻烦。 这不是,这会儿,这一家之主的男人,就觉得这事儿到时候还是需要等甄老爷回来了再说,毕竟他还是甄老爷的长辈,有他出面,好歹也能得到些礼遇,说不得还能得些好礼物,而这一家子的儿子,则是更现实些,他想的是怎么最快的得到些好处,一家不行,那就先找另外的人家,而这两父子的妻子也现实的很,家里的开销最要紧,这会儿可是快连吃饭的银子都没了,还是先想着怎么弄银子吧,至于甄家?她们家占不到便宜,那也不能让他们家好过,到时候出门嘴巴一歪,总有让他们好看的时候,说不得自家还能得些赔礼什么的,唯有两个孩子,是什么都不管,只顾着吃喝。 可惜了,他们这一次的不统一,时间一拖,就没有了任何对他们有利的时机了,甄家派出去的人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都说了,说起来,也是甄回算计好了的,这样极品的,只知道占人家便宜的人家,不管是放到那一家遇上,也不会有什么好感,谁家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平白的要让人占便宜,心里能痛快才怪。要知道,这亲戚圈子里,甄家那真的是能算的上是大户中的大户了,其他人家,可不一定有他们家这么富裕,那些不富裕的人家,自家过得都有些紧巴巴的,还要应付他们这样打秋风的,心里不腻歪才怪。估计早就恨不得打出去了。 如今能有人出头,第一个跳起来收拾一下,给他们涨涨教训,那简直就是一下子戳中了所有人的萌点,只觉得浑身上下的痛快,是所有知道实情的人都乐于见到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几乎是所有人家都连了起来,一个个的突然成了职业介绍所的最佳业务代表了,不断的派人去给这一家子男人找工作,那热情的,简直就是亲爹妈都没有这么关心的。 当然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用这样的方式,让所有人都看一看,自家是多么的关心亲戚,知道他们没有工作,所以为他们着急,一下子所有人都把自己放到了正义的一面。 就这么一招,其实就很致命了,你想想,这么多人家给你介绍工作,你要是真的一个都不去干,甚至去一个被炒一个,那在别人眼里是什么印象?前一个是不知道好歹,总不会这么全族人帮着找的工作你都不满意吧,这考试考不出来,给介绍工作又不干,那这个混子,无赖,不学无术的名声可就洗不掉了,将来还装什么斯文人?装什么读书人?要是去干了,还干不好,总是几天就失业,那也很不好看,因为这说明你那就是个废物,作为一个废物,好像名声也不好吧。 所以这一家子若是还想要点名声,还想把这他们家唯一能有的读书人家的面皮保住,那唯一能做的,就是乖乖的做工去,不管是账房,还是文书。可是真的一旦去做工了,那么话又说回来了,你都有工作了,你再来打秋风,人家好像也有理由不给了吧,即使给,也不用照顾你们全家一年的生活开支了吧。一次给个五两十两,应急什么的,好像已经很够意思了吧。 所以说,这一次几乎是所有人一起出力,在集体操作这甩牛皮糖,寄生虫的工作,当然谁也不会知道,这一次的事情居然是甄回这么一个小娃娃做出来的,所有人都以为,这一次是意外,是因为这一家子欺负到人家甄回这个奶娃子身上了,所以这甄家太太生气了,管家也委屈了,这才闹到了族长这里,随后才会发生的这一切,下意识的,他们自己就把这甄回给排除在外了。这一下子,连甄回自己都乐了,他这一次真的是意外收获。 至于甄家的名声?这些甄家的婆子们可不是吃素的,就差没有把这甄家和这一家的几十年往来礼单翻出来给人家念了,你说说,到了她们嘴里,这一家子能有什么好?在加上这事件进行中的不段事件升级,最后这风头全让这一家子占走了,甄家那几乎就是全身而退,万法不沾。 对于这一次事情的处理,甄回很满意,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到了这里,还是很有用的,虽然很多本事都有点没有用武之地,可是见识什么的,那还是很能帮上忙,这让他前些时候,因为现代学的知识在这里全部抓瞎而感觉丧气的心情好了很多,甚至有些得意了起来,感觉以前电视电影,外带小说什么的没有白看,果然是知识就是力量。 而甄家太太那就更加乐呵了,有什么能比自家孩子有本事能让一个母亲更高兴的?她这会儿是恨不能给儿子点上三十二个赞,外带投上十来枚深水炸弹。只觉得这儿子比自家丈夫都出息,没看见这么多年了,这自家男人都没有想到把这一家子问题解决的法子,自家儿子连面都没有露,就全飞灰了吗,果然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最最乐呵的当属管家了,他是直接参与人啊,他觉得这件事儿是他这辈子干的最痛快的事儿了,这一家子他那是早就看不顺眼了,可惜,为了甄家的名声,为了不惹麻烦,老爷觉得这银子反正不多,所以一直也没有出手的意思,这让他这样的爱家,护家的好管家多憋屈啊,每一次给他们好处,他都觉得那是在喂狼,还是头喂不饱的狼,没有感恩之心的白眼狼。这让他总是暗地里腹议,觉得自家老爷心太善了些,读书人就是不够果决。 如今好了,自家大爷出手了,这一出手,还这么的干脆,而且什么尾巴都没有,干净利索的都不像是一个孩子能干出来的事儿,这一手,绝对能称得上经典了。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为什么自家大爷这么厉害,这么的透彻人心,不过他毕竟是个很不错的管家,有一点心里很清楚,那就是该知道的知道,不该知道的不要知道,不然知道的太多了对自己没有好处。 在一个,他心里暗暗的也给大爷找了一些理由,比如一开始那是大爷孩子气挤兑这一家子,干完了又有些后怕,所以才想出来找人先告状,来个先下手为强,这很符合孩子的心思,闯祸的孩子,哭诉撒娇什么的,都是常事儿,至于后来的事儿,那只能说这一家子实在是倒霉,或者说是在,这些年来得罪的人,或者是看他们不顺眼的人太多,这才有了今天这么一个局面。 如此这般的,管家自己给甄回找了无数理由之后,下意识的又不想去触碰什么雷区的情况下,甄回在这一次事件中的作用无形中变小了,只留下了做事儿果断,能受的住家业,人聪明这么几条了。而这几条也正是这个社会能容忍的范畴之内,这绝对是意外之喜,就是甄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要不是他有个管家,有个老娘,在后面有意无意的,或者说不予余力的支持,帮着遮掩,这神童啊,这小小年纪,手段狠戾啊,说不得就传出去了。对他的未来可没有什么好处。 如今甄回在这整个事件中,一来人没有露面,二来年纪实在是让人忽视,所以从头到尾,一直到这个事情结束,都没有他的名字在外头展现,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其实真的是个好事,想想伤仲永,想想徐文长,就知道这孩子少年成名真的不是什么吉利事儿呢。 至于这事儿的结果?这是很显然的,族长大人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可能继续放任这一家子这么折腾了,这已经不是一家人来找他要公道的事儿了,都涉及到好些人家了,他怎么也要给个说法的对吧,不然这族长可就白做了。在说了,他对于这一家子也看不上眼,所以二话不说给了一个时限,要嘛就去工作,自己养家,要要吗就直接分宗,只要分宗了,你爱干什么干什么,要是不分?那就要听族长的,好生的自己养家,别再给族里丢脸了。 在宗族社会,分宗这一手,绝对是一把杀猪刀,很是犀利,所以这一家子最终不得不屈服了,乖乖的去找了份差事,虽然所有人都不指望他们就此能消停,能乖乖的自己养自己,可是好歹,有了这么一出,他们的负担也能轻点,借着他们自己有工作的名头,再来打秋风,他们也有了拒绝的理由,即使脸皮薄,不会拒绝的,好歹也能少给些。最最重要的是,他们好像都找到了一个解决这样族中寄生虫的法子,就按照这个例子,似乎很有几家能这么行事。为自家减轻一些负担,也为族里减轻一些负担。   ☆、第32章 作为一个实际上身体年纪不过是七岁的孩子,甄回很清楚一点,那就是,即使想要出手做点什么,也要估计一下自己如今的年纪,不能做过多,不符合自己年龄的事儿,不然后果不堪设想。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在处理好这些打秋风的人之后,甄回很快就恢复了自己往日的悠闲日子,不是按照甄老爷留下的功课单子学习,就是出门和那些小伙伴们一处玩耍。 说起来,到了如今,这藤球的游戏,基本上已经把这苏州城里,大半的孩子们吸引住了,几乎每一个年龄段的孩子们都凑到了一处,组织起来比赛,听其他几个甄回的固定球友说起,就是十七八岁的人里也有不少在玩这个的。甚至还因为这些人交际广,朋友多,年龄上放的更宽些,还弄出了几个球队比赛。参与的人不单单是这苏州城里的大户人家的孩子了,还有书院的学子,甚至是别处来游学的学子。简单的说,那就是这已经成为了青少年全民参与的活动,出了那些需要养家糊口的没有功夫外,其他的都被吸引了,由此可见,这属于男人的球赛是多么的充满魅力。 也因为这参与的人愈发的多了起来,这所谓的规则什么的,也越来越细致,越来越周全,在这样的情况下,高手自然也越来越多了,就是甄回自己,在小胳膊小腿的拖累下,他也不得不看着其他人一个个比自己强悍,无奈的当一回童子军中的小头目,无缘高手的行列。 又一场酣畅淋漓的比赛之后,甄回坐在林洵家的小花厅里,喝着茶补水,听着其他几个人说着比赛中的问题,难得很是安静,脑子转的飞快。 能让一向很喜欢在这样的情况下发表自己见解,刷存在感的甄回如此安静,不用问,必定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儿,而对于这个时候的甄回来说,能算的上重要的,还能和林家扯上关系的,自然就是他爹的事儿了。 就在刚才,林洵已经和他说了,他爹已经顺利的通过了会试,这绝对是惊喜啊,十二年的折腾,老爹居然真的这一次顺利挤过独木桥了!甄回兴奋的就差没有直接跑回家告诉他老娘去了。 只是转头这事儿又压了下来,既然林洵也知道了,自然就是老爹托林家的人来报信的,说不得这会儿自家老娘已经知道了,倒是不用他这么急吼吼的,关键是另一个名字,他刚才听到林洵说起的一个名字:林海,他怎么听,怎么感觉熟悉,只是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听到过,这让他有些挠头,他发现自从自己穿越过来之后,好像有好几次这样的情况,只是总有些摸不着头脑,难道说,在穿越的时候,自己还失忆了一把?把该知道的事儿给忘了? 撇开这个好像有点不靠谱的念头,甄回把注意力放到了刚才林洵说的话上,京城林家的那个林海,哦,按照年纪来说,是林海弟弟?恩,好像是比自己小一岁来着,是弟弟,那个弟弟据说很喜欢自己送的那些东西,什么竹雕,什么蚱蜢,特别是自己亲手做的,好像还获得了珍藏的资格,这让甄回很是欢喜,这是自己受重视的表现对啊,最要紧的是,自己果然很聪明,能顺利的把握到这些孩子们的心思,投其所好,顺带帮助父亲结交上了这样世勋之家,将来老爹当官什么的也有很大的好处的。 根据林洵的说法,当时他也写了信过去,说的还是他们藤球比赛的事儿,这一次回信中,那个林洵的族弟,还告诉他,说是在京城,他也阻止了家中的小厮们一起打球,还把法子教给了其他交好的世勋子弟,这个游戏在京城如今也流行了起来,特别是那些武将人家的孩子,更是热衷的很,如今在京城,若是打球不好,都没有人玩,为了这个那林海如今每日功课之后,必定要练习上好一阵子,到了如今已经一个月了,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居然比以前好了很多,吃饭也比以前多了好几口。这让林家一家子人都欢喜无限,觉得这是苏州的族人们带来的福气,为此特别送了厚礼过来,表示感谢,就是甄回也得到了感激,有一份礼物。 知道这些之后,甄回感觉他想要擦汗。真的是擦汗,就为了这孩子吃饭多吃几口,居然就能收到礼物,这都是什么逻辑,由此也可以看出来,以前的林海那是多么的娇贵了,比养姑娘都精心啊,不过也是,这侯府一脉单传好像有五代了吧,比林洵家还艰难,每每到了三十多岁才能有个孩子,还是唯一的孩子,能一直保持是个男孩子,能把这香火传下来,真的是很不容易,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孩子精贵些也是常理。 只是,要甄回说,那就是个恶性循环,你想啊,一旦这侯府门第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还是唯一能承继香火的孩子,那必定是千娇万宠的,像是四五岁都不让他走路,要人抱着这都是常事儿,在加上书本网,读书写字的,这一个孩子估计长到十来岁,都没有怎么运动的经历,骑马射箭这样强身健体的事儿,估计更是碰都不碰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孩子的身体能好?估计也就是个纸糊的灯笼了,外表看着好,里头虚的不成样子。 身体不好,气血不足,如此情况下成婚生子,娶得还一样都是书香人家的孩子,一样娇生惯养长大的,身体一样柔弱的女孩子,这样两个人生下的孩子,身体能健壮?然后因为这生下来身体不够强壮,在循环的采用娇养的法子,又是一个循环,三四次下来,这传人体质可想而知是个什么样的状态。 如今遇上了甄回,他真的是这想说,这就是自己积福行善,造福大众。想想看,一个柔弱的连吃饭几口都要计算的孩子,在他的间接影响下,开始慢慢的活动了起来,即使是这个孩子本身想要朋友,不想被排挤,所以才要强的自己努力,可是毕竟是在甄回的蝴蝶做用下,开始慢慢的活动了起来,活动的还是这么有男人味的打球运动,即使每日只是练习一二次,日日积累之下,可想而知,对于这样一个发育中的孩子来说,影响会有多大。不说别的,这气血上必定比以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这一点从林洵说的,吃饭都开始多了,就能知道了,道家说养身健体的第一步就是炼精化气,什么是炼精化气?通俗点说,那就是内脏吸收营养,成为身体精气神的一部分。而所谓的精气,其实就是人吃的食物,不管是饭食,还是肉类,都是可以被炼化成为精气的一部分。小说里常说,这练武之人日啖一牛,说的就是一天要吃一头牛,说的就是他一天需要的是炼化一头牛来作为身体营养,补充身体气血。这不是夸大之词,就是我们寻常人,也能在生活中发现,这运动量大了之后,吃饭更香了,以前一天吃一碗饭的,要是连着运动上几日,一餐就能吃两碗,甚至是三碗,这就是食物在自动的转化成身体的气血的过程。吃的多的人力气大,这也是常看到的事儿吧。 古人比现代人对于这一点知道的更清楚,毕竟读书人讲究的就是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所以读书人大多对于中医还是知道一二的,道家的学说更是常看,是属于必学的一部分知识,所以他们更清楚,如今林海开始饭量增加了,力气变大了,那就是身体素质开始转好的一种变化。或许他们不明白运动和饮食的关联,可是这一切的转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总是知道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于送来了有趣的礼物,送来了藤球,告诉林海藤球游戏,并且让林海开始喜欢这个游戏,转而身体开始变好的两个孩子,这林家,哦不是,应该说是林侯府上的老爷太太们怎么可能没有表示。 对于他们来说,这林海那就是他们一辈子的指望了,自家身体状态是个什么样子,他们清楚的很,而孩子身体状况如何更是心知肚明,为了孩子身体好,他们不知道想了多少的法子,可是从来没有想到,居然就是这么一个游戏,就做到了往日他们从来都没有做到的事儿,这惊喜的程度那就不用说了。 所以这一次,不管是林洵还是甄回,那礼物绝对是大大的,至于这甄老爷这一次是不是沾光了,是不是这科考上有什么好处,这一点甄回这里就不知道了,他能知道的就是,自己又要发财了,小金库估计能翻上一翻。他可是早就听林洵说了,那可是侯爵府,开国功臣之后,那出手能小气?星星眼啊!   ☆、第33章 甄回去林家的时候,那是轻车简从,只带着四五个小厮随从,坐着一辆车,可是回家的时候呢,那是三两马车,还有好几个林家的下人跟着,这排场,都能赶上他爹了。甄回坐在车上,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跟在后头的车,小脸上满足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让人发笑,这绝对是那种得了大奖的表情。好在这样子没有在林家的时候露出来,这人也知道保持一下自己的形象,甄家的形象,不然这样让人看了去,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样的笑话来。 当然,这会儿人家甄回身份也不一样了对吧,估计看到了,下意识的也会为他周全一二的,他爹可是已经过了会试了,那就是实打实的进士人家的孩子了,当儿子的替老爹高兴一下,有些乐傻了,也是可以理解的。 身份的改变紧接而来的,自然就是众人态度的转变,这很现实,也很自然,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妥当,就是林家这样的书香人家,也不会免俗。所以,这一次甄回回家,林家下人跟随护送,也是看重的意思。谁让人家老爹和他们家老爷同样成了贡生呢,谁让马上这两家的老爷就要成为同科进士,同殿为臣了呢,这档次一下子上去了也是应该的。 什么?你说还没有殿试?谁不知道,这年头,只要是过了会试,那基本这当进士就没什么问题了,殿试也不过是排位赛,前头的淘汰赛已经够残酷了,也算是给考生们一点心理安慰了,至于是同进士,还是进士出身,进士及第,那个一来是看会试的时候牌位的高低,二来就是看命好不好了,只要不是本事太低的,一般来说,中间人士混个进士出身还是可以的,他爹据说会试成绩就是中等,那么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进士出身倒是妥妥到手了,就是一个不小心,跌下来,成了同进士! 甄回砸吧一下嘴,好歹也是进士对吧,比举人强多了,最起码七品的官职是到手的,将来即使最高只有四品左右的官能做,那也不错了,这年头,就是状元能妥妥的升到四品以上也是一样有难度的,没什么好不甘心的了,退一万步说,就是永远当个七品,那也是和祖父一个级别了,算是子承父业,很不错了。该满足才是。 甄回自觉那绝对是个容易满足的性子,是个心胸宽广,很大气的孩子,他唯一感觉乐呵的不行的,其实说起来还不是他爹又往上爬了一格的问题,对于一个儿子来说,对自家老爹有信心,认为自家老爹才气纵横,科场称霸,那是最基本的信任,更别说是自家那个十二年蛰伏之下的老爹了,没什么好担心的,所以他高兴的是后面的礼物,这才是他的重头戏,是属于他自己的东西。 两车啊!这可是两车,还是从京城运过来的妥妥的,京城出品,必属精品的东西,他能不欢喜?要不是刚才是在人家家里,他说不得立马就扯开了礼单,一样样的清点查看起来了。 甄回乐颠颠的回到了家中,才进家门,就看到管家在门口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在那里布置着大门,不用说,必然是自家老爹过了会试的事儿已经传到了家中,管家这是在为家中这一桩天大的喜事儿张罗着。 看到甄回回来,管家飞快的往车前走来,那身姿,简直就是年轻了不下十岁,可见这心里的欢喜劲,也是,常言说的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家里又出了一个进士,不单单是甄老爷和甄回这些直系血亲能得到好处,就是管家这些下人们一样也能得到身份的提升,走出去那也是官宦人家的下人,比寻常富户人家的下人身份不知道高了多少,体面了多少,甚至就是在其他□□品官员面前也能有个座位,谁让那些□□品官职那都是举人出身的人干的呢,身份档次不一样啊。 “大爷,您可回来了,太太正在里头张罗着接待来客呢,您可不知道,这消息一传过来,周边的人家好些都开始送礼来了,还有人询问咱们家什么时候请客吃酒呢,太太这会儿乐的都没有了主意了,正想找您回来相商。” “请客?” 甄回突然皱眉了,小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垂着脑袋想了想,随即手一挥,让管家靠近了些,这才说道: “你找个人,到里头偷偷回了太太,就说,咱们老爷还有殿试没过呢,如今不好如此张扬,你看人家林家,可不就是没什么动静嘛,咱们这方面没什么经验,跟着人家林家路子走总不会错的,先压着,看看老爷最后是哪一等,能得个什么官职再说吧。再说了,谁知道今次是不是和以前一样,会试过了,就能顺利得个进士?万事没有落定总不好太过招摇,如今就张扬了,没的让人觉得咱们肤浅。” 他这话说的,那绝对有水准,先把林家抬出来,让管家看到些分量,这林家毕竟是苏州百年书香的人家,规矩什么的,那是绝对公认的最好,跟着他们那是谁都不能说一个不好,再后来那一句,则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即显得稳妥,又能体现自己的主见,充分显示出这家中主子的分量。 听了甄回这话,管家脸上的喜色一顿,随即满含惊异的看了甄回一眼,随即脸上拉开一个大大的笑脸,附和着说道: “哎,知道了,老奴这就去,还是大爷有见识,可不是,人家林家都没动静,没的就咱们家张扬起来了,让人看了笑话去。老奴听说,人家林家三老爷可是比咱们家老爷名次还高些呢。” 话说到这里,管家语气顿了顿,随即实在忍不住出口赞到: “大爷如今是越发的能干了,老爷不在,这家里还是要您拿主意才妥当呢,这样的大喜事儿,就是太太都有点乐的不知所措了,您还能这样处事周全,真是不容易呢。” 甄回听到这里,第一个反应不是高兴让人夸奖了,而是一愣,他能怎么说?难道说因为潜意识里这不是真的亲生父亲,所以才这么冷静?别说他在这个世界已经过了不少时间,和这夫妻两个已经有了感情,就说这甄老爷两口子对他那如珠如宝一样的呵护,他就说不出,也做不出这样冷血冷清的事儿来。 想了想,甄回微微的红了脸,眼睛往四处看了看,见着没有别人,这才偷偷在管家耳边说道: “嘻嘻,福伯,我在车里已经偷着乐了一路了,这会儿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咱们甄家的体面还是要顾的。” 这话一说,那管家立马也乐了,想要笑出声来,一想大爷年纪还小,面子薄,忙又忍住了,看着甄回那红红的脸蛋,忙跟着说了一句: “那也是大爷知道分寸,看看老奴,这么大的年纪,还不如大爷呢,这得到消息到现在,这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好些。” 话说道这会儿,管家也算是冷静了下来,转头招呼了人往里头传了话,这才回头看着多出来明显不是甄家的马车,问道: “大爷,这是?林家难不成还和别家一样,给咱们家送东西?不用吧,按说该是咱们家送过去才是,这一次若不是跟着林家一起走,老爷也不至于这样的顺利,还能在侯府借宿,省了多少的事儿。” “不是,是京城林家的小侯爷给我的,那是我们之间的往来,和父亲他们没关系,啊,对了,赶紧的让人抬到我屋子去,林家的人,你也给招呼好了,人家送信什么的,也别忘了给个红包,明儿我还要去给林洵贺喜呢,他们家这一次可是出了三个上榜的贡生,这一次林家可是要露脸了。” 想到林家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本事,甄回真的是想要叹气啊,想想自家老爹,十二年啊,这才终于鲤鱼跃了龙门,可是人家林家呢,那是昏昏悠悠的过日子,从来没有往这功名路上钻研,居然这么一去,五个里头能出三个,可见这一家子底蕴是如何的惊人了,这样的人家,他怎么也要紧紧的把住了,不管是这苏州的林洵,还是京城的林海。 恩,为了将来的好日子,这一次他要好生的琢磨一下,在寻些什么好东西给人家送去,京城啊,那地方,自己迟早回去的。 管家很是诧异的看着这扯上运下来的一个个箱子,怎么想都想不通,为什么这京城林家的小侯爷会给自家大爷送这么多东西,不过转头看到甄回一脸沉思的表情,他什么都问不出来了,不管怎么说吧,反正自家大爷和人家小侯爷,这样身份的人结交总是件好事儿,有些事儿不是他能关心的,倒是太太那里,他怎么也要说一声才是。   ☆、第34章 甄回觉得,自己最近真的是财运大旺,收礼收的手都要抽筋了,一路往自己屋子去的留上,心里忍不住暗暗的开始哼起了歌,还是经典脑残广告歌:今年过节不收礼啊,不收礼,收礼只收精品类。。。 或许是心情好的缘故,这一路,他总觉得自己脚步都轻快了好些,甚至神思维的想着,好在家里来了人,还是来贺喜的,把自家老娘绊住了,能让他有足够的时间回房好好清点一下京城来的礼物,欣赏一下京城的流行,嘻嘻,至于前头?属于他需要接待的部分?那不是有管家嘛,都说了要低调了,想来管家也都能安排妥当了,不用自己出面了。 越想越乐的甄回整张脸都是笑眯眯的,这样一个七岁的年纪的奶娃,笑成这样其实真的很可爱,最起码院子里的丫头们看着那是怎么看怎么欢喜,一个个像是被激发了母爱一样,开始围拢了过来,小心的嘘寒问暖起来。 这样甄回越发的高兴了,现代社会和这个时候比起来来,就凭着这一点,这年头的富家子弟生活,真的是甩现代多少条街啊,虽然在现代他不是什么豪门子弟,也不知道什么是豪门生活,可是就是在不通消息的人也清楚的知道一点,现代这回可是没有下人的,家里能请上保姆什么的,那绝对已经是很不错的人家了,可是他这里呢?光是下人,丫头,小厮,婆子,嬷嬷,围着他转的人,那绝对超过了十个。这待遇,就是那什么红几代的,都没有享受的。 这样的好心情,在甄回开始翻开京城林家的礼物的时候,更是高兴到了极点,看看,这才是侯门人家的做派,这送的东西,哪一件不是精品,薛涛纸,这东西虽然娘了点,可是那绝对是真品,只有一些顶尖豪门才有的吧,反正他老爹都没有,他能知道这个,认识这个,还是在林家看到过一二张,就这,好像那林洵还宝贝的不行的样子,这里呢,整整一刀。 还有这个,京城名家的金漆墨,上头居然还有篆体小印,这已经不是用来使用的,而是用来收藏的了,这一点他老爹教导过他,他爹也有那么两枚。给他看一下,都要紧紧盯着,生怕他摔了,如今倒是好,一对,这是他的,让老爹看了,保证馋死他。 在翻翻,呵呵,还有这个,金丝砚台,还是洮砚,虽然说这比不得端砚有名,可是这绝对是属于珍品一类的好砚台,是属于低调的,有内涵的,有品位的东西,拿出去绝对长脸,甚至会让人觉得有一种不附庸俗流的高雅。 甄回很不要脸的伸出舌头,用口水往这砚台上一沾,看着缓缓变色,显出淡淡金丝的砚台,眼睛都眯起来了,好啊,这才是贴心的东西,他早就想要有个上档次的砚台了,真是太及时了。这东西等再有人来做客的时候,摆出来,他绝对有面子。 看着这个箱子下面还有些书籍,这个他没兴趣了,这年头的规矩,送新书什么的,他心里有数的很,估计这里头就是京城最近出的什么新版本的书籍了,这个以后再说就是,没有现在看的必要,最重要是不利于他装那个啥,所以不重视,就是那几套笔,也没有看在眼里,苏州离着湖州,比京城近多了,好的笔他真心不缺。 甄回放下手里有点爱不释手,觉得会给他长脸的东西,急吼吼的去翻开另一个箱子,一个箱子里都是读书上用的上的东西,那么想来,别的箱子里就是其他类型了,是什么呢,是布料?是古董?是。。。 没什么是的了,甄回的脸色已经僵住了,他看到了什么?居然是。。。泥偶?风筝?怎么都是玩具?还是做工粗糙的玩具?一个闪电啊!甄回猛地想起来了,他好像送给林海的就是这样的东西,怎么他们也回了这些?难道说他们这是向自己看齐? 理智回神,甄回摸了摸下巴,他还不至于因为这些东西不值钱而失态,下意识开始想这千里送玩具的用意,不用说,估计在京城林家的眼里,自己和那个林海就是一路货色,年纪小—七岁,喜欢这些世俗玩意,这个估计所有大户人家的孩子都一样,简单来说,就是不是自己的就是最好的,寻常看不到的就是最喜欢的。往日用不上的,就是感兴趣的,绝对属于熊孩子特性。所以人家也顺利成章的,按照这个路数来送东西,这是投其所好的意思,毕竟人家可不知道,这甄家大爷骨子里是个财迷。 感觉自己想明白了这里头的意思,甄回咧嘴笑了,不管怎么说吧,虽然不值钱,可是这心意难得,这是人家有心了,他要见情的,只是,这已经有些发硬的是什么? 这箱子里刚刚被翻开的一个盒子,怎么看是个食盒,只是这里头的东西就不怎么能入口了,怎么看都是属于过期,变硬,甚至开始发霉的样子,甄回嘴角抽抽了,他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这估计是那个什么林海放进去的东西了,这是要和自己分享他喜欢的糕点?只是小侯爷,你这么囧的事儿都干出来了,将来长大了,会杀人灭口吗? 感觉很好笑的甄回忍不住将那个食盒单独拿了出来,左看右看,好家伙,这居然还是个漆盒,绝对属于精品的漆盒,价值不低,可是这样值钱的东西,放着这些已经属于需要丢到臭水沟里的食物,怎么看怎么违和。 只是一想到那个小侯爷的年纪,甄回忍不住还是点头了,这一个六岁的孩子,知道和人分享自己喜爱的食物,这说明什么?就是不懂什么儿童心理学的他也知道,这绝对是交朋友的意思,还是好朋友的待遇,他小时候就是这样,孩子都护食,这是天性,所以只有认可的朋友,交好的小伙伴才有可能享受到分享的待遇,小到野果子,大到鸟蛋,小时候,只有自家堂兄弟,最要好的死党才有和他一起吃的份,其他人?不抢过来,那已经算是他心肠好了。 这么看的话,那林海对他真心不错了,或者说,虽然没有见面,可是他,这个聪明的,有手段的,知道放长线的甄家大爷,已经顺利的和京城的小侯爷搭上线了,为将来的美好友谊铺下了坚定的基础。 为了这一份友谊,他决定,这那什么发霉的东西,他就不随意处置了,一会儿让人埋到花坛里去,化作化肥什么的,也算是物尽其用,将来也能算是个好话题,变相的能解除一下林海同学未来的尴尬。看看,他的心多善良啊! 放过了这个箱子,甄回又去看了看另外的两个,让他说中了,一个箱子里是几张上好的皮子,这个很是合适,江南这地方,别的都不差,算是物资丰富,可是这皮子上就是不如北方,毕竟冰天雪地的地方,出产皮子好,那是公认的,没什么好羡慕妒忌恨的地方,如今送来的,这雪狐皮,熊皮,还有一串珠的羊皮,虽然也不是什么鼎好鼎好的顶级货,可放在江南,那也绝对是属于顶尖的一份了,不管是给他,还是给他老娘,老爹做大氅,做袄子,那绝对的穿的出去,不会惹眼,可细看又绝对不会没档次。 从这一点看来,这林家送礼的时候,不单单是选了好了,还选了合适的,完全是按照他们家的身份,地位,还有周边环境来考虑的。送礼那是绝对很有讲究的,用心还是不用心,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一二,甚至还能看出这送礼人家的处世之道,林家,那绝对是属于细心,周全,又讲究分寸的人家。要是暴发户,或者是只讲究脸面的人家,那估计这会儿送来的,就是什么貂皮,什么虎皮之类的,不适合他们家用的,却又绝对值钱,惹眼的东西来招摇了。 甄回真的是很满意,他去年就开始跟着老娘学这些了,对于这些讲究,已经算是很清楚明白的,更不用说他上一世毕竟是个成人,对于人情世故什么的,也算是知道的不少,哪里不明白这林家在这方面的用心。 有了这样的好心情,甄回觉得,即使是有那么一箱子不值钱的,他也能华丽丽的忽视了。然后好心情的看最后的一箱子。 这可都是大箱子,想想两个箱子才放一车,就知道这箱子有多大,也能知道这里头到底有多少东西了,甄回是真心希望最后一个箱子能给点值钱的货,好吧,这甄家大爷就是这么俗,他到现在还没有看到真金白银的东西呢,实在是有些不甘心。急匆匆的开了最后一个,他泪奔了。 人家林家真的是书香人家,人家真心不俗,所以给的东西也绝对不俗,特别是送给同样是号称书香人家的甄家,人家怎么可能给黄白之物?所以甄回的美梦破碎了,唯一能安慰的是,这东西好在换算成钱也算是值钱,因为送的是器物,有白玉,墨玉的棋子,有京城出品的上好颜料,画笔,还有些象牙的笔筒,黄花梨的笔架,碧玉的镇纸之类的,基本都是书房用的上的东西,只是每一样质地都很是讲究,尺寸也绝对是属于孩子能用的缩小版。 唯一称得上古董的,或许是最底下的两本字帖,那是宋朝的,还有两本棋谱,是明朝的,接下来?接下来就没有了,甄回已经翻到了箱子底了,看样子,这已经是他们觉得送给一个孩子最珍贵的东西了,价值再高些,他们都担心是不是会所托非人。 甄回来来回回的看了几遍,最终只能安慰自己说,自己给人家林海的好像比这差多了,自己还是赚了对吧,不能太过奢求了,人不能太贪心。 可是想想刚才自己的期待,莫名的,心塞!特别是那个放满了玩具的箱子,他怎么就能都是玩具呢?这也太不值钱了,还占了这么一个箱子的名额,哪怕是多上几张皮子,多上几样别的也是好的,至于心意?那个啥,俗人啊,还是对于金银更看重些,他的小金库,实在是太瘪了。 “都收起来,对了,别忘了记上册子。” 即使这样,甄回还是小心的开始吧东西往里头搬,好歹这也是他的私房,私房,小库房什么的,放的满满的,还是很有成就感的事儿呢。   ☆、第35章 虽然林家送来的东西,甄回有电子失望,不符合他先前的猜想,不过,他是个实在人,或者说山里人都是实在人,更明白什么叫做礼尚往来,更明白别人的情谊,更不用说,他在这个世界这么将近一年的生活,对于这些规矩已经熟知,所以,在第一时间,他就开始准备回礼,即使他这里送到京城不容易,可是他知道,林家这一次收到礼物后,必定也会往京城回礼,他这里正好能打一个顺风船,为了这个,他还让管家特意去林家打了招呼。 至于送什么,他也早就心里有数了,让自家老娘出了些东西,他自己在出了点点子,选了一些京城不多见的南边的东西,不会太过贵重,好像他们家攀附林家一样献媚,也不至于让人看不上眼,纯粹是属于礼节上的往来。大部分都是些苏州特有的丝绸之类的东西,或许比不得贡品什么的,但是拿出来也算是妥当。还有就是些能经得起长时间路程的食物,他可不想遭遇和林海一样的待遇,将来有个什么发霉物件当笑柄。所以送的是些黄泥螺,腌笋,梅干菜,咸蟹,虾酱之类的江南各地特色食物。保证到了京城,还妥妥是能吃的,美味的江南菜系必备食物。 当然,和上一次不一样的是,这一次不再需要他亲手做什么东西,虽然真要说起来花费的心思依然不少。花费了甄回不少的脑细胞,可是想想送到京城后林家人的惊喜,将来能拿出来和林海说嘴的事儿,甄回还是觉得,这一次的心思花的很是值得,从心底里感觉很满意,最满意的就是这些东西不用从他的小金库出,不至于让有些吝啬的他割肉。 回礼浩浩荡荡的跟着林家的船走了,甄回收拾了心情,重新坐到了书房,开始他的学习,他爹考试就要结束了,他们父子见面也不远了,他很清楚,要是甄老爷真的直接开始当官,那么不可能就放着他们一家子人留在苏州不管,肯定是要跟着去当官的地界的,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别的什么地方,随任是必然的结果,从古至今,这样的事儿就是常态。就是现代人交通这么发达,这样的事儿也是必然,更别说在这个古代了。 他甚至暗暗的替他老爹盘算了一下,估摸着按照他爹自己的心思,若是成绩还行,可能就直接考个庶吉士,在翰林院了,这样的话,还能多自在几年,不用一上来就进入官场和人勾心斗角,要是不成,那也可能是在京城的六部下面当个小官,虽然京城当官不易,顶头上司太多,可是到底有林家罩着,不至于太过担心人打压什么的,更不用说在,这六部当官,不是主政一方,那就少了很多的琐事儿,能轻省一些。 就甄回知道的,他爹虽然对于当官也有野心,可性子上来说,那就不是个喜好权谋的人,这样的人让他当什么县令,当什么土皇帝,未必是让他喜欢的差事。毕竟权利越大,责任也越大,他可不觉得他爹有什么谋士师爷的可以帮忙。 想到老爹即使当了官,也可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盯着自己,甄回就觉得有些挠头,要是自己没有完成老爹交代下来的功课,那老爹是不是会让自己屁股开花?带着这样的警惕,甄回难得的好生用功了些日子。直到甄老爷最新的消息传到家中,甄回才算是停了下来。 真是让甄回说中了,甄老爷也真是争气,二甲四十七名,妥妥的考上了庶吉士,可以在翰林院学习三年。按照非翰林不入阁的说法来说,他爹这是给自己将来的仕途开了一个好头。即使将来不当什么阁老,丞相的,就这么一个庶吉士的履历,将来升官也能比别人更快些。即使不看这个,就冲着这翰林院的牌子,他爹也能挤入清流了,将来再说他们家什么书本网的,底气也足了些。 江南好多人家都能说自己是书香人家,那是因为这些人家时代都有读书人,都出过有功名的人,可是真正的书香人家,那最靠谱的,最硬的牌子,就是这一家子人有没有出过翰林,有没有出过进士。没有的那绝对是在档次上就差了一层,比如先前的甄家。能和世代书香的林家交好,那绝对是抬举了甄家。 不过如今不用自卑了,他们家也是有进士出身的人了,有了入了翰林的庶吉士了,再加上他爷爷也曾经是官员,甄家也能称得上世代官宦,如此一来,这在苏州,绝对能排进书香人家等级中的第一等。 甄回很嘚瑟,虽然他已经接到了老爹的信,让他们母子三个,收拾了东西,去往京城团聚,并且可能要在京城生活好几年,远离自己如今的伙伴,朋友,可是身份上的提高,还是让他很满意的,权二代,官二代啊,这可是上一辈子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儿呢。 从接到信那一天起,这甄家就忙个不停,他老娘是忙着收拾家里的库房,看什么东西要带走,什么东西要留下,什么东西要规整,就是留下哪些下人看房子,哪些跟着走,也足够她折腾的了,毕竟这家里可是有不少下人是活契,带着进京的总不能是这样没几年就要放回来的人吧。 甄回也很忙,家里如今在外头的产业不小,这可是他们甄家的家底,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他作为家中的男主人,总要跟着收拾一下,比如一些每年送活物的人家,要吩咐好了,这活物以后直接卖了换成银子,让后每年让管事的过来收账,还有田地庄头这里,也要安排妥当,可不能主人走了,这地就荒了,租子什么的,总要定下章程,该怎么办,甚至这苏州的家业也要想一想托给什么人家看顾一二,免得他们走了,让别人欺负或者吞没了去。 最后甄回还有自己的社交圈子,也要一一告别,安排一下将来怎么维护关系什么的,别以为人小就没有人情往来,像是他们这样的人家的孩子,其实懂得还是很多的,人脉什么的,基本上从小开始就被家长们有意识的灌输这里头的利益和关窍。 甄回如今也算是吃香,毕竟他爹如今是庶吉士,属于是有前途的哪一类,所以各家的孩子们和他的交往,也不免让那些家长们关照了一二,要好生维持,人吗,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能用上这样的关系了对吧。 所以啊,甄回这一次的告别仪式,那是相当的火爆,在甄家自家院子里举办了一次宴会不说,还收到了不少的告别礼物,外头还参加了好几次的宴请,绝对的属于焦点人物。这让一直以来,感觉自己很低调的甄回也难得的有些飘飘然了,好在他心里年纪大了些,抵抗力也好些,才没有做出什么失态的事儿,让甄家丢脸。只是这样,他也算是享受了一把范进中举之后的感觉。果然,阶级什么的,有了亲身感受才能知道这里头的差别。 他老娘也受到了差不多的待遇,那些交好的妇人们,往来的那个勤快啊,看的甄回都有些眼花缭乱了,家里连着半个月都没有少过人上门,就是那些亲戚们也忙乎的很,有上门求着带着一起走,去甄老爷身边谋个差事的,有送家中孩子过来,想着跟着去京城长见识的,甚至还有人上门来给甄回说亲事的,差点没把甄回给吓死,小爷才七岁,这时候就有人惦记上了? 虽然他也知道,在这个年代,什么自由恋爱,那对于是瞎扯,可是也不至于立马就有个娃娃亲吧。好在他老娘挺住了,没有被别人哄了去,坚持这事儿要甄老爷做主,把这些想当媒婆的,把甄回当金龟婿的一个个都回了,不然甄回只怕这会儿也要学着怎么一哭二闹三上吊了。为了这事儿,他屋子里的丫头们都偷笑了很久,真是太丢脸了。 等到这甄家的人一样样的置办妥当,已经是三月底了,春风又拂杨柳岸,江南已经春暖花开,整个大地都散发这浓浓的春意了。甄家真的要进京了,当然甄回不知道,从这一刻开始,整个甄家的命运也算是彻底的开始走向了未知。虽然甄回自己不清楚,这到底是个什么时代,也不知道这是红楼梦,不知道这原着中一家子的命运,更不知道自己在原着中是个什么样的凄凉景象,可是在踏上船的那一瞬间,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这个他从穿越后就生活的城市,就在那一刻,他有一种脱离了枷锁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上猛地卸了下来,整个人都轻松了好多。 运河上,甄回再一次和林洵汇合了,林洵也要进京了,因为他爹也在京城,同样是二甲的进士,同样的庶吉士,不得不说,他们真的是有缘分,想来到了京城,他们的友谊会更加的巩固。 或者说,如今这两个家庭的关系就很牢固,因为甄家这一次进京那船就是跟着林家走的,有了林家侯府的招牌,能省下不少的麻烦,就是一路上巡检衙门的勘察也能省则省了,提高不少的效率和时间。对于沾这样的便宜,甄回那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按照他的话来说就是,搭伙进京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用太过在意。至于招牌什么的,有的用不用那才是笨蛋。又不是做什么坏事儿,有什么好顾忌的。   ☆、第36章 京城和苏州气候差异很大,已经脱下了大毛衣裳,开始穿夹袄的一群人,在进入通州的时候,就不由自主的都又加了一件大氅,在这样的天气中坐着车,一路往城里走的甄回,第一时间想的就是,他老爹其实还是很辛苦的,想想吧,如今可是三月底,四月初了,这京城还是这么冷,那么二月份呢?岂不是更加冷?在那样的天气里参加考试,特别是会试要求只能穿单衣进考场,这样虐身虐心的考试,能没有因为冻病了,感冒发烧了被抬出来,那绝对是要靠自身运气外加毅力才能做到的,不然只怕冷的手发抖,卷子都没法子写完。更不用说还考了相对不错的成绩了,这果然不简单,不容易呢。 想想现代人都说,什么考上大学就是古代的进士什么的,如今想想,甄回觉得,那简直就是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不说别的,单单说这时候的录取率,三年才出三百个,也就是一年只有一百人中选,这就能把现代高考比的直接退到犄角旮旯里去了,想想现代那种几乎遍布全国所有城市的大学,甚至一个城市十来个学校,哪怕一个学校只有两千人,你觉得这么多学校,一年能有多少学生入学?数量可不一定能代替质量的。更不用说这考试之后的待遇问题了,人家那是直接就有当官的资格,最起码就是个县级干部,还是县长加县委书记的那种。现代呢,那是毕业就失业,说起来都是泪啊,就是甄回这个没上过大学的人都知道,他们家乡也有考进大学,一心想着走出大山,好好拼搏,当个城里人的同龄人,可是结果是什么?一个月辛苦下来,还不够买一个平米的。 细细的算计起来,或者这所谓的进士,那简直就是和现代的博士生一样的级别了了,就是这样,他也不能说这博士就能和这个时代的进士的待遇比,毕竟官啊,作为官本位国家的人来说,吸引力实在是太大太大了。这一点看看那每年前赴后继的公务员考试就知道一二了,这所谓的公务员,在这个时代,那就和衙门里的书吏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甄回也忍不住砸吧了一下嘴,这年头,官和吏等级分明的比现代更可怕,这就是一个权力巅峰的时代呢,而自己呢,那实打实的官二代,那就是特权阶层。怎么越想就越美呢,比现代的官二代更得瑟。 在甄回的胡思乱想中,马车终于穿过了城门,进入了京城城墙之内,这个时候的京城,分布和讲究,中间那是属于皇城,是皇宫的所在,围绕着皇宫的,是各部的衙门,还有一些属于公共场所的地方,比如贡院,国子监什么的。这也就是所谓的内城了。 出了内城,整个城池中的人们又分四个部分,东南西北,按照身份等级分割的很是清楚,东贵西贱,北富南贫,解释一下就是东面那都是勋贵以及各个高品级大臣的府邸,像是林家,那就在东面,因为他们家是侯爵,还是开国的时候御赐的宅邸。很是不凡,还靠近内城。所以说,住什么地方其实也很体现身份的,别以为京城是那么容易住进来的。 西面则是一些下九流的地盘,像是一些花街柳巷,戏曲院子,商贩,小店,大多都在这一代,所以这就形成了一个诡异的情况,东面那基本都是安静的大宅门,就是街道也不多,因为每一家占地都非常的大,几乎把地盘都分割成了一个个的小堡垒。而西面呢,则是最最热闹的地方,商业繁荣,人流如织。 北面那是有钱人的地盘,那里住着的多半是皇商或者是大商家,当然还有一些官员,这些官员多半是住东面不够资格,或者是后来才进入京城,成为京官的四品一下的那些中等以下的官员,倒不是这些官员愿意和这些商户们挤在一起,清流和商户不对盘那是天然的,就是心里再爱财,为了名声,也要矜持一些。 而能造成这样很不符合这双方对持状态的诡异情况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因为这里的宅子大,虽然比不得东面那些大宅门,可是这里同样有四进,五进的宅可以买到,这才是关键,毕竟官宦人家对于住宅什么的还是很讲究的,太过寒酸可不成。当然,为了脸面,为了区分他们和那些商户的不一样,他们很谨慎的和商户几乎是默契一般的平分了北面的地盘,东北那接近东面贵人的部分成为了这些官员的宅邸范围,而西北,靠近商业繁华地区的则是商户们的最爱。 至于南面,那几乎就是贫民或者说是平民的地盘了,这里宅子相对就小了,一般都不会超过三进,最最靠近城墙的,还接近西面的,整个城池的西南角落里,那些更是简单的像是贫民窟,虽然不至于难看到像是茅草屋子,可是也多半都是些最最简陋的木板房子,是整个城池中最最底层的存在。只是在这一片南面,也不全是平民,还是有官员的,或者说是各部任职的底层官吏的存在,不过他们多半把宅子放在东南面,和那些北面的人理由一样,谁让这里接近东贵的地盘呢,好歹也算是沾了一些贵气了。 如今甄回这一家子要去的地方,那就是东南面,在那里,甄老爷已经买下了一处三进的宅子,或者说是两处,接连在一起的三进宅子,合成了一个宅子,虽然如此一来,没有那些什么四进,五进的房子看着整齐,可是甄回倒是明白他老爹的心思,那就是个有些书生意气的人,他情愿和干净的平民们在一起,也不想和那些他认为俗气的商户有太多的纠葛,更不用说那里还有皇商。 皇商这一个商户中特有的阶层是这个时代最奇怪的阶层,最起码甄回是这么想的,他以前的历史学的不算是太好,可是该知道的也算是知道,怎么就不知道这古代皇商居然还能这么吊?他能知道的唯一的皇商,也许就是什么胡雪岩了,那个红顶商人,这还是靠着电视剧知道的,而这个什么红顶商人的结局,好像也不怎么好,反正就是悲剧的存在,就这样的人家,还值得自傲?他真心不明白他们都是怎么想的,一个个的,就是自觉高上一等,好像沾了一个‘皇‘字,就可以不可一世了。 在甄回眼里也好,在其他人心里也罢,说白了再怎么说,他们依然不属于官宦阶层的人物,依然是个商户,这样尴尬的身份,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什么可自得的。也许是自卑,也许是没有自知之明,反正这些皇商们大多都有些骄纵或者说有些人不清楚身份,总喜欢用一些自己的关系,和那些四品以上的人家攀交情,鄙视下层的官吏,也不去想想,他说道底,依然是商户,士农工商,最底层的身份。就是寻常衙门中最底层的书吏,说白了也比他们高贵些。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多数的官员,对于皇商都没有什么好感,下意识的和他们撇干净关系,甄老爷也是这些人中的一个,觉得这些能出入官宦人家的皇商,居然能以官宦人家自居,是玷污了整个士人阶层的人,连和他们住的近些都不愿意,情愿来这平民的地方。 甄老爷从会试考中开始,就已经有了几分把握进入翰林院当庶吉士,也正是因为这样,很早就让跟着的人开始相看房子,准备举家进京生活,只是,京城居,大不易,就是买房子也很难找到合心意的,最后还是林家出手相助,在林家的管家帮忙的情况下,这才买下了这一处还算是合适的宅子。 宅子坐南朝北,这是甄老爷不满意的地方,可是谁让这是东南面呢,面朝皇城,这格局早就定死了,他也没法子。房子的大门开在西面三进的北面,第一进倒座,除了准备给看门的小厮值夜用的屋子和西面一个小院给管家住,其他靠东面的三间被他收拾成了待客的小花厅,第二进则是正堂,用来接待贵客,日常处理事务的地方,以及他的房间(这年头,女主人的屋子,那叫做内宅正房,而男主人在外宅,也有一个正房,这绝对是合理的,也是一夫多妻情况下形成的独特的一家两个正房的布置习惯,没有才奇怪呢,就是一夫一妻,当个摆设,也是需要的,不说别的,那些文人喜欢来个什么秉烛夜谈什么的,就是在这样的屋子里)。左右厢房被布置成客房和书房,这么说吧,整个二进,那就是甄老爷一个人的地盘了。还有最后一进的后罩房一分为二,一半做了厨房,杂物房,还有一半是长随们住的地方。 当然,这一次跟着来的人其实真心不多,住下什么的,实在是简单的很,连着管家在内,服侍的下人,一共也不过是十五个,都是甄家的死契下人或者是世仆,也就是说这才是甄家最贴心的,最铁杆的下人组合。不是孩子们的奶娘,贴身大丫头,就是男人们的贴身小厮,其中三户世仆就占了十个人的名额。按照甄太太的想法,要是人不够用,在京城不是还能找人牙子买人嘛。再不行,还能用活契,比如浆洗婆子什么的,现找的更容易些,比带人来利索多了。 东面的三进,前头的一二进打通了,成了一个大大的四合院,这是他准备的主院,给他们一家子五口人居住,三间两耳的正房,左右各三间的厢房,还有倒座的五间,足够他们一家带着贴身的丫头住了,最后东面的罩房,则是丫头嬷嬷们的住所。说来也是奇怪,这年头,大户人家里服侍的下人,永远都是女人比男人多。 不说这些不着调的,反正在甄回看来,这样收拾出来的宅子,虽然小,可是却很是紧凑,虽然比不得苏州他们老宅宽敞,不过能安置下这么多人,他已经很满意了,跟着老娘,一路走进主院,看着这明显和江南不一样的风格建筑,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听说现在京城四合院好像上亿了,那自家这宅子放到现代是个什么价格? 甄回啊,你怎么永远都不着调呢,永远第一时间想着的都是银子问题呢!太不上进了。   ☆、第37章 京城的新家在甄老爷看来他真的是很上心,做的很不错了,让这娘几个一到地头,就能有个歇脚的地方,不用在外头借宿这么狼狈,但是在甄太太看来,却是在是粗糙的都不能看,家具太过稀少,陈设单调乏味,幔帐更是颜色搭配的不顺心,更不用说那些其他的日常用具了,就没有一样是和心意的东西。看着这样的家,甄太太的眉头都开始跳舞了,就没有一刻是能停下的,二话不说,还能怎么的,收拾吧,这本来就是当家女主人的活计。 所以一到主院,人都没有坐下,气还没有喘匀,就指挥着一众手下,开始折腾了,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主院,这是立马就要用上的,晚上一家子可都要在这里住下呢,能不赶紧收拾出来吗。连着被子褥子都全部要上心,甄回看着自家老娘忙的不成样子,也想上前帮忙,不过他好心没人待见,一个转眼,就让他爹妈给安排了一个照顾弟妹的活计,直白点来说就是:一边儿玩去。 愤愤的甄回很想强调一下自己的作用,不过看着这一院子人都忙的晕头转向的,也不好意思添乱了,只能摸着鼻子,去了双胞胎的房间,然后往床上一歪,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直接睡着了。 说起来,甄回毕竟年纪小,这时候才七岁,往日身子也弱了些,一路上坐船过来,本就很有些透支体力,又因为他如今是甄家唯一能拿的出手的男丁,这一路上总下意识的绷紧了神经,生怕出什么岔子,这船上可是还有他老娘还有弟妹的,所以连着十来天的功夫,他都是强打着精神,用成人的思维和做派做起来这甄家大爷该做的事儿。如今好容易见到了爹,心里下意识的感觉这责任已经可以交付出去的他,整个人都有些松散了下来。如此一来,当他往床上一躺,自然而然的,就立马睡了过去,这不是他困顿什么的,而是精神上的疲乏,让他开始自我修养了。 整个院子里,跟着来的人一个个都忙乎的不行,一时间能顾得上这三个孩子的人还真是不多,屋子里的人看着甄回睡着了,索性就把双胞胎的小床也抬到了甄回床榻的边上,然后由甄回的嬷嬷一个人照看,其他人都去了正房,开始收拾起了宅子。 就是那个被安排照顾孩子的奶嬷嬷。这会儿也没有空着,趁着三个孩子睡得正香,就在这屋子里开始做起了活计,比如收拾甄回的私库,整理孩子们的衣物等等,多半是些做活的时候,不会发出什么大的声响的活计。 倒不是丫头们做活积极,劳动模范什么的,而是她们清楚的知道,想要有时间去收拾自己的东西,那必定是在这整个院子收拾的大体上完工,主子们的屋子安置妥当的情况下才有可能的,所以她们很努力的想要早点完工,毕竟谁也不想在这个还带着寒意的天气里,睡硬邦邦的床,住冷飕飕的屋子不是。 宅子小,也有小的好处,那就是收拾起来动作就快,不过是一个上午的功夫,这正院就大体上收拾的差不多了,主院也把一些幔帐什么的都挂了起来,总算是有了些住家的样子,有了女主人就是不一样。甄老爷在自己的正堂正院里看了一圈,感觉很是满意,比自己折腾的好了很多,甚至看着好些明显是江南带来的物件,心下满满的温馨,这才是自己家呢,虽然院子格局不一样了,可是这些自己喜欢的东西,用惯的物品都能在自己最顺手的地方看到,这感觉实在是好。 检视完了这当做对外门面的屋子,甄老爷转头又往主院去了,他想要看看这主院这会儿怎么样了,当然最主要的是,他想看孩子了,分开了这么久,除了刚才人到了之后,父子之间见了礼,那就在没有见过,真是让他心里觉得痒痒的很,那可都是自己的心肝宝贝呢,都两个多月没见了,上一次分开,那还是自己上一次赶考的时候了,那时候,大小子也不过是不满四岁的孩子,还不怎么懂事,如今,可是大小子了,还有那两个小的,生下来到现在他都习惯了每天看一眼,这猛地这么久没见,他也想的慌,刚才看见,好像是长大了好些,样子都有些张开了,真想好生搂着相亲相亲呢。 甄老爷越想,这脚步就越快,等着到了主院的时候,却发现,没能找到孩子!一问才知道,这三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居然没有一个想着他这个爹的,居然都睡觉去了,真是太扫兴了。有心摆摆架子,不去看吧,可是这脚步却有些不由自主,就是自己往孩子的屋子里走了,弄得甄老爷自己都觉得有些尴尬,好在这会儿都忙着,也没人来关注,笑话他,不对,就是关注了,也不会笑话他,他可是一家之主,谁敢啊! 自我安慰着的甄老爷几步就走进了甄回屋子,一撩帘子,看到的就是自家儿子睡的红扑扑的小脸,看着这样岁月静好一般的情景,他嘴角忍不住就弯了起来,自家的儿子,那真是越看越爱啊,真是可爱的紧。 管家早就和他说了自家大小子在苏州的表现,还有一路上的情况,他对于自己这个儿子如今的早熟,稳重真的是相当的满意,虽然在处理这打秋风的事儿上,显得有些恶作剧了些,可是不得不说,这小子真的是很有一手,心思比自己这个老子更灵活,处理事情也算是周全,也真是难为这孩子这样的年岁,就能知道维护自家的体面,可见真的是长大了。 在看看一边小床上也一样睡着的小儿子,小闺女,那健康红润的脸,肥嘟嘟的下巴,甄老爷这会儿那真是相当的满足,他自身考上了进士,当了庶吉士,眼见着前程可期,超越老一辈不再是梦想,家里又打破了单传的噩梦,有儿有女,有了三个孩子,在甄家族人中也算是子嗣多的一类人了,这样事业家庭两美满,他还能不满意? 刚才在和自家媳妇说话的时候知道,因为自己中了进士,甄家族人们也算是多了一份依靠,为了表示对自己的支持,合族还凑了一千两银子,算是给自己在京城立稳脚跟的花销。虽然他心里也很清楚,得了这样的好处,将来在帮扶自家族人的事儿上,自己那是一定要好生的尽心,多多谋划了,可是这也给了他一份大大的惊喜和助力。 因为就在去年,因为想要给家里多多增加家业,他花销了不少的银钱置办产业,因为这个事儿,让家中存银急剧减少,再加上进京赶考的花销,在京城置办宅子,结交各处同科同僚的抛费,家中开销很是不少,眼见着存银已经快要清空了,这个时候,突然多了这么一千两银子,真的绝对是雪中送炭的存在,他都想好了,这一千两他也不花在别处,就在这京城周边想法子再置办上一些产业,按照如今京城周边的地价,怎么也能买上二百亩中田。有了这么一些田地,他们一家子未来几年在京城的开销也算是有了着落。 他已经盘算过了,这地买下之后,自家全部的产业加在一起,一年怎么也能有三千五百两的收入,加上自己的俸禄,京城官员每年必有的三节两敬。一年总计不下五千两的出息。即使这礼尚往来开销比往年更多些,大些,可是总体算计下来,只要好生谋算,几年下来,家业再拓展一倍也不是不能的。 想到这里,甄老爷越发觉得意气风发起来,转头看看自家的几个孩子,只觉得这自打大小子上次受伤醒来,龙凤胎出生之后,自家的运势似乎一下子真的就开始否极泰来了。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甄老爷细心的替孩子们拉了拉被褥,转头往外走去,他还有太多的事儿要做,比如这一次他们家进京,沾了林家的光,也多亏了林家的人照应,他怎么也该下帖子请了林家三老爷过来吃饭感谢才对。他们如今不单是好友,还是同科,同僚,更该多加亲近,还有林侯那里,也该说一声,等着家里收拾妥当,也该让太太带着孩子去走一走,一来是认认门,结个交情,二来也是感谢他们当初的帮扶,毕竟他那时候刚来京城的时候,吃的住的,那可都是在林侯府上。虽说自己也曾感激过一次,可是这具体管家理事的是人家林侯夫人,所以也该由自家太太上门感谢才是道理。 甄老爷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去了甄太太那里开始商讨这些琐事,甄回完全不知道,他前些日子还在想着将来好吧长毛的点心当做笑料打趣的人,在他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即将见面了,也不知道这甄回和林海的见面又会是个什么样的有趣场面。   ☆、第38章 甄回在这个新的家里整整休整了三天,整个人才算是彻底的缓了过来,这对于一个七岁大的孩子来说,长时间的航行,固然是让他身心疲乏的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自从甄老爷离家后,这整个甄家当家男人的压力造成的,他总是感觉自己是个成人,总是用大人的思维去支配自己的身体,表面看着似乎什么事儿都没有,可事实上对于他身体造成的负担还是存在的。更不用说,甄家毕竟有不小的家业,的那个一个当家人身上承担的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而是整个家上上下下三四十口人的生计,这对于一个原本从贫寒山里人家出身的甄回来说,也是不小的压力,他从没有做过这些,自然做起来最是耗费精力。 用成人的思想支撑着的时候,甄回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妥当,可是真到了如今,看到了自家这个老爹,这个真正的当家人,他的心神自然是一松,有一种解脱的感觉,那是他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或许从心里他已经很是认可了这个爹,认可了这个男人作为自己的支撑靠山,所以才会在见到爹之后,放下了心中的那一份承担,开始放心的放松自己的情绪,才能这么放任自己,在整个家里人都忙着收拾东西的时候,自己去睡觉。 人的精神就是这么奇怪,撑着的时候,一直紧绷着的时候,或许还能一直坚持下去,而一旦放松,什么疲乏之类的就,立马全涌了上来,一下子,前面透支的也反噬了起来,这才让甄回直接在床上躺了三天的时间。 他的这样的状态,看在甄老爷和甄太太的眼里,自然是不知道这原因究竟是什么,只是感觉估计是这一路上乏了,或者有些水土不服,甚至想到是这坐船的后遗症,也就随了他去。毕竟这孩子不痛不痒的,只是乏力想睡觉,看着也不像是有什么病症的样子,所以也不怎么操心。最要紧的是,他们这会儿也没有功夫操心,毕竟家里这会儿事儿正多,他们都忙的不可开交呢。 等三天后,甄太太正想着自家大小子是不是该找个大夫看看的时候,甄回自己倒是好了,一大早就起来了不说,还在院子里开始打拳了,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学来的乱七八糟的拳法,看着脸色也红润,这倒是让他们放心了。把这事儿彻底的揭了过去。 只有甄回自己隐隐的感觉到这次人犯懒的原因,只是一来他自己也没能确定,二来也不想多嘴解释,最要紧的是他毕竟是大人,不想给自家父母添乱,所以什么都没说。当然这一病,改变还是有的,比如对于甄老爷,甄回是多了几分的恭敬,他从心底里已经认可了这个父亲,感觉到了当一家之主的艰难,自然对这个父亲这么些年能把家业打理成这样还是很钦佩的。 至于甄回打的拳法,那只能说,这会儿没有识货的人啊,那可是军体拳,当年他在军中可就靠着这个一路杀向特种部队的,绝对是实用拳法中的前几位,好吧,你能指望一个妇人知道什么?看不懂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吧。 他如今身上感觉好了很多,自然对于自己的练体计划又要重新摆上日程了,在知道了自家老爹这堪称折磨一样的考试过程,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想要在这个世界,靠着考试出人头地,那么这样的磨难就必然不会少,而想要挣扎出个名堂来,这身体也绝对是必要条件之一,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用心都不可能,更不用说从军中出来的人,奉行的想来都是拳头大就是道理的原则,他很清楚有一个好身板,有一点防身本事的重要性。 等着甄家彻底收拾利索,甄老爷一个月的休假也快要用完了,是的一个月的休假,在这个朝代其实当官什么的,很多规定就是很人性化的,比如说这休假的问题,因为考虑到这进士考试在京城,而考生们有太多的人都是来自全国各地,有了考中的好消息,总是需要回家宣告一下,或者说是光宗耀祖一下,所以在考完排名什么的之后,所有考中的人都是有一定的假期的,一般都是一个月上下,这绝对足够很多人回家了,不管是回家祭祖,还是来个大小登科,回家成亲,那都是绝对的足够了,除非是远的实在不成样子,一个月刚够去一趟单程的,那你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托人带信什么,一般人都能处理好家事了。就是像甄老爷这样,接了老婆孩子过来的,也有足够的时间安顿一一家老小了。 还有一些直接是选了官的更是干脆,还有一个上任期,这个要是和假期加在一起,最宽松的最多有将近三个月,在这样的情况下,恐怕就是家乡再远,也有了走一遭的时间了。只要不耽搁接任,想来很多人都会很高兴回家带上老婆孩子再去任职的地方的。 看着好吧,比现代的公务员都松快,不过也别高兴的太早,因为这样的好事儿也就这么一遭,这绝对是属于进士的福利,当正式当官了,这好事儿就没有这么多了,这个时候的年代可没有什么星期天之类的,有的只是旬,一个月分为三旬,也就是十天算是一旬,而公务员们的休假也是按照旬来算的,一般来说,一旬只有一天沐休,这样一算一个月就是休假三天,一年正常沐休也就是三十六天上下,这比现代的什么一周两天那是少的不能在少了,从这里也能看到,封建社会剥削劳动力,可不仅仅是在下层人士当中,就是知识分子也绝对属于被剥削的阶级。 至于节假日,那更是可怜了,除了什么过年,例行的封笔盘点,能一下子有个大概五天的假期,其他时候,那节假日休息简直就是做梦,什么七天长假,那脸做梦都不用想,就是过年,那也早早的在年初五就要上班了,即使是在过年期间,该有的什么祭祀天地,什么宫中摆宴,上了等级的官员那就一个都别想走,虽然很荣耀,很长脸,可是休假却绝对是泡汤的。 所以说,这年头,做官都不容易啊,一年到头,能休息的日子简直是掰着手指头都能算的过来了,这里更没有什么退休政策,一般来说,除非是实在病的不成了,自己辞官,彻底离开朝堂,或者是权力*不多的,感觉没什么晋升的可能,年纪也不小了,这才来个辞官归隐什么的,自我安慰一下。其他只要是追求比较高的,或者是想为后人在努力一把的,即使到了七老八十,也想着怎么占着位置,能多捞点是一点,直接做到死的人绝对是大多数,死于任上,这实在是太常见了,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那林黛玉的老爹死在扬州,才没能获得什么奖励,没法子,这现象太普遍,皇帝已经看得太多了,有点麻木了。说不得还会多想,想着你自己知道身体不好,怎么就不知道退位让贤呢,可见也是个贪恋权势的家伙,映像可不一定好呢。 话题扯远了,这会儿还是说甄老爷,他这会儿正是休假期间,安顿了家人,收拾好了未来几年的家,趁着接下来还有大概十日上下的假期,他就开始准备让自己的妻儿们开始融入这京城的官宦人家了,这可是很重要的,这年头做官的,夫人外交也是一个官员能不能进步的一个必要助力。甚至操作的好了,很可能借着妻儿在各处夫人中的影响力,让他和那些老爷们多几分交情什么的,也是可能实现的。 最重要的是,他们家还有杀手锏,那就是龙凤胎,这拿出去,绝对的吸引人眼球,想来会受到不少夫人太太们的喜欢,从而让他未来的路更好走些,比如林家就是这其中之一,他们家龙凤胎的大名早在他进京的时候,就已经有林家的来人传到了这侯府夫人的耳中,林家和甄家一样,都是子嗣艰难的人家,如今知道同乡,还是交好的人家种有了这么吉利的祥瑞,怎么能放过,那是肯定要抱过去好生端详一下的,不求这抱一抱立马能让这侯府夫人老蚌怀珠什么的,好歹也能沾点喜气,福佑一下他们的下一代。 只是林家会做人,在甄家忙乎的时候,那是什么都不提,而且也知道甄老爷和林家的交情在那里摆着,只要忙完了,那是必定会去他们家的,所以一点也不着急,这不是,这里刚收拾完,另一边,甄老爷的帖子就已经送到了林家,约好了第二天就过去拜访。甚至连去几个人都写的详细的不行,这甄家太太,甄家的三个孩子赫然在列。从世家交往的角度来说,这样的全家上门拜访,那绝对是用了通家之好的待遇的,这让林家的人很满意。   ☆、第39章 甄回第一次见到了林海,这个比他小一岁的孩子,看到这个孩子,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看到过去的自己,或者说是过去的原身的感觉,瘦弱,单薄,还带着一点点的腼腆。明明已经有六岁了,可是看着却像是五岁的孩子一般大,可见这身子有多差了,简直就是发育迟缓的典型啊。当然除了这身高问题和体型问题之外,这世家出身的孩子,在气质上绝对是够可以的,一身天青色滚着紫色边的长袍穿在身上,居然生出一丝长身如玉的感觉来,或许这是这孩子遗传的?这就是所谓的书香气? 甄回感觉,或许他能明白为什么越是大户人家,越是出美女帅哥这个问题的症结了,这样的人家,一代代的血统优化,一代代的底蕴沉淀,让这样人家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从细节中培养着自身的气质,礼仪,这样的孩子能不出众才怪。甚至是见识,场面都是打小就开始和寻常人家的孩子拉开了距离,从这样的人家出来的孩子,更容易培养所谓的领袖气质,有了这样的气质,在未来,成就自然也就更大些。 想到这些,甄回觉得突然有些气馁,他上一辈是山里人家出身,什么底蕴,什么气质,什么见识,那都没有,所以爬上去是那么的难,即使很努力,努力比旁人多了几倍,可是遇上一些军人世家出来的,依然是感觉到有差距,感觉不如人,当时还感觉不服气,可是如今呢,这一世,他也是书香人家,也算是世宦之家,应该是有底气了吧,可是看看林海,突然又觉得不如了,难不成他这一辈子永远都是不如人? 不过他从来不是那种自怨自艾的人,稍稍感慨一下,随即又收拾了心情,开始自我安慰,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能说出这样话的人,几千年来不少,可是真的能做到的又有几个?大多数人能超越自身的局限,能往上爬上几层,就已经是了不得的成就了,他这一辈子也不想着成王成霸的,将来能不让自家老爹失望,能让甄家更上一层楼,想来也已经是成功的典范了,就像是上一辈子,山里孩子,能成为一个军官,即使只是最低层的军官,在他们那个山里,也已经是大人物了,按照村里老人说的,老周家也算是出头了。有了个当官的,层次上就已经和寻常山户拉开了距离,连带着他老爹老娘的坟都能高上一个规格。这就是他最大的孝顺,给族人们最大的长脸。 放下了这些烦乱的心思,甄回把注意力又放回了眼前这个孩子的身上。这个孩子他感觉真的不错,侯府人家的大爷,唯一的子嗣,就是成为了一个纨绔,骄纵些,也是常理,是能让人理解的,可是这个林海呢,一身的斯文,说话也客气,明知道甄家和林家不是一个档次的,可是自打见到甄回开始,那就亲热的很,没有半点以身份自傲的样子,这让甄回感觉真的很不错。 甄回是个很讲究的人,是的,讲究,或许说山里人的怪毛病,那就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对我好一分,我就要还十分,这会儿他感觉林海很是顺眼,感觉这孩子很合拍,那么他对于林海的态度也有了一些不同,若是说原本他是想着打好关系,为将来谋划,是带着几分功利的意思,那么如今就是真心为林海打算了,把林海当成自己人来看待。 看着这个瘦弱的孩子,甄回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他觉得既然是自己人,那么他就有了好些必须要做的事儿,比如把这个孩子变得和他一样的健康。他的朋友,可不能是弱的和小鸡一样的存在。 恩,当然,这个可以放到后面说,这是个长期的过程,他也不指望他一个念头,立马就让林海成了什么强壮少年,这可不是什么玄幻小说,一个洗髓丹就搞定什么的,眼前的重要问题是他在做客,所以还是先乖乖当个客人好了。朋友都是处出来的,他最先要做的,就是当个好伙伴什么的。 “这个蚱蜢你还留着啊,这可是我做了十来个之后,选的最好的一个了,不过如今我会做的更多了,一会儿我在做一个给你,这会儿的青草也能编织的。我做一个蝉给你吧,这个也很有趣的。” “真的吗?那太好了,只是这个你要当着我的面做啊,我也想学的,偷偷的学,我想做一个送人呢。亲手做的东西,送给朋友,那样多有意思。” “好啊,走,我们去选草,我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你家花园里的就能用呢。” “恩,恩。” 甄回和林海在一起讨论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有关于蚱蜢的编制方法,对于这样富有野趣的,林海从没有见过的东西,他拥有太多的兴趣,虽然在他表示兴趣的第一时间,他的父亲,林侯爷就已经找了会做的人过来,当着他的面做了很多,甚至还有不少其他的样式,可是对于这个第一个送来这样东西的甄家大爷,林海还是很感激的,他觉得这是一个让他看到不一样世界的人,是很不错的神交朋友,如今也算是至交了,总要亲自询问的,为什么同样是书香人家的孩子,他就能学到这些呢? 甄回拉着林海的手,一边往外走,一边看着手里已经变的很旧,却依然整洁如初的蚱蜢,心下也是一喜,自己送的东西被人重视,总是让人高兴的,所以说起这些个,也越发的起劲了。 “看,这是一串红,这个做花环的时候能用的上,这个是。。。” 甄回像是指点江山一样,把这花园里好些东西都点了出来,说着这些东西的用途,收获了林海崇拜的小眼神无数,连着边上跟着的丫头们也一个个神采连连,这些世仆出身的丫头们,大多几代人都是在这个大宅子周边长大,连着京城的城墙都没有走出去过,对于这些农事什么的,自然也一样的什么都不懂,如今看着一个小娃娃,说的头头是道,自然很是稀奇,要不是知道这也是书香人家,甚至是今科进士家的孩子,要不是甄回这身上穿的,配的都是好东西,仪态什么的也都是大户人家的做派,她们都快以为这是个从庄子上出来的孩子了。 “甄回哥哥,这么多都能用?你知道的好多啊!” 这话一出,边上的丫头们都跟着点头,确实,这孩子知道的确实多的很,实在是让她们也跟着涨了见识了。这样的称赞,让甄回很是傲娇,小脸都有些发红,忍不住挺了挺小小的胸膛,舔着脸说道: “那是。你是不知道,这里是草木没有江南多,所以才只是说了这些,还有好些东西,用这些天然草木之物做出来,很有意思呢,比如像是用杨柳的枝条,就能做很多,编织成草环,杨柳青青,环成一圈,覆在头顶,在夏日能遮阳,多有趣?还有柳条上的枝叶去干净了,一根根的围在一处,做柳条筐,大的可以装东西,小的可以当花盆,也很是实用,江南湖边芦苇最多,看着不起眼,荒草一般,可是你不知道,芦苇的草茎能做草鞋,芦苇叶子还能做席子,这些都是用的上的呢,还有很多很多,我瞧着都是很有趣的,可惜,我父亲都不让我试着做呢,就是这个蚱蜢都是我偷偷学的。” “父亲说这些都是无用之物。可我如今听了,倒是觉得很是不错,改明儿我也弄了来瞧瞧才好,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太神奇了。“ “对于我们是无用的,席子什么的,就是我父亲,也不用的,可是对于农人来说,却是很有用的,甚至有用这些芦苇席子遮挡风雨的,我以前身边的小厮,有一个就是附近庄子上送来的,他家中很多都用这些的,所以会的很多,我又一次无意中看见他给他弟弟做这些,才知道的,所以也跟着学了些。可惜后来父亲不让多学了,不然我能把好些都做给你看看。或者我们自己试试,这芦苇怎么建屋子,怎么当屋顶什么的,我都没有瞧见过。“ 甄回对于林海的问题,当然不能直接回答说这个我上辈子就会,在描绘了一圈,显摆了一下自己的见识之后,立马很是遗憾的说了自己的无奈,免得自己露馅,书香人家的孩子,知道这些已经很奇怪了,要是一样样都会,那绝对是属于出格的。同时也表示了一下作为一个大宅门里的孩子的好奇,想来这样的话即使传出去,也能消除些前头带着林海玩这些草木之物的坏印象,大人们只会觉得,这是孩子们的好奇心作祟,不会想到别的事儿上去。 (还能有什么事儿?甄回这是教唆,教唆着林海跟着自己一起疯,玩泥巴,走出去撒野的预兆啊。想要养好身子,有什么比变成皮小子更快速的?你没发现,这年头,凡是皮小子,就没有一个不健康的?) 林海听了也跟着点头,一脸的遗憾外带羡慕: “我也想学着做一个,看看能做成什么样,可惜父亲不让,说是这些东西太粗了,生怕伤了手,不好写字。” 看看,这就是他们这些人家孩子的现状,什么都要给读书写字让路,甄回砸吧了一下嘴,跟着点头,只是转瞬又笑着说道: “这些不能做就算了,反正学了也没有多大的用处,倒是前些时候,我父亲开始让我学骑射了,说是让我好生的锻炼身子,毕竟将来科考身子太弱可不成的,所以如今我也算是常常在外头走动,涨了不少的见识。” 两个孩子年纪相差不大,说起话来,也觉得亲近,没有隔阂,听着比自己不过大了一岁的甄回已经能学骑射,已经能出门晃悠,林海很是羡慕,也许是因为他是这家中的独子,林家的家长看的很严,生怕他出门被拐了去,或者出什么岔子,长到这么大,除了跟着父母见客,做客,他是真的没有自己出门的经历,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始抱怨了起来。 “你可真是痛快,我就不成了,也就是如今,因着藤球的事儿,能多走动几家人家,其他想要出门什么的,那是必然不成的,没有大人带着,父亲从不许我出去。” 这声音,这声线,甄回怎么听怎么觉得有那么一种幽怨的味道。好在这里已经是花园里了,要是在屋子里,甄回觉得自己估计要打寒战。   ☆、第40章 甄回看着这个小小的奶娃,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和他同声同气的讨伐父亲?这个好像不成的,这里可是林家的地盘,他要是说的不好,说不得让下人传到林侯爷耳朵里,会影响自家和林家的交情,可是什么都不说,那么会不会影响他和林海的交情? 要是寻常的孩子,想不到这么多,说不得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也不会去考虑这么多,倒是反而显得童稚,无人介怀,可是像是他这样,顾忌多多,其实反而落了下成,只是这谁让甄回是转世之人呢,心智上从来就不是什么孩子,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 “那,让你爹带着去就是了!这出去看看市井百态,也不是什么错事,我爹自己都常亲自去庄子上走走呢,我将来也会去的。不过,我听说,外头好多拐子,专门抓小孩子的,如今我力气小,遇上了估计是打不过,也逃不了的,是危险了些,所以我也不敢随意出去。不过将来我武艺大成,那就不怕了,有拐子我就抓起来送到官府去,说不得还能领赏银呢,书里的大侠们都是这么干的,我也一定成的。“ 想了半天,甄回总算是想出了说辞,这也算是孩子气的说法吧,甄回一边说,一边心里给自己分析,孩子吗,对于大侠什么的多半都是有些崇拜的,用这个转移话题,应该是不错的法子。 果然,林海一听这话,眼睛也亮了起来: “你习武了?习武好玩吗?我爹说我们家是书香人家,所以自小要读书,只有武将人家才是打小就学这些的。我倒是认识几个武将人家的朋友,只是没有见过他们习武呢。“ 别看人家林海年纪小,到底是京城中贵胄之后,交际也是很广泛的,开国功臣中,武将人家不少,虽然和林家不是一路人,可是同为开国功臣之后,遇上什么的也是常有的,从这一点来说,他比甄回更有人脉。 甄回听到他问这个学武的事儿,心下就是一喜,想要让一个孩子成为屁孩子,这激发孩子的学武的心思是最快的。 “自然是学了的,学了拳法,虽然很是辛苦,不过我感觉还不错,最近我力气就大了好些,练字的时候,手腕也有力了,写出来的字不再是软趴趴的,恩,我感觉其实学武好像对读书也是有益处的。“ 甄回摸着脑袋,一脸的迷糊的样子,很是糊弄人,不过那一句手腕有力气,写字好这一点,显然狠得林海的重视。因为他听到这里整个人都停住了,张着小嘴,惊呼道: “啊,这么说,那不是比什么悬腕练字什么的还有用?不成,那样的话,我也要让父亲给我找个武师傅才行。“ “悬腕练字?你居然想悬腕?“ “恩,先生说,我的字笔力不成,所以写不出什么风骨。“ 汗一个,甄回看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林海,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自卑啊,这孩子比自己小呢,居然已经开始追求字体的风骨了?自己好像才刚能达到端正的及格线吧,这差距,太打击人了有没有? 不过这也好,有了这么一个理由,想来这孩子接下来必定能开始顺当的运动起来,他如今不过是六岁,这个年岁习武并不晚,想来只要不间断,好生的锻炼上几年,这身体必定能有所改善,有了这么一个基础,将来到了第二次发育的时候,即使身体有什么弱症,也能及时的描补,身体也能好上很多,去了一些病根,这样也算是他们没有白认识一场了。 “这样说的话,我记得书里说的什么力透纸背,什么刀笔如锋,好像多半都是说武人的字的,那就是说,这些武艺好的字体上也能多几分凌厉的意思?这倒是不错,恩,这样说的话,我学拳也不够,还要学剑,人家李白能仗剑走天下,我想我也一定能的。“ 甄回为这一次的学武之事做了一个盖棺定论,也算是给了林海一个相互攀比,或者说是相互竞争的人选和理由,有了他这个差不多同龄的人在这里摆着,想来他也不至于学了几天就放弃,只要有人比着,孩子们的韧性也能长一些。 “学剑?这个不错,君子之器,那我也学这个,我们比比谁学得更好些。“ 果然,林海上钩了,甄回很高兴,一扭头,微微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傲娇的想着,看看,自己搞定孩子的本事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只是,他好像忘了什么!忘了什么呢?对了,他们好像是来院子准备挖草做东西的。 反应过来自己有些主次颠倒的甄回忙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草木上,才看了一眼,居然看到了不少的花草,快走了几步,细细的打量了半响,这才选取了几株看起来叶子宽泛些的草,折了下来,递到林海面前。 “看看,这个草就不错,能做小星星呢。“ 一边说,甄回的手指一边开始不自觉的动了起来,以前在山里,山里的孩子做这些小东西,从来不太讲究,看到什么草,抓起来一把就能做东西,水果药材什么的,或许有南北之分,可是这小草却不这样,虽然也有些微的差别,可是大体上还是差不多的。 “听说,北面,最最冷的那个地方,叫什么我喊不出,只是知道是靠近高丽的地方,那里的一种叫做芨芨草的,很是神奇,那里的人用这样的草做鞋子,做的大一些,里面塞满干草,就能当棉鞋穿,听说很是保暖,在雪地里也能行走自如,我还听说,北方那些大草原上,夏日的时候,草居然是绿的发黑的,吃那种草长大的牛羊,毛都特别的长,很是神奇。还有啊,你不知道,在南面,全是大山的地方,还有些草能当果子吃的,听说那草的根茎很长,也比寻常草粗壮些,还很是多汁,吸一口都是甜的,这世间草木无所不在,看着差不多,可是细细的分起来,却各有各的神奇。“ 甄回一边做着小星星,一边说着漫无边际的话,而一边的林海则是眼珠子盯着甄回的手,一动都不动,耳朵却竖的直直的,听着这些他从来没有听过的事儿,两个小脑袋凑得很近,几乎都要靠在了一处。 这里甄回和林海相交默契的很,他们没有发现的是,就在离着他们不远处,林侯爷和甄老爷正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个大人脸上都带着温和的笑意。 “甄兄,令郎果然不凡的很,原本听族弟说起,还有些不信,如今看来,这小小孩童,已然有了几分胸怀天下的样子了,只怕将来成就比甄兄还要高些。“ 当大人的,最喜欢听得不是人家说自己如何如何,而是说自家孩子如何如何,就是甄老爷,也不例外,听到一个侯爷,说自家孩子不凡,那心里美滋滋的,简直就像是喝了一大罐子蜜糖一般,当然这嘴上还是很客气的: “哪里当的侯爷如此夸赞,这臭小子也就是有几分嘴上功夫,往日读书上还要逼着才能学得进去,尽是爱看些闲书,听些游记,很是有些不务正业。“ “你啊,这是得了便宜卖乖,孩子坐不住,那是常有的,只是这所谓的闲书,喜爱看这些的大有人在,可是又有几个孩子能从这些闲书中看出如此名堂来,不过是几株小草,就能把这天南地北的草木都说出个一二三来,可见平日里这闲书也不是白看的,这又是北方,又是南方的,总不至于是在一本书上看到的吧,能联系在一处,看出这些差别,那就是本事了,可见这孩子心细的很。“ 林侯爷是真的觉得这个孩子不错,闲书?他家也有闲书。什么游记,什么词话,甚至还有些医书,百家,他也看了不少,可是真要让他把这草也分出细项,他自己都做不到,往日即使看到了,也是一眼扫过,再不去重视,可这个孩子,却做到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这孩子看书看的,即使是闲书,也看出了知识,看出了自己的见解,这样的天分,在林侯爷看来,即使不是科举做官,那将来也必定能有所建树。或者就是个大儒的料子,再不济,也能当一个博学之士。 林侯爷这样的想法甄老爷即使不是全知道,心中多少也有几分明了,因为他自己这会儿也是这个感觉,只觉得自家儿子在看书上很有一套,一个会自己总结,会自己汇拢分析的孩子,这逻辑思维绝对是很不错的,就像是现代的理科生一样,属于聪明人。 自家儿子是聪明孩子,这一点的认知,只要是个家长都感觉到高兴对吧,甄老爷这会儿就是这个心态,只是也不好只围着自己孩子说话,人家林海也是不错的,看着两个孩子还凑在一处说话,他转头对着林侯爷说道: “先不说我家那臭小子了,侯爷,令郎不过六岁,居然已经要修行风骨,真是天赋惊人,让甄某大开眼界,都有些妒忌侯爷得此佳儿了,只是小儿说的也是事实,自从犬子开始修习骑射拳术,如今气力大了好些,身体也壮实了,每日睡得香,吃的香,如此看来,这学武对于孩子确实大有益处。侯爷倒是也能借鉴一二。“ 林侯爷也好,甄老爷也罢,都是温和的读书人,即使身份地位不同,可是相同的气场,让这两个人即使认识的时间不长,交情却很是不错,再加上还有林家三老爷在中间,所以即使说话上有些交浅言深,双方却都不怎么在意。 林侯爷听了甄老爷的话,也跟着点头,一脸的感慨: “往日倒是我误了这个孩子,如今我也发现了,自打这孩子开始打球,活动的多了,身体也好了些,看来这些粗人的东西确实也有他自己的道理,怪不得那几个武夫家的孩子,各个结实的很。“ 说道这里,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文人和武人,即使交情好,也时不时的针尖对麦芒的斗上几句嘴,往日他家孩子身体不好,那可绝对是死穴,小辫子,软肋,让那些武人不知道说了多少的嘴,如今倒是有了解决的法子,可是这法子,却是武人的法子,这让他有些好笑,自己往日的偏见算是自食恶果?罢了,只要孩子好,让他们嘲弄几句也没什么。   ☆、第41章 甄回和林海两个孩子交流的很是欢快,甚至还约好了,下一次藤球比赛,林洵和甄回都参加林海的小队这件对于孩子来说很重要的事情,林侯爷和甄老爷交谈的一样和乐,作为两个知识分子,两个父亲,不管是诗书还是孩子教养问题,都能找到共同的话题,而在内宅,林太太更不用说了,这会儿抱着双胞胎,那是怎么看都不够,恨不得这两个孩子是从自己的肚子里出来的。 “瞧这小脸,多可爱,胖乎乎的,一看就是结实孩子。“ 对于基因上很有些不靠谱,总是出瘦弱孩子的林家来说,胖孩子那简直就是可望而不可求的存在,如今一下子看到了两个,还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这眼珠子都快要凸出来了。那林太太的手,愣是没有从两个孩子的身上放下来过,不是摸摸小脸,就是抓抓小手,眼里的羡慕,渴望,那是遮都遮不住。 甄太太对于林太太这个样子,一点都没有介意的意思,说实在的,她自己以前也是一样的形状,都是子嗣艰难的人家,谁还不知道谁啊, “说起来也是奇了,我家大小子,那时候吧,到了两岁多,还在吃奶,可是这身子愣是没有这么结实的时候,倒是这两个孩子,如今才九个月,已经是参杂着米糊糊,牛乳,羊乳,这样的混合吃着,倒是身体看着更加好了。为了这个,我还特意问了不少人,可就是每个准话的,只是听人说起,说是吃的越是杂些,这孩子身子越发的有力气。“ 甄太太一开口说起养儿经,就是林太太也忍不住集中了注意力,听到甄太太这样的说辞,忍不住也跟着吐槽: “这么说,我家海哥儿当年,吃奶也是一直吃到了三岁的,身子也还是不够好,要是这么说,岂不是说,这吃奶吃多了不是什么好事儿?“ 话说到这里,林太太忍不住皱着眉头,咬着下唇,一脸的懊恼: “要真是这样,倒是我们当爹妈的误了孩子了,往日只是想着养的精心些,小心些,不敢随意换了,如今想来倒是自误了,先头得了你们的信,也给海哥儿吃了些牛乳,羊乳的,虽说腥膻了些,可是却是很有些用处,孩子每日睡得也香甜了,再加上如今常常和人打藤球,活动开了,吃饭也多了起来,身子上也长了好些的肉,眼见着整个人的精气神倒是比往年冬天更好些,开春的时候常有的病症也没怎么范。可见这些确实是有用的。“ 越是说到后来,林太太这脸上的笑容越是多,可是这懊恼的心思也越重,可见她这是想着,没有早些用这样的法子,以至于让孩子受了这么些年的罪,对于林太太这样的心思,甄太太哪里不懂,忙跟着劝解道: “像是我们这样,代代子嗣单薄的人家,每一个孩子那都是眼珠子,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恨不得什么好的都给了孩子,连孩子走上几步路都担心累着了,可不都是这样嘛。要不是这一次大哥儿问起,说是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都能跑能跳他不能,我们也想不到这么多,也不会去看那些贫寒人家的孩子的情况。你是真真不知道那时候我这心思呦,看着那些佃户人家的孩子,吃的都是粗粮,难得见到荤腥,还日日要帮着做活,上树掏鸟窝,下河要摸鱼的闹腾,可偏偏即使这样,再瘦弱的孩子,一个个也没病没灾的,那感觉真的是。。。感觉我们家的孩子怎么就成了纸糊的了呢。“ 甄太太拉着林太太的手,说起这些的时候那个眼神,和林太太那是一模一样啊,就是那个懊悔,那个恼怒。 “还是我家老爷专门去询问了一些积古的老人,这才得了那么一句话,说是粗养的孩子更结实,皮小子更机灵,这才算是放大了胆子,由着那孩子自己瞎折腾。可就是这样,我不知道担了多少的心,那孩子从假山上摔下来那回,真是差点就要了我的命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倒是可怜了我这两个宝贝,害的他们早产了,只是也不是没有好处的,如今我家大小子,愈发的活泼了,打球不算,骑马射箭,打拳,甚至还捣鼓着,说是要自己种花,日日的折腾下来,这都快一年了,居然什么病症都没有,比往年不知道强了多少去,就是这一路坐船过来,也从没有什么不舒服的事儿,这要是搁在以前,怎么也要在床上躺上几天才成呢。由此可见,这虽说当父母的心里不忍,提心吊胆的,可是让开手,孩子还真是能越长越康健了。就是这两个小的,听了老人的话,粗养些,吃些别的食物,也多了些肉。“ 甄太太很利索的和林太太分享着自己的养儿经历,也说着自己这放手孩子自己折腾的心里历程,很容易的就得到了林太太的认同, “可不就是提心吊胆嘛,我家海儿,打小就不怎么折腾,头一天玩球的时候,愣是摔了三回,把我心疼的,眼泪都出来了,谁知道这孩子居然满不在意的自己起来,还继续折腾,看的我都忍不住想要拉住他了,还是老爷心狠,愣是扯住了我,不让我管,说是其他孩子都在,不好做的太过,让孩子被人笑话,这才坚持了下来,如今也算是看到了成效,这才放心了。“ 边上听着她们说话的人都想笑了,这两个太太,说的简直就不再一个频率上,愣是能只挑着自己愿意听见的接话,真是高水平。旁人怎么想,两位太太都不在意,也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明白,这些吐槽到底是为了什么,对于林太太来说,这京城能和他们家往来的,大半的都是武将勋贵的孩子,那一个个结实的都像是小老虎一样,她能吐槽什么?说自家孩子身体不好,那不是给自家抹黑嘛,剩下的文人家吧,即使有孩子身子弱的,可是人家家里孩子都比他们家多,还能说什么?看着都眼红死了。难得如今遇上一个和她们家一样的人家,不朝着他们吐苦水,又能对谁说?对着甄家,她也不担心会得罪谁,谁让甄家比林家差了好些呢,等级优势不是说没有就没有的。文人对于等级,内心更分明些。 而对于甄太太来说,只要是能和林太太搭上话,不至于说的让林太太不喜欢就成了,她在这个京城,谁都不认识,能说说话的人实在是少的可怜。来了这么久,都快要憋死了,所以这样就造成这两个女人很有些自说自话的意思了。真要给她们一个评价的话,那只能说一句:她们的寂寞谁能懂啊! 就在这两个太太手拉手,吐槽吐得不亦乐乎的时候,有人不甘心当背景了,被裹得鼓鼓囊囊的包裹里,甄吉咧开了无齿的笑脸,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然后咯咯咯的发出了很是响亮的笑声,等到引着两位太太都看过来的时候,突然对着甄太太喊道: “妈。。。“ 甄太太震惊了,真的是震惊,因为这是甄吉这个孩子第一次开口,还是喊她,这么直白的,就这样看着她,好像他真的知道她是谁,知道他们母子的血脉一般,这怎么能不让她感到吃惊,才九个月啊,这孩子已经能开口了! “老天爷,我的吉儿,我的吉儿能说话了!老天爷,他才九个月。哎呦,娘的心肝!“ 甄太太在反应过来之后,一把抱住了甄吉,狠命的在这孩子嫩嫩的脸上亲了好几口,这才笑出了声,回头对着林太太说道: “是我失态了,他哥哥一岁零三个月才会说话,不想这小子倒是机灵,拨了这么一个头筹,让老爷知道了,只怕高兴的能厥过去。“ 甄太太是真的高兴的快不成了,这个时候连着自家老爷都能当成了说笑的对象,这也怪不得她,谁让这个年头,说话的早晚一般都对应孩子的聪明程度问题呢,这孩子这么早说话可不就是说明了这个孩子绝对是个聪明娃嘛,还是在别人家,当着别人的面,这可是大大的长脸啊。 另一边的林太太也不含糊,在甄太太对着她说道歉的话的时候,很是得体的绽开了一个大大的笑脸,一边招呼人去前头把这样的喜事儿说给两个老爷听,一边摸着甄吉的小脸,称赞道: “果然是龙凤呈祥的吉利孩子,这说话也这样的早,可见这孩子是老天爷给了你们家的福泽,看的我都妒忌了,这样让人稀罕的孩子,怎么我林家就没有呢。要是我有个闺女,怎么也要把这孩子抢过来当个女婿才成。“ 这又是夸赞,又是说笑的,弄得甄太太越发的高兴了,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打趣着说道: “这话我可是当真了,我家孩子在你家中做客的时候会说话的,可见你家里也是个福地,这样的福地,加上你们这样积善的人家,老天爷还能亏待了你?说不得就要再送个孩子给你,到时候得了闺女,可别舍不得才是。“ 虽然说的是送个闺女,不是一般人家,不对,是所有人家都渴求的儿子,可是听在林太太耳朵里还是那么的顺耳,在林家总是一脉单传的情况下,即使是多一个女儿,那也绝对是天大的喜事儿。更不用说甄太太还说他们府上是福地,是积善行德的人家,那更是让林太太心里美滋滋的,谁不希望自家府里风水好呢,谁不希望自家是让人称道的德行典范呢。 所以听到这样的话的林太太,对着甄太太也越发的亲近了,倒不是她耳根子软,听了好话就喜形于色,而是因为甄太太这话说的实在是巧了,谁让这甄吉就真的是正好在这林家开口了呢,这绝对是属于甄太太这话的铁证。 “你倒是会说话,我这才一说嘴,倒是让你把话给套住了,要真是借了你的吉言,得了闺女,那岂不是给你们家送人了!“ 这已经是很亲近的闺蜜才会说出的趣言了,由此可见,这甄太太在林太太这里,那绝对是亲密度上升到了一定的境界,就是边上眼明心亮的下人们在看向甄太太的时候,也忍不住露出了几分诧异和慎重,能让自家太太如此说话,可见将来她们对于这甄太太的态度要愈发的郑重几分。 甄太太也不是傻子,自然是听得出这话里的分量的,索性她也不是什么经不住事儿的人,不会因为这是侯府的太太就惊喜若狂,没了分寸,反而顺杆子往上爬,很是顺口的说道: “那好,我吃点亏,这么说好了,要是老天爷保佑,你再有个儿子,那我啊,就把我家宝贝闺女送给你,给你当媳妇,这总成了吧。瞧瞧,要是这么说,可就是我给你养闺女了,哎呦,我的心肝哦,娘可是吃了大亏了。“ 说着,甄太太放下了手里的甄吉,把一边还在含着手指,流着口水傻笑的甄杏抱到了手里,林太太听了这话,忍不住转头看了那女娃一眼,眉眼一下子就笑开了: “这好,老天爷保佑,我要是再有一个小子,怎么也要把你这闺女弄回来当媳妇,不对,就是现在也成,我家海哥儿可是还没有定亲了,即使年岁差的大了些,可是也不是不成的,瞧瞧这小脸,多可人疼,多俊俏。“ 林太太这话,那是个明白人都知道是笑话了,且不说这林家和甄家如今地位的高低问题,就是这两个孩子的年纪,也绝对是不般配的,这年月的孩子们一般都是十四五就定亲,十六七就成婚的,要真是让林海娶甄杏,等到甄杏十五岁及笄能成亲,那林海岂不是就要二十了?就林家这子嗣稀少的模样,怎么可能等得及?只要不是意外,只怕不到林海十六岁,林家的人就会迫不及待的让他成婚,只为了能早一点开枝散叶,让林家子嗣得继。 从这一点来说,林太太也好,甄太太也罢,把这孩子的婚事放到嘴上这么说,那绝对只是表示了一下两家亲近的关系而已,当然要是真的林太太生了第二个儿子,那么娶甄家的嫡女,倒是也有可能的,第一嫡次子和嫡长子毕竟是不一样的,娶妻的选择上也必定要比嫡长子差一些,第二毕竟这两家都是文臣,甄老爷又是进士出身,十来年后,只要不是太差,怎么也能有个四五品的官职,四品官员的嫡女,嫁给侯府嫡次子也不算是不可能。毕竟谁让这林家到了下一代,这爵位就要没有了呢。 两个太太说的高兴,孩子当然不知道这些大人在说些什么,不管是刚才开了尊口,引得所有人惊异的甄吉,还是还懵懂无知的甄杏,这会儿都正傻傻的看着两个大人说笑,也不知道是大人的笑容影响到了他们,还是觉得大人的表情很有趣,这两个孩子也跟着笑了起来,这孩子稚嫩的笑声加入到大人的笑声里,让这个屋子越发的显得热闹起来。 在外院,这会儿甄老爷也高兴的笑不拢嘴,享受着林老爷的贺喜,不是谁家孩子都能这么长脸的,九个月说话,虽然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天才一般的孩子,那在寻常人家里,也绝对是属于早慧的一类人了,他能不高兴嘛。 “你倒是乐的很了,长子如此聪慧,幼子也这样争气,真是羡煞旁人。不过说起来,你这到算是有后福的了。你我同样,都是三十而立之后才能得享儿女绕膝之乐,你这里却足足有了三个,而我家中,这单传犹如魔咒,至今没能多出一儿半女,让人颓然。“ 看着甄老爷这样的欢喜,林老爷忍不住也开始吐槽了,单传的人家伤不起啊,他都要四十了,儿子才六岁,林家历代寿元不多,活过五十的少之又少,要是这么算,等到他寿终,岂不是说他儿子才十六七岁?要是如此,他有命看到孙子出生吗?要是没有看到孙子,他怎么甘心呢!当然要是没有孙子,多给他几个儿子他也高兴,只要儿子多了,那么孙子问题他就不用担心了对吧。可惜,这也不是他能控制的,这么多年了,除了林海,愣是一个都没有奔出来,就是闺女都没有一个,这怎么能不让他叹息呢。 特别是看到原本和他一样,独苗了好几代的甄家,如今居然奔出来两个儿子,羡慕妒忌恨都不足以说明他的心情了。所以这话真的是包含了浓浓的酸味。 甄老爷厚道人啊,听了林老爷这话,忙收敛了已经快要扯到耳根的笑容,然后凑过头去,在林老爷的耳边开始面授机宜,或许该称之为咬耳朵。说的内容也实在的很,那就是他这些年的保养秘籍,当然这些保养秘籍在甄老爷看来,那绝对是属于安慰型的,因为这是甄回在他准备参加科举之后,准备的保养药膳,他不认为这对于生孩子有什么功用,能让林老爷身体好点就属于最大的功效了,至于如今说给他听,也多半是属于安慰奖,想要让林老爷多点信心,或者说是拉近关系用的,反正生不生的出来又不是他能保证的对吧。 而对于林老爷来说,他也不指望这所谓的秘籍有什么用,这些年林家为了孩子问题,他不知道吃了多少所谓的秘药,看了不知道多少的大夫,还不就是这样?就林海一个都是不知道求了多少菩萨得来的。只是人家好心说给他听,他自然也是愿意听的,不管怎么说也是人家的一份心意对吧,再说了,看看甄老爷如今这身体状态,就知道这所谓的药膳也不是没有半点用处的,最起码人家连二月份那种把人折腾的半死的会试都能撑过来,就足以看出这些药膳方子的用处了,吃了身体好些,好让他坚持看到孙子,这应该也是他如今最大的期待了。 在这样的心知肚明,或者说各有心思的情况下,甄老爷的药膳方子顺利的进入到了林家的厨房,至于后果?那个以后再说好了,反正目前是不知道的,目前能知道的就是,林海和甄回这会儿已经知道了甄吉那个小子的动作,两个孩子这会儿已经放下了别的动作,一股脑的准备窜到后院去,准备逗孩子说话去了, “刚说话是个什么样?“ 这就是他们去的初衷,独苗苗林海从没有见过孩子刚开口时候的情景,充满了好奇,眨巴着大大的眼睛,问着在他看来好像什么都知道的甄回,可惜这事儿真是说不清楚,没法子形容啊,难道让甄回学一遍?他可没有这个本事,所以他只能给出了另外一个方案: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也不知道这小子会不会叫哥哥。我可是每天都教他的,不知道费了我多少口水。“ 想到这里,甄回自己也好奇了,他可是能感觉的到的,这个甄吉,这个弟弟,可就是这身体的原身,虽然好像没有记忆,可是毕竟也算是重生人士,比寻常孩子懂事一些,早点说话走路什么的,好像也是属于必然的范畴,既然这样,让他喊哥哥什么的,应该是比较容易的吧。 不过这个让两个半大孩子都很期待的后院之行并没能成行,因为林家有客来访了,而且还是没有任何征兆的直接上门,这属于不请自来?能这么做的会是哪一个? 带着浓浓的疑惑,两个孩子被人引到了外院,是的外院,他们也在接待人选之内,自然是要出去待客了,对于这一点,甄回已经习惯了,在他看来,这个年代的孩子们也是很悲催的,因为他们都是属于定点的需要接客的人员,好像没有了孩子出来,就属于不礼貌一样,谁能知道孩子们的心情啊!接客什么的,实在是太无聊了!   ☆、第42章 来人能没有事先给帖子,直接上门,那么很显然这人一定和林侯爷关系不错,不然也不至于真么冒失,更不用说大人还会想着让孩子们出来见客。对于这一点甄回在往前面走的时候,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了,所以从一开始就调整好了仪态,至于林海?他更是属于天生的官员脸,无论什么时候,那表情都是一脸的温和,真是天赋异禀啊。 见客什么的倒是容易,左不过是喊上几声人,收个礼物,然后在一边当背景,听着大人们叙旧,然后成为双方相互夸奖的对象,没什么真的需要他们参与的地方,只是这一次甄回感觉很是奇怪,因为来的人名字让甄回很熟悉,一家子人的名字都很熟悉,虽然他有点不怎么明白这样的熟悉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一份奇怪的感觉,让他暗地里更加重视了几分,站在一边的时候,也能下意识的,不着痕迹的对着这来的一家子人多打量了几眼,对于他们说的话什么的,也是认真的听着,希望能找出自己熟悉的缘由,连带着他们的身高,样貌也是仔细的观察着。 宁国公贾代化,这就是过来的人,是林侯爷的好友,今年已经四十二岁了,明明是这个时候已经能自称老夫的年纪,却依然保持着美大叔的样貌,明明是个武将,却一派读书人的做派,很有些儒雅,也许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和林侯爷这样的书香人家交往密切吧,怎么看他们都像是一类人。 更不用说,算起来他比林侯爷和甄老爷大不了几岁,属于同一代人,可是就是这个同一代人,又大不了几岁的状态,才让人牙根痒痒呢,让这两个老爷妒忌的眼睛发红的是,这老家伙儿子都已经十八岁了,比林海,这个林侯爷的心肝独苗,大了足足十二岁,而且还是次子,要不是长子在□□岁的时候夭折,这会大小子都有二十岁了,说起来满眼都是泪!林侯爷看着那带着儿子过来晃悠的老友,真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最最要紧的是,人家这一次来,居然还是专门来捅刀子的,原因很简单,这个十八岁的次子,如今的唯一的儿子,已经成婚了不说,现如今媳妇都已经大了肚子了,还已经三个月了,也就是说到了下半年,过年前,这老小子居然就能当爷爷了,你说这是不是让这两个儿子都还没有满十岁的人羡慕妒忌恨的满屋子都是酸味? 听到这个消息的两位老爷,已经不说话了,整个场面诡异的寂静,太欺负人了有没有?这是红果果的炫耀有没有?甄回很明显的看到,林侯爷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就在他以为急切需要保心丸救驾的时刻,这脸色总算是恢复了正常。只是这眼神没有恢复的意思,依然恶狠狠的盯着那个好整以暇端着茶碗,翘着二郎腿,用斯文的皮相,展现着泼皮信息的贾国公。 “你这是来我这里说这个的?这不是该后院太太们交流的事儿吗?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喜欢干女人的活计了?“ 火气上来的林侯爷,难得的也开启了毒蛇的功能,一张嘴就往人家心窝子里捅刀,对于一个武将来说,说他们是女人,或许这就是最最刻薄的比喻了,可惜这一次,人家心情好,人家正炫耀的高兴,愣是没什么大的反应,还很是嘚瑟的看了自家在一边当壁画的儿子一眼,没羞没臊的说道: “怎么不是爷们的事儿了,这不是我儿子本事嘛,才十八岁就能当爹了,虽然在这京城算不得最早的,可是也绝对是领先的,就是老冯家都没有我家小子厉害。这样爷们的事儿,不让爷们说,怎么成?“ 这是为了炫耀连脸皮都不要了,他这么一开口别人还好,贾敬,就是他那个儿子立马就红了脸了,这什么爷们的本事,岂不是说他自家屋子里的事儿?这样的事儿拿出来在别人家说,还是当着外人,当着两个孩子说,他真是没脸,可惜这说的是他爹,他没有反抗的资格,也没有这个胆子,除了把头往自己脖子里塞,那真的是找不到第二条路了。 “你。。。看看,看看,你家小子都成什么样,怎么就能这么不走运,有你这么一个爹呢,敬儿也是读书人,都是秀才了,你好歹也替你儿子留点脸面。“ 看着这样的贾代化,林侯爷真的是没话说了,好在他还有可以转移的话题,人家贾敬真的是好孩子,最起码比他爹强多了,看看这脸红的,一看就是没有经历过风霜,好欺负的,这时候不拿来挡一挡,他可真是丢脸了。 果然,一听这话人家贾代化立马转头看了看自己儿子,看着贾敬那个样子,他不满意了,冲着自家儿子说道: “有什么好害羞的,你这是给你爹长脸,该高高的抬着头才是。“ 当然,这是人家家,不是训儿子的好地方,这一点贾代化还是知道的,所以不过是说了这么一句就没有了下文,接着和林侯爷掰扯起来: “你也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就是个粗人,粗人说话直,有什么说什么,怎么的,你打我啊?你也打不过我不是。“ 看看,什么叫流氓,这就是啊,这话说出来,真是讨打的很,可是偏偏他说的是实话,林侯爷那身板还真不是他这个武将的对手,直接让林家人都歇菜了,好在这贾代化显然也知道分寸,这么一句之后,立马又换了一个嘴脸,很是献媚的笑着, “我说,你家族里多了好几个进士,这不假吧,对了,这甄老爷,也是进士,看看,读书人家,这进士就是简单啊!“ 平白说起这个,傻子也知道他必有所求,在折腾了人家一顿之后,突然又有了求人的时候,真不知道这是贾代化故意给林侯爷搬回面子的机会,还是真的大大咧咧的随心所以到了这个地步,不过在甄回看来,这前一条更合适,从这个角度来说,这贾代化绝对是个人物,分寸什么的掌控的很不错,怪不得能以武将的身份和林侯爷这样的文官走的这么紧呢。 甄回默默的在一边等着看下文,而一边的林海已经凑到了贾敬的身边,开始小声的嘀咕起来,这十八岁和六岁的孩子能说道一起,可见他们往日也是很亲近的,不然谁家这十□□岁都成了大人的小子愿意和一个奶娃子聊天?至于说的是什么?甄回不用问也知道,必定不是读书就是藤球,就林海这样的小宅男,能有什么别的可说?可惜这一次他猜错了,人家这会儿真不是说这个,两个人凑一起说的是他,甄回,说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甄回说的骑马射箭什么的事儿,很显然林海对于这些如今正兴趣正浓,而贾敬毕竟是武将人家,对于这方面知道的更多些,所以林海这会儿正取经呢。 别看林海小,小孩子也有心眼,他的心眼这会儿就用上了,正准备从贾敬这里磨两个骑射好手来,好做他的骑射师傅,这样的人林家是不会有的,可是贾家却从来都不缺,就是贾代化的亲兵也多半都是弓马娴熟的很。要一两个过来太简单了,他不用让老爹出面,自己和贾敬说,那就是存了自己办事儿的想法,他也是有攀比心的,早就听说甄回六岁起就开始在父亲不在的时候,管家了,他也想自己办些事儿,让人看看,他也是很厉害的。 甄回没去看他们两个说什么,这注意力还放在三个大人的身上,看着贾代化和林侯爷你来我往的掰扯,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就是贾代化不明说,他也算是听明白了,这也是个孝子,孝顺儿子的老子,这是为了他的儿子,贾敬读书的事儿来求林侯爷来了,十八岁,秀才,这在武将人家里那绝对是头一份,可是在文人家庭,那真是不算是拿得出手的本事,他想要让儿子再进一步,在多点底气,能找得到的最好的老师,那必定要从林家着手,不然即使贾家再厉害,也没法子请到好师傅,这就是文武之别。 在这里头,甄老爷也一并成为了他拉拢的对象,庶吉士,这活计太轻松了,要是让他这个庶吉士在沐休的时候给自家孩子指点指点,那贾家出一个进士也算是有了指望了。 说起来,为什么这贾代化想着让儿子从文?这事儿说起来也是有原因的,第一条就是从根子上出的问题了,原本他是有两个儿子,在爵位只能承袭一个的情况下,让小儿子从文,那是他给孩子们安排的最好的路子,也是想着将来不至于兄弟萧墙的好法子,可是谁知道大小子眼见着都养大了,就这么没了呢?如今爵位倒是不用操心了,兄弟萧墙什么的也不会有了,可是打小已经养成的性子却掰不过来了,儿子已经成了小书呆。得,那就一心往文人的路上走吧。 在一个就是爵位的问题了,公,侯,伯,子,他们家的爵位那是降位承袭的,和林家一样,林家能在三代后,又加恩一代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他不觉得他们家的孩子也能有这个运气,所以虽然贾家比林家爵位高了一等,可是细细的算下来,也能看到将来的落寞,他这已经是第二代了,儿子是第三代,到了孙子,那就是最后一代,最最低等的爵位,京城石头砸下来都能砸伤一片,没什么人注意的存在。将来孙子要是没有点本事,那最终的结局他都能想到,真的是泯然与众的结果了,为了子孙着想,尽早的转型,还是很必要的,只要家里开始出文人,用书香传家,那么即使将来没有了爵位,这官宦人家的地位也不会丢,几代下来,说不得也能混个百年书香的美名,为后人留下一条平坦些的路。 你说什么?继续当武将?先不说自家儿子是不是这个料,就是有这个本事,他能指望孙子也一样?再说了,当兵有多苦,他真的是自己知道,他老了,也心软了,真是舍不得让自己的孙子也走这样的路,受这样的罪,文人总比武人舒坦些,最起码没有生命之危。 还有最后一条,那就是如今天下太平,打仗的机会也少了很多,就是真的当武将,能不能爬上来都难说,就是爬上来了,这武将领兵,做小了,那是炮灰的命,做大了,容易成为帝王的忌讳,实在是不上算,更不用说贾家两个国公,全是武将出身,军中威信太大,已经很危险了,他不想被杀鸡骇猴,也不想兔死狗烹。所以能转型他真心愿意就这么放下。 打了一辈子仗的贾代化,已经是一个成了精的老狐狸,更不用说他还是贾家的族长,怎么也会多为家族着想,多为家族谋算将来不是。这林家说起来就是他为儿子谋算的后路。   ☆、第43章 一个七岁的孩子,没有去和孩子一起说话,反倒是静静地坐在一边,听着三个大人说事儿,这一点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是很有趣的现象,最起码在这三个大人的眼里,这孩子就很有些不一般的味道了,那贾代化第一个开口,对着一边的甄老爷满脸的羡慕: “瞧瞧,这读书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啊,才这么一点点大,就知道听咱们大人聊天了,我说,娃娃,你听得懂吗?“ 后面这一句那是对着甄回说的,他本来是打趣的意思,可是不想人家甄回真的点头了,当然作为一个知道枪打出头鸟的人来说,还不至于彻底坦白,说自己多么妖孽,明白他的最终目的什么的,可是这不代表他不能展现一点自己的聪慧什么的对吧,这年头,傻子可是要受人歧视的,聪明娃才能多的更多的资源和人脉。 “伯伯想给贾家大哥哥请先生,伯伯和我父亲说的这么热闹,是想让我父亲给贾家大哥哥当先生?“ 这已经是把人家的打算说出来了一部分了好不,贾代化一脸的诧异,心下对于这个原本不怎么注意的孩子也多了很多的好奇心。乐呵呵的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这是请你父亲,而不是请林家这位侯爷?“ “贾家伯伯和我父亲看着像是头一次见面的样子,头一次见面就如此熟络,书里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伯伯不像是坏人,所以不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如此一来,能让伯伯这样的,就只有一条,为了贾家大哥哥了,父母为子女,为计长远,说的就是伯伯这样的。“ 三个大人这会儿同一个动作,那就是倒吸一口凉气,他们是真的怎么都没有想到的,这个孩子居然能从这一点就看出这些来,特别是甄老爷,他从来不知道自家儿子这对于人心的敏锐到了这样的地步,和以前他在家的时候比起来,好像一下子高了好几个级别。真是让他刮目相看啊,看这样子自己不在家的那段时间里,这孩子真的是成长了不少,由此甄老爷倒是突然心里产生了几许的愧疚,若不是他不在家,这孩子哪里会成长的这么快,说白了还是那段时间里家里没有父亲坐镇,让他承受了不少压力的缘故。 而另外两个对于甄回不怎么熟悉,这会儿听到这话,虽然也很是惊奇这孩子的天分,可是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了解不够,自然以为这孩子本来在这方面就是天赋异禀什么的,倒是没有想到别处去,甚至人家林侯爷还有心情打趣贾代化了,一边喝茶,一边笑着点头说道: “听听,孩子说的才是最实在的话,连着这样的孩子都知道你这突然上门就是无事献殷勤了,可见你就不是什么好货。一个国公之后,如此痞赖,也不知道是哪里学来的这一身毛病,如今可好,看看你还有什么脸。“ 本来贾代化还有些尴尬,让一个孩子说中了自己的心思,真是有点老脸泛红了,可是一听到林侯爷说嘴,他下意识就直接开始反驳,或许是长时间交情造成的潜意识反映了,这倒是一下子解除了他的那几份尴尬: “孩子是说实话,没听见孩子说了吗,我这是为了儿子,是父爱,比你好多了,最起码我疼儿子敢让所有人知道,多实在,多坦荡。“ 他说的是痛快了,反驳的也够犀利,可是他刚说完,就发现这屋子里突然一静,这气氛有点不对啊,贾代化忍不住转头,才侧过去,就看到了自家儿子,在那里长着嘴,满脸的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哦,对了,还有那眼神,怎么看怎么让贾代化背心有些发毛,这是什么意思?我这当爹的说什么了,让你这么激动,居然眼睛里都含泪了,儿子,你可要挺住了,咱们可是武将之后,流血不流泪,别丢脸。 贾敬真的是很激动,当然更多的是感动,这是他第一次从自家的老爹的嘴里听到这个‘疼儿子’三个字。这简直就像是天籁,仙音,还带着几分飘渺,让贾敬感觉好像是在幻境,要不是先头已经有了甄回的声音给了一个警示,让他有了几分的接受能力,那么突如其来的幸福能直接让他昏厥。 而造成这一个现状的原因,也是很简单的,那就是老贾家的人这对于父子关系的处理问题,在贾家,家长们,注明一下是男性家长们奉行的是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政策,也就是说贾敬这个可怜孩子,都十八了,都要有自己的儿子了,可是这十八年来,从他有意识,有记忆开始,就没有得到过自家老爹的好脸色,不是训斥就是忽视,更不用说武人的粗狂式教育体系中的拳打脚踢了,那更是经常性接受的。屁股挨板子什么的,即使到了他成婚,有时候也是能享受一二次这样高规格待遇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当儿子的看到老子,那就是老鼠见了猫,只有躲避的份,唯一的奢求就是,老爹看不到我,忽视我,我就能少受点罪,毕竟作为一个男人,还是个成家的男人,那也是要尊严的,这么大了,还总是让老爹骂,被压着打,谁也受不了不是,自尊这东西是个男人都很重视的好不。 可是如今呢?他听到了什么?老爹带着他来林家是为了他读书的事儿,这事儿他能明白,可是从这孩子的嘴里怎么说的?为了自己,为计深远?还有刚才,老爹亲口承认,这是为了疼儿子?老天爷,这真的是让他欣喜若狂有没有? 贾敬虽然有点书呆,可是能读书读的好的,那就说明他绝对不是什么傻子,智商绝对没有问题,而且还绝对是属于聪明人的,以前只是没有往这方面想,或者是不敢往这方面想,如今被人提醒,又加上自家老爹的当众承认,他真的是一下子有点拨云见日的感觉了,只觉得往日所有的不快,所有的恐惧都一下子全没了,就像是猛地开始理解了自家父亲一样,原来那些所谓的训斥,那些他感觉没脸的板子,父亲都是为了我好,原来父亲一直在为我打算,还算计的这样的长远,那么是不是说以前都是自己误解了父亲?所以才会以为父亲不喜自己,一直只疼爱大哥?其实很多事儿都是自己想错了?甚至他还想着,自己的父亲训斥什么的,是不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和自己相处,不知道怎么交流才变成这样的? 他会这么想也很简单,因为刚才自家老爹说了,比林侯爷好多了,他敢说出来,那么也就是说其实不止是他的父亲,其实其他的父亲也是一样的,不知道怎么表示对于孩子的疼爱,所以各用各的方法,用行动来表示,而自家父亲的表示方式就是训斥。 这么一想,贾敬整个人好像突然脱胎换骨了一般,清朗了起来不说,看着贾代化的眼神也越发的濡慕,甚至带着敬爱,理解,等等一系列的复杂含义,也正是这样的含义,看到了贾代化的眼睛里,就成了背心发寒的来源,要是贾敬知道了这样的效果,不知道会不会哭笑不得,不过不管怎么样,这里是林家,不是贾家,他们两个再相互肉麻,这会儿也知道场合不对,不过是对视了一眼,就又回到了原本的状态,贾代化是因为看到儿子没有流眼泪,丢武将家的脸很放心,而贾敬则是放开了一直以来的心结。 贾敬是个读书人,读书人的毛病就是喜欢想多,他就是属于想多了的那一群人,因为贾代化的态度问题,他一直以来都有些自卑,只觉得自己是个不受父亲喜欢的孩子,要不是大哥早丧,这个家里自己就是个不受重视的孩子,爵位也不会是自己继承,自己只是个捡便宜的,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因为这些想法,贾敬其实在这个年纪已经有了一些钻牛角尖的征兆,比如有时候会看一些道家的书籍,从中想要解脱,想要出家云游什么的。 而今天的这一个意外,在甄回无意中,帮着他解开了这么一个心理的枷锁,他感觉到了父爱,感觉到了父亲对于他的重视,头一次感受到了自己身上承担的父亲的希望,这让他整个人振奋起来,感觉到了自己的重要性,感觉到了自己存在的价值,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其实贾敬的命运也开始有了转变,当然这一切甄回是不知道的,他到这会儿都不知道,这个他感觉名字很熟悉的人是谁,更不会知道他面前这个温文尔雅,斯文清朗的少年,在未来有一天会因为双修,因为吃丹药而嗝屁。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甄回这无意中坐下的功德,真是无数啊。   ☆、第44章 贾敬精神振奋自然是好事儿,不过他也不是那种不知道场合,不知道遮掩的人,这样的喜事儿,他自己心里清楚也就是了,没想着往外头说,毕竟他还是和看重自己的脸面的,作为一个大人,还是一个即将成为父亲的大人,让人知道他居然还如此的渴求父爱,这样的需要被肯定,那岂不是丢脸死了,所以不过是转瞬的功夫,他就强行压抑了自己有些跳的飞快的心跳,有点涨红的脸,转头开始和甄回他们说起话来,想要用这样的方式表示自己的不在意。 从这个角度来说,其实贾敬,你和你爹真的是一类人呢,都是不知道表达的,而且还是喜欢掩饰自己真性情的人呢,看看,你表示的不在意,和你爹对你表示的不在意不是一模一样吗,你都没看见你爹在说出这些话之后,偷偷的看着你表情的神态吗?好在刚才那一瞬的失态,人家贾代化这个老狐狸,眼睛很尖,还算是看到了几分,所以即使嘀咕着有点丢脸,可是看到儿子的表情他还是很有些满意的,不然这两父子你猜我猜的游戏,还不知道会歪楼到哪里去呢。 贾敬能和两个孩子说起的,其实也不是太多,大半都是些自家兄弟姐妹的事儿,比如这个: “前些日子,隔壁荣府的大姑娘,我那大堂妹出嫁的时候,你都没有来吃酒,我可是盼着你来很久了,莫不是我不来请你就不来了不成?对了还有甄家哥儿,过些时候我家中药举办游园会,到时候你也一起来吧,顺带也见见我家中的那些兄弟,那可是有好些年岁差不多大的,正好能玩在一处呢。“ 贾敬说着家中兄弟倒是让林海有了话头了,撅着嘴,忍不住说道: “还说呢,赦哥儿每次说要和我玩,可每次不到一会儿就会被喊走,荣府的老太太看的也太紧了些。“ 甄回只听不说,到如今他还没有弄明白他们说的是谁呢,自然什么都不好插嘴,倒是边上的贾敬似乎看到了甄回这样的情况有些尴尬,所以也不回答林海的话了,对着他先解释了起来: “这说的是我家的堂弟,贾赦,说来也不是他的错,往日里,隔壁叔爷最是疼爱他了,连着骑射都是亲自教导的,又是养在老太太身边长大的,自然更加疼爱些,如今叔爷没了不过三年,老太太又刚搬到了边上的院子养老,最是孤单的时候,连带着身子也有些病弱了起来,我那堂弟最是孝顺的,这个时候,自然事事都依着他,孝敬在跟前最是要紧了,倒不是他不想和你们在一处玩耍,不过即使没有他,还有政堂弟,那是贾赦的弟弟,和你们年岁更近些才九岁。想来也能说道一处。“ 他不说这个弟弟还好些,一说林海又开始皱眉头了,许是真的和贾敬比较亲近,说话也没有那么多的顾忌,所以立马冲口而出的说道: “算了吧,我才不和他玩呢,每次说上没有几句,他就开始说读书什么的,好像全天下就他一个人读书,我们都是睁眼瞎一般,真是没趣的紧,若是说几句玩闹的事儿,要是让你那叔母听见了,又成了我们的不是,没的带坏了他。还不如和贾赦说古董的事儿呢,好歹他那里没有人管。不过也奇怪了,贾赦不是你那叔母亲生的嘛?怎么对着赦哥儿从来不多说?“ 说起这个,贾敬一脸的尴尬,他怎么说?说他们家有个偏心眼?这事儿真是不好说,原因他其实也知道,这事儿吧,那就是婆媳大战的结果了,当初贾赦出生,人家当娘的可是很高兴的,好容易生了嫡长子,从此地位稳固,能不高兴吗,可是才高兴了没有几天,这孩子直接让婆婆抱走了不说,还说什么看着她辛苦,甚至还用管家权来威胁,意思就是要吗你要自己养孩子,要吗,你放弃养孩子,要管家权,也就是说,这个孩子那就是人家当娘的为了权力,放弃的活脱脱证明,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说这母子的感情有多尴尬?每一次见面,特别是在老太太那里,看到他们祖孙亲近的样子,就好像是在讽刺,讽刺这当家太太要权不要亲生骨肉。 贾敬不是小孩子了,很多事儿即使他不说,不问,可是都看在眼里,更不用说,家里的婆子什么的,都是老人,很多事儿即使外头不说,也会偷偷的和他说嘴,免得他犯了什么忌讳,所以对于这些旧事,他真的是知道的很清楚。 可是知道归知道,这到底是他们贾家的破事儿,不是能拿到外头说的,没的丢了贾家的脸,所以只能寻思了一下,替隔壁荣府解释了一下: “那是叔母精力不济罢了,你也知道,我那叔母如今都将近四十了,去不想又有了身子,这一胎有些分外艰难,如此一来,那里还能顾得如此周全,政二弟那是她身边长大的,自然看顾的紧些,赦弟那里,好歹还有老太太,自然放心些,再说了,到底贾赦那小子如今也已经十三岁了,眼见着就是要成婚的人了,就是相管,也要多顾忌一下他的脸面不是。“ 他这样的借口,听起来还真的是很有道理的,林家即使和贾代化关系再亲近,也亲近不到人家的隔壁堂兄弟的家事儿上去,不过是听过一耳朵也就是了,林海可有可无的这么一问,有了这么个理由,自然是点头,表示了一下理解,最终只是遗憾的说了一句: “其实贾赦哥哥还是很有趣的,对人也好,往日我们在一处闹,我身子不好,他总是很照顾我的。还说要是在我们家,给我当哥哥呢。“ 他这不过是一说,表示一下,这两兄弟中自己的偏好,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可是听到了贾敬的耳朵里却不一样了,他猛地发现,好像有什么他忽略了,比如贾赦这个弟弟的心理问题,都想要到别人家当儿子去了,难不成在那个家里,他感受到了什么?母亲不喜,或许这让他心里不安了?如今老太太毕竟老了,管家的是他娘,或许是在他娘这里感受到了什么不平等待遇? 想也知道,这隔壁的叔母如今对着贾政那是如珠如宝,恨不得什么好东西都给他,把一个次子捧得比天还高,对着贾赦则是视而不见,权当没有这个人,这两个兄弟如此的差别对待,往日他也曾为贾赦有些不平,但是却也没有多想,当爹妈的在孩子中有所偏好,这什么人家都有,不是什么稀奇事儿,可今日他卸下了心头重负,整个人清朗了之后,脑子似乎也灵活了很多,想的也越发的细致起来,忍不住往深处想了想,当家太太这个态度,必然会影响到这家里的下人,或许,那些下人给他气受了? 贾敬忍不住转头看向了自家父亲,或许这些事儿要和父亲说说了,武将人家的男人性子多半都有些粗糙,对于后宅的事儿不怎么搭理,在这样的情况下,很多事儿,后院里闹得天翻地覆的,只要当家的太太不想说,想要遮掩下来其实很容易,如此一来,造成的结果就是,整个后院,什么人当家,那就是什么人的天下。如今后院是叔母的天下,那么就是说即使贾赦遭受了再多的委屈,也没有人会告诉叔父,而他因为孝道,也不可能在父亲面前去告自家母亲的状,更不用说,贾赦这小子在他父亲面前和自己往日只怕也差不错,从不敢多说一句。 贾敬心头猛地一个念头闪过,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那小子如今已经有了离家的念头?不愿意在那个家呆着,那要有多委屈啊!他可是荣府的袭爵之人呢,等等,袭爵?他离家,那么袭爵的人自然就成了贾政?难不成是有什么人在做这个文章?不对,贾政这小子才九岁,没有这个脑子吧?那么到底是怎么会让他有这个年头的? 读书人的阴谋论在这一刻发酵了,他记得,自家叔父好像从来不知道这叔母偏心的事儿吧,好像从来都没有和贾政有什么父子相亲的时候吧!难道是叔父有什么打算?不像啊!到底是谁?叔母?不可能吧,即使在不待见,好歹也是自己亲生的儿子,不至于如此吧,那么是谁呢?是外头什么仇家?想要荣府兄弟萧墙?还是那些奴才们暗地里撺掇的? 贾敬越想心里越发的没底,眼神一次次的往贾代化身上闪,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这些事儿告诉父亲,这样的大事儿已经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贾敬慌神慌得有点大了,而一边甄回的神也快没有了,因为他连续听到了好几个熟悉的名字,贾赦,贾政,在联想到贾敬,贾代化,他好像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子一闪而过,可是真要让他说到底是什么,又没法子立马说出来,只是有那么一个感觉,这个东西很重要,对于他的未来,对于甄家很重要,忍不住他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这一下林海不干了,他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不和他说话了? “怎么了?不是说的好好的吗?莫不是我说了不喜欢和你兄弟玩,你就不想理我了?“ 林海难得耍起了孩子脾气,这倒是把贾敬的注意力引来了,看着撅着嘴的林海,忍不住一笑: “没有的事儿,政二弟是有些呆子脾气,你不喜和他玩也没什么,反正他往日走出去玩闹的时候也不多,随他去吧,倒是过几日,我想法子把和老太太说说,把贾赦那小子放出来时间长些,那小子对于藤球很喜欢,你们正好在一处玩,对了,他那里还有一个式样很不错的新风筝,到时候,咱们也拿来,让你们一起玩。这样可好?算是让他给你赔礼了。“ 如此一说,林海瞬间满意了,他本就不是个爱计较的人,立马笑嘻嘻的说道: “那可好,赦哥儿好东西最多了,也从不小气,玩他的东西我可是最放心了,不用担心弄坏了。“ 这话说的甄回都笑了,这孩子可真是不客气的可以啊,哪有还没有去玩,就准备把人家东西弄坏的。   ☆、第45章 甄回第一次接收到了来自京城顶级权贵圈子的邀请,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向父母回报的,所以在回去的路上,甄回就和同车的父亲,说了这个事儿,与此同时,作为已经在京城好几个月的甄老爷,自然也要趁着这个功夫,把这京城的势力圈什么的告诉儿子,并且说一些在这里生活的禁忌,最要紧的是,把这儿子即将做客的贾家的情况分说清楚,省的到时候出什么岔子。 甄老爷对于自家儿子出门做客什么的其实还是很放心的,这不是个会闯祸的孩子,只要把厉害关系说清楚了,相信儿子就是遇上什么事儿,也一定能自己做出正确的判断,这一点他最近已经有了不少的感悟,还有不少的傲娇,自己的儿子出色,这对于每一个父亲来说都是值得骄傲的事儿。 而甄回呢,在听到了从父亲嘴里说出的贾家的事儿之后,那整个人都有点呆滞了,荣国府,宁国府,贾家,贾赦,贾政,贾敬,贾代化,贾代善,还有史氏,这么多的名字,这么多的线索,联系在一起,如果甄回还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那他就是个木头了。 作为名声响亮,养活了一代又一代红学研究者,那些专家教授的名着,即使是学历在低,在偏远地带的人都没法子不知道啊,甄回穿越那年,这什么雷人版红楼梦正充斥着整个网络,即使他没有正紧的看过书,也没有看过完整的电视剧什么的,可是好歹他听过,那些猪脚的名字,那大概的剧情,总是知道的。更不用说他还是个高中生,属于西南地区绝对的知识分子,对于能体现一下古典文学精髓的东西,他要是不知道,那真的是丢脸了,丢整个西南人民的脸。 也正是因为甄回这会儿明白了,所以这才心里波澜起伏的想要掀桌,老天爷爷,小爷这居然是穿越到了一本书里?这算什么?虽然穿越小说什么的知道的也不少,可是人家不是成王成圣,就是修真修魔,即使这样的一样都没有,他也准备好了,来一出种田文,安生的过他的小日子,反正有钱就成。要求低的很!或者来个安慰奖,什么官场励志文之类的,可是到了这会儿居然还要给自己来一个大转折,告诉自己这居然是别人的故事,是一本书?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同人文?那自己算什么?局外人?连当个猪脚的命都没有?等等,自己是甄家?他怎么记得好像有个在贾家之前抄家的人家里有甄家呢?甄宝玉,贾宝玉,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什么的,好像还是很有名的,甚至有人说这是什么贾家的翻版,那个补天石什么的其实真的在甄宝玉这里什么的,反正他搞不清楚这里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说辞多了去了他听到过的就不下三四个版本的,甚至还有人说有些同人文里认为这甄宝玉和贾宝玉其实是亲兄弟,这里头还涉及到什么内宅阴私还是其他什么的。最能体现他们两家关系的,好像就是王夫人收下甄家送来的箱子,是什么来着?抄家前安排的后路?他有点记不清楚了,毕竟他没有正经看过书,就是同人文也是听说的多些,没怎么注意,这会儿他真是后悔啊,当年自己怎么就没想着当一个文学青年呢!要是那样的话,自己这会儿该是狂喜才对。 不过再想想,不像啊,自家是什么人家他清楚的很,可不像是能和人家贾家关系好到把家产送到贾家藏匿的那种人家,再说了他怎么记得那个甄家还是什么接驾好几次的那种?好像还有贵妃? 甄回努力的思索,拼命的挖着脑子里以前的记忆,就想知道点实在的,也许他记忆里因为穿越的关系,得到了长足的发展,或许是他本身记忆里就很不错,反正,慢慢的倒是想起了不少以前知道的和红楼有关的东西,越想越觉得这个什么甄宝玉这一家和自家没有什么关系,最最关键的是,他不知道怎么突然想起好像这书里说的那个甄家是在金陵的,不是苏州,能确认这一点的关键是,他好像记得,这甄家和王家,和薛家关系很不错,而王家,薛家的根据地就在金陵,就是贾家,史家的老窝也是金陵,也就是说四大家族和甄家关系是所谓的世交,是祖上传下来的交情。 没有了抄家危机,甄回感觉自己能松一口气了,可是猛地他好像又想到了一个甄家,那个甄家的名气也很是响亮,而这个名气的由来,是因为一个女人,那个女孩子叫做甄英莲,是薛蟠打死人的关键,是抢来的小妾,是个从小被拐带的孩子,而那个孩子据说就是苏州人。 猛地,甄回的眼珠子要突出来了,因为他突然记起来了这个甄英莲的老爹的名字,好像就是叫做甄费,就是他以前没有那个老二的时候的名字。 这一下甄回感觉自己背心全是汗啊!难道说,自己就是个香火断绝,家业全毁,最终出家流浪的甄费?什么是惊秫,这就是!甄回一个劲的在心里告诉自己不会不会,可是下意识里他明白,这就是他的命运,不,是原定的命运,他很清楚,在知道了这样的命运之后,自己什么都不做那事绝对的不可能的,既然自己已经知道了,那么避免这一切的发生,就是他这一生必定会做的额事儿了,如此一来,想来自己的命运也会发生改变,最起码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自家苏州那个宅子,老宅,他一定会在最快,不,应该说是在最合适的时候,最起码是在自己三十岁以前,必定是要卖了的,换一个合适的宅子,好避免火灾,要是搬家不成,那么他就想法子把这葫芦庙买下来,然后挖一个大大的池子,各个院子也备上水缸防火。 只要这宅子没有被烧毁,自己就不会有家破人亡的危机,只要不是一无所有,那么就绝对不会有需要出家流浪的时候。 有了这么一个念头,甄回感觉自己心跳开始稳了下来,暗暗的安慰自己,从古至今办法总是比困难多对吧,自己已经知道了会发生什么灾难,那么避开不就好了?没什么可怕的。像是没有香火传承,这个他就不担心,他如今可不是一个人,还有个弟弟呢,两兄弟能一个儿子都生不出来?这绝对的不可能。 家业少?也不担心,如今他爹可是当官了,即使不是什么千里为官只为财的那种贪官,可是只要好生经营,想来将来也不至于一场火灾就一无所有对吧。对了,书里可没有说人家甄费是官宦子弟,说不的从自家老爹当官开始,自家就不一样了呢,他猛地想起了当初自己离开苏州时候那一阵的解脱的奇怪感觉,心下有一个想头,或许在自己离开苏州的那一霎那,命运的枷锁就已经被解开了。 还有那个好像在甄家遭灾的时候落进下石的老丈人,是什么封氏的老爹?按照他一个朋友的说法就是,若不是那个封老爷做的太过,让甄费这个倒霉孩子感觉人世无常,感觉生无可恋,连带着对着老妻也有了埋怨,最终也不至于出家当了疯道士。 这样说起来了话,那就是将来娶妻的时候,他需要注意了,这什么封家那是绝对不能接触的,那个女人一没有生儿子为甄家承继香火,二还有个势利的老爹,光是这两条就足够甄回帕斯她了对吧。 那么如今他该怎么做?未来的危机明晃晃的,他即使告诉自己,他已经脱离了命运,即使告诉自己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可是那种惶恐,那种对于已知命运的悲惨结局的害怕还是让他忍不住一次次的思索,想要想出最周全的对策来。 至于什么贾家?他早就放到了脑后了,这关口自己最重要。再说了,贾家他真心没什么交情,人家抄家不抄家,那是人家家的事儿,他管不着。林家?那是人家家的事儿,什么林妹妹,这个太远了,和自己目前没关系。再说了又不是自己闺女,他操什么心啊!心善的话,最多以后想着多提醒林海几句好了。 甄回眼神呆滞,神情紧张,脸色苍白,这样的凄惨样子,这会儿他什么都没有顾上,可是他顾不上,人家甄老爷看见了不是,皱着眉头的甄老爷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关心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往日也没见你晕车,怎么今儿这个样子?莫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他这话也就是在车上没人的时候说说,这要是让别人听见了,只怕还以为他嫌弃林家的饭食呢,这可是刚在林家吃了饭回来的,要是林侯爷知道了,还不得摔杯子? 甄回这会儿没工夫招呼自家老爹,脑子正乱着呢,编不出什么理由,可是也不想惹起更多的怀疑,毕竟穿越什么的他根本不可能说出口,更不可能说:爹,你家孙子没戏了,可能绝嗣什么的,最重要的是他如今和老爹其实还是很亲近的,不想让他担心,所以听到这戏话之后,只是微微一顿,随即就顺着甄老爷的话头说道: “没,好像就是有点吃多了,那豌豆黄多吃了几口,这会儿觉得有些发腻。一会儿吃上几杯茶估计就能好些。“ 除了这个他不知道怎么说了,算了,回去好好把脑子整理清楚了再说吧,这会儿心有点乱,想的也不一定周全,还是不想了。   ☆、第46章 回到家里的甄回真的是细细的把自己所有的思路都整理了一遍,首先他是吧自己脑子里知道的所有的关于这个红楼世界的情况都写了下来,随即又把其中有关于甄家的另外单独列了一个单子。 上面很清楚的写了好几条,第一条就是无嗣,这个他觉得他如今能做的,就是保证自己和弟弟那个甄吉活下来,而且还要活的健康,只要有他们两个兄弟,那么这无嗣的事儿自然就没有了影子,而想要健康,他觉得或许他的骑射,练拳什么的就要更加努力了,而弟弟,在他开始走路之后,也要想法子让他多活动,或者到了年岁,就开始跟着他学拳,双胞胎的体质他心里有数,即使如今养的很是精心,可是毕竟是甄太太老蚌怀珠得来的,先天上就差了好些,出生的时候又是早产,所以身子有些瘦小,即使没有那种什么一出生就开始吃药这么夸张,可是依然属于羸弱的。看着他们吃奶那个量就能看出一二来,如今都已经九个月了,坐着是没什么问题,可是爬就有些勉强,如此下去,想来学走路也不会早。 寻思到这里,甄回觉得,或许自己该多关心一下弟弟妹妹,没事儿的时候多逗逗他们,让他们活动量上去些,好增加一点食欲,顺带还能让他们多活动活动手脚,增加点体质什么的。先天不足,后天就要重视,要多培养,这样将来身子才能健康,只要身子好了,病就少,活下来的可能就大。 要说为什么甄回会这样在意这个活下来三个字,很简单,就是他记忆中好像这甄费根本就没有兄弟姐妹的样子,不然也不至于大火之后,只能投奔岳父家了,而没有了兄弟姐妹,那么也就是说,这弟弟妹妹两个很可能早夭,虽然他心下又一种怀疑,觉得这个甄吉是因为自己穿越的缘故,这才突然出现的,可是不管他怎么想,几番思索之后,觉得,这个妹妹估计就是早夭的份,如此一来,对于甄吉,他也有些不能肯定了,再说了,即使这是老天补偿的,不让甄吉早夭,可是妹妹呢?他总不能不管吧?穿越过来这么久了,他可是真的当她是自己的亲妹子的,没有半点的水分,再说了,甄家人丁少,多一个孩子总是好的,即使只是个女孩子,那也是甄家的一员,说的功利些,将来妹夫一家,难道就不是自家的亲戚了?不是自己未来的臂助了? 所以不管是从什么角度来说,这弟弟妹妹他都是必须要保住的。有了这么一个基本准则,自然这行动上也要跟上才是。他可以想见,只要他们家如今这三个孩子能顺利长大,各自成家立业,一二十年之后,这甄家必然能兴旺起来。 除了这一点,还有就是苏州老宅的事儿,他记忆中搜索了无数遍,也没有关于甄家那个甄费老爹的任何线索,他不知道自家老爹走出来开始做官是不是已经偏离了原本老爹的命运,可是有一点是可以明确的,自家老爹那就是个恋家的人,像是他这样的人,将来要是哪天不当官了,回老家养老那是必然的事儿,而作为儿子,侍奉爹妈自然也该在老家才是,除非是自己科举出头,到外头做官了,不然这甄费一辈子窝在苏州葫芦庙边上的命运就是自己将来的必然之路。而那一场命运之火,想来也就没法子避免了。 想要打破这个必然的结局,就像是先头他想的那样,要吗搬家,要吗买下葫芦庙,把这火灾的根源彻底掐灭,不过从回家后周详的思虑来看,这买下葫芦庙这事儿可行性不高,原因很简单,这年头庙宇什么的在人们的心中,那就是神明住的地方,这样的地方除非是遇上什么天灾*之后,彻底报废,才有可能改变其用途,否则即使是衰败了,一般也只会是成为流浪儿的一个窝棚,而不会让人买去做别的宅基地。所以剩下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搬家,而搬家又有问题了,那还是这个年头的毛病,那就是世人信奉祖宅轻易不动的原则,作为他爷爷的爷爷最早住过的地界,就是他爷爷当年也不过是扩展了开来而没有搬家,就可以看出这规则的强大属性了。所以,在甄费看来,他如今的路似乎又断了,好像是除了科举出头,外出做官就没有了别的避开的法子。 哦,不对,还有一个,那就是另外修建一个足够有理由让甄家全体搬家的大宅子,然后把这老宅直接空着,如此一来,即使还是火灾临头,最起码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损失。但是问题是,想要一处可以有充分里头全家搬家住的宅子,那绝对不是什么小事儿,一来宅子必须比老宅大,二来还要有别的借口,什么风水啊,什么交通问题啊,学业问题啊,等等,反正要有一个足够族中老少们都感觉不搬不成的那种理由,不然说不得就有人说你不孝什么的,从这一点来说,中国人恋家的毛病实在是有缘由啊,人为的约束也好,还是舆论的压制也罢,或许都比自身惰性起到了更大的作用。 去除了这两点,甄回觉得,其他的问题那就基本上不是什么问题了,像是刚开始他想到的,什么不娶封氏什么的,他整理了资料之后,就全没有了,按照记忆中那星星点点的印象来说,这封氏的老爹,那就不是什么好货色,而家世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乡绅,至于为什么只是个乡绅?很简单,要是真是官宦家出来的,那么不可能为了一点银子就这样的没有水准,要知道那个时候,人家甄费好歹也是远近闻名的儒生,就是想要压榨女婿,也不该是从这些已经破财破的没什么油水的有限的银子入手,而该是从女婿本身出手,比如让这已经有了功名的女婿去谋取个官职,或者是用女婿的人脉给自家提高点利益什么的。 所以,甄回很确定,这样的水平,最多就是个耕读传家的小乡绅,而不是官宦,就是个祖上官宦的可能都小,因为接触官宦阶层太少,所以造成了见识绝对的有限。既然是乡绅,那么在老爹已经成为翰林院清流中的一员之后,已经不再甄家联姻的范畴之内了,即使到了他可以议亲的时候,即使老爹的官职还是不上不下,没有什么长足的发展,那最起码也是个七品官职,这样的官宦人家结亲,还是娶嫡长媳,那怎么也该是一样的七品官宦人家的嫡长女才对。 甚至甄回还能感觉的到,再有了林家的这一条关系之后,作为京城世勋人家的关系户,自家老爹即使在不怎么会做人,这人脉,这官职也绝对不会数十年如一日,等着自己长大,不对,应该说七八年之后,自家老爹六品之类的,其实还是很容易到手的,甚至从五品也不是不可能,在这样的关系户里,这样低等的官职,三年一迁已经是很没有水平的那一类了,当然血亲另有一套标准,像是林家三老爷那几个,按照甄回自己的猜测,林侯爷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名声,拖也会使劲拖上五品。不然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本事,毕竟他们那可都是进士,不是没文凭的渣渣。提拔起来很有底气的好不。 就是他们再不争气,最多因为性子问题,到一些不怎么重要的部门就是了,朝廷清水衙门又不是没有。可就是这样,等级摆在那里,那就是光环,对于甄回来说,只要光环上去了,自己的选择余地,也只有多的,没有少的,要是老爹老妈人品给力些,和各家相处的好些,多交几个朋友,说不得自家还能娶上一个四五品人家嫡次女什么的回家呢。就是自家弟弟,甄吉那个孩子,有了龙凤胎的名头,想来娶亲也绝对不会是困难户。最起码绝对不会沦落到要去找小乡绅家的闺女的地步。 从一点来说,甄回真心没觉得这媳妇人选上还有什么问题,要不是他对于自己科举当个状元没有什么信心,甚至还能想一下被什么大儒恩师看中嫁女的桥段呢。至于别的要求?美貌什么的,不说了,反正婚前是没有看到机会的,性子更是没法说,全看老妈的意思,选择权不在他,最多到时候他敲敲边鼓,让老爹老妈往那些家族子嗣多的人家里去寻,对了,还要保证不是老来女,早产儿什么的,就成了。 至于为什么不是老来女?这个问题看书里那个林如海的媳妇就知道了,林家子嗣断绝真的只是林海家的问题?人家几代人代代单传,那肯定是有问题,可是要是媳妇身体够好,那也不是生不出儿子来的,就是林海不是还有个林黛玉吗,这说明生孩子还是能生的,可是这林黛玉身体不好这是事实吧,这能说明什么?说明这爹妈身体都不好。 而从科学的角度来说,那就是林海自己是半个老来子,先天问题已经有了,偏偏贾敏也是老来女,一样属于先天不足的情况,这样两个人要他们生孩子,难道不是很有问题?好容易真的有了消息,偏偏等到生林黛玉,两人年纪已经上去了,所以孩子依然是老来女,如此一来就很说明情况了,那就是负负没有得正,父母的身体质量影响到了受孕几率,更影响到了孩子的健康。假如林海的媳妇是一个先天上身体就绝对健康的女人,那么即使林海身体差了些,想来这正常生孩子的几率最起码能上去好几成。 伸出手指弹一弹那写满字的纸,甄回满足的叹了一口气,其实真要说起来,这甄家问题还是可以的,不是什么太严重的情况,他觉得避免悲剧已经不成问题了,至于那个什么贾雨村?着名的白眼狼?这个甄回觉得更加没有问题,很简单,他没有随便送人银钱的毛病,所以想来也不至于平白的给了银子还被反咬一口了,至于自家那个弟弟?明天开始,这什么农夫与蛇,将会是充斥在他耳边最多的睡前故事,在这样的教育之下,甄吉同学应该也会聪明点的。再不行的话,他还有第二招,比如多讲讲家业的困难,多讲讲挣钱的难处,培养一个小财迷什么的,也是不错的法子。   ☆、第47章 从甄回到达京城开始,整整半年的时间,他那是相当的忙碌,没法子,谁让他的社交圈子光呢,一般像是他这样的孩子,总的来说,在没有外出上学,或者是其他的意外事件的情况下,这社交基本都是跟着父母走的,比如说,他爹的圈子,他爹是个庶吉士,那么显而易见的平日里结交的必然也是这些翰林院里的人,连带着带着儿子出门做客,让儿子交朋友的地方,也必然是这样的人家,最多在加上同科关系不错的进士们,或者是同乡底层官员的家里,其他的那就基本不用想了,原因也很简单,毕竟只是新科进士出身,到了京城才多久,能有一二好友,能有几个同乡关照就不错了,就是同乡,官职高的,一般来说,也看不上他们这样才进官场的小人物,所以能接触到的层次也就是那么一点点。 可是甄回不一样啊,他有其他的圈子,而把他拉进这个其他圈子的人,也很好琢磨,就是林海同学,而融入这个圈子的物件也足够强大,那就是藤球。林海在受到甄回以及族兄林洵的熏陶下,对于藤球很有些痴迷的意思,或者这是人的天性,对于自己不是太擅长的,或者是本身弱势的东西都有强烈的渴望意识,就像是读书不好的人也喜欢做状元梦一样,林海就总想着在球场上一逞威风。可惜他的身体即使有了这么多时间的调养,运动,依然没能达到这个预期,于是他认为关系不错,身体还好,球技绚丽的甄回就成为了他的代言人。一心想要借着甄回赢得比赛,让他也扬眉吐气一次。 在这样的思想指导下,林海频频的带着甄回转战各家勋贵们组织的球赛,甄回也确实争气,虽然身体比那些从小练武的武将人家的孩子还是差一些,可是经验和技术弥补了这一弱点,加上他以前当兵时候的反应意识,让他在一群奶娃子的比赛中很是受人瞩目,即使有近半依然是失败收场,可是这并不影响他对整个京城藤球界带来的格局改变,最起码收拢了一群林海一样身体不怎么样的娃子,和那些皮小子们形成了新的对立格局。这让比赛越发的充满了趣味,甚至有时候还能引来大孩子们的围观。 在这样的情况下,甄回受到的注意自然越发的多了,虽然一开始只是孩子们之间流传他的名字,可是世上哪有不关心孩子的父母呢?所以没有多久,就是那些大人们也多少知道了甄回这么一个人,一个从苏州来的,庶吉士的孩子。知道他的人多了,他的社交圈子也开始越发的宽了起来,不说别的人,就是林海往日交好的那些孩子们,基本上也开始默认了他的存在和加入,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而这些孩子,基本上不是四品以上文臣的人家,就是像是贾家一样有爵位的世勋之家。也就是说,在他爹还在翰林院为了未来升级拼搏努力的时候,人家甄回同学已经开始了高层路线的社交,从这个角度来说,比他爹还牛气了n倍。 当然,这打球也是有季节限制的,比如现在,已经是十月底了,这个时节在京城,这样的北方,那已经是进入了冬季,虽不至于立马大雪纷飞什么的,可是天气已经很冷了,在这样的季节里,孩子们即使想要打球,大人们也会阻止,原因很简单,生怕孩子们忽冷忽热的生病,这年头可没有什么特效药,若是病了那十有□□要躺上好几天的,更不用说这时候的孩子夭折率那简直就是紧箍咒,对于每一个家长来说都是不容忽视的存在,所以怎么更好的保护孩子长大,是所有家长的必须知道的。 不过即使不打球,已经习惯了时不时聚会的孩子们来说,也总是能找出聚会的理由来,这不是,这一天这一群六岁以上,十岁以下的孩子就寻了一个什么郊游的名头,又凑到了一处。虽然是个明白人都知道,这所谓的郊游和去城外庄子上晃一圈没什么区别,根本就是从一个宅子换到另一个宅子,可是对于不怎么出门的孩子来说,还是充满了诱惑力。 既然是郊游,那自然是要到城外去的,如此一来,每一个孩子身边最起码就要跟着四个人,除了小厮,还有就是家长们特意指派的贴身长随,基本上都是伸手不错的壮年汉子,武将家的更是会安排上几个老亲兵跟着,生怕孩子们有什么闪失,就是林海的身边也足足跟了八个人,其中四个是从贾家,或者说是贾代化那里借来的亲兵。 三四十个大人围着七八个孩子,四辆马车,一路往城外走其实还是很显眼的,好在他们也知道低调,免得招惹是非,所以衣着上特意注意了一二,还去了很多的饰品,免得成为别人打劫的对象。就是那些长随们也难得的收敛了往日有些骄纵的脾气,老实的顺着人流走,在他们看来,这会儿什么都没有比护住小主子更重要的事儿了,只要差事完成的好,那么就能有赏银,有好处,这可比他们在外头咋呼的炫耀实惠多了。 车里,每一辆车两个孩子,基本上都凑在两边的窗口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外头,当然心那是早就飞到了城外了,眼珠子也忍不住总是往城门的方向瞄,一心想着怎么还没有出城。 这些人里,甄回或许是最镇定的,虽然他对于古代城池什么的也一样很感兴趣,毕竟穿过来这么久了,如此惬意的能四处看看的机会实在是不多,可是好歹人家也是从苏州过来京城的,和那些孩子比起来,绝对是属于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就是为了矜持什么的,也不至于这么丢脸。 不过看着看着,甄回倒是看出了一些问题来,比如在出城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中年富态的男子,怀里抱着一个睡着的三四岁的女娃,疾步的往外头,怎么看怎么不协调,可是到底有什么不协调他却一时半刻说不上来。一直到出城走上官道的那一瞬间,他才想起来哪里不对。 这个念头抱孩子一般都是属于女子的活计,抱孙不抱子这几乎是常识,即使在家里怎么疼爱孩子,在外头抱孩子的男人那是很少见的。这是一点,第二点就是,既然是出城,一般来说,只要是带着孩子的,基本上都是坐车的为多数,一来是抱着孩子赶路很累,二来就是生怕孩子闹腾。 可是这个男子却没有,并且走路还这么匆忙,确实很奇怪,而第三点就更厉害了,那个男子虽然穿的不算是差,可是就甄回的眼光来看,也不过是普通的绸子衣裳,可是那个女孩子呢?他恍惚间好像看到那孩子的脖子里露出的里头的内衫像是宫锻? 哪一个霎那,甄回的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猛地出现了,那就是:拐子。 “快,快,回去,福叔,快,那个孩子,不是,那个抱着小女孩子的中年男子,是个拐子。“ 甄回一把扯开马车的帘子,对着坐在车夫边上的长随说着,语气很是急促,手指还不住的往那中年男子走路的方向指着。而那被称作福叔的人听了这话第一个反应就是一愣,随即有些不信: “不是吧,大爷,你还认识拐子?“ “这事儿一时半刻说不清楚,先把人拦下来,不然就让人逃走了,那小姑娘,很可能是官宦人家的孩子,快啊。“ 甄回也知道自己是个孩子,说话很可能没人信,所以第一时间先把官宦人家四个字说了出来,这一下福叔即使怀疑也先要去看一下才是,这或许就是阶级的力量了,作为官宦人家的下人,他们自认的等级就要比平民高些,自然为了自己的等级,对于官宦两个字也就越发的维护和敏感,听到可能是官宦人家的孩子,立马就从车上一跃而下,顺手还喊了边上其他几个林家的长随,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而这个马车上的不寻常也引起了其他车上的人,甚至是边上的护卫们的注意,立马就有人过来询问可是出了什么事儿,甄回眼见着有人去追了,心下稍稍有些定了,这才有功夫把自己刚才看到的,想到的给众人分说。 不说或许大家还不觉得什么,可是甄回这么细细的一讲,立马有几个脑子精灵的也看出了问题了,还有行动快的,已经招呼着人把小主子们凑到一处,然后又分出了几个人跟着过去。 “甄家大爷且安坐吧,不用着急,不过是几步路的事儿,林家大爷您看,刚才过去的是焦大,那是宁国公麾下的老人了,行军作战很是不凡,还有一手追踪的本事,有他在,那人就别想跑了,而且去了总计六个兄弟,即使这人有什么帮手,也不怕,那几个可是战场上下来,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都有一身的真本事。说不得这一次还能一举端了人家老窝,为京城除上一害。“ 跟着林海的一个从贾家借来的老兵凑上前,对着明显有些被惊到的林海,说着安慰的话,眼睛却往甄回那里细细的打量了好几眼,他心下很是诧异,没有想到这么一个七岁的娃娃,眼神居然这么尖,他们这些老人都没有看出什么不妥当来,这娃子居然就能在瞬间想到这么多,可见是个不简单的。 倒是边上的林海,一脸的惊慌,小手拉着甄回的衣角, “真的有拐子?天啊,那人刚才我也瞧见了,抱着的孩子不过是二三岁的样子,比杏妹妹没有大多少呢,他们。。。他们。。。“ 林海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往日也曾听大人们说起这拐子什么的,也知道那些人的可恶,可是却从没有真见过,头一次遇上这样的事儿,也怪不得他如此样子,不说是他,就是其他车里的孩子们听见了也是一个个瞪大了眼珠子,满脸的不可思议,显然这都是让家里保护的太好的缘故了。 当然这样的情况也不过是一会儿的事儿,马上就有几个大孩子镇定了下来,到底是世家出身,胆识什么的还是比寻常的孩子更大些,其中一个年级虽大的,十岁的冯家二小子冯庆站了出来,对着身边的家将嘱咐道: “赶紧的,分一个人去城里府衙报案,就说是发现了拐子,对了,把老爷的名字报上去,免得他们拖延。另外你们几个,你,把马车围成一圈,你,去城门口喊了人来护卫,剩下的分出四个人追上去,六个人还是少了些,要是附近就有他们的同伙,或者遇上老巢,这六个人估计不够,有胆子在京城作案,想必人手不少,说不得是什么扎手的匪类。“ 看看这就是武将家的小子,才十岁,已经有了指挥若定,排兵布阵的气势,还知道怎么借用周围的形势,连城门口的守城兵丁都不放过。当然知道用自家老爹的名字办事儿是他聪明的一点,可是也有疏忽的地方,比如对于有钱能使鬼推磨的认知,就缺少了一些,好在孩子多,总有拾遗补缺的人,像是这会儿另一个眼珠子滴溜溜转的王家小子,恩,或者说大家都认识的名人,王子腾,就很是机灵的立马从自己身上扯下了一个荷包,往正准备办事儿的亲兵手上一丢。 “用银子,不然他们磨蹭着呢。“ 冯庆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对着那拿着荷包看着自己的亲兵一个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个建议。眼瞧着这一竿子大人们都按照吩咐开始忙碌了起来,作为这一群人里最大的孩子,冯庆还转头对着众位小伙伴说道: “今儿可是赶巧了,原本不过是出来兜风的,如此一来,咱们倒是当了一回斩奸除恶的大侠了,有意思,真是有意思,比看那些花花草草的有劲多了。“ 他这么一说,所有的小伙伴都笑了,几个原本因为听到拐子两个字而有些受惊的小孩子,这会儿也眼睛亮了起来,男孩子没有哪一个对于行侠仗义这四个字没有期待的,往日里看戏,听说书那都是故事里的,哪里有如今亲身经历来的激动人心。 不过是一句话,就安抚住了所有的孩子,这让甄回也忍不住转头端详了他几眼,这绝对是个人才啊,而且还是个将才。甄回觉得他真的是小看了天下人了,就这么一个十岁的孩子,居然想的这么周到真是不可思议。 而就是他看过去的这一瞬间,那冯庆也正好转头看向了甄回,一脸的兴致盎然。在冯庆的眼里,他觉得这甄家小子,实在也是个机灵人,脑子活络,反应迅速,虽然家世上是差了些,可是就这孩子本身来说,很有些家中老爹那些谋士幕僚的样子,对着这甄回倒是多了几分亲近之心。甚至心下还忍不住想着,若是自己将来要出征打仗什么的,有这么一个幕僚必定是个好事儿。 这孩子这是模仿自家老爹成瘾了,这会儿什么当兵,什么参军都是天边的事儿,已经想着当大将军,领军出征要什么样的幕僚了。 看到这孩子看过来,甄回露出一个大大的符合孩子样子的笑脸,一脸的崇拜的样子,然后没等冯庆有什么别的反应,甄回已经转头,一把拉住了努力探出头,想要去看行军布阵是什么样的林海,开始当起了他的知心大哥哥,不在注意那个大孩子了。 文武有别啊,他作为一个文官家的孩子,和武将家的孩子即使在要好,也是需要一定的距离的,不然自家老爹以后在翰林院可是很容易让人排挤的呢。 冯家的名头很好用,谁让冯家的老爷冯唐,如今正是京畿大营的将领呢,京城有三分之一的兵力那就掌控在冯唐的手上,在这样的情况下,冯家的二爷报案,调人手抓捕拐子,那真的是太简单了,即使对于这是不是真的是拐子很有些疑惑,可是买一个面子,给一个方面还是可以的,毕竟这理由很站得住脚,人家又不是为了私事儿对吧。所以不单是守城兵丁过来的快,就是衙门捕快都行动很是迅速,当然这里头关于被拐走的好像是官宦人家孩子的重视度有多少这就不知道了。谁让京城关系户多呢,即使是个买豆腐的都有可能和官宦扯上关系,这让京城的衙门办事儿很是繁杂,对于官宦两个字重视度自然慢慢的也就降低了很多。 好在这样的情况很快就有了转变,就在衙门捕快赶到城门口和甄回他们一行人汇合,开始询问这拐子的方向的时候,一匹快马从城里窜了出来,带来了确切的消息,就在刚才,牛国公府的管事前来报案,说是他们牛家旁支的一个嫡出姑娘在去姥姥家的路上,让拐子抢走了,就是奶娘都被打晕了。更重要的是,那个孩子的亲爹,如今还是一个从五品的官员,娶得媳妇是理国公柳家的旁支嫡女。一下子牵扯上了两个国公府,你说,这府衙的人能不急嘛。 好在好消息还是有的,那就是这个被拐子抢走的女孩子正好是三岁,而且被抢走的时辰和甄回看到的那个拐子的时辰只差了一点点,那么也就是说,甄回看到的,很可能就是这个关系到两个国公府的孩子。这让府衙真的是重重的松了一口气,第一时间就能有线索,那么这孩子被就回来的可能就大了很多,在知道这些京城世勋人家的孩子们已然派出了护卫亲兵追击,那捕头更是激动的眼泪都要下来了。 及时雨啊!在没有这么好的事儿了,这一下子自己的饭碗算是保住了,这京城捕头难做啊,就他来说,时不时的会遭到训斥不说,就是饭碗也很不稳定,就他在京城当了十年差的经历来说,平均每两年这捕头都要换人,可见这工作的压力有多大了。 像是这一次的案子,要不是遇上了这群孩子管闲事儿,估计等着他接到报案在寻来,这能寻回孩子的可能性不到三成,如此一来,这两个国公府能放过他?打板子什么的都是轻的,铁板钉钉自己就要下岗啊。 没说的,机会这么好了,还不赶紧的把事儿办利索了,那就是傻子了。 捕头一个摆手,已经知道情况,明白这一次运气超好的捕快们立马飞一样的往着拐子的方向追去。势要赶紧利索的把拐子一网成擒。让这些货色好生的看看,他们京城捕快的素质。 京城工作压力大是大,可是只要办好了,好处也是很多的,像是这样的案子,只要孩子就回来,他们用小脚趾都知道,赏银绝对不会少,说不得一年的俸禄都比不过呢。为了银子,拼命算什么。 不知道情况的甄回看着这些雄赳赳气昂昂的捕快,忍不住转头感慨了一句: “果然京城就是地灵人杰,即使是捕快也这样的威武,比苏州的那些衙役们强多了。“ 孩子们虽然不清楚这捕快什么的,各地方有什么区别,不过听到甄回说京城地灵人杰?这个话实在是顺耳,他们就是京城人,他们也是人杰,所以一个个忍不住小胸脯都挺得高高的,骄傲的不行。 只有那些个清楚里头道道的下人们忍不住咧嘴想笑。当然他们心里其实也高兴着呢,捕快们有好处,难道他们就没有好处了?作为第一批发现拐子,并且采取行动的人员,想来到时候两个国公府也是一定会给与奖励的,虽然可能没有那些追出去的人多,可是也是外快不是!更不用说他们还在拐子的身边保护好了小主子们,就凭着这一点,主家也一定会好生的赏赐一番的。这一趟出门,那真是太实惠了。   ☆、第48章 镜头转换一下,我们去看已经追出去的焦大等人,这个时候的焦大,那真的绝对还是在壮年,不过是三十出头,虽然他当亲兵的那时候吧,还不到二十岁,到了这会儿,很多功夫都已经有些放下了,不如以前厉害,可是这时候的贾家也不是贾珍当家的时候,而是贾代化,这个武将,所以家中即使再安逸,一旬操练一回家将亲兵的事儿还是一直挺坚持的,所以即使脱离了战场这么多年,好歹这一身本事还能有个六七成,就是拉倒战场上,那也妥妥的属于老鸟,并且能迅速形成战斗力的那种。至于那些靠经验累计的追踪之类的,那就越发不用说了,更是老练。有他出马,追几个小贼,简直就是大材小用,不用担心人丢了。 而和焦大在一处负责追踪的人,那也没有一个是简单的,这前后加起来,一共派出来了十个,是这一次护着孩子出门的护卫,长随,小厮的四分之一,别看这比例看着不多,其实那绝对是最大限度了。四十个下人里头,可是还有不少没有战斗力的小厮的,一个孩子一个,就占了八个名额了,再加上还要护着那些孩子,还要留下赶车的,这样一来,能有十个出来,已经是孩子们心地善良,有心做好事儿了,更不用说,就这几个,那就是这些人里,伸手最好的十个了。 也是那拐子倒霉,或者是那些被拐的孩子走运,这一次出门,有大半孩子都是武勋人家的小子,所以派出来的自然也多半是亲兵,这些武勋中又有两三个孩子的家长,或是父亲,或是祖父到如今还担着武职,在军中打拼,所以这些亲兵的素质,也同样很不错。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十个人凑在一处,便是遇上寻常的二三十人,也一样能轻易搞定。要是遇上文官人家?能跟踪上去,那绝对已经很尽力了,这文武之别在这个时候,绝对的不一样效果。 更要紧的是,这十个人还不是同一家的下人,既然同样是亲兵护卫,不是同一家,那么不自觉的,这些人心里多少就会产生一些攀比的心思,哪怕只是为了给自己的主家争脸,那也绝对不敢含糊,只想着做的更好些,让别人家的人也知道知道自家的本事。 焦大在这些人力年岁最大,经验也最多,身份上也绝对能压得住人,好歹是老兵不是,在军营里,资历,本事,那都是很讲究的,这让他在这些人里有了说话的分量。算是能勉强当个小队长,压得住这些骄兵悍将。 在听了后来的几个人说起捕快即将过来之后,焦大就有了一些想法,原本不过是想着怎么追上人,然后把人逮住了送到主子面前,然后让那些孩子们自己审问,可如今既然连着捕快都请了,那么相比这拐子的身份基本可以确定了,还又有了援兵,既然这样,他的追求就不再只是抓人了,而是想着是不是能把这些拐子一网成擒,将这份功劳,做大一点,做的更显眼一些。 作为曾经随军出征,见过大世面的焦大,在见识上,在心智上,那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就像是现在,他就很是清楚,在这件事儿上,只要操作的好,那么绝对是一件各方都能得宜的好事儿。 确定了是拐子,找到拐子的老窝,合着捕快们端掉这么一个拐子的窝点,若是寻常时候,也许这并不能算是什么大案,要案,能引起上头重视的可能性实在是不大,可是问题是这个被拐的孩子,按照那甄家大爷的说法,看着像是官宦人家的姑娘,如此一来,就有了被人重视的可能,在一个在这一次出门的这些小爷们,一个个也都不是什么寻常人家的孩子,有他们出面请了衙门来,那么这重视的分量就又加了几层。 等到顺利结案,府尹那边哪怕是为了讨好各家老爷,想必也会顺势把这案子稍稍的夸大一些,然后上报刑部,而刑部看到如此多人家的孩子参与,十有□□会把这事儿在往上递,比如皇帝那里,如此一来,可以预见的,各家老爷必然能得到夸奖,对于这些世家来说,银子什么的,都是可有可无的,名声,上头的看重那才是最根本,最渴求的。即使没有捅到上头,有了这一次的事儿,这各家小爷们在这京城官宦中的名声那也绝对能上升不少,连带着老爷们也能得到不少的好名声。 作为下人,亲兵,自家老爷,主子有脸面,那就是他们有脸面,倒不是自甘下贱的事儿,而是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就说这一次,他们按照小爷们的吩咐出力,不说老爷们面子上会有多少的光彩,那些小爷们又是怎么样的得宠,就说他们,这些实际出力的人,那在家中也能得到不少的好处,银子是一回事儿,得到家主的看重,自己在这下人中的地位更是让人心热。 这十个人当中,也不是只有焦大一个人是个聪明人,既然能混成亲兵,那多少也不会是笨蛋,所以不管是什么理由吧,这些人办事儿那是绝对的利索。在有了确切的行动目的之后,立马分成了三路,从三面围了上去,力求不让这人走脱了。 这一追踪就是好几十里,顺着官道过了一处繁华小镇,才见着那人抱着孩子进了路边的一处茶水铺子。 “这家伙可以啊,居然把窝放在这个地方。“ “是啊,这里离着通州很近,又是在官道上,消息最是灵便,只要是有点风吹草动的,等着这小镇上知道消息,他们就立马能从通州坐船南下。这后路布置的,里头有能人呢。“ “再是个能人,今儿也要栽在咱们的手里。这样,王二,你顺着官道,往京城方向走,记住了,把那些捕头都在镇子前截住了,免得打草惊蛇,然后从小路绕过来。我们几个这样,这样,先看住了人,若是只有三四个,就直接把人逮住了,要是超过六个,那就等捕快来在动手。“ 焦大肃穆着脸,开始布置任务,只是这吩咐很是让人不解,其中一个忍不住问道: “焦大哥,就是十来个咱们也不是不能拿下,怎么超过六个就不动手了?“ “如果这里超过六个,你想想,他们放在外头放风的又该是几个?最起码就是两个。如此一来,咱们又能分出几个人去追这些漏网之鱼?只要他们一分开跑,咱们就没辙了,还是等捕快来,人手够了,才好一次把人全兜了底。“ 知道这毕竟不是自家以前的军中兄弟,不可能无条件都听自己的吩咐,所以焦大也很是耐心的给解释了一下,当然还需要在安抚一二,毕竟这功劳还是很让人眼红的,把到手的荣誉分给别人,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看的开的。 “最要紧的是,像是这样的人,能没有个什么地窖,什么暗室之类的?外头看着人少,说不得暗地里还有其他的人手,这些都不可不防。既然咱们接手了这事儿,那就要尽力做到最好,也好个各家老爷们脸上添些光彩,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到时候只怕反倒是让人耻笑了去。“ 他如此一说,众人听了也忍不住点了点头,确实,既然干了,那就要干好了,宁可仔细些,谨慎些,不能丢脸办砸了,不然没脸的不止是他们,还要连累了老爷们,要是那样,他们不但没了赏赐。说不得还会得些训斥。 看着众人已经点头认同了,焦大心下稍安,随即有说起了他其他的目的: “再说了,既然已经请了衙门里的人,那咱们怎么也该等一等,人家是看着咱们各家的脸面来的,已经是见情了,总不好有了好处就甩开了,这样没的得罪人。不过是分润些功劳,得的也不是咱们家里的好处,何乐而不为。“ 话说到这份上,那真的已经是掰开了,揉碎了在说道理了,要是在听不懂,那绝对就是个棒槌,这些人即使心眼小的,和棒槌还是有距离的,所以听了自然只有点头附和的份。 有了分派的任务,各人立马忙碌了起来,两个去了那茶水铺子的后面看住了后门,还有四个分开了围拢住了整个院子四周,还有一个去了茶水铺对面,就近观察,看看有没有放哨的,而焦大则是带着另一个贾家出来的亲兵,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了两块包裹皮,往里头塞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打好了包裹背到了背上,冒充赶路的行人,索性走进了茶水铺,在靠近门口大门的地方直接坐定。 那个负责接应捕快的人回来的也不算是慢,不到一个时辰,就领着人到了这茶水铺外围,如此一来,加上来的七个捕快,这人手已经到达了十七人,在捕头知道了焦大的安排之后,连连点头赞同,随即又分了三个人往正门口去,准备和焦大一起直接往里头冲。分出两个人负责后门,其他人和这些亲兵护卫一起,三面围拢,直接实行了一个围三缺一的兵家布局。 这些亲兵也好,护卫也罢,跟着小主子出门,没有一个是空着手的,即使不是带着大刀片子,那棍棒,匕首,绝对是揣着的,如此再加上捕快的快刀,有了这些利器,形势其实已经很好预见了,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这拐子窝就告破了,里里外外,前前后后,连带着地窖里负责看孩子,总计抓住了十一个人。七个男人,四个中年妇人。而从地窖中解救出来的孩子,居然达到了十七个,最大的不过是五岁,最小的不过是一二岁的样子。真是触目惊心啊!最让捕快们激动的是,这些孩子里,十个看着就知道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而剩下的七个,怎么看都是大户人家出身。 这代表什么?这就是说他们最起码能拿到七份很不错的赏银啊!果然今天吉星高照,财神光临。 当然在财神光临值钱,破财的事儿也是有的,比如焦大他们,为了让这一次的事儿更加的完美些,焦大第一个站出来从身上掏出了一两的碎银子,对着围过来看热闹的百姓吆喝了起来。 内容也很简单,那就是说了一下这茶水铺子的人是拐子,希望附近的乡亲们帮着看看,是不是还有漏网的人,要是有,也请指出来,若是能帮着抓到人,这一两银子就是大伙儿的赏银。 中国人自古就喜欢看热闹,从焦大他们开始行动,这周边的不管是赶路的还是远处靠近镇子的村落的人,都三三两两的围拢了过来,这还是因为这茶水铺在官道边上,远离了镇子和村落,要是在人多的地方,说不得里外都能绕上三圈了。可就是这样,还是聚拢这附近几乎所有的人。 虽说办差的时候让人当戏看,实在是有些让人不悦,不过人多总有人多的好处,这不是,立马就让焦大利用了一回,而这些人也没有让焦大失望,或许是因为对于拐子,所有人都心生厌恶,或者是因为那银子,或者纯粹就是听到了焦大说起这捕头之类的,心生畏惧,所以没有多久,就有人帮着上前看了看被抓住的人,然后开始一一指认。 群众的力量永远是最大的,这一有人开口,七嘴八舌的,不单把这拐子中几个家在本地的人给认出来,还提供了家庭住址,甚至连着那些明显是外地人的几个也说出了他们平日里走动的地方,连着前几日买了什么东西,在什么铺子,都能有人说的头头是道。可见这些人的八卦精神是多么的高杆了。 有了焦大打头,那极有眼色的捕头也从怀里拿出了一两银子,甚至还说动了其他捕快凑了一两,招呼着这些热情的百姓们帮着指路抓人,直接把所有可能和这些拐子有联系的人全抓了个遍,充分显示了什么叫做宁可杀错,绝不放过的精神。顺带该雇了一辆大车,把孩子们全放到了车上,这才一路往京城赶。 当然与此同时,这些孩子们的郊游自然在这个时候也彻底的黄了,一个个只能往家里走了,不过这不能影响他们今天的收获,每一个人已然兴致盎然的很,都觉得自己这一次出门意义重大,解救百姓与水火,那是妥妥的大事儿,至于郊游?那就换一个时间好了,比如明天什么的。现在他们更着急的是,怎么派人去衙门听消息,好知道最新的消息什么的。 这一次对于京畿府尹来说,那真的是当官历来,最最浑身通泰,顺畅的不行的案子了,常言说得好啊: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所谓的“知县附郭”,就是知县和知府在同一座城里,这样他的一举一动,都要受到牵制,“疲于奔命”,完全没有了“父母官”的威风。“附郭省城”就是知县、知府、巡抚同在一城。附郭京城就不用说了。)府尹自打当了这个京畿府尹,那真的是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每天就战战兢兢的,生怕出什么岔子,得罪什么人。 特别是今天,居然有国公家来报案丢孩子?还是拐子案这个号称历年来最难破获的案件典型,这真的是让他从听到的那一刻起,就浑身冒虚汗,只觉得自己这官差不多是要当到头了。 不想时来运转,这居然赶巧了,有福运加身的仕宦子弟自己遇上了,还来报案通知自己了。什么叫大起大落,这就是,绝对是属于雪中送炭的行为,太让人感动了。 为了这份感动,府尹难得体恤了一把,直接就在大堂坐着,一脸期待的看着门口,等待着捕头的消息,差点让整个衙门的衙役们惊掉了下巴。他的激动没有白费,到了晚上,捕头果然带来了好消息,不单是一举端了一个不小的拐子窝点,救出了十七个身份各异的孩子,这个细心的捕头,甚至还用上了衙门里代代相传的抄家法门,在这拐子据点,找出了一个账册。 我的娘哎,这年头,当个拐子,居然还需要记账了,可见这正规程度有多深,而这账册里,清清楚楚的记载了这两年里,这些个拐子在这京畿附近活动的情况,以及发卖的孩子的数量和买卖往来的人牙子的名字。 这一下子,府尹大人觉得,他今天晚上做梦都能笑出来了,有了这些,他基本上就是一下子把连着两年的孩子失踪案件清理掉了大半啊,只要能顺着这些线索,把那些和拐子合作的人牙子抓到,在寻回这些孩子,哪怕只是寻回一半,自己这一份功劳,那也足可让他在今年的考评中得一个优了,升官有望啊!脱离苦海近在眼前了。 有了希望,那就有了动力,府尹大人顾不得自己已经五十出头的年纪,身体素质开始下降,连夜就开始突击审讯。然后就是一大队,一大队的衙役们开始出门抓人,甚至为了能保证这件案子圆满收尾,他难得的拉下了脸皮,和五城巡检司合作了一把,还求到了刑部衙门,让刑部开出了条子,好方便他们在不属于京畿之地的其他同等级府衙便宜行事,或是合作抓人。 一个大案,一个牵扯不小的大案,一个条理清晰,案件清楚,证据确凿的大案,一个伸伸手就能得到好名声,好政绩的大案,怎么可能会没有人配合,附近县令,知府,一个个那是恨不得能参与进来才好呢。甚至有些勾不到的,还趁着这个机会在自家一亩三分地里另类的突击审查了一下所有的人牙子,一心想要沾点光,和这个注定要上达天听的案件搭上关系好让自己的名字能在那些高官面前显上一显。 在这样声势浩大的打拐行动之下,在没有成绩,那真的是没有天理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不单是孩子们被就回来了足足四十多个,就是连带着那些平日名声不好,手段阴狠的人牙子也清理出来了十多人。其他人员来历不明,有和拐子进行交易可能的人牙子也抓了好几个,从中又扯出来新的拐子团伙三四个。 就这么一次的行动,让这京畿府尹笑的能直接看到小舌头,迅速,完美,这些都不说了,就说影响力吧,一个月之内,他愣是收到了足足十面青天之类的牌匾,四十多个人家的谢礼,还有京城世勋人家的帖子,宴请,可以说一下子,他就从原本那处处受气的局面中解脱了出来。 更不用说,因为这个案子,他受到的刑部的嘉奖,皇帝老爷的好评了,那绝对是为他再上一层楼铺平了道路。 而出人出力的各家也很是得了些实惠,当年出门的孩子们的老爹,祖父什么的,都得到了皇帝的夸赞,就是没有娃子,光出人的贾代化也得到了皇帝的好评,说他练得一手好兵,连着家中护卫也如此精干,能为国出力。 而焦大他们也如他所想,在各家老爷露脸的同时,每一个人都得了不小的赏赐,甚至还有一些被解救了孩子的寻常百姓家找上门来感谢,这些百姓不可能和那些世家大族接触,也不敢和官员们说些什么,当然他们送的谢礼也不一定能让这些官员看的上,所以他们也很是实惠,直接找上的就是捕头,衙役,和这些实际的出了大力,帮着他们把孩子找回来的人身上,虽然送的东西不多,虽然不怎么值钱,可是这些人一个个拖家带口的上门感激磕头什么的,真的是很让这些世仆亲兵们长脸,连着他们的家人也都红光满面,骄傲的不行。 焦大果然是世事洞明,很有眼力,在这一件事儿中,所有的参与人员,不管是付出了劳动的,还是借出了名声的,每一个人都得到了实惠,而这些所得也让每一个人都相当的满意。 这所有的人里,唯一不和谐的或许就是甄回了,而导致不和谐的原因也很是简单,那就是他听说了这拐子们设立账本的事儿,不期然的,他突然想到了现代的时候,他又一次无意中从新闻里看到的一则消息,那个消息里说的是一个小乞丐的账本,里面记录了每一天的乞讨金额,还分成了月收入,年收入,休假等等,这和这一次的拐子的账本是何其的想象。 奇葩果然是无处不在的。   ☆、第49章 一个小小的账本牵扯很大,大的让很多的人都吃惊不已,基本上,这附近的人牙子,甚至是运河沿岸的好些人牙子都彻底被清洗了一遍,只要是有些问题的,大半都被抓到了衙门审讯了一圈,往日丁点的过错,都直接被放大了无数倍,随即就是罚款,杖刑等等。可以整个人牙子这个行当,遭受了几十,甚至是百余年来最大的打压。 而这样的结果就是,杀鸡骇猴的作用一下子被拉扯到了极高的地步,连着没有被抓住的幸运漏网的拐子们也突然好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再不见他们的踪影,人牙子也一下子本分老实的让人难以置信。或许这就是属于国家意志的力量的一种了,当这个国家的官员一门心思去做一件事儿的时候,寻常的人,哪怕往日在自觉强大,无所畏惧的人也不得不诚服。 与此同时,百姓中对于官府的威信,好感,感激,甚至是对于整个朝廷的认同度都在一定的程度上上升了好些,像是拐子这一种威胁到几乎每一个家庭的社会毒瘤,除了既得利益者,是没有一个人会喜欢的。 皇帝很高兴,因为在这件事儿上,看到了官府的力度,得到了百姓的崇拜,这让他感觉很不错。虽然这只是一件在他看来很小的小事儿,可是就因为小,他才更加觉得细微之处见真章。而皇帝高兴了,那么自然也有人会得到好处。 像是府尹,五城兵马司的统领,刑部,这些在这件案子中出力的衙门,部门自然是获得了好评,甚至这些主官们还看到了升职的可能。另外像是牵扯到的其他实际出力的人家,像是贾家,冯家这些,也得到了皇帝派人赏下的东西。 对于皇帝来说,他们的恩赏不可能涉及到焦大这样的奴仆亲兵之流,所以在皇帝的眼里,这些人代表的自然就是他们的主家,赏赐主家才是符合他身份的行为。至于实际这些人到底能得到多少好处,那就是那些主家的事儿了,他才不会去关心呢。 在所有的得利人中,最最意外,最最让人羡慕妒忌恨的就是甄老爷。从甄回当天回来,甄老爷就已经知道了这事儿,当时他就一个表情,那就是对着自己的儿子上下的打量,脸色变幻的飞快。 他一直都知道自家儿子其实很聪明,脑子很灵活,鬼点子多,可是他却从没有发现,自家儿子这眼神居然也这么好,不单单是好,这联想的能力也这样的出人意料,说一句不好听的,就是刑部的那些个查案高手,能在这么短的时间,一眼就看出那个拐子的问题,估计也有些难,更不用说一个孩子了。 当时甄老爷甚至有这么一个念头,感觉自家这个臭小子是不是天生就是个该往刑部当差的料?比如提点刑狱司主管?不过这个念头就这么一晃,他就丢开了,就他所知,这提点刑狱司的人一个个那基本都是家传一样的存在,这破案的本事不是寻常人能比拟的,自家小子怎么能和他们相提并论,不过即使不能比,最起码有一点甄老爷很确定,那就是这个大儿子要是有一天科举出头,成为一地主官的话,最起码在这刑狱上,那是绝对不用担心了,再往细处想想,似乎自家儿子在这农事上也不是那种小白,如此一来,他怎么突然发现,自家儿子其实已经符合了当官的一系列必备技能呢?难道说这就是所谓的天生的官命? 等到这案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受到重视,牵扯出一系列的毒瘤,人尽皆知的时候,甄老爷又倒吸了一口气,因为他听说,听林家说,林家的那个小子,林海已经被召进宫去过一次了,而皇帝细细的询问了这一整件事儿的过程之后,居然对自己的儿子表示出了好奇。 老天爷,这才几岁,就已经上达天听了,这是要火的节奏啊!难道说自家真的能三代不绝官身,成为真正的官宦世家?幸福来得实在是太让人迷幻了。甄老爷连着一整天,整个人都处于晕乎的状态,连喝水都能差点喝道鼻子里去。让甄回很是哭笑不得。 让甄老爷更晕乎的事儿还在后面呢,因为他的儿子居然在林家小子被召见之后的第二天,也被宫里传唤了。他不过是七品的庶吉士,就能出一个被皇帝召见的儿子,即使在这一次的事件中,甄老爷没有得到任何实际的好处,也足够让其他人羡慕妒忌恨了。 可是真的让人知道这被召见的过程的话,甄老爷觉得他情愿没有这么一个荣耀,即使能记上族谱,足以光宗耀祖到流传n年,也不足以弥补他所受到的惊吓。 甄回是什么人,那就是个傻大兵出身,虽说现代社会等级依然分明,可是在这等级制度之外。好歹也是披上了一层叫做民主的皮的,不管是故作姿态也好,还是其他的原因也罢,在现代,就是官再大,也要表现出一幅亲民的姿态,这一点即使在军营中也一样存在,像是甄回,别看他不过是山里娃出身,身份不过是个士官,低的不能在低,可是遇上什么上校之类的,类似古代将军级别的高官也不是没有,出去做任务的时候,凑在一起喝酒什么的,好像也挺和睦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甄回对于这所谓的等级,真的是有些心粗,不觉得能有多大的压力。和老爹的那种战战兢兢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从跟着老爹进宫开始,这表现的就很是让人侧目。 领路的太监,看着这样一个奶娃一样的孩子,一脸的镇定,一边往里头走,一边居然还有心情看景色,嘴角都忍不住翘了起来,别看这领路太监级别不高,可是这工作性质决定了他们不同于常人的眼力。像是甄老爷这样微末小官,头一次被召见,一脸惶恐,满心肃穆,这才是最正常的表现,而这孩子?到底是孩子不懂得权利的作用,还是本身胆子大的没边,真是不好说,可是对于太监们来说,出了这么一个意外,还是很喜欢当一次围观党的。 或许是生理残缺的问题,让太监们的性子一般都有些往妇人的方向发展,比如八卦什么的,就很有市场,要不是这皇家之地,又是在工作中,不好喧哗,内官和外臣不能随意结交,这会儿这个领路太监都有心好生的和甄老爷聊一聊这孩子的性子话题了。 可就是这样,他还是忍不住把甄回引到了自己身边,随后掐着有些尖细的嗓子说道: “甄家小子,看了一路了,可看出什么了?” 甄回正盘算着这走了快半柱香了,还没有到地方,有些无趣,不想听到了这么一句问话,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就回答道: “这也太大了,一天到晚走这么多路,还不得累死?” 甄老爷一个晃悠,差点跌倒,刚稳住身子,眼珠子立马恶狠狠的往甄回那里一瞪,可惜人家甄回楞就是没忘他这里看,这眼色是白做了,倒是那太监,听了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随即难得好心的提醒着甄回: “哎呦,这孩子,真是有趣,不过这什么死的,在这宫里可不能随便出口,没的范忌讳。” 他真是好心的,难得遇上这么一个有趣的孩子,能不好心吗,他还想着怎么引着这孩子多说点什么呢,回去好说给几个伙伴听,让他们也乐一乐。这是拿着甄回当乐子瞧呢。 “啊,不能说,好吧,我知道了,不会再说了,谢谢公公,公公你人真好。” 甄回其实在话说出口的时候,就感觉好像有些不对,现代社会电视剧里,关于宫斗什么的,还是很流行的,他也曾看过一些,知道这宫里似乎忌讳挺多的,需要人时刻绷紧了神经过日子,刚才那种随意的状态似乎容易闯祸。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他也收不回来,所以唯一能弥补的就是索性当一个无知的,天真的,懵懂的孩子,这样的话,即使他再说什么不妥当的话,人家也不会太过计较。 刚定下了对策,不想就听到了这公公的提醒,甄回立马心神一松,暗道了一声好险,不过即使这样,他还是觉得前头自己的想法要保持,已经进来了,那么就要表现的从一而终才是,谁知道是不是从宫门口开始就有人监视自己呢。所以他马上露出了一张孩子萌萌的笑脸,给那个太监发了一张好人卡。 其实这也是甄回让无数的电视剧给误导了,那些个所谓的惊心动魄,所谓的阴谋阳谋的有太多都是编剧的杰作,具体事实如何,那真是只有天知道了,至于什么监视,那好像是明朝锦衣卫的事儿,不是每一个朝代都有这样庞大的特务机构的。即使真的那么邪乎,这有限的特工们,皇帝也绝对会把人手用到最关键的地方,而不是来注意这么一个目前还属于微末之列的七品小官的儿子身上。 好容易终于到了等待皇帝接见的地方,甄回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的了,甄老爷更加的不堪,他身子还没有自家儿子好呢,这后背都已经汗湿了,这可是十月,将近十一月的时候了,这个天气还能累成这样,可见这一段路的活动量有多少,顺带也终于能理解,为什么在召见大臣之前,这些大臣们为什么会有一个专门的侯见的地方了,敢情就是专门让这些大臣恢复力气用的。 坐在夹道中最靠前的一处椅子上,喝着温热的茶水,甄回一边平稳心跳,一边眼珠子继续乱转,他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当一个懵懂的孩子,那么自然就要做到最好。眨眨眼,看着站在一边脸不红,气不喘的领路太监,甄回砸吧了一下嘴,小声的夸赞起来: “公公,您身子真好。” 好人卡,高帽子,即使是心性在沉稳的人都是喜欢的,更不用说这还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的话,更加显得真实,那领路的太监听了自然是欢喜的,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柔和了起来, “奴婢就是个下人,身子不好,怎么当差呢,当不得小哥儿如此夸赞。” 嘴里说着这样的话,可是这公公的脸上却没有半点下人的卑微,也是,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呢,更不用说是皇宫了,这宫里的太监,即使是在没有地位,那也比甄老爷这个七品的小官值钱些。只是这样的值钱,在文人,在清流中没有什么市场罢了。 所以在说这些的时候,那公公下意识的往甄老爷这里看了一眼,这庶吉士就是清流中的清流,是翰林院的人,和他们这些内官最是疏离的一群人。这公公显然是想从甄老爷脸上看些什么出来,可惜他这会儿什么都看不到,因为这个时候的甄老爷那是真的没有心思去想这内官不内官的事儿,满脑子都放到了甄回的身上,真头疼的紧呢。 这个死孩子,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就能这么不着调呢?看看这松快的样子,当这里是自己家还是怎么的?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胆子大的,都快没边了,这要是在家里,自己都能直接把这熊孩子揍上一顿了。可惜这里是皇宫,他不敢弄出什么大的动静来,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眼神警告他,可偏偏,这孩子愣是能当没看到?连眼角也没有往自己这里扫一下,让自己的这个当父亲的威严,没有了用武之地。 甄老爷这里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儿子,嘴巴却闭得紧紧的,什么都不说,脸色虽然说不上好看,可是却也没有往日那些清流们高高在上,一派疏离,清高的样子,这样的甄老爷倒是让这领路的太监有些意外,与此同时,对于甄老爷也难得的有了几分好感,这读书人居然没有看不起杂家这些内官?也没有阻止自己的孩子和自己说话?这真是太让人吃惊了,这样的清流可真是少见。不过这样才是真正的读书人的样子啊,没有偏见什么的。 或者这就是甄老爷这一次皇宫一日游的最大的收获了吧,能让公公这个奇怪的,品味独特,性格孤拐的群体,产生一点好感,其实很多时候都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的,只是这一点甄老爷什么都不知道罢了。 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也没有功夫去关心儿子以外的问题,也没有在得到其他的收获,因为在皇帝召见的时间里,人家皇帝关注的焦点只有一个,那就是他的儿子,而他的注意力也只放到一个人身上,还是他的儿子。事情是这样的。 皇帝在空出了时间之后,终于把这在边上已经歇了将近一个时辰的父子叫道了面前,等着两父子行礼之后,一开口就很是直接的开始问询甄回那一天的事儿,即使已经听过一遍,他还是想知道这甄回,这么丁点大的孩子,到底是怎么发现拐子的,而听了甄回的描述,他的兴致那完全被提上来了。 “哦,这么说,你是从衣料上看出来的?怎么说?” “那男子的衣裳,一看就是我家那些看门的人穿的那种,而那个孩子的衣裳料子,倒是像是林家海哥儿穿的,这么明显,一看就知道不是父子,要是下人带着小主子?那也不可能就这么一个人抱着走不是。就是我出门,我爹都要派上二三个人看着才放心,能穿得起海哥儿一样衣裳的,能只有一个下人?怎么可能,最起码也该是四个,所以就有问题了不是?” 甄回一边说,一边还用你怎么这样都不知道的眼神往皇帝那里扫,这样的明显,看的甄老爷心都要跳出来了,冷汗都在额头上呼呼的往外冒啊。他这会儿真的是恨不得把自家这个蠢孩子直接塞回媳妇肚子里去了,这都是谁生的,这真是个祸害啊。 倒是皇帝听着这样的话语,看着这样的表情,心下忍不住好笑,直觉这孩子懵懂的分外的可爱,就是他的儿子们,三四岁开始就不敢这么和他说话了,受到孩子鄙视的感觉真是太奇怪,太让人新奇了。 还有这孩子对衣料的对比方式,用穿衣裳的人来比,这都是什么法子啊,难不成这富贵人家就不能穿寻常的料子了?这寻常人就不能有一两件好些的衣裳了? 好吧,或者真的是这样,按照他的说法,这些世家子弟的衣裳,基本上都是贡缎之类的贡品的料子,好像是不是寻常人能得的,要是这么说的话,还算是有道理。七品人家看门人的料子和世家勋贵人家小主子的料子,好像这等级是差的太多了些,确实算的上是一个很明显的证据了。 “你们这么一群孩子,听说都是玩藤球的伙伴?” 放下了这案子的事儿,皇帝又关心起了别的,说实在的,这案子事实上他了解的已经够清楚了,对于这个眼尖的孩子,也已经从侧面知道了很多,今儿召见,与其说是好奇,想看看这个机灵孩子长得什么样,倒不如说是一种姿态,一种恩赏的暗示,毕竟这么多孩子,甚至是下人,各家都得到了好处,利益,只有这个其了最关键作用的孩子的家人,因为父亲官职过小,还不到他亲自插手的等级的缘故,一直放着没有处理,有心给这个好命,生了个好儿子的男人升官吧,偏偏人家还在翰林院学习,是个庶吉士,不好随便升职,不表示吧,又好像有违他论功行赏,公平公正的形象,所以最终他选择了用召见的方式,表示一下自己的重视,有了这么一出,想来等到这人从翰林院毕业,选官的时候必定能得到些好处,也算是自己的恩赏了。 当然,要是这个孩子真的讨人喜欢,那么今天放他们走的时候,他也不会吝啬,给点好处什么的。而这个是不是讨人喜欢的问题,就在这一句之中了,这么多世勋人家的孩子凑在一起,即使不是大人,其实也已经很引起皇帝的重视了,对于皇帝来说,他不怕下头的官员派系过多,担心的恰恰相反,而是派系太少,因为少了,他控制起来就费劲啊。 甄回不知道这皇帝的心思,可是下意识的知道一点,那就是把事情简答化,孩子化,对他更有利,这一点也是以前部队里学来的,按照他的想法就是,越是聪明的人,喜欢的多半都是些单纯的,厚道的,懵懂的人,原因很简单,不想费脑子,所以他回答起来也往这个方向靠拢。 “是啊,是啊,陛下,藤球很不错的,又有趣,又能锻炼身子,海哥儿玩藤球以后,身子都好了好些呢,就是一点不好,我们总是输,冯家的哥哥力气太大了,我们都打不过他。真是太让人丧气了,骑射比我们好也就算了,怎么连玩游戏都比我们好呢。还笑话我们都是弱鸡,真是太欺负人了。皇帝陛下,都说您是天下最大,最厉害的人了,您能不能帮忙告诉他们,我们不是弱鸡,我们长大了也会很厉害的?” 甄回眨巴着纯真的眼神,一脸的渴望,还带着满满的信任,绝对的萌死人,只是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他有多小心,虽然说的话不少,可是一句句都在围着游戏转,深知为了符合自己纯真的形象,话里话外还开始告状了,真是煞费苦心啊。 他的苦心没有人知道,因为就这么几句,已经听得甄老爷直接闭上了眼睛,这死孩子,死孩子,打个球,告状都告到皇帝这里来了,你这是想要告御状?就因为人家喊你弱鸡?太夸张了,太没脸了。 他觉得没脸,可是皇帝却分外的高兴,忍不住哈哈的大笑起来,他能不高兴嘛,最起码他看到了文武之间的问题,即使在孩子的游戏中,也能表现出不睦来,这实在是惊喜了。更重要的是,他明白了这些人在一处出现,并不是勾结在一起,而是纯粹孩子们玩闹的原因。这让他放心了不少。 至于会不会是表象?这个他觉得不用太过担心,一个孩子,还是个懵懂的连皇权的威严都不怎么清楚的孩子,是不会说谎的。这一点他还是挺自信的。而有了这样的认知,他心情自然好,而皇帝心情好的结果就是甄回的赏赐到手了。 “身子不好,让人欺负了,居然找朕告状,你这个孩子,倒是敢开口。不过你可是男孩子,被人欺负,那就该自己自己找回来,朕可不能插手,不然岂不是朕这个大人,欺负孩子了。不过你既然已经说了,朕也不好没有一点的表示,这样吧,赏你一百两金子,让你父亲给你请个好师傅,把这骑射好生的学学,等着学好了,再重新比一次。” 所以呢,这一次的皇宫之行,最终的结果是,甄老爷捂着心口,满头是汗的出来了,刀一样的眼神在甄回的身上扫了一次又一次。而甄回则是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乐颠颠的搂着一匣子金子回家的,顺带还让他的名字再一次传扬了出去,不是什么孩子都敢在皇帝那里告状的。   ☆、第50章 就在甄回乐呵呵的往自家马车走的时候,另一边甄老爷已经从刚才的大起大落一样的情绪中回神了,他从来都不是笨蛋,能考上进士,说是笨蛋人家也不一定会相信不是。所以不过是转瞬的时间,他就已经想清楚了很多的事情,比如自家儿子的那些表现,比如皇帝的问询内容。 也正是因为想清楚了,甄老爷看着自家儿子的眼神越发的复杂起来,这是他的儿子,一个让他都有些看不懂的儿子。或许,这个孩子比自己了解的更加的出色和聪明。这样的资质,真的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了。 回想起今天的经历,从一开始,他只是惶恐,生怕这孩子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儿来,惹出祸事,这样的担心,从接到传召开始,就充斥在他的心里,再没有了别的功夫去想别的。甚至在看到自己儿子那种表现的时候,更是提升到了顶点,只觉得什么都不好了。可是如今一想,哪里会有什么祸事儿,也就是因为自家儿子那种天真烂漫的表现,反倒是少了许多的麻烦才对。 想到这些,甄老爷只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老了,居然还不如一个孩子明白。叹息一声,坐上马车,看着边上已经恢复了往日样子的甄回,小声的说道: “你如今也大了,有了自己的注意了,为父,为父。。。” 话说道这里,甄老爷真的是有些说不下去了,还能怎么说呢,让他保持?这不是糊弄人吗!要他改好?他愣是没能找出什么要求来,所以最终不过是闭上眼,再不出声就是了。 倒是甄回,让甄老爷这么一弄,一时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真正的属于他的懵懂之色,什么叫做大了,什么叫做有了自己的主意?难道说这是老爹在对自己表达不满的意思? 可是到底自己哪里不对了?甄回很不明白。带着这样的不明白,这父子两个晃晃悠悠的回家了,而就在这一天的晚上,京城很多的消息灵通人士就知道了这一日在宫里发生的事儿。 皇宫这个地方,看着很是神秘,其实真正能隐藏的秘密并不多,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皇宫里就是石头也是会说话的,就是花草也是长着眼睛的,除了皇帝下了死命令不能外传的事儿,其他的基本上就绝对称不上什么秘密。 能在京城呆着,安安稳稳的当着大官,富贵荣华的人们,家里一般都有那么一两个老狐狸,不然也不可能稳当,而这些老狐狸在知道了这宫里的事儿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立马找人把这甄家父子的情况作了一下了解。随即,忍不住对着甄老爷开始妒忌羡慕了。 一个家世简单,低等,一看就知道他们一个手指头就能弄死的人家里,居然能养出这样一个小狐狸一样的孩子,真是太让人意外了,这样的孩子,那就应该是在他们家出生的才对嘛。 你说什么?这孩子本来就纯真?开什么玩笑!当他们眼睛瞎了不成?就目前了解的情况来看,这孩子那就是个人精,看看他交往的都是些什么人,看看他以前在苏州的时候做的事儿,那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这孩子,那看的比谁都清楚,这样的孩子会不知道他在宫里说的那些话的意思? 既然知道这话的意思,还这么说了,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故意的,至于告状什么的,那更是没有人去计较,傻子都知道,别说是皇帝了,就是他们,就是知道了这孩子不是个懵懂的老人,难道会把这孩子说的事儿当真?孩子之间一点小矛盾会放大了来处理?不可能吧!最多安慰几句也就是了。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不会产生什么影响,这孩子为什么这么说呢?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隐晦的向皇帝表达了一下文武之间天然的隔阂罢了,真实,简单,却实实在在的有效。这才是这个孩子不简单的地方呢。 而更重要的是,他们,这些历经世事的老人在这上头还看到了甄回这个孩子的大气,胆略。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第一次进宫,面对着这天下之主,皇朝至尊,能这样清醒,理智,这样的表现只能说一句妖孽了。 既然这是个妖孽一样的孩子,那么只要这样的状态能保持,他们似乎看到了这个孩子未来的成就,在这个家族比什么都重要的年代,很多人都有这样的一种想法,那就是是不是要自家的孩子和这个孩子接近一下,即使不能成为什么未来的伙伴之类的,能受到一些影响,让孩子也更出息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有这样的想法的人当中,贾代化是最积极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他们家的先天条件好啊,那贾敬虽然比甄回他们大了很多,可是谁让他们认识的早呢,在甄回刚到京城的时候,就认识了,这样一来,不用太过刻意,就能顺利的搭上关系。 说起来贾代化对于自家儿子其实真的还是很头疼的,倒不是贾敬不好,其实贾敬真的不错,在这些世家勋贵的孩子当中,那绝对是属于乖宝宝系列的第一名。可就是因为他太乖了,乖得有些老实,有些另类,为人处世上更是有些木讷,完全不像是他们家出来的孩子,所以反而没有什么朋友。那可是将来要继承爵位,当家主的孩子呢。这样下去可怎么办?贾代化觉得要是一直这么下去,他估计死都没法子闭上眼睛。实在是太愁人了。 还有,还有隔壁的那一家子,他也一样头疼,作为族长,压力那个大啊,全家,全家族,就没有一家子不是他的责任,别家还好些,他身份在那里摆着,官职就能把人压死,说什么是什么,可是隔壁那个,就不行了,官职差不多,年纪差不多,还有个比自己辈分大的,他觉得亚历山大。 你看看啊,老的那个那是疼孙子没底线,要什么给什么,就这样,贾赦那孩子没有变成废物,真的已经是这孩子天性纯良了,而那夫妻两个呢?一个是大大咧咧,什么都不管,一个是心机太深,偏心的有点着魔,最关键是一个个全都不是省油的灯。 自打儿子和自己说了隔壁那两个兄弟的事儿之后,说了贾赦和贾政的不同待遇之后,贾代化觉得,他恍惚都已经看见了隔壁那一家子兄弟萧墙的惨剧,为了这事儿吧,他还特意和贾代善说了一通,不说还好,这一家子还算是太平,这说了之后,这就鸡飞狗跳的一日都不停了,先是贾代化把史氏骂了一顿,说她不慈,要休妻,然后就是史氏哭闹不休,把保龄侯都折腾来了,在然后就是贾政离家出走,贾赦躲到了老太太院子,反正他只要一听到隔壁的事儿就是一个脑袋两个大,没有一天不头疼的。 如今他看着甄家那孩子,倒是突然想到了办法,既然这一家子都不安生,那索性,把这两个孩子全拉出来,直接送到甄家去,让他们拜甄老爷当先生,吃住都在甄家,这样一来,两个孩子都不在身边,这三个大人总能安生些了吧,至于这两个孩子?没有了父母的原因,到底是兄弟,说不得还能关系缓和些,与此同时,多知道些外头的事儿,多接触不同的人,也能让他们更清楚一下人情世故什么的,对将来总有些好处。 贾代化想到就做到,第二天就直接把人拉走了,连着和那两口子,老太太解释的功夫都没有,只说了给他们找了先生,要住读,就送走了。还连着自己的儿子,让他每天去走一趟,看顾两个兄弟。至于学费?这个当然他是不会客气的,反正用的也不是自己的银子,问贾代善直接要了五千两,一起送到了甄家,算是这两个孩子一年的开销。 像是贾代化这么直接的人真心不多,这么直咧咧的把人送过去,连个招呼也不打,可也正是因为这样,甄老爷反而倒是不好回绝了,所以甄回莫名的就突然发现自家多了两个孩子。还是某书的超级配角!一个是好色成性的大老爷,一个是迂腐极品的二老爷。无语! 等到其他人反应过来的时候,看到了贾代化的动作,他们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老东西居然又占先了!而且因为他的这一手,一下让别人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明显人家甄家地方不大,不可能在住进去什么孩子了。那么自己的孩子怎么办?最终的结果是,甄回的藤球比赛收到了不少人家家长的重视,比赛频率也难得的急剧起来。 当然,有这样想要提前烧冷灶,提前布局的人是不少,可是也还有大把对着甄回不在意的,甚至是不看好的人。人不可能保证每一个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这很正常,即使是对着甄回不以为然,甚至觉得这孩子不像样,连面圣都不懂礼仪的人,一般也不会和他一个孩子计较,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甄回这一次的皇宫之行,只有好处,没什么不好的影响,这一点,甄回或许不是太清楚,可是日子依然就这么慢慢的顺着他自己的意思在过。 凡人们的日子是一日日的过着,即使是朝廷下了大力气抓拐子这样的事儿,在经过了最初的激荡人心之后,慢慢的,那些事不关己的人也开始把这事儿放到了脑后,开始过自己的日子,即使是这个事件的源头,甄回这些孩子们,一个个也都恢复了往日的生活,打球,读书,参加聚会,最多就是把前头没有完成的郊游之类的事儿补上,在没有关注过后续的事儿。 至于官府,抓人,审判之后也什么都放下了,天底下要这些官员们操心的事儿多着呢,不可能永远都关注一件事儿不是。只有一个地方,依然在因为这个事情发生这改变。 。。。。。。。。。。。。。。。。。。。。。。。。。。。。。。。。。。。。。。。。。。。。。。。。。。。。。。。。。 这是一处云雾缭绕中的宫殿,或者说是宫殿群,在这些宫殿中,有一处很是偏僻的地界,一个三层高的孤独的殿阁,在这个殿阁中,没有人影,也没有其他的任何事物,只有一排排的书架,放置着一碟碟的书册,那些书册上的名字显示出他们与众不同的功能。 薄命册,苦命册,罚命册,难命册等等,一阵微风吹过,恍惚间能看到这些书册上那薄薄的光晕,而就在这些光晕中,有那么好些的书似乎慢慢的开始发生了不一样的改变,开始展现出七彩的光晕,在这些光晕中,书册无风自动,自己打开了,一页页的开始翻动,每每有停顿的时候,那书册上的图案就开始变动,等这样的改变停止,这书册又开始翻动下一页,就像是有什么不知名的,不可见的手在拨动一般。 这书册上的图案每一个都代表着一个人的命运,而整个宫殿中的书册包含的就是这民间无数人的命格,而这个宫殿,在重重垂檐之下的匾额上分明写着:司命殿三个字。 这就是属于所有人命运的所在,这也是无人能掌控的天道的所在。 。。。。。。。。。。。。。。。。。。。。。。。。。。。。。。。。。。。。。。。。。。。。。。。。。。。。。。。。。。。 京城的冬天终于来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甄回坐在自己的屋子里,有些愣神的看着外头的一切,眼神没有焦距,这样的大雪,他真的没有见过,即使他在当兵之后,也曾去北面大山之中训练,也曾在冬日去过一些北方的城市,可是现代社会已经是暖冬的气候,这样的大雪已经很少见了,好像只有那些最北端的省份才能看到这样的情景吧。 甄回的思绪不知不觉中又飘到了那个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时代,即使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这么久,即使这里有着让他温暖的家人,有着新的伙伴,朋友,可是似乎他的心依然在留恋,留恋那个已经永远都回不去的地方。 那些战友们还好吗?妹妹还好吗?还会有人记得他吗? 沉浸在这些思绪里的甄回脸上露出了一丝的哀伤,一丝孤独,只是这样的情绪他掩饰的很好很好,一直以来从来没有人能在他享受这样孤独的思念的时候接近他。只是这说的是一般的情况,这家里还是有不一样的情况的,比如他的那两个魔王一样的弟弟妹妹。 就在他满脑子都是现代的记忆的档口,甄吉已经很是霸道的推门进来了,没有让人通报,也没有让人搀扶,就这么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 一岁半的甄吉很胖,圆乎乎的脸,圆乎乎的眼睛,穿的也一样圆乎乎的,像是个球一样,看着他走路,让人忍不住觉得那就不是在走,而是在滚动。这样的孩子谁不喜欢,即使再严肃的人也会忍不住想要逗弄一下,也正是因为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喜欢,这孩子性子倒是愈发的霸道了起来,什么事儿都想要自己做主,也许这也算是被逗弄的多了以后的后遗症,他总是觉得要是他想要依靠别人,那就铁定会让人当成玩具,他不想当玩具,所以拒绝别人的帮助,想要什么都靠着自己。 “哥,哥!” 甄吉一进门就开始喊哥哥,那个亲热啊,让不少人有些吃味,比如他们的老娘,就觉得这儿子白生了。要不是还有个闺女和她亲近,估计这甄太太都能直接哭出来。 甄回倒是知道这样亲近的原因,或许这甄吉真的就是这身体的原本的主人甄费的灵魂所化,所以对于这个身体从骨子里就带着亲近,在一个可能就是因为甄回自己的原因了,谁让甄回总是和他讲睡前故事呢,虽然讲的故事不一定好听,不怎么符合孩子的审美什么的,可是到底也是故事不是,比那些对着孩子没有什么耐心的人好多了。所以甄吉对着甄回亲近也是情有可原了,最起码甄老爷是这么说的。他觉得自家的大小子很有长兄的风范,对着弟弟很是关爱,所以才会如此兄弟和睦的情况出现。 就是贾政在知道了甄回做的事儿之后,都曾用幽怨的眼神看过贾赦同学。从这里大家就可以知道这讲故事其实真的不仅仅是技术活,还是个充满爱心的活计了。不是什么人都能坚持得了的。 看到弟弟过来,甄回收回了自己的心思,走过去一把把这个肉球一样的弟弟抱起来,放到了一边的软榻上,摸了摸他有些发凉的小手,皱着眉头问道: “你这会儿来干什么?不是和你说了,天下雪,很冷,容易生病,不要出门吗?不听话可不是好孩子呢。” 甄吉说话很早,到了如今已经能说完整的句子,所以甄回也不用担心他听不懂,倒是那个被叫做甄杏的妹妹,口齿上差了些,到底是早产的孩子,先天有些弱,至今不过是说上四个字,四个字的样子,就是走路也有些勉强,不像是甄吉这样活络健康,所以甄太太倒是把十分精力中的七八分都放到了这个闺女身上,索性把小儿子丢给了大儿子。反正他们亲近!(不得不说这样的安排,那个甄太太,其实你也是有点赌气的意思吧!) 听到自家哥哥这么问,甄吉扬起大大的笑脸,露出了讨好的表情,然后很小心的解释起来: “我在,父亲那里玩,敬叔叔来了,我来告诉哥哥。” 甄回扶额,叹了一口气,然后再一次的纠正: “是敬大哥哥,大哥和你说了很多遍了,那个人和咱们是一辈的,只能喊哥哥。” 不解释还好,他这么一说,甄吉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可是他有胡子。有胡子的都是叔叔,大哥以前说过的。” 无语,这样的事儿,和孩子真的解释不清楚啊!以前他是这么说过,那是他在带着这小子见客的时候,偷偷介绍人给他认识是的形容词,当时来的是一老一中一小,三代组合,所以他解释说,那个白头发的要叫爷爷,那个长胡子的是叔叔,而那个和大哥差不多的是哥哥,这介绍的是谁家来着?好像是冯家?不记得了,可是这情况不能通用不是吗?可是这辈分该怎么解释?实在是难啊! 想到这里,他脑子里不其然的又想起了贾敬,都是他的错,这才十□□岁的年纪,留什么胡子啊,虽然不过是一点点绒毛一样的胡子,实在是有些勉强,可这也是胡子不是?为了这么一点胡子,居然弄得自家弟弟这么迷糊,全是他的错。 所以说,甄回其实也是个很霸道的人啊,人家贾敬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他不过是想着自己当爹了,这才想着表现一下自己成熟的一面,谁知道就让人这么记恨呢? “好了,这样,你等会儿见到敬大哥哥,你就和他说,要是不把胡子去了,你以后就要叫他叔叔了,让他变老,这样他就不长胡子了,你说好不好?” 实在没有法子在和弟弟解释清楚的甄回很不负责任的开始教唆弟弟了,所以啊,这甄吉养成如今这样,其实真正的罪魁祸首是甄回才对呢。 看看,听了自家哥哥这么说,这甄吉居然笑着弯了弯眉眼,乐呵呵的点头了,还握着小拳头,然后很有气势的说道: “变老,变老,把小宝宝抢过来养。” 这谁家孩子?这样的不讲道理?甄回表示没有看见,一个用力,把自家弟弟抱起来,拢好了身上的大毛衣裳,把甄吉也包裹起来,这才出门往甄老爷那边的书房里走。 不用问,他其实也知道,这会儿贾敬过来的目的,左不过是为了贾赦和贾政的功课,顺带还会请教一下文章什么的,他已经准备后年去参加乡试了,为了能取得一个好成绩,最近很是用功,也是,毕竟他可是很有可能成为老贾家第一个科举出头的人呢,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家族,容不得他懈怠。 按照这样的理由,甄回他去不去其实都一样,没有他说话的份。只是既然是客人,还是同辈,他总是要出面的,不然那就是慢待了,他们家和贾家可不是一个档次的人,很多事还是需要注意的。 不过这一次他猜错了,才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贾敬和自家老爹在说起过年前各家在这城门口施粥的事儿。   ☆、第51章 有关于这一点,甄回他们还真是不清楚,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京城人,这样很体现天子脚下仁善气氛,高大上,很有派的活动,那是从来没有参与过,这会儿能做的,自然也就是听贾敬细说这一个选择了。毕竟如今他们也是在京城定居了。总不好格格不入! 说起来这每年冬天的慈善活动,其实是慢慢的自发的一种行为,刚开始的时候吧,做这些事儿的是京城的勋贵们,这些开国功臣,特别是好些武勋人家,那都是贫寒出身,在功成名就之后,看到冬天百姓遭灾,不禁想到了往日的自己,所以在京城东门这里,布置了一些粥棚,后来慢慢的有好些其他官宦人家的老人,也开始参与,毕竟中国自古到今,行善积德是很有市场的一种理念。 有了这些人的行动,官府也开始参与了起来,毕竟作为一个政权,救灾本就是他们的职责之一,等到了如今,几乎已经形成了一种潜规则一样的状态。像是这施粥救济的事儿,已经根据区域开始有了一定的划分。 东城门外那基本就是勋贵们的施粥救济点,北门,那是皇商,还有其他一些住在北面的官员们的地盘,西面则是各处的商家,商户们在负责,至于南门,因为这附近住着的都是平民,富裕度相对较低,所以成为了官府救济的地盘,除了官府,像是住在这南面的一些底层官员,有余力的也会参与进来。 还有京城之外的地方,各处的庄子,若是遭灾,那多半都是由各家的主家负责,贫民们则是各地官府上报户部,由户部拨款救济。有了这么一个很有协调性,很有调理的安置方式,这京城附近才能如此的安定平稳。人间惨剧得到了很有效的控制。 那么问题来了,像是这会儿,甄回就问出了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年年救济?难道说这京城冬日很容易遭灾?” 真要是这样,这还真不是生活的好地方啊,可是甄回看着不像啊!他几次和伙伴们出门走动郊游什么的,看着那些农人们虽然过得清苦了些,可是也没有看到什么人烟稀少的情况呢。 “也不是每年,正常的来说,五六年才会有那么一次大一些的雪灾,只是既然是救济,那么这救济的不一定都是雪灾的人,还有不少衣食无着的人,像是乞儿之类的,这样的人居无定所,衣不遮体,到了冬天,这样的人若是没有人救济,很可能冻饿而死,故而每年都有了这样的事儿,为的就是救助这些人能顺利的度过寒冬。也正是因为如此,其实每一年所谓的施粥,若不是遇上大灾,也不过是各家轮流,一家摆上几日的粥棚而已。” 贾敬言语温和,知道甄家对于这些不清楚,所以说的很是仔细,只是话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有些担忧: “只是今年却只怕没有这么容易了,不说这大雪比前几年早了将近十日,就是这天气也冷了好些,听钦天监的人说,只怕今年会是十几年来最冷的一个冬天呢,如此一来,只怕受灾的人也会越发的多了,最要紧的是,咱们这里都是这样的气候,在北面只怕更不好了,若是草原雪灾严重,那些蛮夷们冻死牲畜过多的话,只怕边境也不得安宁。” 他说的不是太清楚,毕竟这已经有些涉及到了国策的地步,什么军队调动,什么国境防御加强什么的,要不是甄家也是官宦,要不是他们和贾家也算的上关系密切,这些话他是怎么都不会说的。 不过就是这简单的几句不说甄老爷,就是甄回都听懂了毕竟他也是军人出身,对于这样的事儿更加敏感些。 草原上牲畜死的太多,那么自然就影响到了那些游牧民族的生存,他们想要活下去,想要不至于削弱了实力,让别的部族吞并,最好的法子自然是去食物充足的地方打劫,把损失补回来,而对于不善于囤积物资的游牧民族来说,在他们眼中,南面中原的百姓自然就是绝对的富裕人群了,不单单是食物,只要抢劫成功,还能获得不少其他的财货,所以在这个时候,边疆地方,那绝对就是危险的地域了,而为了守卫边防,边军自然要加强防备,甚至于加重那里的驻军,才能避免开战后国土的丧失和百姓的流离失所。 想通了这一层,甄回忍不住抬眼看了贾敬一眼,这个他一直以为有些单纯,甚至有些不谙世事的贾敬,居然还有这样的大局观,真是让人意外呢,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家世带来的与生俱来的优势了,即使再无知,在父辈的影响下,很多事儿上比寻常的百姓懂得更多些。像是这雪灾的事儿,又有几个人能从中看到边防的问题? 想到这里,看看外头依然纷纷扬扬的大雪,甄回的心也沉重了起来,瑞雪兆丰年,从来都是美好的,可是这美好之下,却有着这样那样的危机,果然事务永远都是一体两面的。 屋子里的人好像一下子失去了说话的兴趣,一个个沉默了起来,倒是甄吉,他还小,不懂大人们说的事儿,也不明白为什么气氛突然就变了,只是看了看所有人,然后感觉他终于能插嘴了,这才对着贾敬突然说道: “敬叔叔,等你把胡子弄没了,我再喊你大哥哥好不好,你有胡子太老了。” 惊雷啊,就这么一句,一下子就把刚才有些压抑的气氛直接给轰出了屋子,几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贾敬更是一脸的哭笑不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倒是甄老爷,感觉这样的儿子虽然可爱,可是有点失礼,忙呵斥了起来: “说什么胡话呢。” 说完还看了甄回一眼,这意思好像是指责甄回没有教导好弟弟的样子,看的甄回真是心酸的很,这爹当得也太容易了些,连着教导的责任都分给了他,真是的,小心他哪天突然罢工。 贾敬听了甄老爷这样的话,忙打起了圆场: “先生不用如此,吉哥儿还是个孩子呢,童言童语的,那里能当真,再说了,他这话说的也在理呢,自打珍哥儿出生,我这心态倒是真的有些轻狂了,如今让吉哥儿这么一说,我才发现,需要好生的反省才是。” 甄回听了贾敬的话,对着他的感觉愈发的好了,真是个好孩子啊,不但知道打圆场,还知道自我批评,这样的好孩子在原着中到底是怎么会变成那个嗑药的娃的,真是太奇怪了,不过好在如今有了他们的出现,关键是有了他,将来要是这娃再一次迷上嗑药,看在今天他的表现的份上,甄回觉得他也可以好生的拯救他一下。 说到底,在甄回的眼里,能对他好,对他弟弟好的人,那才是好人,这看人的眼神,绝对有够偏心的,不过人吗,总是有亲疏远近之分的对吧,这都是常态了。 贾敬说起这孩子的事儿,眉眼忍不住又露出了欢喜的神色,可见他对于那个被取名叫做贾珍的长子真的是很喜欢的,甄回看到这样,也好不吝啬夸奖: “珍哥儿真的很可爱呢,敬大哥哥不知道,刚才吉哥儿还说,要把珍哥儿抱过来养,连着这样的奶娃子都这样的喜欢,更别说大人了,反正我是很喜欢的,软软的,香香的。对不对,吉哥儿?“ 作为大哥,虽然他不想在别人面前说自家弟弟的不是,可是刚才那话确实说的让贾敬有些尴尬了,他也希望自家得到更多人的喜欢,自然要替弟弟圆场,反正他说的都是真话对吧。 “珍哥儿,香,比妹妹有趣。” 甄吉也很给面子,立马笑眯眯的点头,只是接下来的话就不有趣了: “流口水比我多。羞羞。” 这下所有人都傻眼了,这孩子都什么人啊,这小心眼的,就因为他老实流口水,总是让人耻笑,说他羞羞脸,所以他就想抱一个流口水更多的回来?好显得他好?不说甄老爷听了觉得老脸有些发红,就是甄回都觉得没脸了,倒是贾敬哈哈大笑,看着甄老爷说道: “吉哥儿真有趣,果然孩子会说话了才好玩,可惜我家珍哥儿还只是个吃吃睡睡的憨货,不然家中必然欢快许多。” 这算是打了围场?甄回不知道怎么说好了,倒是甄老爷顿了顿这才说道: “你也是个有福的,不到二十就有了嫡长子,到了我这个岁数,只怕都能儿女成群了,还怕家里不热闹?” 这也是甄老爷的真心话,想想他有儿子的年纪,再想想贾敬,那真是人比人要气死了。绝对的容易心里不平衡,好在人家甄老爷有涵养,不过是这么一句,立马就换了一个话题,免得大家说道死胡同里。 “说来赦哥儿和政哥儿在我家中也住了一个来月了,今儿你来,正好带着他们回去见见父母,虽说进学要紧,可是总不能忽略了孝道。” 说道这两个孩子,贾敬的脸色越发的感激起来。 “多亏了先生,他们两个变了不少,就是我父亲也说他们长进了。” 他说这一句话,真不是虚的,这两个确实有了很大的改变,就贾赦来说吧,这孩子其实底子真的很不错,作为国公府的长子嫡孙,从小他就是老国公亲自教导长大的,读书也好,习武也罢,那都是抓的相当的紧,只是这样的生活不过是三四年,老国公就病重了,最后又离世了,他的教养就放到了老太太的手里,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心尖子,对着这样一个俗语,老太太真的是用到了极处,把贾赦当成了稀世珍宝一般的对待,怎么形容呢,那就是史氏对着贾宝玉的翻版啊。在这样的情况下,慢慢的贾赦自己也开始懈怠了,在没有了往日的上进。再加上被亲妈忽视,对亲爹畏惧,让他感觉自己不被重视,是让人不喜欢的存在,心态上有些开始颓废了,有点自暴自弃的意思了。时间一长,那就妥妥的开始往着纨绔的方向发展了。这说起来,还真不是他自己一个人的错。 要是情况继续这样持续,那么赦大老爷成长记就没有了丝毫的改变,只是如今不一样了,首先贾敬醒悟了过来,和自家老爹的关系有了改善,与此同时也宝贾赦这个弟弟的情况告诉了自家老爹,通过自家老爹,让那个迷糊的贾代善也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单单开始重视起这个长子,还把他放到了甄家,开始进行系统的学习,算是接上了原本的那些基础课程。 这个时候贾赦的教育问题还没有脱轨很久,在一圈孩子中最大的贾赦还是很有自尊心的,看着自己的学问居然和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弟弟们差不多,甚至很有可能被超越,他坐不住了,主动的开始上进了,有了这样的心态,重新捡起来以前的本事那也是很容易的。再加上他原本从小打下的底子,不去说书本这种在武将家有些忽视的东西,单单是骑射,那绝对就能让他找回自信,不再觉得自己没用,不讨人喜欢了。 甚至在看到了甄回怎么对待甄吉之后,还难得的有些反省,发现自己以前好像也不是什么错误都没有,最起码在兄友弟恭中,自己这个当哥哥的,没有能做到一个哥哥该做的事儿,难得主动的和一向不怎么喜欢的贾政走动了起来,这绝对是一个历史性的好开端。 而贾政呢,这个孩子如今还不满十岁,虽然在史氏的教养下,很有些自以为是的毛病,可是毕竟还是个孩子,正处在一种善恶是非观形成的年纪,在偷听到往日对着自己很是亲近的老爹因为自己的事儿和老娘争吵,甚至差点要休妻的时候,他真的是吓坏了,以为自己做错了天大的事儿,一段时间里,他可以说心态上绝对是属于诚惶诚恐的时候,在这个时候第一次明白了什么是长幼有序,也第一次明白这个家以后是大哥的,不是他的,他如今享受的一切,都是偷了大哥的待遇,这样的情况下,他很有些自卑。 到了甄家的时候,因为贾代化提前和甄老爷说了自家这连个侄子的问题,还有需要做的引导,所以甄老爷教导他们的时候也很有针对性,像是共叔段的故事那更是被拿出来细细的讲解了一下,让贾政充分的认识到了长幼不分的危害,也明白了圣人之言中有关于兄弟的解说,作为一个孩子,还是一个呗教导了无数次,圣人地位的孩子,在听到连着圣人都是这么说的,自然把这些引为至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再去回想当初老爹和老妈吵架的事儿,自然也有了他自己的对错分析。 父亲那是他崇拜的对象,祖父更是整个荣国府的老祖宗,他们说的话自然是在理的,所以父亲对母亲忽视大哥不满,所以祖父当年亲自教导大哥,在他看来,那就是他的父祖都在遵循圣人之言,绝对是对的。而他的母亲,虽然很疼他,感情上他也更加的亲近,可是不知怎么他就是把母亲想到了那个共叔段的亲妈身上。总觉得有些难堪。 如果说这样的情况下,要是贾赦真的是像他老娘往日和他说的那样,什么都不成,是个废物的话,那么也许他的心情能好些,能为自家老娘开脱一二,觉得这是老娘望子成龙,所以对大哥失望,才会这么做的。可是当他们到了甄家开始学习之后,他分明能感觉的到,其实大哥也不是那么的不堪,甚至在骑射这个贾家当年的立足之本上,大哥更是比他强了很多,这让贾政一时间很是沮丧,他再也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了,只能心里承认,其实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家老娘偏心眼造成的。而这一切的结果对自己有利,可是却让大哥受了无数的委屈,甚至让整个贾家都有了兄弟萧墙的危机,从这个角度来说,老娘真的是错了。 贾政还不是以后的那个假正经,不是那个用孝道遮掩自己谋夺爵位心思的成人,他还是一个心里保存着是非,心存善意的孩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当他的大哥开始接近他,开始关心他之后,虽然接受的有些别扭,可是却还是慢慢的开始向着自己的哥哥靠近。也头一次感觉到了有哥哥的好处,享受到了兄弟之间的亲情,友情。 两个人都开始改变,开始慢慢的往正常的兄弟关系转变,这对于这两个孩子来说都是好事儿,也让来看望这两个孩子的贾敬把这一切都告诉了贾代化,转给了贾代善。 也正是因为这样,贾代善也好,贾代化也好,对于甄老爷那真的是相当的感激,特别是贾代善,当时他刚知道这一切的时候,那真的是懊恼啊,就因为他的粗心大意,就因为他对于自家媳妇的信任,想不到居然让长子,那个曾经让他的父亲,老国公最最喜欢的长子受了这么多的委屈,让他心爱的,爱读书的小儿子养成了如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性子。当时他要不是看着史家的面子,能直接把媳妇狠狠的揍一顿了。 好在孩子还小,还有掰过来的可能,唯一发愁的就是怎么掰,他是个大男人,让他领兵打仗可以,可让他教导孩子,那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也正是因为他自觉不会养孩子,所以当时才会把孩子的事儿全托给了媳妇,也正是因为这样,这才会有这样的事儿,如今媳妇是能指望了,自己有不会养,老太太更不用说了,除了宠着疼着,就不懂怎么教导的,他真是想不出别的法子了。 就在这个时候,还是当族长的堂哥有法子,把孩子直接送到了甄家,有这么一个有学问的进士,庶吉士教导,还是住在人家家里住校的教导,那真是一下子解决了他的□□烦了。虽然因为这样,老太太老是担心东,担心西的,让他有些头疼,可好在只要用一个为了孩子上进这样的借口就能解决大部分的麻烦,还是很值得的。 而到了现在,这好处果然就开始体现出来了,听着贾敬那边传来的消息,贾代善乐的一个晚上直接喝了一坛子酒,真是痛快啊,儿子终于开始懂事了,知道好歹了,只要他们这么继续下去,他终于不用担心,自己几代人打下的家业被这两个臭小子内乱给折腾没了。 武人想要表示感谢的方式绝对是最简单的,像是贾代善,那就是送礼,自打知道了自家孩子的进步,他就开始隔三差五的往甄家送东西,虽说每一次都不会多,就那么几样,还有好些是他因为想要表示一下父爱给儿子的,可是时间一长,也绝对不是什么小数目,为了这个让甄老爷好一阵的不安,甚至找了贾敬让他婉转的告知一下贾代善,别这么明目张胆的送礼啊,我很怕让皇帝误会呢。 有了甄老爷这样的表示,贾代化和贾代善也意识到了这样的不妥当,不过这样一来岂不是不能表示他的感激之情了?那怎么成呢?于是乎,贾敬的作用一下子就体现出来了,不单单是每一次上门的时候要替他的父亲,叔父表示感激,还要时不时的当个传话的人员,按照家里大人的吩咐,把这京城的形势什么的,告知给在贾代化他们看来,根基太浅,容易让人糊弄的甄老爷。这也能算是他们另类的表示感激的方式把,这样的方式甄老爷还是很能接受的。 当然这个接受的前提条件是,贾敬也是读书人,作为一个秀才,并且准备参加乡试的秀才,往甄家跑动不怎么引人注意,也是关键的一点,甄老爷一直都记得当初甄回被召见的时候,皇帝的问话,对于文武之别,对于勋贵和寻常官员的牵扯,他一直很小心,很谨慎。 “是他们自己懂得上进,像是贾家这样的家世,孩子如此好学,真是不容易啊。将来必定能有所作为的。好了不说这个了,你的功课呢,拿来我看看。” 说了这么两句,甄老爷迅速转换了话题,开始进入先生的角色,与此同时,甄回也老实的抱着甄吉开始告退,大冬天的,他还是回自己屋子取暖更加实在,至于施粥?赈灾?想来这会儿老爹已经有了想法了,再有爹的时候,家里的事儿那真是轮不到他出手呢。   ☆、第52章 就像是动物冬眠一样,在京城,冬天的孩子们也几乎是足不出户的,这时候的孩子夭折率太高,所以每一家,即使是寻常的百姓家,只要是条件允许,也会尽量的让孩子在屋子里窝冬。可也正是这样,在这一场雪灾中,被坍塌的房舍困住的孩子也很是不少,真的是要了多少人家家长的老命啊!还有一些老人,行动不便,或者是为了救援自家的孩子,最终丧命。更惨的是那些在夜晚遭遇横祸的人家,一家子都被困其中。不过是半个月的功夫,这样的事情频频发生,到了这个时候,就是傻子也看出今天雪灾的严重性来。更有不少人说什么来年不吉利什么的,几乎让所有的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甄回没有出门,可是光听着那些下人们从外头得来的消息就知道了不少这样的事儿,心下忍不住就是一阵的黯淡,在大自然的面前,人类永远都是那么的渺小,如此的不堪一击。 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的小金库整理了一遍,然后从里头拿出所有的金裸子,让身边的人去买了好些的粗布衣料和棉花,让家里的下人们只要是会女红的都动手,赶制了好些的棉袄,让人送到那些受灾的人家,遭遇了灾祸,最需要的就是吃穿两样,吃这一方面已经有了这么多的粥棚,想来已经够用了,剩下的自然就是穿了,这么冷的天,要是不能保暖,即使从灾难中存活,只怕最终也会冻死。 当然这样的事儿,光靠着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他还把自己这个想法,告知了其他有往来的小伙伴们当中,不奢求每一个人都和他一样,尽了全力,哪怕只是一人出上几两银子,也能让更多的人得继。 顺带,他还去寻了自家老爹,询问那些灾民的住宿问题,他也是关心则乱了,这些救灾的事儿既然连他都能想到,那些久经风雨,做了多年救灾工作的衙门中人会不清楚,这个时候才知道,已经有衙门的人去了各家富户官宦中求助,收拢旧衣裳,劝说受灾地附近的庄子主家开放庄子,让灾民暂且栖身的,甚至还从军中赊了好些行军的军帐,好让灾民有个能遮挡风雨的地方。 由此可见,这个开国不过是百来年的王朝,在处理这些天灾*中已经做到了有条不紊的地步,当然,这也许也和这里正好是天子脚下有关,事关天朝脸面名声,做的细致些也是有的,别的偏远之处只怕没有这样的周全。可是即使是这样,甄回也还是感慨了一声:往日都说封建王朝怎么怎么的不好,其实真说起来,既然能存在数千年,即使朝代更替,也能持续这样的局面,就说明这样的政治形态未必就是没有闪光点的。存在即使合理,这一句话真的是什么时候都是至理。 不管是不是有点多余,好吧,或者说,救灾的事儿,永远都没有多余的,反正,甄回是真的用心了,而他这样的行动也用自己的真心带动了不少的人,那些和他一起打球的孩子们纷纷响应,其实就是孩子们自己不知道世事,大人们看到了这样邀约,也必然会伸手帮上一把,不去说这事儿做了之后,对于自家孩子名声上的好处有多少,就是没有好处,这行善积德也总不是什么坏事儿,再说了,各家也不缺那么几个钱不是。要知道和甄回在一处玩耍的,那就没有几家是贫寒的人家,相反大多到都是世勋清贵什么的,这样的人家估计是这个世上最不缺银子的人了。 与此同时,甄回的名字又一次在京城的世家大族中响起,或许这并不是他的本意,甄回自己也没有想到,不过是到了京城大半年的时间,到了如今他的名头居然比他老爹还响亮些。 刚开始不过是和世家子弟玩耍,知道的人很少,就是知道的,也不过认为是个爱玩闹的小子,并没有什么人看中,可是到了后来,城郊的抓拐子,被皇帝召见,再到如今,捐出私房钱救灾,一桩桩,一件件,慢慢的已经在京城打响了他的名号,若是一个一心求名的人,这会儿只怕已经是乐的不知道怎么是好了。妥妥的进化成为名家的节奏啊!有了这些的声望,只要一直坚持下去,即使不去科举,将来也不愁没有出路了,士大夫占据朝堂大半的朝代里,名家这个靠着名声吃饭的群体,只要用声望刷一刷,收几个弟子什么的,就能混个很不错的待遇了。要是争气些,考个进士,那将来就是御史的天然人选了。 不过可惜的是,甄回对于这一套操作流程那是什么都不懂,所以懵懂中!! 京城救灾的人一个个忙的不行,转头,北面的边疆,也开始了烽火连天,让贾代化他们说中了,果然那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开始了打劫。京城好些武勋武将人家的顶梁柱们一个个开始准备出征了,这样的一来,京城的气氛也猛地开始肃穆了起来。 作为武将世家的孩子,贾赦和贾政回家了,缘由很简单,他们的老爹也在这一次的出征之列。若是往日里遇上这样的事儿,贾代善那是必定把家中一切托付给自家媳妇的,可是这一次情况很不一样,谁让史氏犯了老贾家的忌讳呢,贾代善如今对于史氏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若不是有着四大家族的情谊,若不是保龄侯在后面撑着,史氏的结果还真是不好说。 不过即使是这样,如今史氏想要在家里继续一手遮天,一言九鼎那是绝对的不可能了,一来是后宅的事儿,又被老太太收回去了,自己管,二来史氏身边的那些得力臂助,她这么些年来好容易培养的心腹,有近半都被当初怒火中的贾代善给发卖了。在贾代善看来,若不是这些奴才为了自己的利益泼油架火,史氏的脑子也不至于钻牛角尖这么深。 去了大半的心腹,又有贾代善特意放着的人看住她的行动,还有老太太上头抓着管家权,最最要紧的事,她心爱的小儿子也不理解她,有了和她唱反调的迹象,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史氏很有些灰心丧气,一时到是真的安静了下来。 而外头的事儿,像是贾代善的帖子什么,他一并给了贾代化掌管,由这个堂哥出面当两家的话事人,反正这也是族长,没什么不妥当的。说起帖子,这也是当初贾代善对着史氏一百个不顺眼的缘由之一。他从来不知道,自家媳妇的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拿着他的帖子在外头替人揽官司,这简直就是招祸的行为,亏得他小心翼翼的生存,生怕因为军权让皇家忌讳,没料想后头居然有这么一个拖后腿的娘们,这怎么能不让贾代善发火?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保龄侯虽然对于贾代善如此对待自家闺女有些不满,却什么话都不好说,只求能保住史氏,不至于让他被休而已。愣是谁家媳妇做出这样的事儿来,是个脑袋清楚的家主都容不得的,保龄侯又不是不知道干系的傻子! 贾家两兄弟回了自家,从某种方面来说,也算是甄家和贾家的关系暂时告一个段落了,就甄回想来,如今这两兄弟的问题也算是解决的差不多了,不需要他家老爹在做什么心理工作了,而且父亲远征未归,这两兄弟在家服侍祖母,母亲,那也是孝道,不可不为的。等到贾代善回家,那怎么也要一年以上,到了那个时候,只怕什么事儿都解决了。更加的用不到他们家了。 倒是贾敬,因为想要科举的缘故,来他们家倒是更加勤快了些,甄回想到这个孩子将来出家嗑药的悲惨,忍不住又心软了一回,引着他去看那些灾民的惨状,引着他融入到救灾的大事儿中去,想要用这样的具体工作,去一去他性子中的痴性,让他多明白一些世事。至于会不会反过来让这个很有慧根的家伙一下子悟道,明白什么生死无常,提前出家什么的!他就不管了,这不是还有他爹呢嘛,所以说甄回其实也真的不是负责人的人啊! 不管是雪灾还是兵事,这些毕竟不是发生在甄家自己的身上,所以当过年的脚步慢慢的临近,甄家的老老少少们的心思就又被吸引了过来,开始为着过年的事儿而忙碌。毕竟这是甄家到了京城之后的第一个新年,无论是为了开一个好头,还是想要安抚一下所有跟着来的下人们的心,或者是为了彻底的融入整个京城的社交圈,这事儿都马虎不得。 当然最能引起甄回重视的事儿,就是苏州那边刚刚送来的出息了,这可是关系到他们一家子在这京城是喝稀粥,还是吃干饭的大事儿。 偷偷的跑到甄老爷的书房,甄回看到那书桌上放着的一张清单,光看看纸张,就知道这必然是今年送来的出息的账单了,倒不是他眼睛有多厉害,而是他家老爹如今已经是官员,一般用的纸张习惯也有了改变,开始向着其他周边人的习惯靠拢,用的都是官坊出的纸张,为了这个甄回还曾暗暗腹议过,说他爹没有抵抗能力,这样轻易的更改了习惯。 其实他自己也明白,所谓的习惯其实也要符合实际情况的,南北不同,制作纸张的作坊做出来的纸张自然也不一样,南方多用竹纸,而北方却是麻纸,基本材料就不一样。这是各地植被情况造成的,属于不可抗拒的原因。总不可能为了几张纸,特意从江南带过来对吧,这也太劳民伤财了。 倒是如今看到的这个账单,一看就是南方的竹纸,这在甄家,已经有好几个月都看不到了,所以他立马就知道这必然是管事带来的清单账册了。 小心的看看四周,没有人看到,甄回立马像是个小猴子一样窜进了屋子,然后爬上椅子,开始细细的看了起来。 今年的收入真的很不错呢,他原本算计着,没有了主家在那边坐镇,只怕这收益会下降,可是想不到这清单上一行行的看下来,居然发现,比自己估计的居然还多了几分,甄家的年收入,居然达到了四千两,这还是不算上京城这边土地产出的情况下呢。乖乖,多出来的将近八百两是怎么来的?难道是那边的管事自作主张提高了租子? 皱了皱眉头,甄回静下心来,有重新在看了一回,这一回倒是看出了名堂了,这多出来的出息意想不到的,居然是在白米上,真是让人想不到,今年秋收的大米,入了冬,价格居然上涨了这么多?猛地,甄回明白了过来,感情这事因为北面雪灾的缘故啊,因为雪灾,造成了粮食价格上扬?这么说起来,岂不是说,他们家这是发了国难财? 甄回有点接受不能了,虽然他很财迷,可是面对这样的财路真是很有些纠结,他一向是自认是个好孩子,是个好人的,这好人能发国难财吗?一边是银子,一边是良知,一边是魔鬼,一边是天使,甄回皱着眉头,忍不住开始揪头发了,这真是让人难以抉择呢。 “这是又怎么了?偷看,还能看的发呆,真是少见。” 一个声音突然的出现,倒是把甄回的神识都拉了回来,抬头一看,是甄老爷,好家伙这是被抓包了?好在甄回脸皮也算是够厚的,见到自家老子,也能脸不变色的倒打一耙: “父亲怎么进来也没有声音,也不怕把儿子吓坏了。” 甄老爷当场就是一噎,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吧,偏偏,让当爹的和儿子拌嘴,怎么看怎么有些为老不尊的样子,只能权当没有听见了,转头看了看桌子上的账册,下巴微微一抬,问道: “你这又是在想什么呢,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读几本书。” 看看,这就是有个进士老爹的坏处了,无论何时何地,总忘不了督促他上进,鞭策的不是一般的紧。 “父亲,孩儿这是看这个呢。” 把账册举起来,用手指点着那大米的出售的一栏,很是直接的问道: “这大米价格比先前高了好些,明显这是因为这边雪灾的缘故,孩儿心有不忍,只觉得这个价格好似是趁火打劫,有违读书人的本分。” 他也不傻,不会直接说这是发国难财什么的,这也太难听了,所以一开口就转换了一个相对来说听着稍微婉转些的说法,想要听听他老爹的意思,把魔鬼也好,天使也罢,全丢给老爹去想。 不想他这里刚一说完,就见甄老爷满意的点了点头,一脸欣慰的说道: “好,能看出这银钱多出来的出处,可见你确实有了管家理事的本事,而能说出这本分二字,也说明了你的心性,为父深感欣慰,往日只见你吝啬,有些贪财,为父还曾担心,将来收不住贪念,如今看来,倒是有底线,知道善恶,还算是有些德行。” 这算是什么?夸儿子?那具体的解决法子呢?甄回睁着大大的眼珠子,一脸渴望的看着自家老爹, “放心,这事儿为父已经处理好了,刚送来的银子中,取出了一千两送到了户部,算是我甄家为安置灾民而出的捐献。如此一来,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说着这话的甄老爷那真的是一脸的骄傲啊,他觉得自己这事儿办的实在是漂亮的不行,既没有得罪南面的商户,又顺利的撇清了谋取不义之财的名声,还能救助到需要的人,绝对是面面俱到的好事儿。 只有甄回在听了这话之后,脸上的喜色一闪,随即就是满脸的无奈,看着得意洋洋的老爹,忍不住的问道: “那,父亲,捐款到户部的有几家?” 这个问题一问,甄老爷脸色一僵,他还真是不知道,没问过呢!看着他这样的脸色,甄回不死心的继续问道: “可有听说旁人这样做的?” 还是没有回到,脸色更加不好了,看来甄老爷也意识到了什么,只是依然不说话,甄回只好点破: “父亲,枪打出头鸟,如此一来,只怕您可就成为所有人的公敌了。” “这可怎么好?为父还真是没有往这里想。” 还能怎么办?两父子忙不迭的开始往林家,往贾家,还有其他相交不错的人家那里送信,把这事儿说了一遍,随即道恼,直说自己受到这多出来的银子,心下不安,所以把这多的直接送到了户部,想着为灾民出一份力,然后询问,他们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心思,若是,倒是自己做的有些鲁莽了,没能团结起来,一起行善等等。 说白了那就是给那些交好的人家一个交代,顺带也给一个台阶,如今甄老爷送都送过去了,上头也必然知道了,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被立为典型,让皇帝拿出来作为从各家套银子的借口,与其到时候被动的掏银子,还不如用这个甄家一样的借口,直接自己送上门一些,也好把局势掰过来。 至于所谓的交代,那也是让别人知道一下缘由,然后让他们明白这不过是一个书生意气下的行为,不是想要和大家作对,更不是想要用众人的不作为来衬托自己的伟大,只是脑子一热,闯祸了而已,希望大家能原谅。 要说这甄老爷的帖子送的真的是很及时,因为就在帖子送到各家的时候,这甄老爷的愣头青行为已经传入各家了,有不少人家已经开始骂人了,认为这甄老爷是拿大家开涮,甚至有可能是皇帝的意思,用甄家打头阵,给大家设套,想要让各家出血,帮国库减轻负担的行为。 特别是那些脑洞比较大的人家,那更是各种的阴谋论都出来了,在这么下去,甄老爷保证立马成为众矢之的,好在这时候,帖子进去了,各家这才知道了缘由,虽然还有些人保持这怀疑的态度,只是这既然已经有了台阶了,而且有了解决的方法,自然各家也就先借着这个名目把事儿解决了再说。 像是林家,还有贾代化主持的荣宁二府,立马也送了三五千不等的银子到了户部,和甄老爷一样,说是因为粮价上涨而多得的银子,不想沾百姓的便宜,所以送到户部,给户部救灾用。一时间倒是的得到了户部官员的不少好评,这年头肯拿自家银子给国家做善事的人真心不多见啊!至于这些人家是不是真的只是多得了这些银子,那就不是他们能计较的事儿了,好歹人家已经给了银子了,那可是货真价实的银子,是各家出血了,总不好在较真不是! 当然还有不少人无动于衷的,认为不用花银子也不会有事儿。反过来倒是对这些准备花钱买个安心的人有些看不上,觉得他们的胆子实在是太小了,那都是自家的出息,是自家合理合法的银子,还能拿着烫手不成? 当然各家出了血,除了像是林家林老爷这样清流出身,不缺银子的人,觉得这甄老爷做的其实很不错,绝对有道德君子之风的人还是少数,多半即使听了甄家的话,花钱买了安心了,还是觉得甄老爷多事儿,毕竟是出血啊,谁也不会嫌自家银子多不是。 只是这样的想法没有几天就消散了,因为皇帝特意给这些送银子到户部的人家各家送了腊八粥,派心腹太监过去夸奖了这些人家,说他们心系天下,是仁善之家云云。 这下好了,所有的不满意,所有的心里不舒服都没有了,能得到皇帝的夸奖,能得到宫里出来的腊八粥,这是什么?这是体面!看看京城,能有几家有这样的体面?有了这个体面,那些银子那就立马感觉出的那是一万个值。 特别是那些上一次因为甄回抓拐子的事儿曾得到过皇帝夸赞的人家,更是对着甄家越发的亲近起来了,这才多久啊,都被皇帝赞了两回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这父子两个绝对是福星,这样的人不抓紧了好好相处,那绝对是损失! 于是乎,甄家在京城的地位,在这一次的送银子事件中又一次上升了一个台阶,甚至甄老爷还没有从翰林院毕业呢,就已经得到了翰林院掌院学士的暗示,表示他很有可能被留任!果然,今年就是他的幸运年啊!甄老爷当天绝对是飘着回家的。   ☆、第53章 今年过节不收礼那是不可能的,这不还没有过年呢,甄家就收到了好几家人家送来的节礼,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多,全是那些因为甄老爷往户部送银子的举动而跟风,最终得到腊八粥的人家。 要说起来吧,这事儿也真是让甄回感觉很那个啥,一碗腊八粥成本多少?送进户部的银子是多少?这皇帝做的真是一笔很不错的好买卖呢,绝对的一本万利!在看看自己,引着他们花了银子,居然还能得到感谢,还能得到这些礼物!他怎么算怎么划算,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有些傻。或者这就是所谓的皇权制度的特色? 不管了,反正自家没亏就是了,按照目前自家收到的礼物来算,这老爹送出去到户部的一千两都已经补回来了,至于自家的回礼?正好南面送来了些东西,搭配一下也就是了,不会花多少的。 什么?等价回礼?那是一般状况,像是这一次这样的不在其内,看看人家送的东西就知道了,什么吃的喝的不说了,那是属于正常范围,可是那给甄老爷的书本,给甄回的笔墨,给甄太太的衣料,给双胞胎的项圈,人家在礼单上都注明了一下,这是给他们家得到皇帝赞赏,甄回得到皇帝召见的贺礼。 明白了吧,贺礼这两个字就表示你不用回礼了,最多下一次这些人家有什么喜事儿你别忘了包上一个红包走动那就成了。绝对的只进不出的典型。也隐晦的表明了他们的态度,这是感激甄家让他们得到如此荣耀的意思。 京城居,大不易,其实在很大的一部分原因上就在这里,在这个地方,做事儿,说话,送礼,每每都带着表像以外的含义,而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就要靠你自己琢磨,要是一个不注意,弄错了,那你也就完蛋了,下一次说不得人家就不带你玩儿了。 所以智商捉急的人那最好就乖乖的,在老家呆着别出来,当然你也可以另辟蹊径,比如呆板到了极致,或者也是能立足一下的,但是这一般能立足的,说不得就是那种大智若愚的典型了,真傻子玩不转的。 比如说历史上有名的什么清官,言官,真的正直的可歌可泣了?怎么可能?比如明朝,那些言官一个个就是靠着廷杖来刷声望,然后攒资历的。用打屁股换节节高升,看看人家这生意做得,多讲究!把皇帝都耍着玩!所以甄回从不觉得,这世道上有单纯的官员! 那些个官场小说上是怎么说的来着?对了,想要爬的高,那就要比任何人都腹黑,狡猾,好像就是这样,不然那什么厚黑学也不至于这么吃香,受欢迎了。甄回虽然不怎么看网络小说什么的,可是这不代表他对这些不知道。 就是他那个在苏州是还清正的快要可以清蒸的老爹,到了京城其实也已经变了很多,看看他第一时间就能反应过来那个送银子给户部的利害关系,看看他如今收下礼物后和各家送礼的管事儿寒暄着问好的样子,就知道,这个老爹已经开始慢慢的变成一个合格的官员了。虽然依然还残存着几分书生的天真,可是已经开始学着怎么在京城生存。 苏州的时候,过年那是以家庭,家族为主,虽然祭祖什么的也很是占用时间,可是到了京城才知道,那绝对是属于幸福和自有的,因为在京城,你要跟着皇帝的意思走,什么祭祀,什么封笔,还有朝贺,宫宴,一样叠着一样,好在甄老爷如今不过是最底层的官员,这些事儿有大半都轮不上他,所以甄家还算是能安安稳稳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只是这样的轮不上其实更让人沮丧,没有好心情,因为这代表着你档次低,代表着你没有资格。 是个男人都有点竞争心的,都会好强的,看着别人,特别是甄老爷这样有着不少世勋人家交往的人,看着那些往日和自家往来的老爷们一个个都去参加宫宴什么的,他就觉得自己脸上有些发烧,觉得有点难堪,觉得自己档次太低,于是这所谓的年夜饭,就差点让甄老爷给弄成了励志誓师的大会。为来年努力上进,争取早日升官,升品级定下了无数的计划,就是这样还不过瘾,连着两个儿子,甄回和甄吉也被上了一堂大课。 晕头转向,真就是甄回这一次过年的感觉。回家过年,多么温馨,多么让人。。。的一句话,到了这里,怎么就成这样了呢?不止是甄回,就是甄吉在这这样的情形下,有点发焉儿,小脑袋都低了下来,一点一点的,垂下的脑袋微微斜着,偷偷的去看自家大哥的神色,他如今总是和大哥在一处,教养问题也基本上让无良父母全丢给了大哥,所以事事都模仿着甄回的样子,看着甄回垂头丧气,他也跟着做出这个样子,可要是真要是说他是不是听懂了甄老爷的长篇大论?估计不用说也知道,那就是茫然! 这会儿只有一直依偎在甄太太怀里,被当成公主一般对待的甄杏才像是个正常的孩子样,睁着大大的眼珠子,看东看西的,最后趁着甄老爷喘息的功夫,突然大声的喊道: “要吃。。。这个。” 手指头点着那红红的果子,一脸纯真和渴望,让回过头看向她,一脸不快的甄老爷楞了一下,随即好像是也发现了自己的不正常,老脸微微一红,轻咳了一声,说道: “恩,都饿了,那就用饭吧。” 总算是结束了,甄回真想欢呼啊,忍不住用赞赏的眼神扫了妹妹一样,就差没有凑上去喊一声干的好了。而爱学样的甄吉看到他这样,忙也抬起了头,对着那个同胞的姐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惹得甄杏也跟着傻乎乎的笑了起来。这个时候,这个年夜饭才送算是像是个样子,充满了笑声。 新年新始,虽然这里不是苏州,没法子去祠堂祭祖,可是甄老爷依然空出了一个屋子,放置了甄家祖宗的牌位,以方便家中老少的祭拜,而开年头一天,就在为祖宗们上了第一注香之后开始了走亲访友的必须程序。 在这个时候,所有的孩子都成为了各家的移动展示柜,就是甄回也没法子躲过去,看看自己身上红彤彤的像是个红包一样的衣裳,再看看穿着一样款式,只是小了几号的甄吉,甄回真的是很怀疑这个时候人们的品味问题。就这样一身红,再加上那粗大的项圈,这就是吉利的装扮了?他怎么看怎么像是再告诉所有人,我是暴发户啊? 可是要他脱下这些衣裳?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这可是他家老娘的作品,是为了这甄家头一次过年,甄太太花费了不少的心思,从别家请教过之后,用十二万分的心思做的最符合京城潮流的衣裳了。作为孩子,真是没有反抗的权利呢。乖乖受着吧!孩子其实是没有人权的。 好在,等到甄回带着弟妹,跟着父母去了第一家,林老爷家看到林海的时候,这别扭的心总算是找到了平衡,原来不是他一个人这样啊,看看,往日最喜欢穿蓝色衣裳,装斯文的林海这会儿也一样成为了红包,这样一想,好像也就什么都释然了,或者说,这过年穿一身大红就是这个时代的特征。 一圈一圈的走下来,甄回越发的乐呵,看着一个个红包,还是大大小小,穿的都差不过的红包,让他自觉不在招人眼球,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京城和苏州档次就是不一样啊,今年拜年收到的红包什么的也比以前多了不知道多少辈。坐在自己屋子的软榻上,甄回小心的清点那些金裸子,银裸子,看着上头不同的花样,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财迷就是财迷,即使长大了一岁,也依然改不了这样的性子,甚至还把这一特征发扬光大起来,像是他家的甄吉,在受到了他的影响之后,居然也学着他在一边数银子玩,可见他的影响力之大,弄得甄老爷夫妻很是有些哭笑不得。好在这也算不得什么人神共愤的坏毛病,作为甩手掌柜一样的父母,他们索性就视而不见了。 过了年,时间好像一下子就变得快了起来,转瞬间,雪开始慢慢的变少了,隐隐约约中,开始有一些绿色开始冒头,虽然不用心,几乎什么都看到,可是风已经开始不再那么的刺骨了。 而就在这春天遮遮掩掩的,带着几分羞意开始展露一丝踪迹的时候,北面边疆终于传来来新的战报,头一场边境冲突,在朝廷大军以逸待劳,有备无患之下,不出意外的胜利了,甚至还反攻了一场,取得了不小的战绩。 随着胜利的消息传回京城,整个京城的人都振奋了起来,不管是富人还是穷人,都一个个带着笑容,似乎那雪灾的阴影也开始慢慢的消散了些。果然国家的强大,永远都是百姓最大的底气。 跟着捷报一起到京城的,除了那传令兵之外,还有一个让不少人有些意外的人,那就是贾代善。他是被抬着回来的,算是提前退出了这场战役。这对于贾代善来说,或者说整个贾家来说,那是有喜有悲。 贾代善这一次被送回来,一来是因为在战场上负伤,伤到了腿,伤筋动骨一百天,明显后面的战事是没法子上场了,再加上他旧伤又开始复发,所以这才直接送回来了。说来这孩子也是苦命的娃。因为他的旧伤在这个年代那绝对是没法子好的,那就是关节炎,还是很严重的关节炎。 这样的病症其实在北面很多的将领中都有,只是他特别严重而已,说起来也是他多年征战的结果,有几次冬日在外受伤,寒气入侵身体,战事之中也得不到好的调理,时间一长,这就有了严重的关节炎,平日还好,若是一旦受寒气时间长了,那整个人都开始有些浮肿,甚至关节粗大,动一下都吃力的很。 甄回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对着贾代善也露出了同情之色,在这个时代,当兵的比现代不知道苦了多少倍,那真的全是拿命在拼,那寿数在博。那些小兵们还好些,隔上三五年的,有退役回去的机会,甚至那些不算是职业军人的,更是大多坐着辅助的工作。可是将军不成啊,只要一旦成了上层,那么下头的人能离开,将领却只能继续镇守。一代一代的,像是老贾家,已经两代了,不单是贾家子弟,就是贾家提拔起来的好些将领也一样在这边疆之地苦熬着。所谓的荣华,所谓的富贵,绝对都是这些厮杀汉为自己的家人拼回来的结果。 想到这个,再想想史氏在原着中的一千个作死,最后让整个贾家分奔离析,甄回就觉得这娘们真的还是早死早了干净。 当然贾代善也曾想过是不是申请调回来,或者直接病辞,放下军权,可惜这也只能是想想罢了,因为他在外领兵不仅仅是代表着自己,还代表着贾家,代表着整个贾家体系中的所有人,若是他请辞了,那么那些靠着他贾家保证他们利益不被侵犯的将领们怎么办?至于调回来?那倒是可能,可是若是他调回来,那么贾代化就要出去了,贾家一门双公,不可能两个都放在京城的,这绝对是失去平衡的事儿,皇帝是不会允许的。而让贾代化出去带兵?贾代化不说年纪更大些,就是他贾家族长的身份,也由不得他随意离开这京城祠堂。如此一来,这事儿就成了一个死结。 如今贾代善抬着回来了,可是他的眉头却咋么也没法子松开,为贾家的将来开始发愁了。 倒是贾赦,还有贾政他们很是欢喜,毕竟是爹回来了,安全的回来了,虽然伤了,病了,可是没缺胳膊没瘸腿,还活着,这就很不错了,每年一有战事,总有那么几家将门办丧事,他们虽然早有看开了,这就是武将家的归宿,可是这样的事儿却不想放到自己头上不是。特别是在他们刚开始感受到父亲的重要性的时候。 至于贾代善的烦恼?这会儿孩子们还不是很懂,还有贾代善和贾代化在那里发愁。好在这时候战事未平,贾代善又重伤未愈,他们还有不少的时间去想对策。说道这里,贾代化就想要叹息,要是他长子还活着,这会儿也该二十出头了,按照原本他的想法,这个时候,也正好是送孩子去军营的时候,如此一来,老贾家的接班人也就有了,不用堂弟如此年纪,还在北疆如此死撑。即使孩子稚嫩些,一时半刻的没法子在军中谋到什么实权,可是有了贾家的名头,有了那些军中人脉的帮衬,最多用上十年,这一切都能好转的。 可是如今却什么都不用说了,大儿子早就转世投胎,老二又是一早就准备科举的,如今都要准备考举人了,要说再有什么指望,只怕是只能看贾赦了,这孩子底子好,虽然中间耽搁了些年,可是如今重新捡起来之后,武艺也能看的过眼,到底是老国公亲自启蒙教导的,还是不错的,只是他还小,过了年才十四岁,太小了,没有娶亲,没有生子,怎么也不好放出去吃这份苦的。 想到这些,贾代善和贾代化只觉得这头发都要愁白了,倒是贾敬,这个如今有了儿子,有了功名,开始慢慢的参加到这些家族决策中的家伙开口给了一个建议:全家是不是彻底往文臣中转型! 他提出这样的意见,一来是看着父亲和叔父当武将如此的苦,心下有些不忍,不忍自己那个憨呼呼,带人真诚的赦弟弟,也走上他们的老路,最终四五十岁就一身伤病,痛苦不堪,甚至早丧。二来也是从一个文人的角度去想了想这时事变化。不管怎么说,在这王朝逐渐进入平稳的时期,武将的作用将越来越低,而文臣则是越发的显得清贵了,更不用说这兵权自古就诸多忌讳之处,太过抓紧,并不是什么好事儿。从廉颇老矣,李广难封,到杯酒释兵权,武人被牺牲的太多太多了。 这个建议其实这两兄弟还是很心动的,可是却没法子放手啊!那些靠着贾家起家,那些以贾家为核心,为依靠的中层将领怎么办?那些可都是几代人培养起来的贾家自己的力量,不是随便就能放手的,别以为军中就没有争权夺利的事儿,他们不能只顾着自己,把他们放到别人的案板上,那样太让人寒心了。 好在这样的矛盾没有让他考虑太久,皇帝就下了旨意,或者是因为皇帝因为战事顺利心里高兴,或者是这其中有别人不知道的缘由,反正贾代善还在病中,边疆战争还没有彻底结束,对贾代善的旨意就直接下来了,他被调任了兵部侍郎,虽然官职看着不高,不是什么尚书什么的,一品大员,可是也绝对是升了半格,是升职了。而贾代化则是被去了原本京郊大营的差事,转到了东面山东,任东营将领,算是外调了。 这样一来,这两兄弟算是松了一口气,这下不用自己折腾乱想了,已经成了定局了,虽然算不得好,像是贾代化,虽然这山东离着京城不远,可是到底是外调,他只能把族里的事务交给了贾敬,算是让贾敬提早开始实习了,而贾代善,那更是不知道怎么说,这算是从武转文了?军权也算是彻底没戏了?若是这么说的话,可以算是最温柔的□□行为了吧,不过贾代善自己也知道,就自己这个身体,就是不被去了军权,自己好像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至于那些贾家的军中人脉,怎么办呢?除了写信去说明一下情况,保持一下信件往来什么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兵部给他们当个后盾,保证他们不至于粮饷被贪什么的了。其他的,还是安分些吧,皇帝都□□了,可见贾家如今已经让皇家有了忌讳了。要自己知道好歹,知道收敛才成啊! 至于别的?那只能暗暗的告知一下交好的那些将领们,开始让自家孩子往文臣转吧,就是不是那个料子,那也先做出个姿态来,让皇家看到你们的努力方向,好让皇家知道,你们没有死抓着兵权不放的意思,这样好歹也能给自己挣得一点时间,空间。 贾代善从知道被调到兵部的时候,他整个人好像都开始放松了一样,那种尘埃落定,那种重负卸下的轻松。他已经累了这么多年了,终于可以过上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了,想想自家的两个儿子,其实说起来这家里弄成这样他也不是不知道,这里头自己也有很大的责任,谁让他总是出征,一年到头在家的日子不多呢,如此一来总感觉亏待了妻子,所以对着妻子总是言听计从的,时间长了,倒是宠坏了她,也因为自己太过专注自己的事儿,把这家里的事儿忽略了,这才让儿子们慢慢的差点长歪,如今好了,自己就在京城了,再不会三年五载才回家一次,有大把的时间折腾这两个孩子,还有自己的闺女们,大闺女该嫁人了呢,老二,老三也是时候学点本事了,还有刚出生没多久的小闺女,老来子,自己也该多疼疼她才是呢。 越想贾代善的就越是欢喜,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似乎病痛也开是消散了好些。倒是隔壁的贾敬,一脸的苦涩。他还要读书呢,乡试可是明年就要去了,怎么这个时候让他管族里的事儿呢!真是太琐碎麻烦了!   ☆、第54章 所谓的族长,在这个时候权利很大,在整个封建统治阶级的等级中,相当于村长,镇长之类的级别,就是一个县令上任之后,想要政令顺畅,一般也绝对会在第一时间打好这一次层关系,也就是说,在乡下,这族长,对着全族人都有些生杀大权在手的。 可是这所谓的权利看着不错,实际上一样要承担很大的责任,族人被人欺负了要管,族人家中出了不孝子要管,媳妇不贤惠要休妻要管,两家孩子打架闹大发了一样要管,说白了,就是每家每户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要管,这对于一心读书上进,准备求取功名的贾敬来说,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连着处理了三天族中的琐事儿,贾敬实在是撑不住了,寻了一个请教学问的名头,直接开溜往甄家走,哪怕是要和奶娃子坐一起,玩那些幼稚游戏,帮甄回带孩子,被奶娃子喊叔叔,也不想在去看那些没事儿找事儿的族人。 到是甄回,在听到贾敬说起这族长的事儿,忍不住笑了起来,很是没有同情心的开始笑话起来: “敬大哥哥可是宗子,是未来的族长,你即使逃得了一时,难不成还能逃得过一世不成,还不如乖乖从了呢。” 看着甄回笑的那么肆意,贾敬也有些羞恼,忍不住和这么个孩子斗起了嘴: “你也莫要笑话我,你家虽然你这一支不是什么嫡支什么的,可是就凭着如今你父亲的身份,只怕没有多久,这族中老少找事儿的时候就要来了,说起来我家原本也不是嫡支,那里当的上族长,还不是因为祖宗能干,得了偌大的名头,这才背负上这个身份的。还有京城其他几家,各家多半也都这样,把族长的名头放到最争气的一支头上,好庇佑其他族人。” 他这一说,甄回也是一愣。细细的想了想,还真是这样,这京城有九成的勋贵好像都是族长什么的,若是说这是因为他们是嫡支,这也太巧合了些,莫不是只有嫡支是争气的,旁人就没有一个出头的了?只怕还真是贾敬说的那般,全都是因为权力惹的祸,有个高官世勋当族长,能提高整体族人的档次,这才有了这么一出。 这些人里,也只有林家似乎没有变过,到如今这林侯爷还是属于旁支,这族长嫡支的依然在苏州老家,从这个角度来说,倒是他们这一家子对于权势什么的,看的最淡了,也是,这所谓的勋贵,大半都是以武人,办事儿更加直接现实也是有的,不像是文人,更看重名声,看重所谓的风骨什么的。 只是若是这样的话,自家那些在苏州的族人是不是撑得住提高档次的诱惑,是不是会让自家爹平白的再多一份责任可真是不好说,因为所谓的书香人家,这个名头对于甄家来说还是有些虚浮,底子浅薄了些,族人中多半都是些小门小户,这样的人家,或者比那些武将人家更加实际些呢。 想想未来,或许自己也会遭遇到贾敬一样的状况,这一下子,甄回还真是乐不起来了,忍不住想要替贾敬想想法子,好拿贾家当一次小白鼠,让自己也累计一些应付的手段。 “说起来,你们家难不成没有家塾?那些调皮捣蛋的都丢给学里,让先生管不就是了,这样你也能少些事儿。” “哪里没有,只是你也知道我们是武将人家,请先生不容易,一个家塾有没在京城也没有什么名声,请先生也不容易,而不用外头的人,如此一来家塾中能有什么先生,不过是几个族中的秀才给孩子开蒙罢了。这样的情况下,送去读书的也不过是十岁不到的孩子,其他大的那些可不依然在家里闲着?有些上进的早早出去谋生,帮衬着家里生计,这些还好些,还有些不成器的,那就是仗着贾家的名声,在外头混些吃喝,你说能有什么法子。” 贾敬也知道家塾这是个好法子,只是他也有他的难处,先生从来都不是那么好请的。倒是甄回听了觉得很是不可思议,这还有请不到先生的?忙问道: “这怎么可能?这京城之中,会试落地的举子就我知道的就有不少,我父亲就有一个好友,如今在京城居住,等着下一次会试呢,像是这样的人,让他去你们家的家学做先生,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只要你们的束修给的高些,他们只有高兴的,能省下多少的开销?这还是江南的学子呢,那些偏远的,像是云南,两广的,蜀中的,那些来一次就要大半年的举人,只怕留下的更多,生计也更加的艰难,你们若是能提供食宿,束修高些,态度恭敬些,哪有请不到人的?” 他这一说,贾敬倒是一愣,他还真是没有从这个角度去找过人,听他父亲说起,以前多是请一些相熟的人家帮着寻访些据说很有些本事的读书人,谁知人家一听是武将人家,立马一个个摇头,这才造成了如今的局面,如今想来,倒是他们自己有些自误了,放过了如此一群人才。只是。。。 “可是到了会试,这些人只怕立马就要辞馆,准备科考的,如此一来可怎么办?难不成让孩子们弃学不成?” 听他这话,甄回都觉得这孩子脑子实在是太实在了,忙又给他出主意: “这事儿还不好解决?在这之前先说好,到了会试的年份,在头一年的年前十二月就开始散馆,大家放假,孩子正好准备过年,先生准备科考,等着二月之后,若是中了,那好,贾家出贺礼,高高兴兴的大家好聚好散,若是依然没中,那么继续二月中旬开始开学,正好接上,就是那些中了的空位,正好也由其他新来的没有考中的举子接任,这不是全齐活了?” 说道这里,甄回突然想到了自家老爹对于教学生的怨念,毕竟不是所有的读书人都喜欢当先生的,若是这样,倒是也要为这些先生多想想,最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教学才是。恩,是实验,若是这个法子不错,将来自家要是真的也扩大了,这法子也能用上,甚至还能到林家去卖好,把这法子送给林洵林海他们,记得林洵说过,好像他爹以前在老家就是在林家族学中给孩子上过课的呢。 “你家中也不缺银子,族中孩子也不少,你索性多分几个班,十个年岁差不多的孩子一个课室,然后让这些先生们轮课,一个专门讲论语,一个专门讲大学,或者孩子多了,课室多了,那就指定,这几个先生专门负责哪几个课室,那边几个又是哪几个课室,等等,然后每个月来一次考核,学生学的好的,头几名贴红纸,奖励新书什么的,教的好的先生,另外多给一份束修,或者是送上一份小礼物之类的,保管那些学生老老实实的,先生们为了面子,不至于被别人比下去,也会用心教学。如此一来,你还担心什么?“ 甄回这是把竞争机制,奖励机制什么的都往上套了,听得贾敬一愣一愣的,一时半刻都有些脑子转不过弯了,好半响这才整理清楚了思路,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喜色。 “果然是个很不错的法子,如此一来,先生用心,孩子也用心,这些功课把大大小小的孩子都给套住了,那么在外头闯祸的自然就少了,是了还能这样,只要读书读得好的,家族每个月还能出月例,如此一来,那些懂事的,想要补贴家里的孩子也不用在外头费力谋生,能好生的读书,将来上进了,也好给家族出力。每月出去的银子不多,可是效果必然不凡,家族的名声也能更好些,真真是一举数得。“ 这会儿的贾敬眼睛都开始亮了起来,抬头再看甄回的时候,那简直就像是发现了什么稀罕的宝贝一般,也顾不得甄回如今年纪多少,也不去想为什么这个孩子能想出这样的主意,只是像抓住了什么救星一般的拉着甄回的手,两眼放光的问道: “这孩子的事儿如此也算是可以都解决了,那么你在想想,那些喜欢闹事儿的怎么办?还有,还有,那些用贾家的名头在外头惹事儿的人又该怎么处置?“ 怎么处置?甄回这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处置。历朝历代的国情就是这样,平不与富斗,民不与官斗,所以一般情况下,族人闯了祸,那基本上好像本家的族人们,特别是族老什么的家族高层都是最后知道的,这真心没法子整,想了半天,甄回也只能想出一个勉强的注意来: “若是这样,那就在你家门口弄个箱子,当做举报箱,若是有人看到贾家族人做的不合法度的事儿,或者是欺负人的事儿,那谁都可以写了条子投进来,好让你们知道,与此同时还能不暴露这举报的人的身份,免得让人记恨,惹了祸事儿。如此一来,最起码你们能第一时间知道情况不是!再然后就要看你们的族规怎么样了,要是能严惩,然后让族人知道了犯了事儿之后的后果很严重,那么在一定程度上,必然能减少这些。即使本性就不好的,那也会多些顾忌,最起码做事儿不至于太过张扬了。“ 说这些的时候,甄回摸着鼻子,很有些忐忑,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这好像是在建立情报制度一样,想想武则天的密报制度,想想雍正的密折制度,怎么看这都是属于皇帝干的事儿,这要是让贾家干了不知道会不会让他们犯了什么忌讳。 只是这毕竟是贾家,不是甄家,他即使感觉有些不稳当,也不会多担心,说白了,他心里还是在拿着贾家当试验品呢,要是这贾家干了这些没事儿,那么以后自家说不得也能干。再说了,自己给出了这么些主意,虽然贾敬这里听着感觉很不错,像是立马就要实行一样,可是他心里也清楚的很,这娃毕竟还只是宗子,不是族长,这些事儿,只怕还是会先告诉贾代化一声,让贾代化拿主意的,如此一来就是说有人把关了。 想到还有老狐狸在后头撑着,甄回的心就落了地,砸吧着嘴,继续当他的超级顾问的角色。 “至于爱闹事儿的,那更是简单,谁是起头的,就罚谁,几次下来,哪怕是性子再不好的为了银子,只怕这性子也能磨平了去。你说可好?“ 什么叫可好,这已经是极好了,贾敬听到这会儿,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几家头疼了这么久的事儿,居然在这甄回的嘴里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这下他连继续坐着吃茶的心思都没有了,赶紧的起来,就想回去实行以下,好让家族里的烦心事儿彻底解决掉。 甄吉在一边已经愣愣的看着这两个人说话好久了,到这会儿,这贾敬都要走了,都没有和他说上几句话,他可是着急了,忙一个猛扑,扯住了贾敬的衣裳,滴溜溜的大眼珠看着贾敬很是认真的说道: “敬大哥哥,珍哥儿,你没带来。“ 快要两岁的甄吉如今说话已经很利索了,当然也已经看在贾敬真的剃了胡子之后,不再执意喊人家叔叔,□□人家脆弱的小心肝了,只是他的目标这会儿已经有了改变,他心里想着念着的人,已经变成了贾珍,原因很简单,那娃子比他小,而且听甄回说起,那是他侄子,他成了长辈,这才记挂的不行,他一心想要教导贾珍喊他叔叔,对于此的执念已经高到了,每一次看到贾家人都会说上一遍的地步。 看着这样的甄吉,贾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是他的儿子,不是玩具,他还没法子狠下心把儿子贡献出来让人玩。即使这个娃娃很可爱,在他儿子没出生的时候,曾被他作为儿子假想对象的存在,也不能开这个特例。 可是那纯真的,水汪汪的眼睛,萌的不行的样子,他也有些撑不住,所以最终只能好生的寻了一个理由,说道: “吉哥儿,大哥哥今儿是有事儿才来的,你看,这不是马上就要走嘛,所以这才没有把珍哥儿带来,你若是想珍哥儿了,要不过上几日,让你哥哥带你去我家中可好?“ 你小子去了我家,那么即使想把我儿子当玩具,也是在我家的屋子里,自然是有不少人看着的,到时候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还有甄回在一旁,这臭小子也不至于太过分。 贾敬的变化真的是很大呢,为了儿子他居然也知道怎么耍心眼了,看出了他的意思的甄回真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看来老话说的真是不错呢,当了爹的男人才能知道什么叫做责任。 贾敬好容易摆脱了甄吉的纠缠,匆匆忙忙的往家里赶,这会儿他老爹还没有赴任,在家中呆着呢,这时候让他接手族人的琐事儿,其实目的也很简单,那就是想要趁着贾代化人还在的时候,帮着他把最初的威信树立起来,让贾敬熟悉一下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免得他走了之后,儿子连个请教的人都没有。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今儿贾敬说什么请教功课什么的,能说走就走,这么轻松,原本想着不过是出去透透气,不想才走了没有多久,贾代化就听到下人回报说儿子回来了,这倒是让他有些惊奇,等到贾敬到了他屋子里,和他说起甄回和他说的那些事儿的时候,贾代化整个人都不好了。 头脑风暴啊!贾代化感觉自己以前那些年,那真是白活了,居然还没有一个孩子看的清楚,不过转头再一想,京城这么多人家,好像和自己一样的人家不在少数,自己白活了,那么难不成其他所有人也都白活了?这是不可能的,那么反过来,真相就是,那甄家的小子脑子实在是太灵,灵活的让人妒忌了,这样孩子,按照他们这些老人的想法,要吗是慧极必伤,要吗就是惊才绝艳,也就是说这孩子只要不是早夭,就凭着这脑袋瓜子,这孩子将来也必定大有出息。 想到这些,贾代化立马关照了贾敬,以后和这个甄回那是绝对的要好好的相处,这简直就是天生的谋士人物,要是搁在以前打天下的年代里,这孩子必定能成为林家老侯爷一样的存在。 当然为了避免文武结盟会有的一系列不好的麻烦,贾代化也让贾敬多多注意,这交好的事儿也需要分寸,只要保持如今这样隔三差五的请教功课什么的就成,不能做得太过明显了,反正只要心诚一些,想来那个孩子也能感觉的到的,不然今儿也不会给贾敬出这些个主意。 至于甄回想的那什么顾忌什么的,贾代化那是一点的想法都没有。这也是甄回自己想的复杂了些,这里的朝廷可是连锦衣卫都没有呢,可见这很多政治的事儿上其实还是有些宽松的。至于这最后的那个意见,贾代化更是稍微更改了一下,直接把自己以往在军中的条例拿了出来,然后告诉儿子,以后就索性把族人当成军队管,如此一来,族规严谨,执法也容易,毕竟家里还有不少亲兵养着呢,让他们当执法对什么的,有天然的优势。 这两父子说的高兴,随即还换了一个讨论地点,把隔壁贾代善也拉了过来,一起商量,把这族学什么的规矩,规模之类的彻底的定了下来。至于为什么他们不用和其他族老什么的商量?这个实在是太简单了,因为这族学的银子那是他们两家出的。别人没出钱,自然也就没有了说话的权利。更不用说他们才是嫡支,而其他的所谓的族老之类的,有好些以前都是庶出,如此一来身份自然更低一些了。 甄回在贾敬走了之后,转头让人抱着甄吉也出门了,他这是要往林家去,倒不是林侯爷家,而是林洵家,如今林洵的老爹,林家三老爷也在京城,在翰林院和他老爹一样当一个庶吉士,所以他和林洵的关系也越发的好了些,像是这样的有关于族学的事儿,他有心找人说说,让人听听是不是有什么错漏,林海是不成的,那孩子虽然他有心走的近些,可是毕竟年纪在那里摆着,还当不得大用,相反这林洵却是最好的人选,不说他已经十岁,比自己大,还有过族学上学的经历,想来能更知道这里头的名堂。 顺带的,说不得他还能把这消息传给那些大人们,如此一来,即使自己有什么说的不对的,或者是出的主意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他们也能及时的给与纠正,顺带帮着擦尾巴。 甄回的目的是如此的明显,明显的林洵听了他的话之后,脸色都不变一下,就笑着问道: “你这会儿来和我说又是什么心思?给人当了一回谋士,学了一遭隆中诸葛,难不成还心虚了?“ 甄回咧着嘴,舔着脸,摸着自己的脑袋,厚着脸皮靠近了些,这才说道: “你也知道我,长这么大,头一次干这给人出主意的事儿。这不是怕惹祸嘛,你给想想,我可有什么做错的地方?“ “头一次?不见得吧,在苏州的时候,我记得你好像也做过差不多的事儿吧!“ “有这事儿?“ 甄回一脸的懵懂,迷糊,他真是想不起他还有过这样的辉煌历史呢!林洵见着他这样,叹了口气, “那个打秋风的一家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当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洵不说,甄回还真是忘了还有那么一家子人, “啊,你说这个?我都不记得?这也算事儿?“ 这一句问的好啊!直接问的林洵无语了,好吧,人家眼界高,这些小事儿不看在眼里,你还能说什么?到了最后,林洵也不多费唇舌了,直接点,明,这些他不是太懂,所以他会把这事儿上报,告诉他爹,问问他爹的意思,毕竟他爹才是正紧在家学呆过的人,知道的更加清楚些,也看的更加清楚些。 甄回要的就是这个答案,有了好消息,他立马又把这事儿放到了脑后,然后把自家弟弟贡献出来,和林洵两个开始逗孩子玩,所以说,甄吉想要把贾珍当玩具什么的,也是有渊源的,他自己被哥哥们当玩具,因为年纪小,没法子反抗,自然只能寻找更加小的孩子,欺负欺负,然后弥补一下他受伤的心灵不是。   ☆、第55章 贾家速度很快,充分的体现了武将的利索作风,不过是一个多月的功夫,这原本的家学就直接扩大了两倍有余,甚至还很有创意的弄了一个院子出来,作为教职员工的宿舍,保证每一个来贾家家学的先生都能有一室一厅的居住环境,以及三五个专门负责清扫,做饭,洗衣服的婆子,一个专门负责这个院子一应杂物供给的管事。那真是周到的再不能更周到了。 也正是因为这份周到,再加上他们广撒网,勤捞鱼的策略,终于在这家学休整收拾完毕之后,很是顺当的请到了五位先生,一个个全都是举人不说,年纪还都不大,保证精力充沛,管教那些皮小子绝对给力。至于原本这家塾中的先生,那个有名的贾代儒,也很是出乎意料的不但没有任何不满不说,还殷勤的为各个新来的先生提供方便,什么介绍学生的情况啊,帮着整理一些教学用具什么的,这倒是让不少原本准备看他笑话的贾家族人一个个有些傻眼。 其实这些人是不知道人家贾代儒的追求,他原本是不高兴,毕竟谁一亩三分地被占都有些气不顺的,可是谁让贾代化和贾代善同他谈话了呢?特别是贾代善,那好歹是贾代儒的亲哥哥,还是嫡子,荣府一脉的家主,对他来说是具有绝对的权威的。而这个权威人士告诉他,只要他帮着把这家塾搞好了,只要他考中了举人了,那么以后即使没法子考中进士,也会想法子给他弄个实职的官做做。 这可是一下子就戳中了贾代儒的心坎坎里了,他是庶出,因为贾家这几代一来,考虑到家族传承,考虑到内部稳定,执行了捧嫡压庶的策略,所以即使他是贾家难得的读书人,也没有什么能施展的地方,即使考中了秀才,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甚至因为这个,还让荣府的老太太十分的忌讳,几次搅和了他参加乡试的机会。这让他心中不忿,却什么都没法子说。 如今好了,自家亲哥哥终于算是对他解禁了,已经同意了他明年去参加乡试,甚至连未来的出路也安排好了,让他在没有了后顾之忧,即使没能顺当的成为进士,也能成为贾家人中难得的官身,这怎么能不让他激动,这样的好事儿错过了,下一次可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了,他都三十多,将近四十岁的人了,要是这一次呛着性子不服软,那说不得这一辈子就这样,在没有出头之日了。 正是因为这样,所以贾代儒那是相当的配合,甚至心中暗暗的琢磨,这来的都是举人,自己不过是个秀才,如此一来,岂不是说自己能请教到不少的学问,能对乡试多上几分把握?若是这样的话,这些人怎么也要好生照顾好了,这是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最佳机会呢。 从这个其实就能看出来,这个时候的贾代儒也和原着的红楼中的他是不一样的,不是那种老年丧子,又最终丧孙之后的凄凉,也不是一辈子郁郁不得志的颓废,更没有那种过一天是一天的绝望。还是一个对未来充满了热血和激情,有着自己理想的青年人。恩,这个时候或者是中年人。 也是,他生命中的一切还很是顺当,除了以前因为出身受到一些打压之外,媳妇贤惠,儿子聪慧,正是家庭美满的时候呢。说起来,他儿子这会儿也不过是十岁,比贾赦小了四岁不说,离着娶媳妇,生那个无脑色胚贾瑞还早着呢。性子也很是不错,也许是从小在学堂长大,很是斯文,虽然身子不是太好,可是学问上却不差,比贾政都好些,是贾代儒一直以来的希望,感觉能有大出息,让他在贾家族中扬眉吐气的存在。 这个时候的整个剧情,其实在甄回不知不觉的推动中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不止是那些甄回接触到的人,像是贾代儒这样的也受到了间接的影响,想想就知道,若是贾代儒真的中了举人,(好吧,其实原着中好像说起这贾代儒也是说一句大儒什么的,那么最起码也是举人,这样一来,这中举什么的,似乎是这贾代儒本来就该有的命运。)即使不是走正紧的进士为官的路子,要是这贾代善真的给这贾代儒谋上一个哪怕是八品的官职,那么这贾代儒一家子的身份自然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以后的生活地点,社交范围也一样会改变,如此一来,这贾代儒会不会还在京城呆着都不一定了,更不用说在这学里教导贾宝玉什么的了,至于他的那个儿子,未来是不是还会早死?会不会还有贾瑞那个混账儿子?都成为了未知数。在这个年头,嫁娶什么的,那都是按照身份来进行门当户对的配对的,一个家学老儒的儿子,和一个低等官员的儿子,那婚娶的对象绝对不可能是同一个人。当妈的变人了,儿子自然也会跟着变化的。 还有那些贾家的孩子们,那些和贾赦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们,或许在原本的故事里,这些人未来都会成为贾家在京城张扬跋扈,仗势欺人中的一份子,可是如今却不一样了,因为这一次贾代化干事儿很彻底,把贾家从六岁开始,一直到十五岁的孩子,全部送进了学堂。二三十个孩子一个不漏。为了让这些家长们,特别是家境不好,想要孩子做活补贴家用的家长们心甘情愿,不拖后腿的送孩子过去,顺带监督孩子学习,贾代化还在祠堂前特别说明了,只要读书好,先生们认可,那么每一个月前几名的孩子,就能在他这里领到一人一两银子的贴补。 如此一来,那些家长们自然欣喜不已。这孩子不用做活,不用受罪,只要读读书,写写字,就能挣钱,还有比这更便宜的事儿?他们虽然见识有限,可是这读书读得好,和不读书有多少差别他们还是懂的,即使不懂这些,这孩子出去做活,一个月能挣多少?就这些孩子的年纪,做到最好,只怕一个月还没有这一两银子呢。 至于他们家孩子是不是能得到这前几名?这家长吗,总是认为自家的孩子是最好的,所以一个个都信心十足的很,甚至还没有开始领到银子,一个个就开始鄙视起其他据说很顽皮的小子来了,大有这些我家孩子保证能全包的气势。 更让他们期待的是,贾代化还给出了很多的等级奖励政策,那是相当的实惠,比如考中了童生,一次性家族会补贴这一家子五十两银子,要是中了秀才,那可好,一次性二百两银子不说,还能有一栋小宅子,简直就是彻底翻身的征兆,要是中了举人,那更是了不得了,族里一次性给一千两安家费,一栋两进的宅子,另外要是进士没法子考中,族里还会想法子安排做官,按照能力,名次推荐,从六部文书到,八品官职,就看你有没有这个福分了。要是考中进士,那更绝,高挂榜首的安家费,整整有三千两,简直就是一个小世家一年的出息,另外还有三进带全套家具的宅子,十名下人,一百亩良田,三十匹绸缎,五百斤粮食,和一箱子官窑器皿,简单的说,就是你光身入住都能立马靠着这些,保证一个进士出身官员的体面。 这一个大手笔那是真的把整个贾家族人全震住了。他们只觉得眼睛都要凸出来,下巴都要跌到地上了,居然有这样的好事儿?有些好事儿的,忍不住掰着手指头开始盘算,要是他家孩子从童生开始一路顺畅,一直考到进士能有多少好处,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啊,不说别的,就是这银子,就有四千二百五十两,这宅子足有三处,从小宅子,二进的,一直到三进。也就是说,只要你有本事,只要你读书读得好,一路往上考,那么族里就能保证你彻底翻身的那个富豪了。 想想那些还在天上飘得好处,这些贾家族人们一个个和打了鸡血一样,振奋的不行,心下暗暗的下了决定,回家一定要把自家小崽子看紧了,不读出个名堂来,那决不罢休。 当然除了文的,贾家人也不放弃武的,贾代化说了,要是有人读书不成,想要走从军的路子,也一样能有出息,贾家门下众多,送去好些的兵营那是妥妥的,没什么问题的,去的人,只要表现好,确实有上进的意思,不是混日子,族里也能给些补贴,一个月给这从军的人家家人二两银子,这是最低的,只要立了功,有了官职,没升一级,哪怕只是生个伍长,什长,上一级就有一级的待遇,伍长那就补贴升到五两,什长,就升到十两,要是有了品级,那更好,从从九品开始,没上去一级,一次性奖励二百两,当然补贴就没了,因为那时候你自己能挣钱了,到了七品,升一级一次性五百两。 这样的全方位的,大额度的奖励上进的条款,在整个京城,甚至是整个天下那都是闻所未闻的事儿,不管别人怎么看吧,反正这会儿真个贾家那是沸腾了起来,那些个熊孩子们再不懂事,银子是好东西也是知道了,哪怕是为了银子,一个个在父母的督促下,去学堂也不在抵触了。 甚至连贾代化表示,因为在这学堂上花销太大,所以今年开始,每年的族人月例下降一成,用五年的时间,用这一成的银子扩大祭田,甚至是族田,以保证将来能如数的付出定下来的奖励金额,族人居然也没有一个人说反对的。 别人不知道是什么状况的人或许还觉得这是整个贾家团结,或者是贾代化威信太高的缘故,只有在学堂里已经开始默默的复习功课,为明年的乡试做准备的贾代儒在和妻子说话中透露出了真实的情况。 很简单,那是因为那些族人们已经认定这扩大了族中祭田,族田之后,这些出息得来的银子最终会用到自家孩子身上,这才一个个不出声反对,想要借着所有族人的那一成好处铺自家孩子的路呢。 就是贾代儒这会儿也是热血沸腾的很,他是秀才,以前考中可是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就是分家的时候,也不过是比其他庶出的兄弟多了一个可以用来出租的小宅子,到了如今自己一家子住的还是两进的院子,家底也不过是百亩田地,存银更是可怜的不足五百两。这一次族里有了这么一个规矩,要是他明年能顺利的考中举人,那么一千两银子,在一个二进的宅子,可就是等于把他的家底几乎生生的翻了一个倍了,要是中了进士,那更是彻底翻身了,从此能抬头挺胸的在族中做人,能再也不担心将来儿孙受苦了。 贾家的这一系列举动很大,大的等到贾代化宣布完,彻底走人,开始去山东走马上任了,整个京城还不断的在讨论这个事件。连着皇帝都八卦了一回,笑着和身边的宦官说,这贾家虽然有些有辱斯文,用这些银子来当诱饵,可是不得不说,贾代化这个族长做的确实有魄力,如此一来只怕贾家兴旺可期了。 当然,皇帝的这番感慨旁人是不知道的,能让皇帝随心的八卦,讨论的对象,那绝对是心腹中的心腹,嘴巴必定是紧的撬不开的那种。 而且八卦的人也不单单是皇帝,京城各个世家也同样正一样讨论着,像是武将人家,一心要孩子们往军营里发展,好继承家业的,那是对着贾家准备送族人去军营有些不怎么理解,这有好的人脉资源,不赶紧的紧着嫡系子弟用,怎么就舍得花银子给那些旁支呢?不过看看贾家族学的架势,他们倒是也能明白一二,这贾家只怕是想着转型了。所以这才对军中资源开始放手了。 这些武将人粗,心却不一定粗,细细的想了想自家的情况,他们忍不住也开始有样学样的吧自家的族人也整顿了起来,只是偏向不一样,做的事儿也不一样,嫡系子弟依然是能得到他们军中的全部资源,而那些旁支子弟则选择贾家那样的家塾进行培养,准备让他们从文,也算是给了他们一个出头的方向,当然,这力度上肯定是比不上贾家的,毕竟不是作为主打方向,给出的好处自然少些,就是实在出息的,什么推荐做官之类的,或许也不一定能像是贾家那样下大力气,不过给些银子之类的还是可以效仿的。 至于那些文官,虽然对于贾家重视家学很有些赞同,但是贾家这红果果的用银子砸,用好处利诱的办法却让他们很是反感,只觉得这武人就是武人,粗鄙不堪,满身铜臭。 只有那些实用主义者,或者说眼明心亮的老狐狸,世事洞明的家伙们才能忍不住点头称赞。认为贾代化很厉害,用的手段直刺人心,必定能取得不错的结果。甚至隐隐有了一丝想要稍稍改良之后,拿到自家用的想法。 这眼明心亮的人当中自然少不了林家的那位林侯爷。想想林侯爷,那真的是一位牛人,或者说,全家都是牛人,在这京城,勋贵们基本全是武将,像是什么四王八公之类的,只有林家,那是妥妥的文臣,可就是这样,居然还能玩的挺好,和不少武勋人家保持着不错的友谊。要是这样或许,你只能说这一家子都是社交界的高手,外交官的人才,只是你忘了他家在这文武结交着妥妥的帝王大忌的问题上,不受到皇帝的猜忌,这说明什么?说明林家绝对是揣摩皇帝心思的高手,也就是俗称的心理学专家了。甚至到了林侯爷这里,在没有什么战功,没有什么重大贡献的情况下,居然还能让皇帝为了林侯爷破例,在爵位到头的情况下再多袭了一代。这简直就要成为传奇了。 能有这样的成就,即使林侯爷表面上再温文,再无为,再低调,知道深浅的人也明白他骨子里的那些本事。也许,这也是为什么林氏一族,在一个个族中子弟都有些散漫,不求闻达朝野的情况下,还能如此淡定,如此安逸的原因了,因为他们有一个最优秀的人才在那里撑着呢,只要林侯爷不倒,林家就不用发愁。 当然,如今林家又多了几个出仕做官的,这对于林侯爷来说,绝对是好事儿,是分担重任的绝佳臂助。也是林家族人开始再一次壮大实力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听到这贾家的事儿,若是没有一点想法,那才是怪事儿。 于是乎,甄回就被再一次传召了,只是这一次是被林家传召,而参与这一次三方会晤的人里,还有林家三老爷,自家老爹,以及林洵,林海,看看这差不多都快要称得上是三堂会审的架势,还有林洵不住的给他眨眼睛的暗示,他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人家要问什么呢? 在无力抵抗的情况下,或者说是心甘情愿交代情况的先决条件下,甄回解说的很是详细,从贾敬为什么去找他,到两人怎么说起这家学的事儿,最后怎么一起想法子给家学定规矩全倒了出来。注意,他说这给家学定规矩的时候,说的是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话赶着话,这才有了这么多馊主意的。这也是他小心,生怕让人觉得他太妖孽,或者以为他心眼太多,将来防备他,这才有了这么一出,在一个毕竟人家贾敬是个大人了,全听他一个孩子的,这说出来人家也不一定相信不是。 听了甄回的话,林侯爷垂着眼睛,细细的想了起来,好半响,这才突然笑了,转头对着甄老爷说道: “甄兄,令郎果然是个麒麟儿。如此年纪就是这样的不凡。诱之以利不说,这贴红榜,却是宣之于名,再有家中父母那边的功夫,这是权,是势,是威,也就是说不过是不过是这么一出排名的好戏,就把名利,权威全包含了进去,连着那些先生,又是考核,又是高额束修,包含食宿,说白了也一样是用名利捆绑,用情谊束缚,如此直刺人心的法子,真是厉害啊!“ 甄老爷听了林侯爷这话,脸色有些不好看,他狠狠地瞪了自家儿子一眼,随即说道: “他一个小孩子家哪里有这样的本事。“ 他这是有些不高兴了,也是愣是谁说你家孩子会利用人心,人也不会高兴,林侯爷一听甄老爷这话,倒是也知道了不妥,只是他却没有道恼,反而说道: “何必如此,说白了,这世间的事儿,哪一样不是为了名利,你我在朝堂做官,一心上进,难道就没有名利的原因?庇佑族人之时,就没有过权势运用?人在这世间,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有利益纠葛,立场缘由。能知道人心,能看透人心,要我说倒是比那些只知道浑浑噩噩的挥霍,不知道珍惜的人强了几倍去。最起码他知道怎么用这些来做有意义的事儿,就说这一次,他这么一出,别的不说,这京城少了多少依仗家族权势,胡作非为的小子,一个个全都被圈起来读书去了。“ 说到这里林侯爷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想必是想到了那些苦着脸在父母威逼下,不得不日日进学的孩子们。 而甄老爷听了林侯爷这么说,难得也露出了几分深思的表情,脸色好看了许多,而林家三老爷更是笑呵呵的说道: “说起来,就是我们林家的族学里,不也是一样,那些孩子们,也常自己就比一个高下。甚至为了求一个高低,还能牵扯出不少事儿来,真要说起来,这贴红榜,这头几名奖励的事儿,还真是不错,最起码让他们把这些争锋之事放到了明面上。倒是少了许多暗地里的龌蹉。“ 话说道这里,林侯爷难得也开始为林家族学出主意了: “恩,我林家也是能借鉴一二的,这银子什么的,用补贴的名义不错,只是每月一次,看着太过明显,我了我林家的名声,倒是不好如此,若是三月一次考核,然后奖励换成笔墨纸砚,还有新书什么的倒是不错,最多在加上些衣料什么的,如此一来,家境好的,自是自用了去,家境不好的,拿去换了银子,也不会少了家中吃用,名声上也比直接给银子更让人接受些。不至于像是施舍一般,让人鄙夷。至于排名确实很有用,只是这排名的好处也该换一个,比如一年一次,然后获胜的,给推荐信,去那些书院中旁听一个月之类的,这更符合我们林家的情况,至于其他银钱资助,也能换成给仪程什么的,更合理些。“ 果然,牛人就是牛人,明明同样是给好处,同样是利诱,人家就是能做的这样的风雅,这样的让人看不出痕迹来,甄回这回那是真的闪着星星眼看着林侯爷了。 看到他这样,甄老爷忍不住又一次黑了脸,自家儿子居然不崇拜他这个帮他说话的爹,反过来崇拜别人,真是太没有面子了。   ☆、第56章 甄回的小蝴蝶扇的不小,可这事儿在外头没有一个人知道是他弄起来的,倒是贾家捡了便宜,让不少人家,注意到了他们,即使是那些鄙夷他们用银子利诱孩子们读书,觉得他们太过粗鄙的文官们,对于他们能重视家学这一点也是表示了赞赏。甚至很多原本就是贾家门下的武官们,也琢磨这是不是托个关系把孩子送到贾家族学来。毕竟那些先生可都是举人,还不是一个,比他们在家自己请先生划算不说,连着教学上也让人放心多了,更不用说还有人帮着看孩子,有了那些个排名的事儿,想来自家孩子也是要脸的,一定也比往日会用心很多。要知道武将苦啊,身份地位不够的,就是想给孩子请个先生,也容易让人挑三拣四的,往日能有个秀才过来肯应征,那就已经是极好了。再说了武将人家,贫寒出身的更多些,家境也好,根基也罢,都不是文官能比的,如此一来,想要自己弄个家学,那简直就是做梦,还不如如此附学更利索呢。大不了他们多给些束修就是了,真要算起来,估计和自家家里请先生也差不离。 就这么着,整个京城莫名的就兴起了那么一股子上学的风,甚至有开始往全国各处蔓延的迹象,要不怎么说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呢,这年头,对于京城的人来说,皇宫是一切流行的源头,而对全国来说,京城是流行的前线。所以一时间基本上各家到年纪的孩子都被上学两个字给拴住了,就是甄回自己也在此之列。他真是不知道自己这会儿该是什么样的表情才好了,这算是作茧自缚的典型?反正最近他想要打球,那真是太难太难了,不说他自己能有多少空闲,就是他有了空闲,也找不到一起打球的人了。 要不是好歹还有骑射这样属于君子六艺的课程,好歹能散散心,松松骨头,甄回觉得他绝对被憋死。 这样的日子足足折腾了半年,在又一次开始下雪的时候,这学习风气才算是稍稍有些放松了,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因为各家,特别是贾家这样的武将人家,当初为了请到合适的举子当先生,开出来的优厚条件,每年十二月份就开始放假,一直到第二年的二月十五,整整两个半月,算是先生们探亲访友,备考会试的时间。而有了这些人家做了榜样,其他人家自然也是有样学样,说白了,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谁知道这些举子中会不会有将来的大官呢,可别因为这么一点子事儿让人以为自家吝啬,不知道体恤人,在一个,一年到头,各家孩子也总是要回家过年的,放十来天和放两个半月,真说起来,相差也没有多少,权当给的福利,奖励一下这些努力了一年的孩子们。 当然这不是说,除了这些孩子们就没有别的休息时间了,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就是当官也有个沐休呢,孩子自制力更比不得大人,自然也需要张弛有度的,一般都是跟着朝廷走,一旬修一日,再加上节假日什么的,倒是也算可以了。唯有请假这一事儿上抓的很是紧,这也是贾家先弄出来的事儿,他们家如今可以说是整个京城武人中家学办的最具典型,最有影响力的人家了。 事儿还是贾敬这个有点八卦的人说出来的,那是有一个特别宠孩子的人家,本来那就是个皮小子,往日也有些厌学的情绪,这孩子连着在族学上了一个多月,刚开始还有些新鲜,可是时间一长,就有些受不住了,想要逃学,而逃学最经典的自然就是装病了,一次两次,都让他给糊弄过去了,可是有一日他也是运气不好,正好在外头玩的时候,遇上了出门买东西的先生,这下好了,一下子抓了一个正着。 这一次也不用甄回给他们出注意,那个被欺骗的先生首先就不干了,一状告到了贾敬这里,随即还结合所有的先生给出了一个改良规矩的建议,那就是以后学生请假,要三证齐全,医生证明,家长证明,再加上家学先生同意,才能顺利请假,不然就要上绿榜,作为违纪贴到墙上。而且请假还有日数的规定,一个月最多一天,可以累积,三月一结,要是超出了时间,除非是实在病的不成的,其他超额的人,还要在第二个月加考一次,不合格就要罚抄写全部课本三遍。 不得不说在得到了甄回点拨,很有些惩治手段的贾敬和先生的结合那是绝对强大的,如此一个办法一出来,立马让整个家学哀鸿一片。偏偏人家不打板子,不打手心,没有伤及到孩子身体的健康,就是再疼孩子的家长都说不出一个不是来。这样的惩罚那真是直接打到了七寸上,自此之后,这贾家家学什么逃学,什么装病,基本上都没有了迹象,就是家中有事,请个事假,也是慎重再慎重,生怕被罚抄,要知道那可是全部课本,还是三遍,真抄写完。估计这手都能写肿了,三天都别想提起来。 这样的事儿被一些好事儿的传出去之后,很多人家都是瞪目结舌,唯一感觉很不错,想要抚掌称快,感觉眼前一亮的,估计也就是那些家主和各家家学的负责人了。他们常年教学,对于这些不爱上进,一心逃学,还包庇孩子的家长那是真的很是头疼和恼怒,如今总算是有人想出了一个好法子了。 当甄回听到这些时候,那反应就不用说了,瞪大了眼睛没法思考了,这都什么人啊,一个个都太牛了,这样的法子一出来,他们这些孩子还有活路吗,除了读书就只能读书了。 好在这过年的假期实在是给力,基本上都能算得上是暑假寒假加一起了,总算是让孩子们都有了喘息的余地,不然估计这样下去,这些京城小霸王一样的孩子们十个里头有大半都要造反了。 恩,寒门的孩子除外啊!那些孩子可不舍得放假,他们每日读书,中午可是能在学校蹭饭的,这能省下家里多少开销啊!笔墨纸砚也都是学校出的,考试考得好了还有奖励,这些孩子就差没有把读书也当成一份工作来做了。 与此同时,京城周边的地价在不知不觉中也上涨了一成,这也是连锁反应,谁让老贾家头一个跳出来说为了孩子们,为了将来能做奖励先进的储备金,扩大了族田和祭田呢!有些有远见的人家看到他们这样,也都跟着添上了一二,哪怕是没有这样的理由,添置族田,给族中孤寡添点福利,也是善事。至于祭田,这可是抄家都不会抄走的东西,各家更是觉得没所谓了,多买点就多买点。如此一来周边的好些田地就这么稀里哗啦的成为了各家的抢手货,特别是那些连片的土地,更是紧俏了起来。 就是甄老爷在这一股春风里,也忍不住伸手又买下了300亩中等的田地,虽然因为他官职太小,抢不过那些大户们,所以只能和以前在苏州一样,三十,五十这么零散的买,但是总数他还是很满意的,如此一来在京城他家可是就有了五百亩地了,家底越发的厚实起来。唯一遗憾的是,他本来还准备在买一处山林,好像是往日一般,肉食,山珍也都用自家出产的,好节省一些开支,可是这附近实在是没有他能买下的地界了。 又是一个冬天,又是快要过年的时节,甄回真想呼朋唤友的再打一场球啊,这样酣畅淋漓的比赛,他可是好久都没有经历了,可惜的是,冬天想要让各家家长们放行的可能性实在是太低了。 无奈,甄回只好退一步,去找林海和林洵他们,好歹这林家如今有好几家在京城,孩子们加在一起也有四个,再加上他还有他家的小拖油瓶,两岁多的甄吉同学,凑到一处也算是热闹,哪怕是掷壶,下棋,也总比自己一个人在家发呆强。 不过或许他就是个祸源体,或者说天生就是制造阶级矛盾的存在,不过是做客去玩耍都能玩出事儿来,好在这一次引发话题的人物不是自己,而是甄吉,这也算是能让甄回稍稍松一口气,不至于太过尴尬了。 事情是这样的,一群孩子,最大的是林洵,十一岁,在一边当着老大,照顾所有孩子,特别是甄吉,还有林家另一个旁支四房的四岁的孩子,为了不至于让这两个小子给他们这些大孩子捣乱,让人弄上来了不少的吃食,想用食物堵住他们的嘴,牵绊住他们的腿,不想才过了一会儿,那跟屁虫就屁颠屁颠的过来了,凑到了甄回的边上,开始做报告: “哥哥,我很厉害,吃了一碗蛋羹,一块绿豆糕哦,给家里省下了三文钱呢,哥哥回家要给我补上呢。“ 甄回想哭了,他终于知道自家老爹看着自己出丑的时候是个什么心情了,真的是想要找一个地洞钻啊!太丢脸了!他都不用抬头,就能想到其他人的表情,果然还没有等他垂下脑袋,遮掩一下自己已经有些发红的耳朵,就已经听到了那些孩子们发出的笑声。 “那个,那个,时间不早了,那个我先带着甄吉回去了啊!“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甄回这会儿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一个办法了,可惜那些损友们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好嘲笑他的机会的,就听林洵在一边扯住了甄吉,在那里哄着他问道: “吉哥儿,告诉洵哥哥,你这账怎么算的?为什么要你大哥补给你?“ 果然,这就不是个好东西,早就看清楚他的本性了,真是死咬着不放口啊!太坏了。可怜我们的老实孩子甄吉,还傻傻的真的就这么什么都往外说: “哥哥说,家计艰难,节省为上,吉儿很省的,吃饭从来不留饭粒,也从不乱丢东西。“ 这话倒是真的,作为小孩子,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比如吃饭的时候不专心,吃到一半就想着玩了,留下大半碗的饭就走人,或者是不顺心了,就想丢东西,这都不是什么好习惯,为了让甄吉从小养成良好的习惯,甄回真的是费劲了心思,最终想了一个法子,那就是给他说一些贫苦百姓家孩子的事儿,甚至在家中仆妇的陪伴下,带着他去看了好些就在他们家后面几条街住着的贫寒人家的孩子过得日子,看他们从小就辛苦的生活,然后告诉甄吉,要是他们不知道节省,或许没有多久,那家里的钱就要全用光了,最后他也不得不和这些孩子一样,穿那些很难看的衣裳,冬天没有暖炕,没有嬷嬷抱着。 如此一来甄吉真的是有一些吓着了,甚至还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他不听话,家里就不要他,把他送给别人家,让他过这样的苦日子。当时甄回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但是就是这样什么都不说,一下子就把甄吉的心给揪起来了,他可不想被送人,更不想离家,离开父母哥哥姐姐,这以后就分外的听话,也分外的粘人,这也算是甄回自作自受的结果了,他从此就有了这么一个小尾巴,走到哪里这孩子都要跟着。生怕被丢下。 而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开始学着不浪费,甚至还在听说自家哥哥藏私房钱之后,跟着也学起了这一招,想要藏些傍身钱,按照他的说法,藏好了,等着哪一天家里没钱了,他好拿出来给大家买吃的,让大家都知道他的好,不把他送人。 甄回对于自家弟弟的金钱意识还是很赞同的,不但默许了他藏私房钱的举动,甚至还推波助澜,告诉了他一些往日里他吃的用的东西的物价,然后鼓励他,每一次他省下了什么,就将这些折价给他存起来,就是甄吉的那些不穿的小衣裳也送到了旧衣铺子,换成了银钱放到了甄吉的小库房里。 虽说如此一来,这甄吉的性子很可能变得和他一样有些财迷,可是好歹这样养出来的孩子不至于会败家,更不可能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书呆子。 原本这一切都是好好的,甄回还为此得意了很久,觉得自己养孩子绝对是大师级,不想这会儿就出问题了,直接给他丢脸了。这不是,甄吉才说了这么一点,这些林家孩子就开始偷笑了,而且还一个个满含深意的往甄回这里瞄, “哦,吉哥儿确实是个好孩子,知道珍惜盘中餐,那告诉洵哥哥,你为什么说省下了三文钱?“ “一个鸡蛋两文,吉儿吃的小碗,就是半个鸡蛋,那就是一文了,这个我会算的,绿豆糕我听嬷嬷说,二十文一斤,差不多就是两文一个,所以是三文钱,吉儿吃饱了,回家就不吃了,那就是家里省下了三文,所以哥哥要给我三文,好让我存起来,将来用。“ 傻眼,所有的孩子都傻眼了,他们从来不知道这居然是这么算的,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居然连一小碗蛋羹都能算出钱来,而且这在别家吃了东西,就是自家省钱,这算是什么意思?他们真是有些搞不明白了,最重要的是为什么这省了钱,最终这钱居然是到了他的口袋里,成了他的? 林家的兄弟们难得有志一同的把脑袋都转向了甄回,只是这会儿甄回真的是没法子抬头了,他感觉脸上都有什么东西在发烧了,好在林洵是个大孩子了,知道这谁日甄回有些尴尬,所以想了想,就开始打圆场,对着甄吉说道: “吉哥儿真是厉害啊,难不成你这是现在就开始攒书本钱了?“ 他真的是好心的,想要打个圆场,可是他忽略了对于一个两岁的孩子来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尴尬这个概念,这会儿甄吉居然还能一本正紧的反驳: “不是的,书本能用哥哥用剩的,省钱,吉哥儿要攒老婆本,哥哥说娶媳妇很花钱。“ 这下好了,所有人实在是都忍不住了,哄堂大笑起来,这一下甄回真是没连呆了,二话不说,连一个招呼都没有,抱起了甄吉就往外走,准备彻底回家去闭门三天,好遮羞。 这本来就是一个孩子们之间的笑话,一个两岁的孩子攒老婆本,说一句可爱,说一句童言童语,那什么都过去了,没什么好多说的,最多将来用这个来取笑长大后的甄吉罢了,只是当这些孩子们把听到的事儿告诉了各家家长之后,这事儿就不一样了。 缘由更简单,因为物价。鸡蛋是两文一个,这在甄家很清楚干净,因为甄老爷刚到京城的时候,那就是自己在外头走动的,甚至在考中之后,搬出林家之后,因为一时半会儿房子还在装修,所以能听到不少那些工人之间的八卦,这些八卦多半都是些民生物价什么的,所以这甄家的采买那基本就没有太多的油水,唯一能沾到的便宜,也就是买的多之后,回扣上的一些好处,有时候是十几二十文钱,有时候是送给自家吃的一些肉菜什么的。 可是别人家不一样啊,特别是林侯爷这样的人家,那采买都是管事,是世仆不说,这职位有些都一做就十来年的,主家还不怎么懂得外头的物价,从没有过问过这些琐事儿,如此一来,长年累月的,自然就有人胆子大了起来,把一文钱的说成五文,那绝对都已经是属于有良心的人了,甚至有些人家直接后头加一个零都是有的。 而林侯爷家,就是这其中之一,他们家的鸡蛋已经在账册上显示出六文这个价格有好几年了。所以当林海回家对着父母说起今儿甄家哥两闹得笑话之后,林太太那是头一个就变脸了,在打发了旁边的下人们出去后,二话不说,就把自家的账册翻了出来,然后直接请林侯爷另外派人去市场上,街面上询问物价,把林家平日里采买过的所有东西都问一遍,然后对账。 而另外的其他林家家主,特别是那些主母,基本上也都是一样的动作,愣是谁,哪怕是脾气再好,作为主子,也绝对不会愿意看到自己被下人们当成猴子耍,更让她们气恼的是,这些采买,十有*都是她们信得过的人,有些是世仆,有些是陪嫁,可以说基本上都是这些家主们最得意的身边人,而如今他们的遭遇却告诉他们,他们早就背叛了主家。这才是他们最最心痛的事儿。 他们缺银子吗?林家世代书香,世代官宦,老实说,各家缺银子的人家真心不多,特别是这几个来京城做官的,能当了举人之后,只顾着读书逍遥的人家,那就没有一个是缺钱的主,这样的人家给下人福利那也绝对是丰厚的,不说别的,就是每年过年的红包,打赏,那也绝对是个不小的数字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人居然还想着贪墨,真是让这些从小学着人之初,性本善,一心认为百姓淳朴,满心以为自家是和睦,整齐,上下一心的书生们在失望的同时又充满了愤恨。充满了一种被背叛的羞辱感,整个人都不好了。 严惩,这绝对是需要严惩的,只是一想到自家的清白名声,这些人又不得不稍稍冷静了下来,随即相互商量了一下之后,开始全面的整理府里的大大小小的事务,如今他们已经不相信这些下人了,所以为了彻底弄清楚,最好就是彻底的查一遍,然后才好做出最合适的解决方案。甚至为了彻底的拔掉这些蛀虫,林家的各位老爷连着那些守在老家的下人们都不放过了,直接给族里去信,说明了一下事实情况,一来想要族里帮着处理一下,二来也是作为一个提醒,他们可不认为这样的事儿,只有他们几家,想来族里其他人家也一样存在这样的情况,要知道因为一个族的人都住的挺近的,这些下人好些也都连着亲呢。如此一来,还真是不知道谁才是干净的了。 这一出因为一个笑话就闹出来的家贼事件,说起来,真的不是甄回故意的,真的不是他有心替别人家抓贪污犯,就是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不过是甄吉的几句话,最终会引起这样的大阵仗。或许知道了,他就不会像是如今这样不知道怎么出门了,毕竟他这可也算是为各家做了一件好事儿。 至于说为什么甄回不知道?怎么说呢,这一件事,在这个脸面问题最最看中的时代里,那是绝对属于各家的家丑的,所以没有人会傻不拉几的往外说,就是下人们这会儿也正很惶恐的时期,没有那个敢八卦什么了。所以外头的人那是基本上不知道的多。 林家可是文人,可是书香世家,清贵的脸面啊!真是丢不起,所以就是往日再亲近的人家,林家的人也绝对是闭上嘴,权当没有的。所以甄回不知道那很正常,相对的,这影响力并没有以前甄回蝴蝶的其他事儿那么大。 所以甄回自己到了这会儿,也不知道自己又一次做了一件大事儿,如今他还在为自己丢脸的经历懊恼呢,他怎么就忘了教导自家那个傻弟弟,不能什么事儿都给别人说呢?或许他要在想一个法子治治甄吉那小子的大嘴巴问题了。   ☆、第57章 虽说林家的人并没有把自家这反贪行动对外宣扬,可是依然有不少的人家跟随了他们的脚步,在家中折腾了一边,只是这样的行动一家家的都很是隐秘罢了。而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说起来,还是甄吉的功劳。没法子他那个省钱的笑话实在是有些经典,所以在各家太太们说起孩子的时候,有时会不小心就这么说了出来。 能当上各家主母的那基本都没有什么笨蛋,自然能听到这里头的信息,随即自然要采取行动的。倒是那些最后可能通消息的下人们那一个个嘴巴闭得紧紧的,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原因有两个,第一个是这事儿能知道的人,基本上自家已经清理了一遍了,这会儿各家的下人们神经正绷的紧紧到的,生怕让主家抓到什么小辫子,然后赶出去,要知道这世家大族里当下人,可是比寻常的百姓人家小日子过得都好呢,那些世代当下人的,或者是死契的更是身家性命都在主家手上捏着,在这样的时候,他们是丝毫不敢违逆主家的任何命令,另一个就是因为他们心里多少也有些想要看好戏的,幸灾乐祸的心思。自家都这样了,要是那些其他人家也有了这样的想法,那这些往日比他们还嚣张的其他的人家的管事们,又该是个什么下场呢?想来必定更惨吧,他们可是比自家的人更贪心呢,所以他们是坚决不会让他们有丝毫准备的时间和可能的。 为什么会觉得传出去这些人都会有了应对的时间?这个很简单,这个世界虽然没有什么阶级革命呢,可是阶级永远都是存在的,也就是说那些下人们其实天然的就是一个阶级,所以在出现贪腐之类的事儿的时候吧,那些油水好的位置或许很容易引起纷争,甚至踩着别人给自己谋取更多的利益,但是真一心向着主子,把这些事儿里头的猫腻报告给主子的人却不会太多,再说了那些管事儿也不是傻子,知道这些事儿的重要性,不是自己人,不是已经用银钱塞住了嘴巴,那就是不相干的,不知情的,不会吧这事儿太过张扬。 所以说,在如此情况下,主家会被蒙蔽那真的是太容易了,毕竟没有那个主子自己会去逛街了解行情不是!谁见过家大业大的主子们一个个自己上街买菜,去衣料店里买布料的?更不用说这些大户人家里,很多东西都不是外头买的,很多都是自家庄子上送过来的,或者是自家的铺子里的东西,对于这些他们更是容易付出信任。可是他们忘了,即使是在信得过的,忠心的商铺管事儿,掌柜,每年能报到他们这里的额也不过是一年的利润,不会有具体的价格什么的,而庄子上也一样,从不会把这些价格说给主子听,至于那些各家庄子,铺子上没有的东西,需要采购的,那价格更是没有人会在意,如此一来其实他们已经彻底和外头的物价脱节了,所以说,真的是谁也没能想到,千算万算的,居然还会有这样的空子。 从甄吉这笑话慢慢的传扬开来开始,那简直就是整个京城所有采买管事的噩梦开始的日子,若不是他们没法子搞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这才让主家一下子精明起来,居然想着查物价了,估计这会儿他们都能想着怎么给甄吉敲闷棍了,就是因为害怕身份问题,被关进去送命,没法子直接出手,估计扎小人的也绝对不会是小数。 这样隐秘的各家一点一点的扩散着反贪的动作,虽然说表面上这些事儿都处理的很是干净,外头不知情的人那是没有一个知道这些的,可是有一个人却知道的清清楚楚,那个人就是皇帝。 当他连着看到四五家人家的秘密报告里都开始出现清理各家管事的事儿之后,就开始重视起来,一家两家的,那可以说是各家出了蛀虫,可是若是这出蛀虫的人家范围开始扩大,从文官到武官,从中等人家到世家勋贵,全都出现了这样的问题,那么就绝对不是什么蛀虫的问题了,而是制度的问题,他第一反应就是查,要把这些人家的采购制度查一遍,看看到底是除了什么事儿,作为一个皇帝,对于制度那绝对是有一种天生的敏感性。 等着将各家的情况都弄清楚了之后,他立马做了一件事儿,那就是让自己的暗卫开始查自己的那些皇商,这些皇商说白了和各家的采买管事其实是一个性质,还偶遇那些内务府的官员,内库的官员,都是属于这一类的官职,既然这些人家官宦人家都能出岔子,那么自己这里也就一样不好说了。 这世上的谁人,最怕的就是认真二字,即使这些人没有贪污的事儿,也基本上没有一家是经得起查的,谁家没有点龌蹉事儿对吧,只要是当官的,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从没有仗势欺人的时候,更不用说这些属于皇帝属臣一样的官员了,虽然官职都不会太高,可这权利其实都不小,油水也多的让人眼红,能坚持住,不被诱惑的那简直就像是圣人一样了。 这年头没有什么人能说自己是圣人,所以当皇帝看到暗卫送上来的报告之后,差点持戒心肌梗塞,他头一次发现,自己居然是天下第一号的凯子,是所有人糊弄的对象,不管是什么东西,哪怕是最最寻常的,只要是进宫的,居然就要比外头的物价高上将近二十倍,甚至还有不少东西,居然还是过时货,属于外头店铺都快要卖不出去的货色,虽然这些都是给一些最最低等的粗使太监,宫人用的,他看不到眼里,可是别忘了他们的进价可是按照当季新鲜式样的二十倍进来的。这实在是让皇帝有点想要吐血的冲动了。 一碗药进了皇帝的肚子,一个药碗摔在了地上,变成了八瓣。满室寂静,连外头值班的太监们都忍不住腿脚开始哆嗦,心下暗暗嘀咕,不知道谁又惹怒了皇帝,不知道谁又闯祸了,要知道皇帝可是好久没有这么摔过东西了。 “往日里朕真是太仁慈了,去,把这事儿都处理一下。“ 皇帝说着这话的时候,那眼神冷的,那脸色更是在烛火下变得有些狰狞。让整个殿阁都开始发寒了,天子一怒,流血千里。从来都是好玩的,当然,这样的事儿,也一样是属于家丑,皇帝也是要脸的,不至于处理的太过张扬,总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是个冤大头吧,虽然他感觉,其实该知道的人都是早就知道的,只是他怎么也还是要遮上一层遮羞布的,所以很快,宫中出现次品的消息就这么传了出去,紧接着就是内务府开始倒霉了,采购了次品进宫,还让皇帝知道了,看到了这不是倒了血霉是什么,不少相关人等都直接以渎职之罪,抄家罢官了,还有几个直接责任人,也就是往日负责接待皇商,负责验货的官员,油水最多,权利最大的几个被定为欺瞒圣听,藐视皇权的罪名,全家下了大狱。就是好几个皇商也被罚了大笔的银子,有几个还被剥夺了皇商的牌子。 事情到了这一步,傻子也知道宫里出了大事儿了,只是这样的事儿不是谁都敢打听的,所以一个个权当不知道,反正这是属于内务府的事儿,和他们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有那些个在家里整理过贪腐问题的人家,很有些若有所思,细细的将那些被拉下来的官员一个个整理了一下,立马就是眼睛一亮。 看看他们的官职,看看最后的处罚方式,他们怎么还能看不明白,只怕是皇帝也和自家一样,发现了那些个事儿了,而皇宫里的事儿绝对比他们家的事儿要大,这是一定的,他们一家子人才能采买多少,皇宫里又该是有多少?整个皇宫,从上到下,每天的开销只怕都要比的上他们这样的人家一年了。 有了这样的想法,这些人的眼睛一下子就放到了这些被抄家的人身上,开始各展神通的去打听这些人家的家产问题了。 他们有这样的举动其实很正常,因为按照往年的惯例,这些抄家得来的东西,皇宫里头除了那些选出来,特别珍贵的那物件,其他基本上是不要的,藏那么多东西没处花,那也是一种浪费,更别说这抄家是属于朝廷的收入,是属于国库的,即使如今是家天下,这内外,公私的事儿上,也需要注意一些不是。而户部,对于他们来说,什么都没有银子实惠。所以这些往日里被当做很不错的物件的东西,最终的去向就是放出来,卖给各家官宦们。甚至为了能把东西尽早的放出来,换线,这价格上也多半会压的很低,甚至有可能达到五成的地步,如此一来,那简直就是直接在给大家放实惠,谁不想捡便宜对吧。 特别是那些田地庄子,这京城官员多,世家多,大户更多,如此一来,周边的土地实在是很紧张的,如此一来,这些个土地就成为了每一次抄家之后发卖的热门东西,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在那里盯着,想给自家多添置些家产呢,就是那些铺子也很有市场,各家都不嫌多,有些位置好的,甚至有可能几家竞争起来。反倒是那些个古籍书画什么的,那只有那些文人才会感兴趣,而一些家具,摆设,是那些寻常官宦的最爱,添置这样的东西,可以让没有什么底蕴的人家多几件拿得出手的,或者是摆出来长脸的东西。剩下的古董,金玉之类的,就是属于可有可无的了,每一次这样的事儿,最终这些都是卖的最不好的,因为这样的东西,各家都不缺,最终很多就流向了一些古董铺子。 这一次眼见着一下子抄家这么多人家,京城自知没有什么关联,自觉很安全的官员们,一个个自然眼珠子就放到了这些实际利益上。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一次人家皇帝也学精明了,在吃过亏,知道自己总是当冤大头之后,他很想把这些官员们也拿出来放放血,添补一下自己的损失。好在这些人家抄家后,抄出来的银子实在是不少,一下子让户部发了一笔横财,这才让皇帝稍稍心里平衡了一下,不然说不得他还要想着怎么把这些东西的价格往上涨一涨呢。要真是这样,那么那什么后宫妃嫔省亲的大戏,估摸着就要提早四十年举行了。 不过即使这样,皇帝也不准备继续吃亏了,为了能让自己更精明些,让自己能顺势看清楚,这些官员的家底,看清楚这些官员对自己的忠心,清廉程度,皇帝先让人去打听了所有物件的行情,然后开始准备集思广益,想法子怎么把东西卖上一个好价钱。 这可真是为难死了那些被皇帝拉去开小会的大臣们了,虽然说能有这样开小会的待遇,这说明了自家是值得皇帝信任的,是值得骄傲的事儿,可是他们都是专精做官的本事的人,对于做生意什么的,实在是不精通,这又能出什么主意?他们连自家的事儿都不一定管的好不。 不过即使他们再不懂,在皇帝面前也不能说,更不能没有一点建议,不然岂不是告诉皇帝他们都是水货?那以后他们还要不要混了?失了圣心想要再得回来,那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所以这些大臣们那真是皱着眉头,揪着心,脑子开动的飞快,在那里不断的想着一个又一个他们认为可行的法子。 最终还是有人给出了合理的建议,专业的事情,那就让专业人员来操办,比如请京城最最有名的古董老字号的东家过来,请他说说有什么法子。 对于这个东家来说,做了一辈子商人,这是他们祖宗十八代最最荣耀的时刻了,居然有机会见到各位朝中重臣,是的是重臣,皇帝是不会见这个老家伙的,不是他不想第一时间听听这个老头的建议,也不是对着商人有什么歧视,二十他需要考虑到朝中士族人的感情,要是他有半点看中商户的意思,那妥妥的会引起强大的反弹,士农工商,这可是千百年定下的规矩等级,不是随意就能推翻的。就是这些重臣们出面也已经是了不得的礼遇了。估计御史们都能为了这个喷上他好几天的口水。 好在这样的付出是值得的,人家真给了好建议,那就是拍卖,给出一个底价,然后直接让这些想要买的人自己相互提价。如此一来朝廷什么贪财的名声都没有不说,各家还都能满意,接受,甚至还能顾忌到整个京城所有的人家,官员,甚至像是最热门的田地庄子,直接可以分成千亩的,百亩的好几种,然后分开来拍卖,不但能获得更高的利益,还能让那些原本没有机会的底层官员也能买到好田地,也算是另类的进行了一次新的土地划分。不至于多的更多,少的更少。而这有了竞争,想来最终的成交价格,不会低于原价的九成,甚至是十成十。这倒不是拍卖不会火,而是因为各家都是秉承着捡便宜的心思来的,若是太高了,或许就没有愿意出手了。 至于那些其他的东西,即使再不热门,按照这老东家的猜想,怎么也能卖到物品价值的八成上下,如此一来,可以说朝廷能比原来处理的方式多出三成上下的收益。别看这只是三成,你要知道,这可是好几个官员的家底,还是京城油水最多的几家人家,就算一家人家家底是一千万好了,去除这里头现银和银票三成,三百万,在去除这大宅子,还有一些其他不值钱的东西,这能摆出来卖的,怎么也有五百万以上,以前五成只能得到二百五十万,而现在呢?那就是四百万以上,这是什么概念?按照如今的物价,这些多出来的银子,都能把京城城墙重新修一遍了。可见这里头的浮动有多大。 至于这些人家为什么有这么多钱?亲,能把两文钱的鸡蛋卖到皇宫就成了一两银子的人,你觉得他们能贪污多少?就算是整个部门一起瓜分,就算是把所有有关联的人都塞上一遍,这些人也绝对能攒起这样的家业来,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就是一个联合体的和珅,是暗地里的盐商啊。 这一年的冬天,京城依然是忙碌的,在去年的拐子案造成了整个京城一片热议之后,户部搞出来的这个拍卖,比先头的那些个抄家都让人群情激动。不说别人,就是甄老爷都激动了好几天,自打打听到这田庄拍卖规则之后,甄老爷就开始筹集银子,把家中能取出来的银子除了日常的开销那是全部都拿出来了,整整一万五千两,真是掏老底了,甄回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都以为他老爹这是把棺材本都拿出来了。至于甄老爷?他已经和甄太太说好了,要是运气好的话,他准备最少拍下五百亩来,把京城田地凑成一千亩。就是铺子也准备买上一两个,每年光租金就已经很让人眼红了。还有宅子,要是能买上一处四进的位置好的宅子,那才是他的最爱啊,如此一来,自家这有些不成样子的宅子格局就不用在忍受了。真是越想越多,越想越觉得银子不够啊! 说起来,田地是最根本的,也是最让人心动的一样了,甄老爷以前不是没钱买,而是没有地可买,除非他愿意买到比通州还远的地方去,如今好了,终于有了机会了,只是这样的美梦做的人太多,特别是那些往日和他一样,攒了不少银子,没处买地的六品以下的官员们,看着都像是要赤膊上阵的样子了。所以甄老爷很有些吃不准自己是不是能顺利的如愿。 倒是甄太太更加的实惠,她看中的更多的是那些珍贵的木头,还有好些的全套家具之类的。要知道他们家可是有两个儿子将来要成亲,有一个闺女要出嫁的,这到时候家具什么的还是很要紧的,哪怕不是什么顶顶珍贵的木材,中等偏上总是要有的吧。还有那些摆件,古玩,也是要紧的,留着将来当聘礼,当嫁妆什么的都是好的。要知道好些的珍贵物件,那是过了这个村,就没有了这个店,别处可不一定有地方淘换去。 为了这些个东西,甄老爷和甄太太难得的有了分歧,还争执了起来,最终还是甄老爷投降,没法子,媳妇说的也都是正紧的道理,闺女从出生开始就准备嫁妆,这是所有人家的共识,他总不能全然不顾吧,为了闺女,妥协的甄老爷最终决定拿出四分之一的银子买置办这些东西。哎,还是家里钱不够啊,他还想买些古籍珍本呢! 所有人都在热切的盼望着拍卖的开始,只有甄回,整个人都有些傻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要是有人能走进他的脑子里,只怕这会儿也会感觉有些乱,因为他正在不断地回忆,以前有没有听说自己国家在封建时代有过拍卖的历史。实在是太意外了,这里居然出现了如此具有现代化流程的事件,居然还搞什么给田地重新划分大小,划分等级,这真的不像是那些文官们的手笔啊!难道说他除了蝴蝶事件的发生与否,居然还能蝴蝶人的脑子了?这玩笑可就开大了。 甄回的发呆状态没有持续多久,因为他老爹找来了,原因很简单,这个越来越有点不像爹的爹,过来筹钱了,他可是知道自家儿子的小金库的,即使在少,估计一千两也能摸出来,这个时候不拿出来先紧着家里用还能到什么时候? 甄老爷这个动作差点没把甄回给吓死,他的小金库那可是他的心肝,怎么舍得就这么给出去?好说歹说,最终给出了五百两意思意思,当然作为儿子,他也是很会给父亲解忧的。 老爹钱不够?这个好办,趁着如今没有什么追还国库欠银的事儿,先去国库借上一万两好了,以后每年还上两千两就成,还不用利息,这么好的借贷条件不用是傻瓜。当然还钱是必须的,准时更是必定的,信誉什么的对文人最重要了,更别说这里头还有皇帝监视呢。至于为什么不一次性还?态度决定一切知道不?只要你还钱,你就是好同志,就不用担心被秋后算账。特别是有那么多不肯还钱的老无赖在那里对比的情况下。 像是甄回这样的聪明人其实真的不少,就在甄老爷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向拍卖现场的时候,户部最新统计结果表明,这一段时间里,来国库借银子的人超过了一百,而总共借出去的银子,超过了三百万。好在有了甄老爷这个诚实孩子打头,第一个写上了具体的还款计划和时间,让户部的人总算能稍感安慰,不用担心全部成为死账,呆账。不然估计他们这会儿都能哭死了。   ☆、第58章 拍卖的方式来放出抄家的东西,这在京城,那绝对是从来没有过得事儿,就是往前朝寻个例子都没法子寻,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很多事儿都有点让人瞪目结舌,比如这解说物品价值的人,居然是个古董店的东家,这让人很不理解,什么时候一个商户居然也能参与到官员们的事情里来了?只是人家理由也很充分,这不是尊重专业人士的意思嘛,再说了,这真要找什么官员去干,好像也没有人肯干,这毕竟对于读书人来说有些丢脸,最要紧的是,对物价的精确程度上也有不小的差距。所以最终大家也只能默认了。当然这账房那是一定不能放弃的,还是户部的老账房负责。 而这一次的拍卖场地也绝对让人无语,居然是安排在了贡院!为了这个,不知道多少老夫子摇头,表示不满,可惜这事儿就是户部也没有法子,谁让这附近实在是找不出合适的场地了呢。 参加拍卖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还要考虑到公平公正的问题(这个是皇帝特意要求的,为的就是让参与的人更多些,土地更加分散些。)所以这贡院就成了最好的场地了,每一个来参加的老爷一人一个贡院里科考用的小房间,就是那种三尺宽,三尺深的考房,现成的凳子,桌子齐全不说,还谁也看不到隔壁其他人的情况,安全性更高,竞争性更强了,毕竟看不到人,就没有什么抢了上司彩头的估计,能更加随心出价。 你别说,这贡院,作为京城会试的场所,全国科考的中心,其实环境还是不错的,特别是最靠近最中心位置的这些考棚,那都是最干净,最整洁,最体现考场威严和肃穆的地方了,更因为离着考官的工作间近,这里就像是整个贡院的面子工程一样,什么偷工减料都不存在,白墙,黑瓦,怎么看怎么利索,坚固。这一次因为是要接待官员,这负责人还特意找人重新刷了一遍石灰,彻底休整了一遍。如此一来,看着越发的好。 各位大人到了之后,因为还没有开始,甚至还有不少人很有兴致的重新参观了一下往日自己参加会试时候曾经呆过九日的考棚,也算是忆苦思甜了。 等到这拍卖开始,这一次的拍卖方式也让人吃了一惊,流程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由户部派人把要拍卖的东西送到每一个买家面前,让他们看一遍,一来是确认一下物品,二来也是给他们一个近距离了解的机会。随后有兴趣的只要在每一个考棚里准备好的单子上写下自己可以接受的价格,然后放到门口的竹筒里就成了,随即会有兵丁过来取走这些标注着各个考棚门牌的竹筒,放到主席台,由户部的人一个个拆开,一一宣读,每一个人都能听清楚别人的报价和自己的报价,是不是有什么错漏。于此同时每一个的笔迹也是所有人不能作假的铁证。 等到所有的价格都出来了,报价最高的那一个天然的就获得了这拍卖物品的所有权,没有丝毫可以作假,走后门的可能,要是有同样的价格出现,那么这物件就需要同样出价格的几家再一次重新定价一次。直到最高的一名出现为止。 或者说这是几百年来,甚至是几千年来朝廷发卖物品最最新奇,最最公正的一次了,所以即使有几个有些倚老卖老的人感觉有些不怎么有面子,可是真操作起来,每一个人都很有兴致,甚至有些喜好求名的家伙还盘算着这事儿是不是会被载入青史,自己是不是会被留名等等。而那些小官更是激动,他们终于也有了平等购买好东西的权利了! 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反正这一次虽然卖东西比以前慢了很多,可是基本上每一个人都非常的满意,头一天的田地一项是人最多的,也是所有人参加的兴致最好的,最终卖出来的价格,更是让皇帝满意,十成十的收回了价值,有什么比这更让皇帝高兴的事儿?就是户部上报说各家都有些借款,他都能不放在心上了。借吧,借吧,借了朕的银子,买朕的东西,看着是朕吃亏了,可是这银子你们能不还?敢不还?有这个胆子,就让你们家的家产也成为被拍卖的一部分。 至于甄老爷的还款计划,皇帝表示更加的满意,恩,这个家伙很是识趣,也是个老实头,这样的人可以用啊,这么有眼色,知道皇帝的钱不好借。不用问,让皇帝满意的官员,前程绝对是可以的,甄老爷这一次听儿子的话借钱还真是结对了,借出了好印象了。 甄老爷在贡院整整坐了一天,最终收获颇丰,买下了整整一千亩上等田,虽然因为价格原因,最终他买的都是通州还要往南的那一边的地方,可是就这样他已经是很满意了,上等田呢,就是在苏州,他家也从没有这样大的本事,这一次真是捡着便宜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才从无数的官员八卦中得知,这一次放出来的头一批次抄家的人家,一共有七家,真心不是少数,而这些人家的家产中田地加在一起,足足有三十多万亩田地,还有这些人家管事,管家等一些家奴们家中抄出来的,也足足有将近十万亩田地,还一个个都是好地。这其中那些大庄子基本都是主家的,像是其中百顷(5000亩)的庄子就不下二十个,还有二百顷的九个,五十顷的四十多,这些才是那些中上等人家最看重的,也是争夺比较激烈的,而像是他买的二十顷,或者其他小官们看重的十顷的小庄子,在这些大户眼里那绝对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是那些管事,管家们的家产,那些人家买这些都觉得丢脸呢,也正是因为这样,四十多个二十顷,八十个十顷的田产才能由着他们这些小官们分割。 甄老爷可不管这出处是哪里的,他只要知道这是好地,这一次让他们用九成的价格就买下了以前买都买不到的好地,那就足够了。一千亩啊,一年出息最少也是一千两,多的话,足足能有一千五百两呢。世家大族看不上,他可是很满意的,别说是他,其他的家境不怎么样的官员们一个个也都很是满意,像是甄老爷翰林院的一个同僚,就一口气买下了三处十顷的地,笑的嘴巴都合不拢了,他说的更加实在,一处给闺女当嫁妆,一处留给小儿子,还有一处合着原本的田产,正好传给长子,这一下子每一个都不落空,也算是他给孩子们最好的遗产了。就是他死了,也不用愁孩子们以后的生活了。 甄老爷买的地方有些偏,所以价格实在,九成的价格下,这上等田地不过是十两银子一亩,比京城四周动则十四五两一亩的田地,不知道合算了多少。虽然花去了足足一万两,可是要从甄老爷的角度来说,要是还有,他真的是还想买,哪怕是再去借银子也想买。 可惜啊,京城官员实在是太多了,底层的官员也多,所以能基本每一个人都买到一些,已经是有些相互谦让的结果了,再想多得,真的是白想了。 别说是他们,就是那些世家大户们,也多半是这样的情况,谁让这京城别的不多,就是高官世勋多呢,这些大庄子连每家一个都分不到啊!那些有心占便宜,有心捡漏的,这一次那基本上都是算白来了。 有了第一天的经验,到了第二日宅子发卖,有兴趣的人越发的谨慎了起来,甄老爷很是努力的想要买一处四进的宅子,可惜这样的宅子虽然有,却抢不过那些大户人家,最终不过是买下了一处三进的宅子,就在他家后面不远处,花费了他一千两银子,这宅子如今说起来真的是没有什么用处,但是比市场价低了将近一成他还是很满意的,这宅子即使租出去,每年也能有不少的收益,最重要的是他想着若是他将来常年在京城做官,或者给闺女上一门京城的婚事,那么这宅子给闺女做嫁妆绝对是可以的。 铺子甄老爷没有参加,他还剩下一万多的银子,要是买铺面的话,这些银子估计只能买上两个,可是他还有太多的东西要买,这其中家中太太吩咐的木料什么的可是大头,他都打听了,酸枝木的木料很少,到时候肯定很抢手,看看京城有多少底层官员就知道这些东西的需要数量了,估计很难办啊,实在不成他都想着是不是直接换些樟木,楠木,甚至是榉木,柞木算了。要是太太不同意,那他就先顾着给自家换上一套合适的能见人的家具,这成品的家具倒是好买些,毕竟数量不少,价格也绝对不高。实在是划算,就是买酸枝红木的全套家具也不贵,毕竟这算是二手货。 听说一千两就能买上一整套从客厅到书房,卧室,上上下下三十多件不错的樟木呢,听说是其中某一家庶子的院子里的家具,式样还很不错。就是酸枝红木,也不到三千两,实在是划算到了家了,要不是这一套是什么管家家里的物件,听着就让人有些膈应,估计价格还要更高些。只是甄老爷是实惠人,对他来说,二手就二手的,这有什么?他又不是什么有洁癖的人对吧,只要花样合适,木材合适,没什么不可以的。不成就多买些,把自家主院的家具都换一换。 如此一来,估计还能剩下的银子也就是一万两了,这些银子他都想好了,花一半去买些书画什么的,这东西传家才是最有底蕴,最体现他们书香人家的风格,这是不能不买的,他对于自家书房的珍品过少早就有些不满意了,要不是这些东西寻摸不容易,估计早就花大价钱充实一二了,如今那可是正好啊。哪怕只是买最不怎么值钱的那些,多买一些,也能让自己的书房更多几分斯文气。 剩下的就买那些太太需要的古董,摆件,玉器什么的,太太说的也是实在话,他们家能用来撑场面的东西确实是少了些,往日在苏州还不觉得,到了京城才发现自家底子实在是太过浅薄了。 一连五天,甄老爷几乎全扑在了拍卖场上,或者说整个京城泰半的官员都把精力放到了这个地方,好在这拍卖会是户部主持的,一开始就考虑到了这些官员的情况,特意把时间放到下午,估计整个京城的政府工作都要瘫痪了。别说是京城了,到了后来,连着附近甚至是远一些的地方的官员知道了,也写了帖子,让自家的家人过来参加,就想着弄些好东西回去,当然这个家人是直系亲属,下人是不能进来的,不然也太不给参加的京城官员面子了对吧,哪有主家和下人同台参加活动的。 外地的官员能派人参加这样的活动,也是激动地不行,多少年了,这京城的汤水他们总算是能吃到一回了。真是太不容易了,即使价格上和以前知道的不能比,可是能加入就是进步啊!俺们总算也是占朝廷便宜的人了。 甄老爷每天一有收获,就回家细细的和甄太太说一遍经过,两口子总要盘算一遍自家准备的银子是不是用的合理。说着说这也是家业小的人家必然的步骤,像是那位卖了三个十顷庄子的翰林,也一样天天算,或许他这一辈子,也就这么一次,为了银子,盘算的这样的仔细了,读书人多半可都是有些不通庶务的。 那翰林姓邢,这个姓氏一出来,或者很多人就已经开始皱眉头了,直接往邢夫人身上想的朋友们,恭喜你们,猜对了,这就是邢夫人的祖父,邢翰林今年四十多了,比甄老爷年纪还大些,只是在生儿子方面,比甄老爷长进多了,因为他的大儿子如今已经二十岁了,还娶了一个媳妇,小儿子十七岁,也说好了人家,转年就要成婚了,还有一个小闺女,如今不过是十一岁,年岁还小,刚开始在母亲的带领下开始各处走动,为将来的说亲做准备。 邢翰林是五年前的进士,比甄老爷高了一届,庶吉士毕业后,直接留在了翰林院,这倒不是他家是什么书香世家的原因,而是因为他有一个好老师,以至于和翰林院一位学士成为了同门,如此一来,知道这邢翰林为人不够圆滑,外放不容易出成绩的情况下,索性留下他在翰林院,当了一个从六品的官职。 说起来邢翰林家只能算是普通的地主家,老家也是苏州,正是因为同乡的关系,同甄老爷关系着实不错。而这邢翰林家底和甄老爷比其实还不如些,只是他当初进京的时候,是把苏州的家产除了祖宅,全部卖干净了来京城的,所以从一开始这底气就比甄老爷足些,在师兄的帮助下买下了两处铺子,一处五百亩的田庄,又拍了心腹管事自己经营铺子,一处专门卖苏州的丝绸,一处专门卖湖笔,倒是也算经营的不错,数年下来,很是积攒了一些银子。 原本若是没有这一次的拍卖,他想着的是在添置些铺子,好分给儿子,毕竟如今长子已经成家,还有了孩子,小儿子也要成婚了,如此一来,他就要想着分家的事儿了。只是这田庄什么的,实在是不好分,想要再买又买不到合适的。这才有了这样的念头。 如今好了,自己积攒的银子用到了最想花用的地方了,一千五百亩地,三个孩子一人五百亩,只要再给小儿子准备一处宅子,闺女嫁妆里添置些别的器物,那就全都齐全了等闺女出嫁之后,就能直接事先分好家产,免得将来两个媳妇打架,别以为他不知道,大儿媳妇早就在算账了。 给长子两个铺子,一千亩田地,京城老宅和苏州祖宅,那样一来,占了全部家产的七成,小儿子,一处五百亩的田地,再买上一处大三进带跨院的宅子,想来长子也不至于不满意,小儿子也不至于没了出息。 盘算的很是清楚的邢翰林行动力真的是飞快,第一日花了一万五千两买地,第二日又花了一千二百两买宅子,到了第三日,五千两买了好些上好的家具,,能用作嫁妆的上好的箱子,上等木料的小物件,和一些金玉摆设什么的,这里头有不少他都是准备放到新宅子,当做给小儿子布置宅子的东西,算是他补贴给小儿子的,毕竟总不能直接给小儿子一个空宅子吧。另外又置办了好些能当做嫁妆的首饰,衣料之类的东西,总计用出去了差不多三万,这才歇手。 这些银子已经是他全部的积蓄了,就是原本准备小儿子成亲的银子都先拿了出来,还在户部借了五千两才凑够的。 不过这些钱他花的很是痛快,很是满意,在他看来,这算是为儿女们的将来做了最好的投资和安排,哪怕将来孩子们一个个没有出息呢,有了这些田地,孩子们也不至于饿肚子了,所以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林侯爷家也很满意,因为他们抢到的东西不是甄家能比的,林侯爷亲自出马,不单单是买到了一处百顷的庄子,还买下了好些珍贵的古籍,另外最大的收获就是抢到了一架古琴,如此雅玩,说真的,还真是只有有钱又有闲的人家才会感兴趣了,其他的世勋们,不是大老粗就是不识货,再不就是更看重实实在在的能给家里增加出息的东西,这才让林侯爷很是得意的用七成的价格就买到了手。 另外还有好些文房四宝,被一群平日里高大上,很有些威严,很正紧的三品以上的文臣们抢走了,别看他们往日斯文的很,到了这里,受到了这一次抢拍气氛的影响,一个个也难得挣得面红耳赤起来,若是一样大家都喜欢的东西让别人买走了,不说这个买到手的人是如何的得意洋洋,其他人绝对是怒目相对,同仇敌忾的很的。 皇帝每一日都在宫里看着暗卫们送来的报告,每看一回就要乐一回,他真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大臣们居然还有如此失态的时候,忍不住想着是不是过了年再办一次?他手里还有好几个人家被关着呢,抄家真的是一件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儿啊!看看这几日户部账册上不断上涨的数字!再想想被收进宫里的那一堆珍品的东西,他就有些心动。 不过好在他还知道控制自己的*,知道这抄家的事儿做的多了,很容易引起大臣们的恐慌,对于自己的统治也有些不利,想了想,只能放弃了,不过转头他又想到了宫里内库的那些放置了时间很长,从不动用的存货。那些东西大半都是为宫里准备修缮宫殿储备的木料,宫殿不一定每年都要修,可是木料储备却是每一年都要做的,时间长了,这东西越来越多,成年的东西也越发的积压,因为真要是修缮宫殿,那用料的时候自然是选了又选,选出最好的,最新的,如此一来旧年的东西倒是大半成了没人要的了。 这一次被处置的一些人中有两个就是专门管内库的官员,他们的发财方式除了偷拿宫中的物品外,就是倒卖这积压的幕僚砖瓦。与其让这些人挣钱,这银子还不如朕自己挣,把这些东西也放到拍卖上卖掉,他已经发现了,木头什么的,其实销量也是很不错的,有闺女的人家几乎人人都需要,特别是好木头,而这宫里最差的拿出去,到了这些人家面前,也绝对是最好的。 还有一些陈年的衣料,有些不能凑成一套的没有龙纹之类忌讳图样的器物,寓意不错的幔帐,轻纱,还有这个,都已经把玩腻了的鼻烟壶,皇子们不要的玩具,这些都能处理了,直接给自己的私库也增加点收入,皇帝家也有感觉穷的时候啊!换了银子也能在让内务府进点新东西不是,他都好几年没有放开手采购好东西了。比如那些西洋物件! 皇帝的意志没说的,这抄家物品拍卖还没有结束,内库清理积压的消息立马又传了出去,这一次不说是京城边上的官员了,就是远在江南的官员都动了,开始往京城派人,送钱,不用说,皇帝这一次铁定是大赚一笔了,这就是垄断啊,还贴着皇家专用的垄断,实在是太折磨人了,能用上宫里出来的东西,哪怕是积压不要的,那也是很多人想都不能想的荣耀呢。 就连甄老爷都捉摸着是不是再去借一笔银子,好买些好木料了!恩,旧衣料也是可以的,那可都是贡品,料子品质绝对好,就算是时间长了,颜色上不如以前好,当家常衣裳也必定是不错的。 特别是在内务府新上来的官员,一心想要好好表现,给皇帝多挣点钱,生怕步了前任后尘的那位别出心裁的制定了一本拍卖物件清单四处发放之后,这场面越发的火热了。 几乎所有的官员,看着清单的手都在发抖,眼睛都布满了血丝,看看清单!哎呀,这好东西怎么就这么多呢?这个,连马桶都是红木的,实在是太让人眼红了。银子呢,银子怎么就这么不禁用呢?   ☆、第59章 为了那些好木料,多少人家在掏家底啊,要知道这积攒木料什么的,从来都是很花费功夫的事儿,是属于需要长时间运作的事儿,这一点从中国自古以来就有藏棺材板的习惯就能看出这一点了,这也是没法子,这年头,砍木头都是纯手工,运输上也一样需要人力,最要紧的是,中国人最喜欢的木料大半都是生长在深山老林,交通不便的地方,像是紫檀,红木,哪一个是北方就有的?就是黑胡桃木这样第一等的都不是自产的,再加上越是好的木头,越是密度高,分量重,砍伐也好,运输也罢,自然难度就越发的高了,两厢一加,这木材自然越发的紧俏,很多要做大件家具的人家想要木材,自然只能慢慢的攒。 如今好了,宫里要放出来那些好木材了,这真是让人激动的大事儿。就是甄太太这样的温和性子,也难得直接拿出了嫁妆银子,交到了甄老爷手上,让他赶紧的买一些回来,绝对是一副过了这村就没有了这店的表情。 你说什么?陈年的?这有什么?只要没有蛀孔,那就没问题,反正都是原材料,再说了,能送进宫的木材,哪一样不是好的,这样的木料会出蛀孔的比例实在是太小太小了。 还有邢翰林家也是一脸的积极,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这是着急给自家闺女准备嫁妆木料呢。 说起来甄回感觉很奇怪,自家从来都不是什么八卦的人家,就是专门打听消息的下人也从不去探听别家的家产什么的*问题,这一次怎么人家邢翰林家的事儿什么都清楚呢?就差没有把人家一家子的家底全给套出来了,就是关系再好,再是老乡,也不能成这样吧! 怀着这样的疑惑,甄回实在忍不住找了个功夫寻问了一下自家老娘,不想却得到了一个天大的消息,那邢翰林家的姑娘居然是林洵那小子结亲的几个人选之一,是林家专门拜托自家调查的! 老天!甄回脑子有些不够用了,这林洵是林海的堂哥,要是真娶了邢翰林的闺女,那就是成为了邢夫人的老爹的妹夫,那这样的话,以后要是贾赦再娶了邢夫人,岂不是要喊林洵姑父?这辈分不对吧,如今这贾赦和林洵可是兄弟相称,而且还是贾赦年纪大些,是当哥哥的! 不对不对!甄回拍拍脑袋,忍不住把脑子倒回去,重新想,虽然说这京城姓邢的官员真心没几个,按照他往日知道的,暗暗分析下来的情况看来,这邢翰林是最有可能是邢夫人祖父的人选,一来他有两个儿子,年岁上分析,老大很可能就是邢忠老爹,邢岫烟的祖父,而老二比较可能是邢夫人的老爹,二来,邢岫烟一家是从苏州过来投亲的,老家自然就是在苏州,三来邢夫人能成为贾赦的继室,那也是因为沾了父祖的光,因为父祖都是官,虽然是小官,可是也能说得上是官宦人家的嫡长女,这才有了嫁入荣国府的可能。 可是这不代表一切就没有别的可能。或许过几年会有别的苏州的邢家男子在京城当官呢?或者从一开始他就弄错了,他们不是苏州人,邢岫烟一家在从苏州来只是他们一家子搬家搬过去的呢? 最重要的是,如今他好像已经蝴蝶了很多事儿了,这邢家是不是还会和贾家接亲都有些不怎么确定了,原因也很简单,如今的贾赦比原着肯定上进了很多,在家族受到的重视也多了很多,史氏又失势,没有了对贾赦婚姻插嘴的权利,那么如此一来,贾赦从第一个媳妇开始,会不会人选就会出现改变?要是媳妇人选改了,那么贾赦还会不会丧妻那可就说不定了。没有丧妻,自然也不会有什么继室之类的事儿了。 想到这里,甄回总算是大脑开始恢复了清醒,能用正常人,不对他从来都是正常的,要说他用符合如今这个时代,这个时代的规矩上去重新想这个事情。常言说的好啊,高门嫁女,低门娶妇,在这个时代这是一种婚娶的正常现象和潜规则,这一点从林洵他父母给他相看的几个人选上就能看出来了。 邢翰林是从六品的官职,按理说比林洵他老爹要高,可是林家是书香世家,是苏州当地有名的世宦之家,这门第上却比寻常地主出身的邢家高了不止一筹,如此一来,林家能把邢家放进人选里头,那已经是看的起邢家的一种表现了,这还是看在邢翰林有一个江南有名的大儒做师傅,有一个当了翰林学士的师兄的情况下,才有这样的待遇的。 所以说在这个时候,什么门当户对,什么等级森严,真不是说着玩的,那什么灰姑娘,什么幸运小子之类的事儿真心不多见。贴别是灰姑娘,这年头对女子礼教更是严苛,聘者为妻,奔者为妾,想要追求什么浪漫,那只能当小妾,而幸运小子什么的,一般就是上门女婿的意思了,即使是那些什么让座师看中的新科进士之类的,很有些美谈的典故,没有生孩子要跟着女方姓这样的事儿,那在家中的地位也绝对不高,属于女方家族的附庸是一定的。 甄回来到这个世界时间也不短了,他对于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已经很清楚,所以当他用这个时代的思考方式,游戏规则去重新想了想这件事儿,他就发现,自家调查邢家的家产还真是很正常的事儿。既然这邢家比林家地位低,那么林家自然在调查的时候就要调查的更加仔细一下,好知道邢家有没有让他们林家纡尊降贵的结亲的资本。 不单单是这些家底的问题,未来闺女出嫁的嫁妆问题,甚至这一家子人的潜力问题也会在考虑中。毕竟谁也不想要有一个拖后腿的亲家,也不想要一个将来注定没落的亲家。如此的话,很可能会拖累自家的孩子呢。 结亲,结亲,那是结两性之好,是两个家族的一种结盟的方式,真是随意不得。而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这邢家能被林家看上的可能性其实真心不大,像是林家这样最看重人品,潜力的人家,邢家实在是有些失了底气了。 邢家老大虽然也算是用功的,可是读书上很是缺了几分灵气,到了如今二十了,还没有考上秀才,只是个童生,就这一点估计林家就要摇头,小儿子倒是读书还成,可是毕竟是次子,而且人也有些老实单纯,这样的两兄弟,即使将来不会闯祸什么的,不至于担心拖累别人,可是这出息的可能性太低,很容易就让邢家在这两个兄弟手中泯然与众。这可不是林家希望看到的结果。 甄回从一开始对于这两家的结亲之事就给判了死刑,果然,没有多久,就听说林家又开始相看另外一家姑娘了,虽然这些事儿从头到尾就没有露出任何的风声,就是甄回知道,也不过是因为自家老娘是林家太太的参谋人选,这才有了第一手资料,可是他依然清楚,邢家想要攀上林家已经没有了可能了。 转眼甄家到了京城已经两年了,甄回也已经从一个七岁的孩子变成了九岁,林洵也十二岁了,掰着手指一算,甄回开始皱眉头了,林洵才十二岁,这家里就开始给他相看各家的姑娘,那到了自己这里呢?岂不是说,过上几年,自己也会来这么一遭?早婚真可怕,人毛还没有长齐,居然就开始找媳妇了,也太不讲究了吧。 甚至就甄回知道的,老娘身边自己的小密探甄杏的汇报来看,在帮着林家太太相看人家姑娘的时候,她居然还时不时的会询问一些七八岁小姑娘的事儿,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自己就这么没有行情?老娘已经开始担心自己没有媳妇,所以从他这个岁数开始,就做准备了? 甄回很想抗议,可是他怎么说呢?难不成出卖自家的小密探?策反甄杏可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儿,他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的,要是就为了这事儿就暴露了,那以后怎么办?算了,就让老娘折腾去吧,反正也不至于这么早就让他背上已婚的头衔就成了。 抄家物品拍卖会和皇帝内库物品拍卖会顺利的结束了,整整折腾了一个多月的功夫,不但让官员们一个个掏空了口袋还喜笑颜开,就是户部和皇帝也高兴的乐呵了好久,户部这一次彻底是翻身了,白花花的银子,堆满了库房,这真是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啊!多少年了,库房居然也能有满的时候,奇景啊,太让人激动了!就这些银子,不说别的,整整一年都不用愁没钱花了,这让已经习惯了一天到晚哭穷,一天到晚怕人上门要钱的户部官员们一个个出门的时候,走路都带着风,昂首挺胸,红光满面。连着国库借银子的账册又多了一本,他们都不在意了,只要出去的没有进来的多,他们就是赚的。 皇帝也乐呵,他从来不知道,那些堆在角落里只能落灰尘,只能发霉,丢弃的东西,居然还能直接换回来这么多的银子,他好像看到了一条金光大道在自己眼前展开,他以前怎么就这么傻呢?愣是让那些蛀虫赚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银子,想想那些木料,那些器物的火爆场面报告,他心里头就是一阵的火热。自己果然是受欢迎的人啊,自己用过的东西,居然这么多人抢购,真是太让人舒心了。 唯一让皇帝感觉不满意的是,自己内库存着的那些砖瓦什么的,实在是卖不动,没法子,那些里头有太多是属于皇室专用的图案,别人怕违制,不敢买了去用,就是降价处理都没人要,这太愁人了。或者他该给那些什么亲王,郡王之类的也开一个专场?把他们能用的放出去?好像这有些太明显了,名声不太好呢。算了,先放着,以后总有机会的。 新年过后,或许是拍卖的事儿刺激了不少的人,等到了开年,好些商家,特别是一些古董之类的商家们凑到了一起,想着自己筹办一个拍卖会,好让自家的物品卖上个好价格,或者加快出货量。 也许是因为京城需求量确实很大,或许是因为这个拍卖的形式真的很是让人喜欢,这件事儿居然让他们成功了,虽然不过是在一处茶楼举办的,参加的人不算多,物件也价值不高,可是这却刺激了不少心明眼亮的人的心,有几个大商家,特别是有官宦背景的商家,已经开始筹划,是不是建立一个专门的拍卖场地出来,他们也不自己做拍卖,专门接待买的,卖的,赚取一定的场地费什么的,似乎还是很挣钱的,另外还能让自家第一时间能得到好东西。实惠多多呢! 可惜这样的想法没能实现,因为就在他们筹划的时候,户部先动作了,他们如今有钱了,腰杆子粗了,自然也意识到了这一次拍卖会的成功对于他们的重要性。特别是那些个在户部做官的人,有好些个都是头脑灵活,机变的很的,商业嗅觉自然也很是灵敏,(没有一点这方面本事,在户部也呆不住不是。)已经看到了拍卖这一个形式的好处,和未来的辉煌前景,为了给户部找一个生钱的产业,为了让户部掌管天下银钱的名声能更加名实相副,他们开始撺掇户部尚书,侍郎等等上司,像皇帝进言,准备由户部出钱出力,在京城专门开辟一处拍卖行。 这拍卖行的业务也很明确,一是将来所有宫中余物也好,抄家罚没物件也罢,都将从拍卖行放出去,以保证这些物品卖出去的价格绝对的没有水分,能最大限度的给朝廷,给内库增加银两,二来也是免得将来还要借用贡院什么的,让那些清流喷口水。随后一点是,他们觉得如今民间已经开始出现了小型的拍卖会,这现象虽然不算是坏事儿,可是这公正性得不到保证,万一出现卷东西走人的,这不是增加了新的犯罪类型,让刑部负担加重嘛,与其如此还不如户部来,有朝廷在背后做靠山,卖的放心,买的也放心,多服务百姓啊!当然从中户部也能挣得一二的场地费什么的,这就属于默契了,大家都心里明白就是了。至于这场地费怎么收什么的,这个就再说了,反正先询问一下皇帝的意思,您看,这事儿咱们能做不? 怎么不能做?皇帝觉得很能做,最起码他能多一个可以随意走动的地方不是!这一次的拍卖他没有能亲临现场,感受一下气氛,实在是遗憾啊!要是户部自己搞一个固定的场地,那么只要安排的好,自己自然也能白龙鱼服,去感受一下,还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对不对!更重要的是,他说不得还能淘淘宝,或者放出些自己不想要的东西,这对于他隐秘的处理自己的私房那是绝对的有好处的。 至于场地费?他没有想过!户部!你确定你敢收皇帝的场地费?不想干了吧!甚至皇帝还做了一件很让户部众人无语的事儿,皇帝把宫里那些卖不出的假山,花木什么的,直接放给了户部,说这是内库的投资,这个拍卖场算是户部和内务府合作筹建的,如此一来,户部的人想要靠着拍卖场建立一个小金库的想法那是彻底的破灭了。有了那些被抄家的官员当例子,最起码三年内,那是没有几个敢沾皇帝的便宜了。 这拍卖会场的事儿,即使是甄回这样有点往两耳不闻窗外事进化的学子,也都听说了,实在是太出乎人意料了,那些大商家们是叹息着好生意让人抢了,还是超级牛的大户,绝对抢不过的存在,只能让金点子彻底流产,而甄回则是使劲的揉搓着脸,一脸茫然的想着,他以前读书的时候是不是历史课打瞌睡了,这明明觉得是从外国流传过来的方式怎么这个头上还顶着个小笼包的年代就已经出现在中国了呢? 不管甄回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不管是不是中国的经济问题有了新的偏差,反正没有多久这拍卖会场那是真的就这么建立了起来,而且还是属于京城人气最旺的所在。里头三层楼的拍卖场地,一百多个席位,包厢之类的,基本上是场场坐满。拍卖的物品也绝对是什么都有,有时候奇葩的连什么京城第一才子用过的毛笔,京城第一美人做过的凳子,这样的物品都能上拍。还竞拍者众! 这些新闻让甄回忍不住大大的叹了一口气,他突然觉得他好像还是不了解这个时代!来了几年,却依然是个无知少年,这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 好在还有太多的事儿让他分心,让他不至于沉浸在这样沮丧的情绪里,比如贾敬即将回金陵参加乡试的事儿。 连着两个月,基本上没三天贾敬就要到甄家来一次,交一次作业,甄回看的很是清楚,每见一次,贾敬似乎就瘦上几分,由此可见这孩子有多用功,或者说心理压力有多大。 这倒不是贾敬对科举功名有多热衷,老实说,他真不是个热衷功名的孩子,要不是打小就是这么过来的,科举什么的,已经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他可能都不会一直这么坚持着去参加考试。毕竟他是家中的爵位继承人,即使没有了举人的功名,他如今一个秀才也绝对能说的过去了。 可在贾敬的生活中,在他老爹还活着,稳稳的坐着族长的情况下,他不读书,不去科考,还能做什么呢?给他爹跑腿?这个他倒是不介意,可是太没有成就感了,也不是他喜欢做的事儿!人总要有一份事业,即使是在怎么温吞的男人,对于这一点也是同样的有需求,而对于贾敬来说,科举继续考下去,考到不能再考就是他的事业了,是他从开蒙之后,他爹灌输了多年后,形成的他自己的信念。 为了这个目标他真的是挺努力的,特别是在和父亲有了新的沟通,明白了自己的责任,知道了自己身上承载着父亲太多的期待之后,这样的信念自然越发的执着,坚定,他觉得科举就是他能为父亲,为家族,也为自己做的最能获得光彩的事儿。 贾敬很有信心,他读书确实一直不错,如今教导他的甄老爷又是进士,他没有信心才怪,可问题是,这一次去考试的人不止是贾敬,还有那个贾代儒,这贾敬有点不知所措了,因为他没有和长辈同台竞技的经验,他不知道到时候成绩出来,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要是他考上了,叔叔没有考上,叔叔会不会羞得自杀?要是叔叔没有自己名次好,会不会对自己看不顺眼?要是两个都没有考好,叔叔会不会觉得这是自己分了他的气运? 贾敬想的乱的不行,当然中心思想也很清楚,那都是自己好,贾代儒不好,从中我们也能看出对于自己水平的自信,只是就他这胡思乱想的劲头,要是让甄回知道了,只怕只有一个动作,那就是鄙视他! 当然实际上这个可能确实存在,原因很简单,贾敬是甄老爷这个进士全力辅导出来的,而贾代儒是自己请教家塾的那些举人们摸索出来的,这老师的水平实在是相差太多。在一个两个人的基础也不一样,贾敬那是国公府嫡子,打小开蒙的时候就请了一个秀才过来上课,还是单独授课,开的小灶,而贾代儒不过是家学里的先生大课中,流水线教导出来的产品,从根子上他们就是两个等级。 只是贾代儒毕竟生活经历丰富,还有常年的教学经验,从这一个角度来说,写出来的文章更容易有内涵,而家境毕竟年纪轻,经历少,在这一方面有些欠缺。只是不管是怎么样,有自信就是好事儿。虽然甄回对于这两个一次就能考上举人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心,但是鼓励什么的还是需要的对吧。 “敬大哥哥,江南才子多,你不要有什么心理压力,实在不行,咱们能在京城考,这里是北方,参加考试的人不至于那么多,竞争也相对少些。你更容易中。“ “敬大哥哥,江南的那些举人,一个个都是血路里杀出来的,实在是太惨,你去金陵真是不合算。听说那里的录取比例已经是好几万里头选三百了,百里挑一都说轻了。“ “敬大哥哥,有权不用就是浪费,让贾大伯伯给你换到京城考吧,要不直接用一个国子监名额?这样你就能直接参加会试了。“ 贾敬看着甄回,一脸的便秘样,孩子,你这是鼓励呢还是浇冷水呢?不过这京城参考,老实说贾敬真的很心动呢!他又不是傻子,金陵考试有多残酷再不清楚也能听到一二不是。 贾家在京城定居也有好几代了,这从此在北方参加考试,好像也合情合理,即使贾敬有心迎难而上一下,贾代化也不会放弃这更容易让贾家出头的方式,就像是甄回说的,有权不用那才是傻子,这可是合情合理的事儿呢!   ☆、第60章 这一年的京城很是热闹,或者说,京城那就没有不热闹的时候。从甄回一家子到了京城之后,几乎每隔上一段时间,就能听到些大消息。也许这也就是京城的魅力所在了。 在户部折腾出来的拍卖会场里,每隔上几天就会有一场拍卖,甚至不少老一辈去世之后,准备发卖物件回老家的人,也开始很精明的吧这发卖家中物件的事儿交给了拍卖会场,这让不少喜欢掏老宅子,收集古籍古董的人都一下子失去了很多的市场。 倒是那些败家子们,一个个高兴的不行,往日想要把家里那些能看不能吃的东西卖出去,还怕找不到收购的人,或者是有了人买还卖不出价格,如今好了,到了这拍卖会场就不一样了,即使他们不懂这些东西的价值,不明白这到底能值多少,可是有人竞价就肯定有价值这一点他们还是懂的,反正绝对比自己胡乱卖出去的强,价格不知道高了多少,怎么能不让他们欣喜。 还有些纨绔,手头紧,想要换点银子花花,也不用瞎折腾了,直接从自己屋子里拿个值钱的摆件,立马就能换来足够的银子。只要不显眼的,不至于让外人一看就知道是自家的,不至于丢了自家的颜面,就是隔上三五个月,都不一定有人知道是自己卖的,这人家拍卖会场可是有卖家,买家姓名不泄露的条款的。 说起这个不泄露姓名什么的,一开始是专门针对买家的,谁也不希望刚买了东西,一出门就让人抢劫不是,还有中国人特有的财不露白的传统意识,所以就有了二楼三楼专用的匿名包厢,从这一点来说,热鸟户部真心是有人才。而这卖家不透露姓名,那是皇帝搞出来的,谁让皇帝时常要加上些私货往外放呢,这样一来倒是也算造福了不少人了。 能真正知道所有信息的人,除了户部几个高官能有权查阅资料之外,剩下的或许只有皇帝了,他属于特权的特权,就是让人知道了这拍卖会场对着皇帝透明,估计也没有人会说些什么。 不过在火热的事儿也有过去的时候,像是到了六月份,这京城百姓的注意力就放到了别的事儿上,比如这即将在八月开始的乡试。 六月份,周边地方不少的秀才们开始慢慢的往京城汇集,三年一次,只要是有乡试考场的地方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规律,不止是乡试,等这乡试过去,只要过一个年,那就是会试,殿试,这都是全天下的学子们的盛事,到时候来的可不仅仅是周边的秀才了,来自全国的举子们都会在这天下的中心汇聚,每到了这样的时候,就是京城很多百姓们挣钱的良机。 开客栈的,开饭馆的就不说了,就是没有这些,他们的生意也不会太差,毕竟是京城,消费潜力本身就比别的地方高些,关键是,那些卖菜的,买各式各样物品的,哪怕是卖泥人的,都能比往日多做三成的生意,这才是提高整个京城gdp的关键。那些出租房子的,帮人洗衣服的,给人做饭的,拉车的,卖文具的,就不说了,衣食住行,哪一样不需要对吧,这人口总数上去,自然这需求量也上去了,可是连着给人专门做考篮,考试专用服装的都能大大的挣上一笔,这真的是让不少人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了。 甄家这一次也算是借了东风了,那一处刚买了没有半年的三进宅子就这么租了出去,重要的是,有甄回这个财迷在,这宅子在出租的过程中,他那是发挥了十二万分的本事,所有的屋子利用的简直令人发指。 这三进的宅子是典型的北方格局,倒座,正屋,后罩房,在甄回的操作下,直接就变成了三个院子,最前面的倒座,被他又分割成了三个小院子,进门左边的单间小院本身在连接进门照壁的那边就有个圆形的拱门,这上头装上对开门,可不就是一个小院子了?还有进门的右边,还有一处圆形拱门,和那个小院子门对应,也加上了门,里头是三间屋子,这又是一处院子,可以算是中等的院子了,虽然朝向不怎么好,可是这地方大,二门这里又被封住了,放上了大盆的绿色植物,怎么看怎么就是处不错的住宅。在往里,原本还有出圆形拱门,只是这一处还是被封住了,那里头的两间的宅子被甄回让人从宅子围墙这里重新开了一处们,也成了一个院子,如此一来,相互之间互不影响,直接就变成了三个院子,可以分被租给三个条件不一样的考生。 中间的正院倒是没有分割,甄回也想做点大生意不是,就这么一个正院,正面三间四耳的正房,两边各三间,靠向二门处又各带着一个耳房的厢房,整体加在一处,收拾收拾,那可就是十五间屋子,怎么分都没有办法划分规整,所以他索性直接租给了浙江会馆,这浙江会馆,就像是浙江驻京办,只是这一般都是民间商户自发组织的民间机构,专门为老乡们提供各种帮助的,如此一来凡是进京有麻烦的时不时就会找上门,像是丢了钱,没地方住的,像是找人的,或者是做生意的,什么人都有,这和浙江会馆里头虽然也有住宿的地方,可是房间毕竟有限,所以常在外头租用些院子,好缓解一二。至于房钱谁出?浙江人有钱!特别是能当上什么会馆主事的,那一般都是浙江的大商家,他们已经不看重钱了,看中的是人脉,是名声。这样的人甄回自然是不会放过的,把这正院租给他们,让他们又有面子,又能得到实惠,毕竟不是整体院子,价钱上自然比其他地方便宜不少不是,全是按照房间数量来算的。从正房边上开上一个门,没什么不妥当的。绝对是大家都满意的事儿。 至于后罩房?那自然更加是要重新开门的,要不是想要多挣钱,连开门都省了,这宅子本来就有后门,直接用后门就成是的,就这一溜的七间屋子,他居然还能在分割,后门这边五间,专门租给最没钱的秀才们,按照一间屋子两张床来算,可以安置十个人呢,这是用数量来弥补质量的典范。另一边有两间是被一处圆形拱门隔开的地方,也不知是不是原本用作厨房的,反正甄回让人重新大装修了一遍,然后开了个门,堵上和五间屋子联通的地方,把这里又作为一个两间屋子的独立小院给租出去了。 你还别说,这甄回的想法真的是很不错,很有针对性的,像是中间的给会馆的就不说了,地域性太强,这会儿估计来住的人不会太多,要到过年后,会试即将开始的时候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到时候浙江来的考生,估计能把这十多间屋子全填满。倒是前后这些给秀才的屋子,已经全部租出去了,两间的小院最抢手,因为这最符合一个秀才带着一个或者两个书童长随的配置。就是跟随的人在多上一二个,这两间屋子也是住的下的,一间屋子的那个院子,那是有洁癖,喜欢清静的书生的最爱,哪怕是带着书童,有些挤,可是看在清静的份上,也不缺人要。还有三间的院子,那是讲究点的书生租下的,他除了自己的屋子,下人的屋子,还留出一间当了会客室,要接待来访的好友。只有那五间的哪一处,如今只住下了一半,这也正常,越是没钱的秀才,来的就越晚,原因很简单,想要减少在京城的开销呗。 买下这宅子,甄老爷花费了一千两,甄回改造了一下,用了一百两,搬进去一些最最简单实用便宜的实木家具,又花费了三百两,也就是说这整体成本不到一千五百两。而到了如今,算算这屋子,要是住满人,一个月的月租金就已经很可观了,两间屋子的两个小院,因为朝向的问题,价格不一样,一处五两,一处七两一个月,一间屋子的小院是三两,三间屋子的是十两,正院直接打包给浙江会馆,是一个月三十两。那个五间的地方,一个床位是一两,十个床位,那就是十两,如此一来,六十五两,再加上甄回还给他们提供了洗衣服服务,一人一百文一个月,这个可以给家中仆妇们干,另外给分红。还有提供饭食,可提前告知是不是需要,每一餐,一荤一素一碗白饭,一人三十文,多一个菜,多加钱,荤菜二十文,素菜十文,随便点,就是最最没钱的,光要白饭加汤他也能提供,五文钱保证汤多饭饱,绝对成本供应。这个可以交给自家大厨房,反正两个宅子近,买菜什么的可以合在一起,量大便宜,大锅里多一勺少一勺的事儿。要不是怕吃相太难看,影响了他家的名声,他都准备练笔墨纸砚都提供优惠价,把这些人的所有生意都做完。咳咳咳,或许这就是他把正院包租给浙江会馆而不是江苏会馆的原因了,好歹在老乡面前遮着点,没暴露出本性来。不管怎么说吧,只要到时候人住满了,按照甄回计算的,那一个月一百两绝对有!如此一来,只要一年,那就什么成本都回来了! 当然这样的好事儿可能性不大毕竟这事儿三年才一回,可是你别忘了这可是从六七月,能一直持续到三月底的,也就是说能有大半年,这样一来的话,就是其他时间没有全满,估计用上两年,那成本也就全回来了。再加上住下的秀才也好,举人也好,谁也说不准他们会不会留在京城,继续租用房子当个京漂什么的,他们不愁没有租客。如此一来,当包租公其实还是很有钱途的事业。 甄回的账算得精明不说,还干净利索,什么因素都能考虑的分外的周详,在这计划书出炉的那一刻,就是甄老爷都有些震惊了,他可是知道的,在京城,就是直接租用一个三进的院子也不过是五十两一个月,当初买宅子的时候,他就想过没人住,就直接租出去的,所以行情什么的早就打听好了。而到了儿子手里,这收益居然就能直接翻上一翻,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难道他生的不是儿子,而是财神?哎呦,罪过罪过,神仙别怪罪啊!他真的是太吃惊了。 吃惊的人不止是甄老爷,连最最没有金钱意识的林家人也有点吃惊,林家人虽然是书本网,对什么权利名望之类的不怎么看重,也从不缺钱花,可是这不代表他们不知道银钱的好处,只是看的不重而已,但是如今看到甄回用一个只能租出去五十两的院子,一下子变成一百两收入的院子,他们还是很好奇的。这说明了什么?别人或许只能看到他贪财的一面,可是林家的人,特别是曾经在家族里主过事儿的林家三老爷和身为侯爷,又做着官的林侯爷来说,他们看到的却是甄回机变的性子。 有这样一个孩子,还是身边的孩子,他们忍不住就多想了,自家孩子是个什么样子他们自家知道,都不是什么生财有道的人,虽然他们这样的人家也不需要生财有道,可是精通庶务却还是需要的,不然以后成为一家之主,只怕是会受不住家业,要是这样的话,他们就是去了地下,只怕也不安心,所以他们就想着是不是让自家的孩子跟着甄回学学,不求能像是甄回这样能点石成金一样的本事,只要知道怎么利用手里的本钱往家回笼投资就成。 于是乎,难得的林洵和林海都被家里的老爹关照,要学着甄回做一回生意,把自家交给他们的一处宅子租出去挣钱,至于他们怎么做,怎么处理,那就要他们自己做主了,唯一的要求是这每个月的收入要符合这宅子租出去市场的租金,要是有多的,那就是他们的私房钱,要是亏了,那就要他们自己的私房钱补贴出来。 听了这样的要求,这两个孩子差点没直接露出一张哭丧脸,他们对于这些真的是不精通啊!好在还有个能剥削的人力资源,那就是甄回。在甄回带着他们听了小厮们报告的各处租房子的情况,知道了各处租金的价格波动,再去参观了甄回主持改造的院子之后,这两个不愿意多在这上头动脑子的小子很直接就让身边的心腹小厮来个萧规曹随,跟着甄回的样子做,把院子全改整了一下,反正都是一样的三进的宅子,就林海手里的多了一个跨院,好改的很,弄好了就像甄回一样放出去,想来银子绝对不会少。 他们觉得这事儿其实还是很省心的,不过是听了一天的京城物价的事儿,参观了一下地方,加在一起也就是三天的时间,至于银钱?只要不亏本,那就成了,他们也不指望多多少银子花。 只是这样的情绪到一个月之后,他们手里突然多了五十两银子的时候,那情况就变了,愣是谁,特别是小孩子,突然多出将近半年月例钱的银子,也会有点傻眼。当然他们都是好孩子,有了银子,也不会财迷的立马藏起来,在多了这些银子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去买了好些的礼物给父母兄弟什么的。一开始真的只是觉得意外之财,花出去痛快什么的,可是当用属于自己的,或者说是自己亲自挣来的银子送礼物的时候,这感觉就很不一样了,那个成就感充满了他们的心田,也就是在那一刻,难得的,这两个往日对银子不怎么在意的人,第一次知道了亲手挣钱的乐趣,对着这两处他们手里改建,租出去的宅子关心了起来,等到了第二个月,这银子再一次到手里之后,他们立马做了一件事儿,就是把以前自己的私房全拿出来,然后凑在一次开始准备让甄回带着他们去买宅子,他们这是认准了当包租公这个伟大的,挣钱的事业了,想把自己这包租公的工作做大做强。 想要买宅子,自然就要接触到中人,再然后自然是开始了解这京城房屋的价格,地理位置的区别,各处建筑好坏的价格区分,也就是说在这买房子一个过程中,其实这两个孩子已经上了一堂生动的市场物价的课程。连带着砖瓦,木料,建筑年份的讲究也一样被告知了一遍,即使是被动的听着,也把他们从后宅那种不问世事的情况下拉了出来。 而在看房子的过程中,一路上各处的物价,各处民生百态自然也入了他们的耳朵里,更有这雇佣洗衣仆妇之类的雇工的价格也知道了一个大概。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打开了一扇门,让他们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不是家中的清贵雅致,不是别家的富贵荣华,也不是郊外的漫漫山野,阡陌纵横,而是这京城小市民的寻常生活。 等到他们一人置办了一处小宅子,开始往外头出租,成为他们的第一份属于自己的产业出息之后,这两个孩子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成熟了,有了大孩子的样子,这让两人的父亲深感欣慰。 而这两位老爷感觉欣慰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开始教导自家的孩子一些家务上的事儿,比如田庄,铺子的情况,每年的出息,怎么运作的,怎么管理这些管事,而不至于被人哄骗。这也让他们头一次知道,即使在他们这样的清贵书香的人家,这些往日认为是俗物的事儿其实也一样很多,甚至想的多一些,他们能这样清清静静的读书,能不用操心生计,说白了就是因为自家这些产业不断的在给自家输血的缘故,真是不能忽视这些产业的作用呢。 他们能这么快的有这份觉悟,当然也有甄回的作用,他在带着这两个走动的时候,心下也早就琢磨出了这两个人老爹的用意,自然很是配合,乖乖的开始讲一些故事,什么谁谁谁家,出了一个书呆子,不事生产,只知道读书,结果家中田地给卖了一个干净,最后居然靠着老娘织布,媳妇给人洗衣服过活,而他自己居然什么都不做,还只知道读书,时不时还要用这些老母妻儿的辛苦银子去参加什么文会,最终连祖宅都没有能保住。老母病死,媳妇回了娘家,他自己也流落街头,最终只能在寺庙栖身。或者是谁谁谁,不通事务,田产家业都被人骗走,哭诉无门不说,还自尽了,等等,反正全是这些,这样的故事给了这两个孩子很大的触动,最起码他们自此之后,那是绝对不会觉得,这世道简单的,光靠读书好就能无忧无虑了。 另外这甄回还很是坏心的引着这两个孩子去看了一场拍卖,看着好些心动的好东西,手里没钱买下来,这对于这两个孩子来说,实在是太让人揪心了,越发觉得,这甄回讲的实在是没错,银子不是万能的,可是没有了银子那是万万不能的。所以为了能买到喜欢的东西,为了能无忧无虑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好好的经营家中产业,多挣钱还是很有必要的。 而在这个时候,贾敬也终于迎来了他的第一场乡试。这一次的乡试,紧张的不仅仅是参加考试的贾敬和贾代儒,整个贾家其实都很有些看重,不为别的,就为了贾家族中那么多在学堂读书的孩子们,还有贾代化在祠堂宣布的那些高额的奖励,也让这些贾家族人也不得不把这科举作为自家孩子出头的一个途径,和自家翻身的最佳方案。 倒是贾赦和贾政,被知道林侯爷把儿子放出来开始接触庶务的贾代善也送到了甄回这边,成为了甄回的另外两个学生。还指明告诉甄回,要甄回帮着这两个家伙争取第一桶金,甚至这老家伙吝啬到连最基本的本钱都没有给多少,真是太欺负人了,难道让甄回带着他们做小贩? 再说了,这个先生当的真的很是吃亏啊!甄回仰头望天。没有束修,没有好处,还要接受官阶比他爹大的压力,无形的威胁!这都什么跟什么吗!带着几个比自己还大,却什么都不懂的大孩子,这是那自己当免费幼教吗?帮着他们每人五十两的本钱挣钱,这是拿自己当沈万三吗?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第61章 甄回几个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个什么小贩的,倒不是他们爱面子什么的,别人爱面子,甄回这个山里头出来的人可不会计较,问题是他们才几岁?最大的不过是不满十五,最小的还只有八岁,就这么几个人出去走街串巷,这不是明摆着让人骗吗!所以最终他们的决定是大家各拿出五十两,然后去淘宝。 或许你们看到这里也明白一二了,甄回打的是什么主意,没错,就是想要捡漏,或者说这还是小贩一类的活计,低价买进,高价卖出,只是因为沾染了一下古董这个相对斯文,高档的词,这个行为才变得更加可行起来,就是让父母们知道了,或者让别人家的人知道了,估计也不会说什么不好听的,甚至可能说这是这几家的家长在用另类的法子考验孩子的眼力什么的,还能得个好名声。 当然,这也是他们的优势,各家的孩子,即使是甄回这个没什么眼光的人,那也是从小看着好东西长大的,甄老爷书房就有不错的东西,甄回也算是把玩这这些古董长大的孩子了,即使这些不属于很值钱的那种,可古董就是古董,对于眼力的培养还是很有一定的成效的。 更别说贾赦了,这家伙真是他们几个孩子总,天生的古董鉴定专家,什么东西到了他手里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从这个角度来说,他的知识其实很丰富,也很杂。贾赦的这一手第一次在这些小伙伴们中亮出来的时候,那真的是获得了不少的星星眼,特别是贾政,下巴都快要掉地上了。 当然他的资源也是所有人中最最丰厚的,武将对于打劫什么的还是很擅长的,所以在征战天下的时候,贾家的老祖宗们真的是抢来了不少的好东西,他们或许不懂古籍,书画的价值,可是这古董什么的,还是很清楚的,特别是些什么看着就值钱的古玉,器皿之类的,那是一个劲的往家里塞,导致如今的贾家库房里大半都是这些东西,就是他祖父,祖母的小库房也不例外,而这些东西对于贾赦这个长子长孙来说,那自然是全面开放,随意欣赏把玩的,所以这些自然全是他的学习物品,后来时间长了,因为他的喜爱,老国公当年甚至还特意请了人教他,当然当初老国公的目的很简单,怕孩子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好处,随意糟蹋,有心让孩子知道些价值,不至于成了败家子。这一点上,同样都是纨绔典型的贾赦比后来的贾宝玉那是绝对强了很多倍的。 除了贾赦的眼光是他们淘宝捡漏的信心来源之外,还有林海,不用多解释也知道,林侯爷的私藏也绝对不是少数,作为林侯爷的唯一的儿子,那待遇绝对比贾赦只有更高的,所以说,别看这样两个孩子年纪都不大,可是要他们鉴定一二真伪什么的,其实还是能有很高的成功率的。俗话说:见多识广,可不就是这么来的嘛! 解决了这行业问题,那么第二个,就是淘宝的地点问题了,要知道他们都是孩子,一个个还都带着随从,这么招摇,要是去大的古董店什么的,那就是给人送菜的份,所以这绝对是不可能的,而除了这个,还能去哪?城外?好像不成,太远了家人也不放心啊,最要紧的是,城外没有具体目标,难不成让他们大海捞针去? 甄回想了又想,最终让所有人换了寻常的衣裳,然后在自家后面,京城东南一片的平民区里晃悠,要知道这地方以前可是住过不少官员的,即使是最没钱的官员,谁也不能说这家里就没有一二件有些年份的好东西吧。即使这些都没有,这京城住着的百姓,谁知道在百多年前战乱的时候,有没有从那些逃亡的,或者是被杀的前朝官员家中弄到过什么好东西?那个时候,即使是一个普通的兵丁,作为攻入京城的一员,也不可能没有任何的战利品吧!就冲着这个,甄回觉得,这些百姓中,那是绝对有潜力可挖的。 当然,这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样收东西,价格绝对不会高,很符合他们目前的情况。五个孩子,为了公平起见,一人出五十两,加在一起也不过是二百五十两,这钱拿去买古董,那真是不够看的,所以从一开始,甄回就想好了,心态要放平,就收点小物件,慢慢的积攒本钱,这才是他们目前最主要的目标。 不过甄回忘了一点,这是哪儿?京城!乱世的黄金,盛世的古董,在新朝建立了百多年之后,这京城的繁华就已经让整个的古董市场都兴旺了起来,京城的古董商们也一个个都是精明人,哪里会不知道铲一下京城城内的地皮,收拢一下散落的宝贝?即使他们没有想到,那些有宝贝传家的人家,估计有大半也知道什么值钱,什么能救急。所以他们想要学那些走江湖的古董贩子的样子收货,那真的是需要不少的运气。 再说了,他们也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根本不知道这东西该怎么收,为了这个,甄回那真是豁出了脸皮了,什么讨水喝啊,装作放风筝断线什么的,一个劲的往人家家里闯,就想看看,有没有机会,看的后面其他的孩子,脸红的走路都不敢靠近他三米的范围,生怕跟着丢脸。 即使就是这样,连着折腾了三天,这才有了第一个收获,从一个老太太那里墨迹回来一个花盆,这还是老太太看着他们是小孩子,觉得好玩,这才能顺利的让他们用了五两银子换了过去,就老太太的说辞是,她也知道这东西估计能值几个钱,毕竟他们家也用了好些年了,只是看着就粗糙的很,有些吃不准,所以也没有兴趣去捣鼓明白,反正又不缺银子吃饭。既然这几个孩子看中了,意思意思就算了,不用太在意。 得,合着他们那就是捡了破烂,没人要的东西了。还有点被施舍的意思!其实甄回心下倒是暗暗猜测,或许这老太太也没有说全,他们也许真的也曾怀疑过这个花盆的价值,只是想要卖出去,这样的物件,你自己不懂的话,那也是卖不出好价格的,或许连五两都拿不到,可要是想要知道个究竟,那就要人鉴定,可是在古董店,若是单单鉴定,又需要花费好些银子,为了一个不知道值不值钱,还看着粗糙的东西,没几分把握能卖出鉴定费的东西,花钱费心实在是不值得,所以在甄回他们提出买的时候,这老太太才会这么痛快。 不管心里怎么的别扭吧,反正好歹这东西是到手了,是挣还是亏,都立马就会有一个结果,孩子们忙不迭拿回去,好生的收拾了一下,让家中长辈,恩,或者说是他们认为家中长辈里,最懂这些的林侯爷帮着鉴定了一下年份,这才带着去了古董店,准备卖了。 也算是运气不错,这东西果然是前朝中期的东西,至今有将近二百多年的样子,如此一来,即使不是什么太珍惜的东西,只是寻常的花盆,也能算是一件能卖出去的古董了,直接换了五十两银子。 五两买的,五十两卖的,这样一下子就直接翻了十倍,这让小伙伴们的心都热了,特别是贾赦,他头一次知道自己以前被认为是纨绔一般学的东西居然还能有这样的作用,实在是让他激动啊! 要知道这一次第一个看到这花盆,感觉价值的人可就是他呢!头一次被如此信任,被如此推崇,还如此的成功,贾赦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发生了翻天覆地一样的改变,整个人都变的自信了起来。甚至在家中对着老国公的牌位说了好久的话,感激老国公当年对他的安排,学那些原本他自己都以为是学着玩的东西,如今当年连自己这个学生都不看重的东西,却让他感觉自己是一个很有用的人。从中他已经能感受到老国公的良苦用心了。 贾政更是刺激大发了,偷偷跟在贾赦的后头,背着人求着这个哥哥,他也想跟着学这些鉴定的本事,他如今可不是往日那个样子,只知道死读书了,接触的人多了,看的多了,自然明白的也多了起来,他是次子,将来是要分家出去的,虽然他心下也知道,父亲也好,哥哥也罢,都不可能委屈了他,到时候能养家糊口的产业总是有的,甚至科举上要是能有点出息,做官也是绝对可能的,父亲总会给他安排好,可是这样安排好的一切,却没有这几天他亲身经历的让他有成就感,自己挣钱,凭着自己的学问,本事,点石成金,这对于一个小小少年真的是太有诱惑力了。 激动的,心动的不止是贾政,就是林洵林海兄弟,在这一次的收获之后,也兴奋了起来,对自己这淘宝捡漏的事儿有了更多的热忱,最明显的就是,这做戏,敲门,去别人家探寻宝贝的人不再是甄回一个了,这些小子们一个个胆子都大了起来,脸皮的厚度直线上升。 等到了一个多月后,贾敬同学乐呵呵的宣布,他顺利成为举人,并且不准备参加明年的会试,要沉淀三年的时候,在宴会中看到这几个小家伙,直接吓得差点把舌头给咬了。这还是原来的那几个孩子吗? 一个个黑了不少,这个可以忽略过了一个夏天,还是可以理解的,人也清瘦了好些,这个也能理解,苦夏的人多了去了,秋天动物长膘,人却不一定会长,真是正常,可是最最要紧的是,这一个两个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怎么看都是机变无双的样子,好像不怎么符合他们原本的形象啊! 可让他说哪里不好吧,他也说不出来,看看他们脸上露出的笑容,一个比一个可爱,就是在不喜欢孩子的人,估计也不好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了!反正贾敬的感觉很怪!怎么说呢,人还是那几个人,可是看上去整个人的感觉,那完全就是变了一个样,原本是斯文温和,让大人放心的样子,如今却变成了怎么看怎么让人疼,可爱,活泼,乖巧,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一样的娃了。 对,就是这个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什么时候,他们有这个功力了?这是要抢夺所有人的喜爱的节奏啊!贾敬忍不住看了自家老爹一眼,没什么反应,这就好,自己地位还很牢靠,也是自己还有儿子,孙子的威力应该比较威猛,自家老爹不至于变节。只是在转一个头,叔叔呢? 贾代善能有什么表情?无奈呗!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不过是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这事情会变成这样,这孩子们转变的也太快了,快的让他都有些措手不及了!他能说他不是故意的吗? 贾代善真的觉得很是委屈啊!当初他把儿子打发到甄回那里去,他发誓,真的只是感觉甄回这小子很有意思,对于金钱的事儿很有些敏感,想要利用甄回的这一份敏感来刺激一下儿子,想要让这两个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孩子知道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的。 只是甄回和林家两个孩子当时接触外头世界的触点,那是借用了乡试即将开始,出租房子这一点,虽然安全,可靠还稳妥,可是当贾代善知道这一切的时候,这乡试已经快要开始了,这个时候整出房子,又是装修隔断,又是出租的已经来不及了,既然来不及,那么就索性不要再去折腾,这就是贾代善的想法,只是除了这一项,他还真是找不到另外一个能让孩子们安全的接触社会底层,知道外头物价,民生百态的方法,难不成让他带着孩子每天在外头溜达? 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最终直接选择把这两个孩子丢到甄回这里,按照他的想法,即便是跟着到处看看,接触接触这收租子的事儿,也能增加点见识,也总算是没有白费他这番苦心了,至于这给五十两银子,让他们挣钱的难题,那真的纯粹就是大人和孩子开的玩笑,想看看他们能闹出什么笑话来,说白了,即使亏损了,不过是五十两,他还真是看不上,权当丢了就是。老贾家不缺钱! 可是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啊!这几个孩子能折腾出这样的一副光景来,居然想到了去收古董?!孩子们头一次出去的时候,他还没有在意,以为是孩子们去平民区晃悠着玩,有小厮长随跟着,还是在相对比较安全的平民区,他真的是半点没有放在心上,甚至还想着多走走看看也是好的,最起码知道别人家日子是怎么过的,可是没想到不顾是三天,他们居然真的就收到物件了!还是用那样的方式! 老实说,他头一次听到这几个孩子那什么放风筝,讨水喝的事情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好吧,或者说所有听到的大人都不好了,风中凌乱啊!他们都为甄回的无限创意惊呆了!全没有想到,就在自己的身边,就在他们这样人家的孩子里,居然能出现这么一个奇葩,为了达到目的,那是什么招都往外冒!这脸皮比城墙还厚,绝对是城墙拐角的那种程度了。 可是他们能说什么?一开始他们就表示了对于这事儿大人都不插手的,甚至还一个个的给他们压力,如今还能有说话的份?让他们不干?可以,问题是什么理由?总不能你一个当爹的对着孩子出尔反尔,然后还告诉孩子们说,以前是我们玩你们呢的?他们当爹的威信怎么办? 再说了,这孩子那好歹也是正经事,或者说,这些孩子那真的是吧这挣钱,淘宝,收古董当成了正紧事儿在干,很认真的在干!又不是闯祸了,又不是让人告上门了,你总不能什么理由都没有就直接打击他们的积极□□!他们真的是找不出反对的理由! 没法子阻止,那么只能再想法子。甚至几个大人想着用一下拖字诀,等过段时间,这孩子们兴致下去了,他们也正好找个台阶,告诉孩子们这考验结束什么的。只是时间不等人啊!等到了他们反应过来,觉得可以结束这个挣钱的考验,想要把孩子抓回来的时候,却发现,一切已经晚了! 因为第一次的成功,这些孩子们已经开始发生了质的转变,都开始向着甄回这个小子的厚脸皮发展了,才一个多月的功夫,靠着卖乖,装可爱,这几个孩子们居然在这已经被无数京城淘宝流清洗了无数遍的平民区,又挖掘出来了四五件好东西,直接把二百五十两的本钱,变成了三千多两,甚至还在又一次古董店有意压价的时候,居然还懂得直接放到拍卖会场去卖了。这进步的速度,瞪目结舌有没有! 就是往日最书呆,最不耐俗事儿,不同俗物的贾政,看到好东西,都会下意识的估个价了,你说这情况下,这贾代善还能有什么表情?他能说自己真没想到吗?或许,他对于自家两个孩子终于还算是达成了他最前头的目的,终于对于物价,对于外头的世界有了了解,稍稍能感觉到有些安慰收获什么的。可是作为这一次挣钱计划的发起人。他还要面对林家和甄家的家长们哀怨的眼神。 要不是你这个老家伙,提出来的什么玩笑,自家的孩子能变成这样?虽然瘌痢头儿子自家爱,越看越觉得自家孩子越变越可爱了,可是这收古董收的出了瘾头,一个个都不肯放手什么的,还是很让人头疼的好不! 最最要紧的是,在乡试这个最吸引人的事件过去之后,在孩子们出现在拍卖会场的事儿之后,自家几个孩子凑在一起收古董的事儿已经瞒不住了,不说是人竟皆知吧,最起码已经有不少人遇上的时候,有意无意的问了好几遍了。他们真的感觉有些丢脸呢!特别是林家,书香人家啊!多少代了,头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 可要说这些孩子有什么不是?那这些家长其实自己首先就不干了,老实说在这些哀怨中,要说他们没有一点自豪的意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虽然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成就,可是你看看,满京城有几家的孩子能有自家孩子这样的本事?收古董,那是看一个准一个,居然这将近两个月,愣是没有一个打眼的!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孩子们在这古董鉴定上确实很有些真本事!或许会有眼红的人说,这是因为他们是孩子,所以不被重视,自然也没有人可以欺骗,这才能收到真东西,可是话又说回来了,既然这样,你家孩子怎么就不去?怎么就收不来?怎么就没挣钱呢? 不管是武将,文臣,也不管别的什么外在的因素,能收到真货,能挣钱,那是真本事!有本事,即使和自家风气有些不一致,那也是值得骄傲的事儿!对于父母来说,最起码他们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自家那天倒了,那也不用担心孩子们未来的事儿了!这才是最大的安慰! 为了这一点安慰,林侯爷这个文臣中相对脸皮也比较厚实的人还煞有其事的对着那些对着他说算话的人表示,这就是他们家孩子的实践课,将书中学到的知识灵活的运用到了生活中的成果。实践出真知嘛!不然怎么能检验孩子们到底学的怎么样? 毕竟这想要鉴定古玩什么的,那历史知识,那书画知识,甚至是杂学,没有一点功底那是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挣钱不是目的,而只是检验结果的一种方式,挣钱了,那就说明他们的判断正确,而亏本了,就说明他们还需要努力,仅此而已。 至于其他人提到的这些孩子们的方式方法?这只能说我家孩子特别的讨人喜爱,为人处世,人际交往中,也很有自己的一套而已,难不成你还想和孩子们较真? 连林侯爷这样的文人都顶住了,贾代善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也跟着站了出来,说这不过是让孩子们摔打摔打,让他们也长长见识,知道知道外头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免得在家里关着养,养成了女娃儿的性子。没法子啊!不这样强硬,他就根本别想过关,毕竟这里头他的儿子占大头,有两个呢!关注度太高也愁人。 不管怎么说吧!送算是这些个孩子还算是给大人们长脸,好歹挣钱了不说,这鉴定古董的事儿吧,这个行动从选择上就站住了脚,不至于让人攻击成从商,或者是低贱之类的。毕竟这年头,收藏大家也不是没有,地图炮什么的,是没人犯傻群攻的。 贾敬在好不容易知道了这一切之后的反应很让人诧异,这娃都要二十了,居然在成为举人之后,既不是去频繁的参加聚会,也不是在家中逗儿子,反而加入到了这一群孩子的淘宝游戏中。 有人说这是各家家里不放心,特意放一个大人过来,看着这些孩子,免得他们在外头吃亏,也有人说,这是因为这几个孩子如今有了点名声,怕让什么歹人跟上。这才这么安排的。只有贾敬自己心里清楚,他是真的好奇,他想要看看,这几个孩子是怎么挣钱的!他长这么大,说真的,还真是没有靠着自己的本事挣过钱呢!如今居然让这几个弟弟抢了个先手,真是很有些不是滋味,要是不弄明白,估计他连觉都睡不好了。 至于看明白了之后怎么办?这个再说吧!他对古董什么的其实也是很有兴趣的,记得不?他可是看了不少道藏的,那里头多少有故事的古董啊!他要是能收藏上一二个,那绝对有意义。   ☆、第62章 贾敬跟着这几个孩子,那真的是存着检验一下自己的眼光,顺带感受一下捡漏的气氛去的,可惜他娶得不是时候,正好赶上了几个孩子算账的功夫。其实他好事知道这甄回他们的生意经,其实也能想到这一点,如今可是乡试都结束了,如此一来,前头几个孩子租出去的屋子,自然也开始有人退租什么的,不好生的收拾一下,开辟一下新的客源,可是要影响到他们包租公的收益的。 来京城的学子们,在京城住了这么久,有的考中了,想要继续准备会试,那没什么好说的,自然继续租下去,还有些像是贾敬这样很有些自知之明的,想要带着成为举人的荣耀,衣锦还乡的,自然就要退租,还有些没考中的黯然离开的,各有各的理由,各有各的原因,不过不管怎么样,这一段时间租客变动是甄回早就有心里准备的事儿,倒是没有什么太过让他费心的。 唯一能让这几个孩子如此慎重的是,他们提供的附属服务,不知道情况如何,毕竟这样的事儿谁也没有做过,大家都没有什么经验,想要开辟新的财路,不断地总结,不断地完善那是必须的。 “大爷,这洗衣服的事儿倒是不错,咱们按照人头收钱,到了家里,在按照件数给下头的婆子做活,一件衣裳洗一洗,就是五文钱,婆子们都抢着做,甚至那几个家在这边的的婆子,还问能不能带回去,家里还有老人,闺女能帮着做多些,好给家里挣钱,这些活计干的是又快又好。咱们也能挣上三成。“ 说这话的是甄家的管事儿钱大德,错号欠打,原本不过是负责车马的,也算是甄家的老人了,从苏州跟过来的亲近人,不然也不至于让他负责车马,这可是属于心腹才能胜任的位置,是甄老爷全家安全出行的保证。不得主子心的人都得不到这位置,虽然不至于像是采购这样油水实在,还风吹日晒的,可是像是这样的管事儿,要是跟着主子出门,去别家做客什么的,一般人家,特别是将就点的大户人家,都要安排了好吃好喝的,外带一个红包,以示友好和重视的,这样算起来,其实也算是个好职位了。 也是因为甄回需要人手,甄老爷有心给他配置个老成稳妥的,就直接提了过来,算是升了个未来管家后备人选一样的职位,这让钱大德很是激动,能跟着未来的家主做事儿,他怎么可能不上心,恨不得什么都想的细细的,什么都做的妥妥的。当然,甄家甄老爷看中他,那也是因为他为人老实,干活也利索,最要紧的是胆子小,即使甄回是孩子,他也不敢有什么欺瞒,不尊敬的时候。这才有了这么一个提拔。 从这一点来说,甄老爷在看人上,真的是很是妥当,看看现在,这钱大德就表现出来了。 看着自家小主子皱着眉头,不说话,赶紧的咽了咽口水,腹议了一下自家小主子,如今越发的有了威仪,小心的继续往下说: “只是,大爷,这吃饭的事儿有些麻烦,大厨房的宋妈说,这做饭倒是没什么,帮厨都能做出来,快的很,不费劲,可是这送饭却麻烦的很,六个院子,前前后后这么多人,每人吃饭的时间都不一定,再加上这送过去的路程时间,很是耽搁不少功夫,也就是如今天气还没有冷,还能撑着没问题,这要是再过上一两个月,这天寒地冻了送过去可都要结冰了,怎么吃?人家不一定肯在咱们这儿订饭了。再有一个,小的算了算,为了这个专门安排了两个小厮跑腿送饭之后,开销越发的大了,这一个月也挣不了几个钱,您看。。。“ 钱大德眼睛微微往上一扫,有心多端详一下自家小主子的脸色,可转头一想,反正自己该说的都说了,这到底怎么办,做主的总是主子,不用自己瞎操心,索性又垂下了头,心下暗暗的想到: 自家小主子说起来那还真是有本事,这才几岁啊,不仅仅读书好,骑射好,走出去总是给老爷长脸,如今连着管家理事,挣钱的手段也是一样的好,他可是家里的知情人,这小主子最近在这古董捡漏上可是狠狠地挣了一笔,虽然这银子要和其他几位一起分,可即使是这样,这一两个月的收入,也抵得上自家一家子产业两个月的出息了。就凭这,他就敢说,这京城任何一家的孩子,都没有自家小主子的本事。 还有这租房子的事儿,有谁能想过,这房子还能这么租出去的?没有吧,也就是自家小主子了,虽然这银子看起来不多,也琐碎了些,可是这毕竟是个长久的营生,只要这宅子在那里,这银子就每月都能进来,一两年就能把宅子都挣出来,你见过这样好的生意吗?还有这洗衣服什么的,连着那些家里的洗衣婆子都能得利,由此可见小主子的本事了,当然更看出了小主子的管人的本事,散出去那些银钱,不单单把活计做的好了,连带着这家里的下人们一个个对着小主子也越发的拥戴了。从这个角度来说,小主子那真是花了最少的钱,挣了最大的利润—人心。 这吃饭的事儿,其实他也觉得挺好的,这吃饭的事儿,他都打听了,没有一家是这么干的,也因为这个,同等的情况下,自家的院子更吃香,如今这乡试的人都开始散了,租房子的人不到过年之后只怕这热闹劲是起不来了,在这样的时候,一个小小的吃饭的事儿,就能让自家的那个放出去的宅子不用担心租客的来源。这是放长线钓大鱼的节奏啊! 这钱大德在那里胡思乱想,另一边甄回的脑子也转的飞快,就是林洵和林海这会儿也跟着皱着眉头想主意,要知道这三个孩子里,林洵和林海那完全就是从一开始就用甄回的法子照搬在干的,所以连着洗衣服,送饭什么的都是一个套路,如今这甄回这里遇上了这样的问题,那就是典型的三家都遇上的问题,自然要一起想法子了。 还有贾赦和贾政,也开始皱眉头了,他们的老爹可是在最近一次的见面会上和他们说了,也会放出两个宅子来,给他们一人一个,趁着这最近的一两日改整一下,让他们也学着甄回的样子放出去收租子,明年可就是会试之期了,这生意必定不错,让他们好生学着些。就是贾敬也偷偷的把自己名下的一个小宅子拿了出来在跟着学样,有钱挣,就是在呆瓜的人也会反映灵敏起来对吧。 可这次遇上了这么一个不上不下的问题,说不严重吧,牵扯的银钱确实不多,可是说眼中吧,这服务的事儿,一旦开了头,若是一下子停下,那真的是很影响信誉问题的,他们都是好面子的公子哥,那里会愿意让自己贴上不行的标签。 可是他们对于这生意经上的事儿实在是不擅长,就像是一开始说的那样,在看古董上,每一个都是从小和那些珍品在一起长大的,已经形成了优势,就像是天然就会的一样,可是同样的,从小生活在大宅子里,在后宅妇人手中养大的哥儿们,对于外头的世界,对于世事机变上却比寻常人家的孩子还要少一些经验,这就是所谓的有得有失了。 再说了,即使他们本性聪慧,在这突发一样的情况下,让这些个还是孩子的他们立马拿出主意来,也有些不现实,于是乎,在钱大德默默的站在一边充当背景的时候,整个屋子里的人都一下子不说话了,安静的就像是只能听到呼吸声一般,实在是有些压抑。 “贾家的几位哥哥,你们是不是也准备弄个宅子出来,像是我们一样的分割了租出去?“ 最终还是甄回先开了口,打破了这沉默的局势。顺带还开门见山的直接点着贾家三兄弟开说了,这让贾敬有点茫然,这孩子好像也太直接了吧!大家一向不是这么玩的!倒是贾赦这孩子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他本身就是相对比较单纯直接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反而很是坦然的点着头, “可不是,我爹说了,你们这法子很是有趣,让我们兄弟一人一个宅子跟着学学,说什么这里头大有学问,原本我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学问的,不过如今看来,我爹说的还真是对了,不过是这么一桩小事儿,居然也能这样的麻烦,往日我还真是浅薄了些,把所有的事儿都想简单了。“ 直接的孩子,其实还是很受人喜欢的,最起码甄回就觉得很喜欢,点了点头,看了看边上没有说话,只是跟着点头的贾政,在看看脸上有些尴尬,可是在他的注视之下也跟着点头的贾敬(能不尴尬吗,一个快二十的小子,跟着十岁都不到的孩子学挣钱,他自己觉得这脸皮都能直接煮鸡蛋了,可是既然他已经做了,人家也已经知道了,这在隐瞒,那是实在是有些不厚道,他贾敬从来都不是什么不厚道的人,自然只能点头了。),笑了笑。 “既然大家都有一个宅子,我们这里一共是六个人,那么也就是说是有六处了,这样,大家把宅子的位置说说,都是在哪里?“ 他也不说到底想到了什么好法子,相反倒是先问各处的位置,这到时没什么好隐瞒的,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又是想要跟着一起挣私房钱的,哪有什么不能说,你一个我一个的就这么全说了出来。而甄回呢,在他们说的时候,顺手拿出了一张前些日子逛街面,为了掏古董方便自家做的简易地图出来,一个个的开始标记了起来,等着所有人说完了,他把这六处的宅子细细的看了看,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的笑容来。 “真是赶巧了,大家来看,我们这六处的房子,居然都在这南面平民区,而且离着还不远,贾赦哥哥和贾敬哥哥的宅子离得最近,不过是隔着三间宅子,贾政哥哥的和林洵哥哥的近,我家的那个和林海的近,合在一起除了贾敬大哥哥的以外,咱们这正好是一个员圈里头的,恩贾敬哥哥的那宅子离着圆圈也不远,如此一来倒是也方便了。“ 说话间甄回在这点了六个点的简易地图上某一个位置上又划了一个圆圈,指着这一处说道: “既然咱们这宅子离着这么近便,那么何不将这吃饭的问题合拢到一处,彻底的一次性解决?“ 他说的简单,可是别人却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这让甄回忍不住感慨了一下,都说三年一个代沟,他和这些人真要算起来,只怕是一百个代沟都有了,果然是有点对牛弹琴,知音难觅呢! “在这里,六个宅子的中心点,离着各个宅子最近便的位置上,咱们在买上一处小院子,然后就在这小院子里,咱们找个厨子,专门做这六处宅子里的饭食,冬天也不送了,免得吃了冷饭生病,让他们自己过去在这个宅子里吃,一样还是按照原来的算钱,一人一份一荤一素三十文,这样他们满意,咱们也省心,最关键的是,这六处的住客凑在一处吃饭,咱们采买上也能省心些,还免去了送菜的小厮,在这小宅子一个厨子,一个下手,两个小厮就足够了,省了多少人力。至于挣钱,估计也绝对不会少了去,关键是这宅子还是咱们的,成本都免了,这样的宅子,我算了一下,只要一个寻常的六七间屋子的四合院就能胜任。“ 说道这里,甄回的脑子里突然想到了学校的食堂,按照学校的食堂那么干,或者直接按照那些卖盒饭的那样做,不单单是这六个院子,经营的好了,这周边的人家也不是不能做成生意的。虽然这里是平民区,不像是西面街市那样热闹,生意好,可是这里东西便宜啊,按照自己的定价,就是寻常的百姓,在做饭不及的时候,也是能有消费的可能的。 看着还是有些没有听懂的几个人,甄回心下隐隐的有些兴奋,这可是他头一次将未来的,属于他记忆中的某些东西运用到现实中来呢,自然很是详细的把自己的想法又细细的解说了一遍,这一遍那些孩子听懂了多少他不知道,不过一个转头,看到那钱大德眼睛里精光猛闪的样子,他知道最起码这个管事儿是听懂了,有了这么一个听懂的人,他具体负责的人手最起码是不缺了。 “具体这法子是不是行,一时半刻的我也说不清楚,这样,先买上一个宅子,这边的寻常四合院价格也不高,三百两就能买上一处了,然后海哥儿,你家人手最足,从你家先挑几个人出来,干起来看,边看边调整,当先一步,就是把这送饭的事儿放到那个宅子,即使这过来吃要有个适应的过程,好歹送饭的距离金边了些不是。等着这些人去吃饭认可了,咱们再看有什么要改整的。“ 听着甄回这话,大家都跟着点了点头,可不是,这事儿大家都没干过,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做的对,就该是这样,边做边改,慢慢休整。反正怎么算也不至于亏本吃亏什么的,大家自然放心的很,或许这也是属于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一种吧,年轻气盛的他们拥有的尝试精神,可不是那些已经磨光了锐气的人能比的,这要是放到了其他人身上,说不得就是一千个,这能干吗?这不行吧!这样的自我怀疑否定中去了。 解决了这个事儿,转头,大家忍不住开始问起贾敬科考的事儿了,在坐的每一个孩子,从出生开始,就注定了他们的人生和百姓家的孩子是不一样的,科举就是他们永远都没有办法避免的其中一项。就是贾赦,这个有爵位可袭,这辈子永远能躺在父祖的功劳簿上过活的人,在贾代善的计划中,也是要往考场上去历练一二的,甚至贾赦的读书天分是不是好,书读的到底怎么样已经不重要了,即使考不中,也一样要去,在家长的眼里,不单单是能磨练一下孩子,好歹让这些生长在蜜罐里的孩子一个感受艰难的环境,也是给孩子读书的时候一点压力,更是让还处在人生起步阶段的孩子,一个结交不同类型的人脉的机会。 在中国,在上下几千年中,同乡,同科,同学,这都永远是可以利用和依靠的一种关系,不管你出身如何,都一样。 当然提起科举,自然免不得要说起这贾代化上一次定下的规矩了。这一次乡试,可以说是自从贾代化同学放出高额奖励之后的头一次科举考试,很自然的,全贾家的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呢,就想看看,这族长说的是不是真的,这白花花的银子是不是能真的这么给下来,要是这真的说话算话,可以肯定,这贾家的人在读书,上进上劲头会越发的大了。 贾代化自然是不会耍赖的,好假假他也是宁国府的老大,整个贾家的当家人,就是再缺钱,这脸面也不能丢,再说了,这中举的人当中可是还有自家儿子呢!光想着自家儿子也是个举人了,他就能半夜笑醒,怎么可能不作数? 今年的乡试,贾代儒和贾敬一样考上了举人,或许真的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关系,或者是一下子和几个举人一起研究学问,激发了他很多的奇思妙想,贾代儒这一次考试成绩,居然很不错,甚至比贾敬都高了好几名,真是让人大吃一惊,很是不敢置信。与此同时贾代儒也是直接松了一口气,这叔叔和侄子一起考试,他压力也是很大的好不,考的比侄子差就能羞死他了,要是侄子考上了,他没考上,那真的是直接能让他想不通到上吊了,不过反过来说了,即使是这样的压力下,他依然不肯放弃这科考的机会,也从中可以看出这家伙对于出人投地那是有着怎么样的额执念了。 贾敬也好,贾代儒也好,在贾代儒宣布奖励规矩之前,就已经是秀才了,所以这什么童生,什么秀才的奖励,自然是没法子拿了,不过即使是这样,这中了举之后,一人一千两的白银,一人一处两进的宅子,还是很顺顺当当的到手了。贾敬对于这些可能不怎么在意,他作为宁国府的继承人,私房钱多的很,更不用说成婚的时候,他老爹已经给了他一些产业作为他成家之后的立身之本,对于这些奖励的东西,真是有些看不上眼。 可是贾代儒却不一样啊,这家庭条件相差大的很呢,简直就是万元户和千万富豪的差别。贾代儒领到东西的时候,那走路都开始发飘了,脸色红的,像是要脑溢血一样。好不容易稳稳地带着东西回家,总算是能放开心怀了,再也不用遮掩,生怕丢丑了,关上门他狠狠地大笑了好久,隐隐的还能听到哭声。贾代儒的老妻在外头听着这样的声音也忍不住留着眼泪,高兴的张罗着饭菜,准备招待上门来恭贺的邻居,还有那些来打听这族长是否足额支付奖励的族人们,一家子都沉静在欢喜之中。 因为这一次的事儿,可以说让贾代儒重新焕发了激情,开始对于未来有了更高的展望,在第二天他就一身清爽的直接带着家中贴身的老仆人出门去了牙行,在原本的百亩田地的附近,又买下了一百亩的地,把这刚到手的一千两直接花了出去,还回来一张地契。 他想的很是简单,一千两看着是很惹眼,很让人有底气,不过如今家中存银足够开销了,与其这么放着,还不如直接换了田产,增加每一年的出息来的重要。要知道加上这一百亩,他可是就有了二百亩地了,每一年正常情况下,就是二百两的出息,足够他们一家吃用不说,还能存下好些。他可是有儿子的人,为子孙积攒家业是他这个当爹的责任。 更要紧的是,只要他争气,明年能顺利的考上进士,哪怕是同进士,那么族长那里,还有大把的奖励在等着他,不说别的,光光是现银一项,就已经很华丽了,三千两银子,足够他应酬开销还有的多,甚至还能再买上好些田地。另外还有奖励的那些东西,田地,房产,不管是怎么算,一次奖励就足可让他来一个话华丽的转身。 就是往坏里想,他运气不好,考不上,那么作为举人,在自家族学里当个先生也是足足有余的,月例也绝对让人满意,养家糊口足够。虽然岁月催人老,他年岁上已经很有些颓势,可是毕竟还不到四十岁,即使明年不中,等他再努力三年,下一次再考,还是有希望的。即使命中注定,没有这进士的命,再考也考不上,那他就准备拖哥哥们帮忙选个小官做,想来到时候,有了官身,自家也不会没了钱花。从这方面来看,无论是哪一种,在目前的情况下,这一千两银子都是用不到的,所以他自然要做最好的处理。   ☆、第63章 榜样的力量果然是无穷的,就在贾敬和贾代儒顺利拿到了家族的奖励之后,其他贾家族人的心一个个也开始火热起来,有几个原本家中孩子读书还算是可以的人家,更是急吼吼的去询问先生,自家孩子明年去参加县试是不是有机会,一门心思想着早一点开始这一连串的考学。就是实在读书不成的那几家,也琢磨着是不是真的听族长的话,送家里的孩子去军营里谋个出息。 好男不当兵,这句话在这个年代还是很流行的,不是能看到出头的希望,一般人家只有实在日子过不下去了,想要吃口饱饭,才会想着用自己的命去搏一搏。像是贾家这样的人家,即使是旁支族人,日子也过得还算是过得去,最起码吃的上饭,不至于流落街头,他们每年就是什么都不干,凭着家中男丁在族中族田里的那几两银子,也能勉强糊口了。在街面上要是自己寻个活计,只要报出荣宁二府的名头,也一般不会受到欺负,能安心的过自己的日子。从这个角度来说,有家族支撑的人,确实比寻常的百姓日子好过的多。 可也正因为这样的好待遇,让这贾家的男人们就少了几分上进的心思,总想着依靠家族,依靠那两个国公府过日子,长此以往,等这两府没了荣耀,只怕这整个贾家也就再也找不出什么像样的出息人了,这也是原着中贾家最终的结局。 不过事情到了这个甄回来的世界,就有了转变了,贾代化的一系列作为,让贾家人呗重利引导着重新有了上进的心思,不管他最初的目的是什么,只要这开头的第一步跨了出去,慢慢的总能有那么几个能有一个良好的前程的。这就是贾代化的目的,而现在这个开端就很好。 族中总有些家境不好,读书也不行的孩子的,那些族人在看到这自家孩子读书上很是费劲,没有了获得自家族里奖励的机会之后,忍不住就把这注意力放到了贾代化说的从军的出路上了,带着一些在他们看来已经是费劲了心思准备的礼物,过来寻找难得在家的贾代化,询问这参军的事儿。 贾代化看到他们来,那真的是总算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他这会儿也踌躇的很,贾家嫡支眼见着一个个的都往着文官的路子上走了,可是军队里怎么办?这么几代人的心血,总不能就这么放手吧!虽然贾家在执掌军权什么的,他心里也知道有些不大可能,可还是不想这么多年的人脉关系,那些根基,就这么一下子全部撒手了。如今好了,总算是有贾家人肯过去了,哪怕是本事不成,资质有限,只能在那边混个最底层的小官出来,对于贾家来说,也算是维护住了一小块地盘,不至于全盘丢弃。 虽然送过去的都是旁支,还要用人脉帮着铺路,实在是有些浪费,可是想想用这些人把这些老关系若有若无的能继续维持下去,那也就值得了,不求还能像是以前一样,一呼百应,只要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就算是最大的价值。 再说了,这个时候,家族这两个字分量还是很重的,只要这些过去的孩子能有些出息,那就是贾家站住了位置。他这个族长,甚至是未来贾敬这个族长也能在里头保持一定的影响力。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考虑,对于这头一匹表示愿意听从族长的安排,送孩子去军营的家长,贾代化难得的好生的夸赞了一翻,顺带还给了一个保证,只要孩子吃得起苦,只要能努力学,他就能保证,把孩子送到安全系数相对高些的军营,让这孩子怎么也不至于不明不白的送命,要是能有一点拼命的劲,肯往前线冲一冲的,只要有了功劳,也没有人敢抢了去,保证能公平公正的得到他应有的奖赏,甚至还能在机会合适的时候,让自家的孩子能被优先考虑升职。这就是武将世家的好处了。里头有人啊! 孩子的前途有了一定的保证,而且自家还能得到一定的补助,有了出息后,家里又能长脸带得到实惠,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几个家长终于是放心了,抹着眼泪的就把孩子送到了贾代化这里,不到半个月,贾家旁支中四个二十上下的孩子被贾代化的老兵们紧急培训了一下军营的一些常识和要点之后,三下五除二的,就被送到了北面的军营。与此同时,贾家一些三十上下,有家有小的,日子却过得很不怎么样,还有一点子拼劲的中年人,也开始蠢蠢欲动了起来。是个男人,对于建功立业都有一定的向往。贾家这样的情况,贾代化真的是很感慨,也很自得,感觉自己做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甚至想着自己这一举动,是不是也能称得上是贾家的中兴之举?是不是改天也能在族谱上留下那么一笔?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这样的情形不仅仅在贾家发生,其他在前些年跟着整顿家族,为族人出路出力的家族,在这一次的乡试之后,都有了一定的改变。不说别的,就是那些和贾代化不一样,把军中势力依然紧着嫡支用的武将人家,因为对着旁支帮衬了好些银子,又重视了几分族学的人家,这一次也有了好些的收获。 这些武将人家的旁支族人,一个个心里也都清楚的很,自家嫡支资源有限,不可能有空余的精力用来帮扶旁支的孩子在军中往上爬,所以从一开始,在族中没有重视的时候,他们已经很自觉的开始在读书上下了一些功夫,只是因为毕竟势单力薄,有没有足够的银钱支援,这些旁支的孩子,能在一些蒙学中开蒙,读书已经是很不错了,到这嫡支给了银钱奖励,又重视了族学,这对于这些有心上进的孩子也好,家长也好,都像是得了及时雨一般。立马效果就很是显着,虽然这举人什么的,这一次没有,可是童生却多了好几个,就是秀才也有了一个。虽然他们这样的人家,奖励上没有贾代化这么豪爽,可是因为这个也让不少的旁支人家有了翻身的迹象,整个家族多了几分斯文气。 等到九月份开榜,各家在看到贾家这一次的成绩,一下子多了两个举人,转型第一步已经顺利成功之后,更是有些眼热,倒不是因为这举人让他们眼红,而是他们看到了这重视族学之后的效果,看看人家,这才多久,居然连举人都有了两个了,这对于这些武将人家的刺激那绝对是很犀利的。 话题在转回来,贾敬对着甄回这几个孩子说起贾代儒,那真的也就是一笔带过一样,只是作为他的一个叔叔,一个同科考中举人的叔叔,仅此而已,而贾赦也好,贾政也罢,也都没有表示出其他的意思,他们对于这个叔叔也不是那么的亲近,最多也不过是开蒙的时候,曾经这个叔叔曾帮着上了几次课。从这里,其实很能看出这个时代对于嫡庶之间的等级关系了。贾代儒,吃亏就吃亏在他是个庶出上了。 甄回对于这个人也不是太关注,他本身对于红楼就不是太清楚,能知道甄费自己这个人的事儿,多半是因为这名字的谐音实在太犀利,加上‘好了歌’曾有些名气,对于林海知道的清楚,那是因为人家是女猪脚的老爹,整本书里凄惨的让人同情的对象。而对于贾赦,贾敬等的清楚,则是因为他们好歹贯穿了整本书,让他这个不看全本书的人,都能记得他们的存在。 所以这贾代儒的事儿,贾敬说了之后,甄回也不过是恭贺里几句,为他们家一下子出了两个举人,有了一点书香之家的样子而高兴。接下来的时间,大半倒是都用到了讨论贾敬的那些考试内容上去了,说道这些,在场的几个人那是每一个都认真了起来。 他们中贾赦已经被他老爹勒令,明年就要参加县试去了,毕竟他的年纪已经到了快要成婚的时候,要是能有一个县试头几名的彩头,到时候成婚也好看些,要不是他爹给他定下的亲事对象和他差不多大,已经到了及笄的年纪,明年年底即将正式定婚期,不可能拖上几年在成婚,说不得为了荣府的面子,他爹还会要求他考出秀才在成婚呢。 不过这也怪不得贾代善这么要求,没法子,谁让他为了整个家族的整体转型,给自家长子求娶的是一个文官家的闺女呢。 说起贾赦的未婚妻张氏,那贾赦真的是好命的让人妒忌,因为他老丈人家那真的不是一般的显赫了,未婚妻的爷爷,那是已经致仕的礼部尚书,这可是一品官职,比贾代善的爵位更让人尊敬,老丈人是老爷子的嫡次子,如今那也是四品翰林掌院学士,而那一家子,老丈人一辈,足足有三个兄弟,老大在外省做官,如今已经是二品省部级大官,老三最没用,可也是六品了,也就是说,这一家子三兄弟,那全是实权人物,到了下一代,这贾赦媳妇这一代,一共有七个兄弟姐妹,老大不过是二十出头,却已经是个举人,其他几个比他媳妇大的,男丁也多半都是有了些功名的,最次的就是个童生,从这里,这就足够看出这老张家未来的发展是怎么样的兴旺。 有了这么一层的关系在,贾赦这小子,要是自己争气,真的能考上秀才什么的,光是指点他往上考,就可以有一个班的优秀教师可以请教,要是进入官场,也是有一帮子人脉等着,老张家几代的文臣显贵,徒子徒孙,同乡好友什么的,绝对是一张巨大的网。 贾赦能得到这门婚事,说起来贾代善那真的是费了不老少的功夫,甚至请了宗室来做媒,才算是被同意了,要不然人家可真是看不上这贾家的武将做派呢,到了如今,在贾敬中了举人之后,倒是这老张家的态度有了不少的缓和,想来也是看出了这贾家即将有武转文的迹象,这才感觉舒坦了。 说起来,文武结交在历朝历代那都是大忌,就是一个家族里,同时出现文武两派的官员,也都是很犯忌讳的,一个不小心,走钢丝就能跌死人。当然要是像贾家如今的想法,转型什么的,那么在一定的程度上,皇家相对还能有所一定的宽容,总要给人家一个转型的时间,但是这里头也需要分寸,比如在某一方面,或是文,或是武,都绝对不可做到什么高官,像是贾家这样,贾家旁支的男丁,去了军营,除非是有天大的功劳,不然这一辈子也就是在四品一下转悠了。甚至可能连五品都悬的很。 就是这样,那也是建立在皇帝对于贾家的信任度很高的情况下才能操作的事儿,像是贾代善因为伤病,自动的交出军权,贾代化接手的军职又是相对比较近,属于皇帝可以掌控的那部分,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帝看到了贾家的诚意,也看到了他们转型的决心,才能由着贾家这样和文官结亲,由着他们将不重要的旁支放到军队,不然那绝对是找死。 也因为这样,甄回最近和贾家的孩子往来如此的频繁,甄老爷那是没有半点的阻拦,甚至对于贾家的孩子跟着自家孩子学着怎么管理产业,也权当没有看见,他虽然对于朝政不是太过精通,也对于帝王心术没什么了解,可是他不是也有后台吗,林侯爷在那里坐着呢。这个能在皇帝,勋贵,武将,文臣这些势力范围中游刃有余的老狐狸在,他那是什么担心都没有,只要跟着他走,就不会吃亏。至于他是不是会坑了自己?这个他还是很放心的,或者是他的天真,或者是他真的会看人,只觉得凭着自己和林家三老爷的交情,加上同乡的情分,这林侯爷也不至于害了自己。没看见人家孩子也和自家孩子在一处玩着呢嘛。 钱大德办事很是利索,他不过是用了几天的时间,就把甄回的吩咐置办的妥妥当当的,一群孩子去看了那处新买下的四合院,看着整洁,干净,林家过来的人手也已经到位,这小院就正式开始供应六个宅子的饭食了。 你还别说,这法子不是一般的受欢迎,最起码这些吃饭的学子们都表示,这比原本点餐后在等饭吃感觉好多了,到了饭点,权当散步一样过来,看着今天菜色好,就多点些,菜色不中意,就简单些,倒是更加的随心了,最关键是,这里点了饭菜直接吃,正热乎不说,遇上其他说的来的,还能凑在一起,聊上几句,比往日一个人吃饭热闹多了。甚至几个宅子之间的租客,遇上几次后,还能交上朋友,相互之间做个客什么的,倒是去了几分身处异乡的寂寞。 更让几个人高兴的是,在这样的私人小饭馆一样的经营不到一个月,已经开始有了外来的客人,一般都是这些住客带着朋友过来吃饭,你还别说,这样的食堂式的吃饭模式,真的是很受学子们欢迎的,最起码很是省钱,每一个菜不过是一小碟,刚刚够一个人吃上几口,点上两个菜,加上一碗附赠的菜汤,一碗饭,不过是三十文,和饭馆里比,至少节约了三成,不但饭菜不会浪费,学子们也能省下不少的钱来。这对于在京城纯开销的学子们来说,简直就是福音。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吹来的,只要不是那些纨绔,不是有钱没处花用的,自然都是能省则省。 就是那些穷的每天都是馒头,清汤过日子的也觉得满意,即使都是一样的馒头,可是在这里吃,最起码他们也算是能感觉到自己是正紧的在吃饭,而不是随便的对付一顿,这情感上更让人舒坦。 甄回扒拉着算盘,算计着小饭馆一个月的流水,越看越是高兴啊,就这么一个宅子,就这么几个下人,这一个月,居然还能挣出二十两的银子,实在是让人没有想到。 “这才几个钱,甄家哥儿,你怎么就这么高兴?“ 贾赦好像永远都是那样的直接,这孩子真心不是个做官的料啊!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含蓄,好在大家也都习惯了,最起码有这么一个人在,他们其他人有疑问都不用自己问出口,即使有什么小白问题,也有人帮着丢脸了。 “你啊,真是的,看事儿要看的长远,这小宅子原本我们可是没有想着挣钱的,不过是为这些租住的客人提供方便,让咱们家的宅子更加受欢迎而已,可是如今呢?这岂不是意外之喜?最重要的是,如今刚要过年,离着会试还有将近两个月,也就是说,这本该是生意最清淡的时候,在这样的时候,还有这样的人气,那么等到这大比之时到来,咱们这已经有了些许名声的小饭馆又该是怎么样的兴隆?只怕到时候这几个下人还忙不过来呢。每月的利润也绝对能翻上几番。“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立马也明白了过来, “那这样说起来,到时候只怕人多了,这小宅子倒是容不下了,要不咱们在边上在加上几间?“ “不用,咱们这事薄利多销,靠走量挣钱,要是地方大了,指不定反而浪费了,还不如等到了二月份,天气不怎么冷了,对着那些咱们的住户,再把这送饭的事儿捡起来,如此一来也能分担一二成的人流,毕竟这样的生意,也就是科考的时候最是火热,其他的时候,可不一定还能这么好做。若是到了四五月份,生意还这么好,到时候在考虑时不时扩大更从容些。“ 真是开玩笑,要是这大食堂的生意过了科举的时候下降了,他们的投资可就不怎么划算了,除非能开发出新的客源,比如那些在孤身在京城做官的底层官员文书什么的,这样的人家,银子不多,不可能日日吃饭馆,家中做饭又有些不方便,没什么人手,若是能把他们都变成自己的客户,那这小饭馆,大食堂才算是真正的站住了脚,一个月挣上百余两都是有可能的。 在这做生意上,甄回虽然年纪小,可是却已经在这个小团体里建立起了不小的威信。其他人听了也都甚觉有理。不由得跟着点头,然后一个个凑过头来看着那账册上的数字,一个个喜笑颜开,虽然六个人分一分每人不过是四两都不到的样子,可是这一笔真的是意外之财呢,还有剩下的几个月,有可能这意外的财路还能创造更多的利润这真是太让人高兴了。 别看这银子少,在做的也都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可是他们的月例可都是有限制的,经手的更少,而现在这银子却是他们自己的,要知道光是宅子出租的银子,他们就能满足家里要求的每一个月五十两上缴的份额,甚至在上缴之后,还有的多差不多将近二十两银子,再加上这一笔,再加上他们淘宝挣得,如今他们好假假也能算的上是月收入五十两以上的富裕户了。在兄弟姐妹中绝对是抬得起头的那种。 甚至贾赦在第一次分到钱之后,还很有孝心的用自己挣得钱,给老祖母买了一个碧玉的簪子。结果不用说,就凭着他那得宠的情分,那是直接惹得老祖母眼泪鼻涕一起下来了,夸张的很啊,老太太哆嗦的把这簪子藏得好好的,一个劲的说要带劲棺材给老祖父去炫耀。 最最要紧的是,要不是甄回提醒了一句,贾赦机灵的给老爹也选了一个不错的礼物—鹿皮护膝,说不得还能惹的老爹吃味。这让贾赦头一次感受到了亲自挣钱的动力,也感受到劳动最关荣的真谛! 什么你说他有没有给史氏礼物?这个自然也是有的,贾赦如今也不是一点心眼没有的傻子了,怎么不知道要做事儿做周全,别说史氏,就是贾政,这个也一样分钱的弟弟,他都没有忘记,当然贾政也一样,给家中每一个成员都选了一样礼物就是了,反正就那几天,礼物送出去之后,贾代善每天那脸色都跟吃了什么神药一样,精神的不行。甚至还拿着两个儿子给的礼物,到处的去炫耀,比如嘚瑟的问林侯爷,你儿子也挣钱了吧,怎么样?你儿子用那挣得钱买礼物了没有?送你了没有? 不止是林侯爷,还有其他和他关系不错的武将,那真的就是专门找上门去显摆啊!就是街上遇到的都不放过,简直和问你吃了没有一样的频繁。让一帮子没能享受到这样待遇的,或者说是自家儿子没能自己挣钱的老爷们一个个眼睛都瞪得差点出火了。 就为了贾代善这一次的显摆,害的贾赦还多花了银子,因为他送了老爹,把老丈人家给忘了,害的被未来的大小舅子们教训了一顿不说,还逼着贾赦老实交代这挣钱的事儿,因为他们也是儿子,也感受到了来自老爹的压力,全是贾代善显摆造的孽,全京城的儿子都觉得背心发凉了。   ☆、第64章 甄回家的那个小饭馆依然经营的很是红火,连个搞竞争的都没有,这让甄回很是感慨,这年头人就是淳朴,连盗版都没有。这心思要是让别人听见了,估计能喷他一脸的血,他也不想想,这开一个大食堂,有什么技术含量?谁会干不了?这生意目前没人做,说到底还是占了身份的光,想想这合伙人几个家里的地位,两个国公府,一个侯府,有这么三座大山压着,一般小老百姓敢对着干?当然想干也,没有这么大的本钱对吧!而有本钱的商户们又都不敢得罪这几家!而能得罪得起的人家又觉得这生意实在是太小,或者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还能有这样的生意,没法子入眼,档次太低。 就是有几个感觉这生意不错,能挣钱的,也身份地位差不多能招摇一下的,却对于这客源很有些拿不准,毕竟这甄回他们的主要对象目前还是自家的租客,这个绝对是全京城头一份,没人能模仿的来的情况。所以最终让甄回他们把这独一份的生意顺顺当当的做了下去。 至于那些因为贾代善的炫耀,显摆而受到无数压力的儿子们想要做生意的事儿?甄回表示,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都不认识,管他去死啊!他自己这会儿忙着呢。 可不就是忙嘛,马上又是会试的时候了,只要考试一过,新一届的进士就要产生了,那么新的庶吉士自然也即将出炉,在这样的情况下,甄老爷自然也该从翰林院毕业了,或者说就是到了给新人腾地方的时候了。这样一来,甄老爷就开始面临着新的问题,那就是就业分配,他到底是外放去当官呢,还是在京城某一个六部的差事这倒是没说的,一开始就想好的,一家子都在京城了,在搬家好像也搬家搬的太频繁了些,所以还是留在京城的好,毕竟,这里好歹熟悉了不是。当官也当的顺当些,外头虽然看着能有个不错的职位,品阶上也占便宜,可是人生地不熟的,想要做出成绩实在是难了些,毕竟甄家在外头可没有什么有力的盟友,只能考自己呢。 想要留下,那么林家自然就是甄老爷最好的靠山,再加上甄老爷这三年里好容易结交下的一干子朋友,同僚,一起使使劲,这一点还是很能实现的,如今唯一的问题就是,具体会分到哪一个部门去,所以最近甄老爷那真的是很卖力的往林家跑,想要林侯爷帮着打听消息。 朝廷中真要说起这职位的好坏,那可是很讲究的,六部不用说,绝对是一流的,那是绝对的朝廷中心,即使是被称之为养老院的礼部,真要说起来,那也绝对是政协一样的存在,是属于中央系统的,只要你能进去,那真的就和进了核心圈了,除了这个之外,那就是什么太医院,(这个没戏,是大夫的专用升职机构,甄老爷专业不对口,)通政使司,这个倒是不错,不过这是属于皇帝心腹的位置,目前甄老爷,没有这个资格。翰林院,刚出来,理藩院,这个是处理少数民族问题的地方,甄老爷有点傻眼,剩下的五寺,两监,也就是大理寺,太常寺,光禄寺,太仆寺,鸿胪寺,以及国子监,钦天监里头,甄老爷表示,除了钦天监,他实在是不通之外,其实都能考虑。 这倒不是他对于自己信心十足,觉得自己什么都能干,而是因为,他这一出来,基本上就是从六品,最多六品的官职,这样的官职,在这些部门里头,多半都是属于跑腿的一类,不需要太过专业,有充分的学习时间,这就给他积累专业知识留下了大量的时间,他都想过了,即使是去大理寺,让他学刑名,给他三年,也能来个精通律法的本事。书香世家,什么都可能缺,就是书不缺,哪怕是什么专业书籍,也不是没有一点收藏的,还是有钻研的可能性的。 至于为什么甄老爷没有一门心思往六部里头钻,那是他心里其实很清楚,既然是实权中心的部门,那么想要进去的人必然不少,不说别的,和甄老爷一起毕业的林家三老爷也有这样的愿望呢,在这样的情况下,人家林侯爷自然是第一时间帮着自家人的,他毕竟是外人,人家能帮着让他留京,弄个不错的职位就不错了,不能太过奢求。 当然在家里,甄老爷很努力,为了能最早的进入工作状态,在分配完毕,就能瞬间融入新的环境,成为新团体中的一员,他把朝廷所有的部门工作的职责都了解了一边,还做了很详细的记录,一个人在书房里磨蹭了好几天,这才算是全部搞清楚。 或许他的努力真的很有成效,也许是林侯爷面子够大,再或者他真的是运气好,反正没有多久,甄老爷就成为了第一批职位确定的人员之一,意外的,居然让他去了国子监。而且还是国子监太学馆五经博士,正六品,这绝对是惊喜的不能在惊喜的职位了。 从部门来说,这就是个学术部门,别看油水不多,可是清贵上却是和翰林院一个级别的,绝对是所有读书人心中最理想的官职所在地了,这里所谓的朝廷纷争少了很多,倾轧更是档次低的没什么太大的挑战性。对于甄家这样不过是出了两代的官员,刚起来没有百年的书香人家来说,绝对是培养自家底蕴的最好的地方了,不说别的,将来这甄老爷手里出去的官员,那可是每一个都能称之为弟子的,如此一来甄家的人脉,在文人中的影响力,或许不用三十年,就能有很大的改善,从这个角度来说,得了这么一个官职,甄老爷真的是该去祭拜祖先了。至于这官职的正六品,比原本甄老爷想的从六品高了一级的问题,这会儿甄老爷已经不去多想了,只是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一次,人情欠大发了。 是的,确实是人情大了去了,因为这一次的分配工作,不单单是林侯爷帮忙了,就是贾家也出手帮忙了,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贾敬考上了举人,人家贾代化感觉甄老爷出力很多,在加上如今这贾家的孩子和甄回这小子关系着实不错,所以也出了一把力,顺带还投资了一把,给儿子也铺了铺路,要知道他可是打算好了的,儿子都举人了,那么自己名下的一个三品以上官员名下该有的国子监读书的名额,自然是空下来了,将来不知道是孙子用呢,还是给了别人,不管是给谁,总是给贾家人,那么如此一来到时候,进了国子监的贾家孩子,岂不是又到了甄老爷的手下!那样的话,自家孩子能得多少的方便?能开多少的小灶?说不得将来能多好些个进士出来呢,为了将来,他也觉得该帮甄老爷一把。 于是乎,在几方的忙乎下,甄老爷就这么捡了个大便宜,甚至比林家的三老爷都幸运了,因为三老爷这一次居然只去了礼部,这个六部中最清水的衙门,真是让人想不到。 不过对于这一点,人家林三老爷却很是满意,他不是个好权的人,对于做官没什么太大的*,只是因为家族,因为孩子,这才不得不担负起荣耀家族的使命,让家族中官宦之家的名声能更加的响亮些,可是这要说做什么事儿,老实说他自己也知道,可能能力有些,可是这官场的那些博弈却实在是不擅长,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可能得罪了人,最终闯了什么祸事出来,与其这样,还不如有些自知之明,从一开始就为自己定下方向的好,去一个合适的地方,然后熬资历,用资历慢慢的往上升,即稳妥,又能实现自己的目的,不是挺好的吗。 礼部,虽然看着不怎么样,可是好歹也是六部之一,是属于实权部门,能在礼部有一个六品的官职,清闲又体面还是很不错的,家族名声上也不差。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是林侯爷也觉得很不错。反正如今加上自己,林家当官的已经有了四个了,即使再不济,这几个人进士出身的林家人,爬上个四品还是可能的,如此一来,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再说了今年又是大比之年,听说苏州哪里又要来两个,要是还能顺当的出来,那么到时候往外头一送,林家的官员可就又能多上一些了,即使都是些小官,看着不起眼,可是却能让林家的兴旺多延续几十年,怎么算都是让人高兴的事儿呢。 甄老爷成为了正六品,接下来的事儿就是为甄太太请敕命,这是最最正常的流程,也是很必要的流程,这是古代社会夫荣妻贵的典范,甄太太平日里布怎么看重虚荣的人,在接到敕命,得到了一身凤冠霞帔的敕命衣服的时候,也笑的见牙不见眼了,这是每一个女人的荣耀啊,除了丈夫,也就是儿子争气当上官才能有这样的荣耀了,这对于别人或许还好些,可是谁让她生孩子晚呢,要是没有甄老爷这一次的一鼓作气考中了进士,还顺当的成为了博士,她哈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来如此荣耀的一刻呢,要是命短点,或许都看不到了,这怎么能不让她欢喜! 和甄老爷,甄太太对于这荣誉的理解不一样,甄回看的更加的现实,因为他很是详细的了解了一下官员的俸禄问题,发现敕命也是一样享有朝廷俸禄的,这一点才是他对于老娘也捞上国家身份最满意的一点,妥妥的公务员待遇啊!还不用上班,谁说古代都是落后的代表,这不是挺有人性的吗!即使这俸禄少了点,那也是代表了国家福利呢。看看现代社会,那个公务员发工资还带着媳妇领薪水的?从这一点来说,果然还是我们国家,更加讲究人权问题。 开年之后,京城人又开始多了起来,参加会试的举子们纷纷涌进了这个城市,与此同时,各种的出租房子也多了起来,这让甄回很有些摸不着头脑,什么时候这京城的包租公就一下子多了这么多? 要说这事儿吧,其实还是和他有一定的关系的,或者说,这大半的原因在贾赦身上,谁让他经受不起严刑拷打,在对着大小舅子的严刑逼供中,很是无奈的全部招供了呢!于是这甄回,林家两兄弟,还有贾家三兄弟靠着一个三进的宅子在挣零花钱的事儿,就被广大的饱受父亲们含有深意的眼神摧残折磨的儿子们知道了。是的都知道了,因为人家张家三兄弟交友很是广阔,在为自己解决了头疼的挣钱问题,置办了不少的小宅子开始准备出租,给举子们,挣上一笔好买礼物讨好自家父亲之后,又很有兄弟爱的把这个点子告诉了他们的死党们,而那些死党还有他们的死党,一来二去,基本上凡是没有自己产业,还靠着父母接济,靠着啃老过日子的娃子们,基本已经做到了人手一房来挣钱了。 如此一来整个京城的租赁事业,那是空前的繁荣,那些进京赶考的举子们头一次发现,这京城租房子,居然一下子变得如此的容易,选择余地是这样的大,以至于他们居然也开始挑选了起来,真是百年,不千年难遇啊! 好在甄回他们还有大食堂作为杀手锏,不然只怕他们的生意也会受到不小的影响,甚至在这大食堂的生意上,甄回发现,这生意倒是越发的好了,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贾赦的那些个大舅子,小舅子们很是有眼色,他们准备出租的房子居然也准备在甄回他们这些宅子的附近,甚至有一两处比贾赦的宅子离着大食堂还近便些。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提出让他们的租客也能在大食堂用餐,并且在结算上享受和贾赦一样的待遇,让甄回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还能怎么说呢,人家好歹是带客上门了,自己总不能有钱不赚吧。反正他们也没有要求在这方面分利润,只是想要个用餐方便的名头,好让他们能招揽更多的租客而已,给人方便,给己方便也就是这样了。 甄回是挣钱了,张家的人也方便了,与此同时,甄回这个大食堂的名声也算是传出去了,就是他老爹干活的国子监都开始知道了这么一个地方,好些从外地来京城读书的国子监的学生们,也开始往着这里蹭,一来能结交到全国各地的举子,二来也能吃到相对便宜实惠的饭菜。等到甄老爷知道的时候,国子监祭酒已经准备和他谈话了,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儿,而是这国子监的祭酒发现,这样的用饭方式其实可以在国子监也办一个食堂,这比往日每每到了吃饭的时候,让学生们都到外头胡乱用餐方便多了,就是博士们也感觉这很方便,最起码不用他们家里每天来送饭了不是。这能省家里多少的事儿啊! 当然,既然是国子监自己办,那么人家是不会用甄家的人或者是林家,贾家的人的,人家找甄老爷也不是想到了什么知识版权问题,相反,人家就是正大光明的来问,这事儿到底是个什么流程,也就是说是明晃晃的要你们把自家的生意经白告诉他,让这国家机构也能顺利把这食堂办好,甚至能让清水衙门一样的国子监也能多一份收入。 强权啊,有没有?可这事儿甄回连说一个不字的权利都没有,连一点不愿意的表示都不能有,没法子,这年头没有专利法案不说,那还是自家老爹的上司,为了老爹的仕途着想都不能有半点的含糊,所以没有多久,国子监也有了一个食堂,甚至在国子监的带动下,往日吃衙门猪食已经开始要发飙的各个部门也开始了食堂整改活动。如此一来,甄回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自己这个行业的危机。不用说,将来他想要扩大食堂,做那些底层官员生意的事儿那是妥妥的泡汤了,有了自家部门的食堂,他们解决了午饭的问题,晚饭还会想着来消费?怎么可能,他们的银子可都是有限的,就是能消费,估计也就是馒头管够的哪一类糊弄自己了。那这生意还怎么做? 唯一能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当初好在没有因为人多就盲目的扩大经营了,如今这情况,多出的宅子就是出租生意也不一定能很好啊!过了这大比的时间,还有几个人能常年在京城租房子?在京城做生意,竞争压力实在是太大了,甄回头一次感觉,自己好像真的不是什么做生意的料。 唯一能让他感觉到安慰的是,好在这捡漏的事儿没什么人抢,也是,不是所有人都有他们几个练出来的脸皮的,所以在这一个项目上,好歹还能挣不少钱,就是贾敬最近也跟着挣了几次小钱,顺利的凑够了给自家老爹,老娘,媳妇,儿子买礼物的钱,好好的松了一口气,获得了贾代化大大的笑脸一个。 “甄家哥儿,你说说,还能做点什么?最近实在是太憋屈了,这些家伙们,一个个从咱们这儿学走了租房子的本事,居然还敢在我面前嘚瑟,真是太可恶了,一定要在找个挣大钱的,让他们好生的眼气眼气。” 贾赦一脸的愤恨,看着就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可惜这表情在这些伙伴们的眼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威慑力,再说了这事儿到底谁是谁非还真是不好说,人家怎么不去别人面前嘚瑟?怎么见到了甄回,林海他们一个个都挺亲近的?说起来还不是你自己做的事儿?或者说是你老爹给你拉的仇恨?谁让你老爹得了你的礼物就到处显摆的,把这些人一个个弄得整整几个月都看着家里严父的冷脸,如今好容易翻身了,可不就是过来出气了嘛!因为贾赦,或者说因为贾代善,这些当儿子的一个个可是都大出血了一次呢!就因为这个,人家没有半夜套麻袋揍你一顿,已经很客气了,已经是和你关系很不错了,已经是看在你把这出租房子的消息免费造福大众的好待遇了。 “还能怎么样?你当这银子就这么好挣?办法能自己从天上掉下来?” 甄回自己也有些郁闷呢,这以前每个月大把的银子往里头塞的日子过多了,如今眼见着这好日子即将过去,他也难受着呢,甚至想着自己是不是有点由奢入俭难的不良适应了。 “这城南咱们走了也这么些日子了,基本上能称得上是漏的,也都让咱们看完了,还真是不好说等着大比过去,还能干什么了。” 就是贾敬也觉得若是没有了这么热热闹闹的折腾的日子,往后会很冷清不习惯了,虽然是和比他小很多的孩子们在一起,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他感觉自己好像每一天的过的很有激情,有一种不同以往的轻松,欢乐。他也不想就这么一下又回到了过去。 “要这么说,如今都要开春了吧!咱们的藤球比赛是不是也该继续进行起来了?好久没有正经的比赛了呢。城外找个大点的庄子,然后举行一场比赛,再多邀请些人来参加,恩,挣钱的话,每一个参加的球队出二两银子,然后把所有银子凑起来,专门奖励给获胜的那一个,这样的法子你们看着怎么样?” 如今林海的脑子也开始活络起来了,居然也能出这样的主意了,甄回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点像是职业联赛,还带赌球的那种。 “这能成?咱们都是孩子,再说了以前从来都没有收银子的事儿,这要是提出来,估计能让人喷一脸唾沫,说我们钻钱眼里了。” 不用甄回驳回,林洵第一个反对。 “那就光比赛好了,反正打球总是有意思的,正好能凑一起玩。” 林海是真的活泼了很多,如今对于运动也相当的热爱,甄回每每看到他这样,都要感慨一下,看看自己的影响力,那真是杠杠的。 “算了,咱们都回去好好想想吧,这挣钱什么的,有的做就做,没得做就不做,反正咱们也都不缺钱,倒是这打球,真是不错的建议,开春比一场,还是很有趣的,再不成还能凑齐了人去打猎,多好!” 一说打猎,大家忍不住又乐了,为什么?因为所有人里甄回是妥妥的每次第一,而贾政则是妥妥的每次倒数第一。也就是说,两个第一都在他们这个团队里,真是奇葩的组合! 看看,都不用别人说,不过是一个笑容,人家贾政整张脸都红的能当红纸用了,当然少年是不能这么嘲笑的。 “你们,我告诉你们啊,我这一次一定不是倒数第一,我都练习很久了,真的,我,我,看看,看看,我的手指,这都是练习射箭的成果。别笑了,哎呀,你们太坏了。” 不说手指还好。一说大家笑得越发厉害了,一个搭个箭都能划破手指的家伙,你说看手指,这不是自己找笑点嘛!   ☆、第65章 贾代儒最终没能顺利的成为进士,好在他已经是一个举人了,在这贾家的族学里,终于不再是唯一的秀才了,这也算是获得了不少的满足感,再加上他对于自己不能成为进士也有一定的心里的准备,倒是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甚至在继续他教书的工作的时候,还比以往更用心了些,这让不少贾家的族人们感觉,这贾代儒,这六叔,好像有一点不一样了。 这感觉是正确的,贾代儒确实变了,因为他自信了呗!如今的他,再没有人压制他上进,甚至还感受到了家族的支持,从这一点上,他头一次感觉到,自己也是贾家的一员,是这个大家族中的人,甚至还是这个家族中属于精英级别的一类人。这让他很是痛快,特别是当初中举之后,家族那些旁支们一个个上门来恭贺的时候,荣宁两府送来贺礼的时候,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作为嫡支正宗的身份的高贵。(寻常旁支的人就是中了举人,只怕也没法子让这荣宁两府的老爷送礼,谁让贾代儒怎么说也是贾代善的弟弟呢,这血缘就是近啊!) 所以贾代儒觉得,这这一辈子,到了这个时候,算是苦日子都过去了,从此以后也算得上是扬眉吐气了,抛开了原本因为庶子的身份而带来的一丝自卑。既然没有了自卑的心思,那么作为贾家的一员,作为负责族学的贾家子弟,自然要承担起自己的职责,当一个合格的贾家人,为贾家未来的荣耀而努力了。 贾代善对于贾代儒这样的改变有什么样的想法,一时半刻倒是说不上,但是另一边贾代化却很是满意,他看得很是清楚,如今贾家那绝对是处在了关键的时期,这个时候,贾家人能力往一处使那才是最要紧的事儿,至于荣府老太太对于贾代儒的不喜?这个先不管了,老太太都什么年纪了,外头的事儿能知道多少?别看如今这荣府的事儿因为史氏这被关的原因,都拢到了这老太太手里,可是等到贾赦一旦成婚,这显而易见的,将来做主的那就是贾赦的媳妇了,和贾代儒一家子是怎么样都扯不上什么关系了。 你说什么?史氏被关是怎么回事儿?这个好说了,一开始吧,因为贾赦和贾政的事儿,史氏差点被休,可是最终因为史家保龄侯的关系,这事儿吧,就算是捂盖子了,也就是自家知道,把管家权利收到了老太太手里,然后让史氏去佛堂念经什么的也就是算是惩罚了。 可是人这一倒霉吧,真是喝凉水也塞牙,这不是,采购的事儿一出来,各家,特别是这林家,甄家关系不错的人家,都忍不住自查了一回,而这一查,就出事儿了,贾代化那里还好,因为是族长的关系,贾代化自己有时候还管一些家事儿,所以对整个府邸掌控的一向是很不错的,即使出了点这个贪污的事儿,也能控制的住在一定的范围内,可是荣府呢?这事儿就大了去了。 你这样想就知道了,这赖嬷嬷一家子,能有那样大的家业,能建起小型的大观园,能让孙子从出生就放出去不说,长大了还能直接捐官,然后翻身要当个官宦人家,你说说,这一家子从什么时候开始贪污的?没有个几十年能到这个地步?所以说啊!这个时候的赖家那真的已经是贪污的很有些可观了,更不用说这赖家那原本可是贾代善的心腹,如此一来,贾代善心里那个恨啊,感情我这身边的心腹早就全让你收买了,成了你的人不说,还一个个不学好啊!最要紧的是,这贪污的可都是贾家的钱,你这个贾家的的当家太太,居然能容忍,那么这人到底是为你办了多少缺德的事儿? 这样的人还不止是只有赖家一个,想想一个世家大族里,作为当家太太,要掌控一个府邸,最需要安排人手有哪些地方?除了管家这里,这采买,这厨房,这库房,都是很重要的一部分,而史氏当了这么多年的管家媳妇,能不伸手?所以这些地方基本全是史氏的人了。而这些地方全是最容易发现贪污犯的地方。以至于当贾代善用了心力,把家里查了一遍之后,那真的是心都凉了,不说别的,家里的家业已经有好几年出息账册有问题了,而这缺少的部分,不是让人贪污了,就是进了史氏的小库房了,最严重的是库房里,那些老国公留下,要准备留给贾赦的一些承爵嫡长孙继承的东西,有一些也不见了,最终在史氏那里被发现了,你说说,贾代善那是个什么样的心情,真的是一说一脸泪啊! 没法子休妻,不为了保龄侯的面子,也要想想贾家的脸皮,可是他真的是没法子在见这个一直以来以为自己亏欠良多,以为很是贤惠,很是难得的好妻子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人关起来,让自己眼不见心不烦。甚至因为这些事儿,他还开始怀疑起别的事儿,比如除了嫡子,他从没有庶子,原本他心里知道这些可能有问题,可是他从没有多想,总觉得可能是命里注定,或者是下意识的为史氏开脱,毕竟他还是有庶女出生的。不能说这史氏太过狠戾,可是如今想想,他对着亲儿子都能分出个三六九等来,对着庶子呢?只怕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或者是自己出征的时候,家里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不少孩子吧! 人啊,就是不能多想,越是多想。很多事儿就越是可能,没多久,他就慢慢的自己发现了不少的痕迹,只是这个时候,他已经不想再多想了,人都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呢?死的总是死了,没的还是没了,如今能做的,就是把庶女的婚事办好,毕竟有大闺女可是已经到了十四了,前头史氏居然连人都没有带出去走动过,人家都不知道自家这闺女是什么样,以至于都没有人求亲,从这里其实已经很能看出这史氏对待庶出的态度了。 最要紧的是,因为他这一折腾,才发现,这闺女一个个被养的性子柔弱的像是小兔子一样,管家理事更是什么都不懂,交际应酬更是茫然,除了规矩还行就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这样的闺女嫁出去,那真不是结亲了,那绝对是结仇。 没了法子的贾代善不得不又把自家老娘放出来开始调教闺女,能教多少是多少了,这年岁可是不小了,不能拖了。另外还请了好几个嬷嬷回来,自身不行,那么就用外因补,请几个好嬷嬷,那样的话,嫁出去即使在不成器,好歹有人帮扶,不至于撑不起来。 也正是以为这些事儿,在贾家史氏算是彻底的没有了声音。就是贾代化的媳妇都权当没看见了,可见她这些事儿出来之后,这人缘次到了什么程度。按照贾代化的原话来说就是,这已经涉及到了原则问题,已经到了动摇贾家根基的问题了,无法原谅。 这些事儿,其实贾赦和贾政自己也知道一点,只是知道的不清楚,在大人的眼里,自己的孩子永远是孩子,特别是还没有成婚的,那更是属于无知儿童的范畴,这还涉及到他们的亲妈,贾代善自然是能瞒就瞒,说实在的他都不知道怎么和儿子解释了。 而贾赦和贾政呢,他们能怎么办?老爹和老娘开战,他们除了装聋作哑还真是找不出第二个方法了,所以这贾家的内部,这会儿绝对是属于一种诡异的平静中的,而在这样的情况下,贾赦就要成婚了,是的,这小子如今那可是已经17岁了,而对方,就是他媳妇,那也是已经十六了,再不成婚,在这个年代来说,那真的就成为大龄青年了。 作为贾赦的哥们,还是一起挣过钱的哥们,甄回那是妥妥的要去参加婚礼的,而他一去,自然甄老爷也是一样要去的,不管怎么说,甄老爷那好歹也是贾家那几个爷们的先生不是!这身份在这个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时代,还是挺重要的,而也正是这样的身份,即使是有些文官和武将勾勾搭搭的嫌疑,也是属于可以被容忍的范畴,谁家孩子不读书?不需要先生?对吧。 作为荣府的嫡长子,贾赦的婚礼是属于高规格的,甄回难得也算是开了一把眼界,他虽然自打进了京城之后,这社交圈就一直在高大上的范围里转悠,可是身份上毕竟只是个小官的儿子,一般的世家大族的婚丧喜宴什么的,参加的资格还是差了一点,这一次真的可以算的上是他头一次参加这么高规格的大型活动。好奇的甄回也开始有点热血了,眼睛一个劲的往自家老爹的身上瞄。老爹啊!什么时候你也牛气一把,让儿子也能这么高调一回呢!真是太让人羡慕妒忌恨了。看看这来的人,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从草根底层出来的甄回,也许是前一世过得时间太长,那草根的印记太深,所以即使到了这个世界这么久,被所谓的儒家文化,所谓的清流雅致熏陶了这么多年,已经到了十岁的大孩子年纪,这会儿还是有着对于上流社会仰慕,羡慕,渴望的感觉,那是一种心灵上的自卑感。或者换一个说法,那就是贾家富丽堂皇的让甄回晃眼了,有点吃不住劲了。 倒是甄吉,那是一点反应没有,这小子如今四岁了,虎头虎脑的正是好玩的时候,又因为年纪小,还能在内宅混,所以凑在甄太太身边,拉着他那个双胞胎姐姐过得那个滋润啊,被一群太太们搂搂抱抱,外带收小礼物,就差没有调戏小姑娘了。 也是这一次的聚会,甄家算是彻底的在那些世家大族中亮相了,以往吧,虽然大部分人都知道甄老爷这个人,知道他和林家关系不错,知道他还是贾家的那几个孩子的先生,甚至因为甄回曾经面圣的关系,曾关注过一二,可是这毕竟官职实在是太小了,以至于不过是扫过了一二眼,就在没有过多的关注,可是如今呢?这甄家能到贾家来参加婚礼,这说明什么?说明在贾家的眼里这甄家还是有一定的分量的,即使不是平等的关系,也绝对是关系不错,能说的上话的那种,在加上和林家的亲近,得了,这甄家妥妥的被戳上了林家和贾家的标签,变相的成为了这世勋人家种附庸人家的一员。 是的,在那所谓的四王八公的眼中,这甄家如今就是这个身份,虽然说,这四王八公不能代表所有的世勋贵族,还有不少的所谓的宗亲,还有国公之下,那些侯爵,伯爵之类的人家也不少,可是这十二家那妥妥的是世勋中不可忽视的一股子力量,是代表了皇室宗亲之外,这些世勋贵族中最顶尖的那一群人的。他们的认知也同样能影响到其他的世家大户的认知。 而能被他们这样看待,这里头牵扯的就是贾家和林家的身份问题了,谁让他们两家都是这世勋中的一员呢,而且,这也是甄家占了便宜的,林家代表的是世勋中文人那一边的代表,而贾家则是四王八公中的一员,可以说在被这些人确认了附庸身份之后,最起码这些世勋会认为甄家那就是自己人,将来甄老爷在做官的时候,让人为难的事儿就会少很多。只要不是涉及到什么利益关系,一般来说他们是不会刻意为难什么的了,好歹也要给林家,给贾家一点面子不是。 这是好处,是大大的好处,特别是对于刚刚起步的官员来说,真是求都求不来的好处,当然,有了好处,也会有坏处,那就是这样一来,那些宗亲们,甚至是皇帝,在用你的时候,就会考虑考虑了,因为他要想想,你到底代表的是谁家的利益。只是这对于如今的甄老爷是没什么影响的,因为就是皇帝想要用你,你不到四品以上,人家皇帝还未必能知道你呢。皇帝是不可能记住所有官员的名字的,这实在不现实。 这些好处也好,坏处也罢,如今的甄回那是不知道的,就是甄老爷也不会知道,甚至安排甄家来参加婚礼的贾家人都不一定能想到,或许他们有这么一个心思,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帮甄老爷一把,好让他在京城做官容易些,让大家知道,这甄老爷后头有他们贾家的关系,不是什么没有高层当靠山的人。可是没法子想到这么后头去,直接联想到了什么附庸之类的,他们可真没有要甄家当附庸的意思,特别是贾家,他们以前提拔附庸人家,那直接就是手下兵将什么的,或者把自己的亲兵什么的,直接放出去,当个什么小官,然后帮着慢慢爬,比如那个后来的什么孙绍祖家,那就是代表之一,直来直去都习惯了,在朝堂上用文官占位置,真心不熟练,还没有这个意识呢。 武人没有文人心眼多,也就是在这样的地方了,那里像是文人总是喜欢从弯弯绕绕中去想问题。当然要是这贾家转型的时间一长,或许他们也能想到这一点,然后慢慢的从这方面入手,可是如今不是他们在培养自家人读书上进嘛,一时半刻的还真不会往这方面去想呢。 而能这样想的人家,细细的要是去看看,就能发现,倒是大半已经没有了兵权,在京城当官的人家偏多,也就是说人家那是和朝堂上的文官折腾的多了,思想也开始复杂起来了。 像是这会儿他们就觉得,这贾家人可以啊!脑子转的挺快的,这才准备转型呢,这连附庸人家都开始整了,这贾家两个老小子的脑子真是不可小窥了,恩,把旧日的交情要在拢一拢,说不得这关键时候就能用的上,武将人家,出个明白人,聪明人不容易呢。 无形中,这一次的婚事,成为了贾家的一种展示,让各家对于贾家倒是多了几分看中,或者这也是贾家人没能想到的收获了。 好容易,终于到了闹洞房的时候,这也是作为最亲近的兄弟们唯一能见到兄弟媳妇的机会,说来也是个迷,或者是在甄回心里的迷,在这个对女子束缚严重,轻易女子不能出二门,七岁女子不同席,后宅妇孺不能随意见外男的规矩下,这一般情况下岂不是说,就连这至交好友什么的,也不认识好友媳妇?那万一要是遇上了,岂不是很尴尬?还兄弟呢!连家小都不认识? 好在如今他算是知道了,被普及了一下认知,其实这还是有认识机会的,比如在这新婚洞房的时候,所谓死党,还是个十岁的孩子,他就是可以作为外姓人进去闹一闹的,哦,要是十五六岁,那就有点难了,要是成婚了,那只能是自家媳妇过去,你是不成了,这也是潜规则了。当然七岁一下没有顾忌,这个绝对放行。 另外一个认识的机会,那就是等到生孩子之后,什么周岁啊,什么抓周啊,这个时候,因为人多,长辈什么都在,倒是少了些规矩,大概的都能凑到一起,自然也就有了认识的时候。 最后一个可能就是年纪都大了,儿孙都有了,那么这规矩上就松了一些,只要是有什么丫头婆子,或者有旁人的情况下还是可以见面的。 这个有些说远了,这会儿先说这闹洞房的事儿,甄回毕竟是外姓人,还是个大孩子,能跟着过去凑个热闹已经不错了,可是有不见外的人啊!比如甄吉,这小子还带着才三岁的,那个被他从小惦记欺负的贾珍一起,直接就爬上了新床,坐在上头不下来了。 “新娘子,看新娘子,不看不走。交杯酒,不喝不走!” 甄吉这会儿就和小霸王一样,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居然还提条件了,最要紧的是,这时候的规矩,这交杯酒可是要等到人全没了,就人家两口子玩情调时候用的,你说你这时候凑什么热闹?可是你和孩子说的清楚这个?更要紧的是,边上贾珍还跟着鹦鹉学舌,大叫着新娘子,两个孩子的声音大的,外头都能听见了,那些不怀好意,存心看贾赦热闹的一个个都憋住了笑,就是不说话,不解围,想要看他的笑话,这是在是太为难人了。 贾赦四周一看,想要找个能制住这两个魔头的人,可是后头人太多,他实在是看不过来了,急的啊!忍不住就想要跳脚了,不着调的想着,这两孩子怎么进来的?还让不让人痛痛快快的揭盖头了?他还要出去款待客人呢,时间很紧张的,好在看不到还能说话呢,贾赦直接对着甄吉说道: “你可不能胡闹啊!不然我告诉你大哥,让他打你屁股。” 这是威胁上了?可惜人家甄吉理由很充分,眨着大眼睛反问道: “我这是闹新房,越闹越好,大人都这么说。” 看看,人家理由充分吧!你怎么办?贾赦昂着头,直接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真是没话说了,后头的人看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和孩子讲道理,那才是最没有效率的事儿好不,好在贾赦还有第二招: “甄回,赶紧带你弟弟走,不然你成婚的时候,我把贾家全族的孩子全带去闹。“ 好吧,这个威胁还是有点力度的,甄回想了想,终于在最后头出声了: “你先揭盖头,让咱们看看嫂子什么样,想来吉哥儿看到了嫂子,喜欢了,就不闹了。对不对吉哥儿?“ 他也不能拆自家弟弟的台,只能给台阶。果然甄吉听了这话,知道自家哥哥不支持自己胡闹了,所以摸了摸头,然后嘟着嘴说道: “那,让嫂子抱我不?老太太说了,抱了我,嫂子就能生小侄子了,和珍哥儿一样好玩。“ 好了不用说了,边上全哄闹起来了,就是贾赦也忍不住自己笑了,他能说什么?说不成?他还真是说不出口,到时那个新娘子,估计是害羞了,头都开始往下垂的厉害了, “知道了,让你嫂子和你亲近亲近,然后给你个大红包好不好?恩,珍哥儿也有,不闹了啊!“ 收买,现在唯一能用的只有这个了。好在两个奶娃也算是会眼看色的,一听这话,在看看边上人的样子,终于点头了,贾赦也顺利的看到了自家的新媳妇,红着脸,头都不敢抬一下的媳妇,刚想细细的端详一下媳妇的样子,其他人也跟着看,想看看这张家姑娘的样子,免得未来见了不认识,不过这个关键时刻,两个娃娃又出事儿了!珍哥儿想要起身凑过去,不想才移动了一点点,突然就憋红了脸,然后一股子热气就这么从他身下的床上传了出来,还有水往地上滴,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是的,他尿尿了,直接尿在了床上,孩子吗,在这个方面控制力一向不怎么样,特别是激动的时候,忘了控制某些部件的时候,总是会发生的,可问题是,这时候也太巧了,这一下就是甄吉都有些傻眼,只能呐呐的说道: “啊,珍哥儿,你羞羞脸,尿炕精。“ 贾赦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脸色都开始发青了!这是他的大婚啊!怎么猪脚就成了这两个死孩子呢?还是用这样的方式抢镜头,实在是太倒霉了,好在边上人多,机灵人更不少,有一个贾家族中的妇人接口非常的快: “哎呦,童子尿啊,赦弟啊,恭喜恭喜了,这可好,看样子你这头一胎就能得个儿子呢,说不得还是坐床喜呢,哎呦,真是吉兆,吉兆啊!果然吉哥儿就是个吉利孩子呢。“ 坐床喜,就是新婚头几日就直接怀孕,这绝对是属于受孕率高到一定的程度才能出现的巧合情况,而这在提倡多子多孙的年代绝对是吉兆没错,听着这话,贾赦眼睛就是一亮,整个人精气神都上去了一个台阶,感觉自己确实挺有运气的,童子尿辟邪这个大家都知道,而且确实很多时候,特别是在好运上,这个说辞也是有一定的市场的,所以贾赦很能接受这个说法,觉得是吉兆,也很嘚瑟能搞一次特殊化,可问题是,那今天这床单,被子怎么办?今晚他睡哪儿? 皱着眉头的贾赦忍不住又看向了自家媳妇,这一次他分明看到这媳妇嘴角也是微微在动,很有些哭笑不得的样子,也就是这么一下子,这个穿着红衣,娇羞的低着头的女子,突然就这么生动了起来,贾赦也跟着笑了,好像问题也不是那么的严重了。   ☆、第66章 贾珍一尿成名了,因为就在贾赦新婚两个月之后,张氏在主持贾家大姑娘定亲的大喜事儿的时候,华丽丽的昏倒了,大夫鉴定的结果就是,已经有了将近两个月的身孕。 还有什么好说的,这坐床喜就这么成了呗,还是贾珍的童子尿的功劳,这让整个贾家都喜气洋洋的。贾代善喜气洋洋,那是因为他马上要当爷爷了,这涨一辈怎么想都是高兴事儿,而贾代化高兴更有道理,愣是谁有一个吉利孙子,还是个让家里枝繁叶茂的吉利孙子,都会感觉长脸不是。 再有了这么一出之后,贾珍立马身价上涨的厉害,好些人家办喜事儿,还要特意请了贾代化一家子去,特特指明要带着贾珍,让这孩子去坐床什么的,就想沾沾这喜气,真是为老贾家一下子拉拢了不少人际关系,贡献老大了。比甄回这个有名的龙凤胎的猪脚都牛。强占了今年京城最受欢迎孩子榜第一的位置。根据贾敬的最新消息,这说话都还有些结巴的孩子,就这么短短的一段时间里,收礼收的小私房都涨了一倍了。可见这受欢迎程度有多高了。 只有甄回听到这消息,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而甄吉更是乐呵呵的询问自家大哥,以后再去闹新房是不是他也该给人家来个现场尿炕的大戏。真是贻害无穷啊,这影响力太不好了。这可是自家的孩子,不能这么就让人毁了,真要是干出什么故意在人家新房撒尿的事儿,甄家的人都不用出门了!太丢脸了。不过话说回来,他是真想问问贾赦,这带着尿骚味的新房,他是怎么住的下去的?难道不觉得不干净?或者是熏香特别给力? “好了,你闹什么?你都四岁了,眼见着就该开蒙了,还和那奶娃子争风吃醋不成?真是不长进。“ 甄回为了挽回自家弟弟的智商和形象,不得不用贬低贾珍的法子了,老实说,四岁和三岁真心没什么太大的分别,人家三岁是奶娃可是这四岁难道就不是了?可是你还真是别说,这法子真的是很有用的,没法子,这小孩子最怕的是什么,就是别人把他当孩子,一个个恨不得明天就长大成为大人,通病,这都是通病,即使是甄吉这个重新投胎的也不例外。 果然甄回这么一说,甄吉立马就不闹了,点了点头,然后很是乐呵的仰着脑袋,对着甄回说道: “大哥说的是,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反过来学珍哥儿,我可是叔叔呢。是长辈。“ 看看,就这熊孩子,还长辈,用的着在后面两个字上加重语气吗?豆丁娃。不过这甄回说的也是现实,因为甄老爷真的准备给甄吉开蒙了,说起来吧,这也不算是正式的开蒙,这年头其实开蒙也是有时间的,规则上那就是六岁,但是呢,一般人家都不怎么遵循,要是觉得自家孩子聪明,天分不错,三四岁就开始让他们读书识字也是常有的,若是遇上愚笨的,一个开蒙,从六岁扯到□□岁也不少见,而甄吉,很显然,在甄老爷的眼里,那就是属于聪明的孩子,既然是聪明孩子,自然就该是早点开蒙才对,这样的话,将来在科举上能有点年龄优势,最起码中间那很容易不断重复的什么乡试,会试,就能多参加几次对吧。 甄吉自己对于读书也没有什么反感的事儿,他看多了自家大哥读书写字,也不觉得有什么难的,学就学呗,没有抵触情绪,这一点上,虽然说是这孩子天生心宽有一点关系,可是最关键是他没有压力,作为次子,又是跟在大哥身边长大的孩子,他没有经历过让老爹不断的教育什么甄家的未来就靠你了,你肩上担负着振兴甄家的重任之类的训导,对于学习,他很放松。 看着这样的弟弟,甄回都忍不住感觉到有些羡慕了,自打他穿越过来之后,很多时候这样的压力都是在他的身上,甄老爷即使再是个洒脱君子,在成为了进士,成为了一个官员之后,也会在这日复一日中慢慢的融入到了这士大夫的行列之中,对于家族荣耀,对于子孙的未来多了一丝执着。 两代的官宦和三代官宦,那是绝对不一样的,后一个就能光明正大的称自己家为世宦之家了,不管是在社会地位上,还是在社交中,都是有不一样的待遇的,只要是一个有一点点理想的人,都会想要挣得这样的待遇,特别是对于甄老爷来说,更是如此。因为他的儿子都很聪明,读书也很好,所以下一代,自己的儿子也要当官,这个荣誉对于甄老爷来说,那就像是抬抬手就能够得到的桃子,怎么可能不想着去摘? 所以甄回其实在这个家里,压力是不小的,每一天读书,上进这都是正常化的事儿,都不用说了,另外他还要跟着老爹不断的出去,有的时候是见客,有的时候是被老爹带着出去炫耀,让人看看这甄家大爷的风采,让别人对于甄家未来的前途也有信心,从而提高甄家在别人心中的分量,提高甄家在京城的隐形地位。与此同时,结交各种各样官宦的孩子,也是他的社交任务,按照甄老爷的说法就是,要打造属于自己的人脉,毕竟总角之交的交情那真不是盖得,到了将来,关键时刻说不得就能用上。 就是甄回自己其实对于这一点心中也很清楚,所以他总是很用心的在做着每一件事儿,每一件他觉得未来会很有用的事儿,即使是很辛苦也从不说一个不字,因为他心里也很清楚自己未来的路,即使没有甄老爷的意思,他未来也会去科考,去做官,因为他很清楚,中国其实就是一个官本位的社会,几千年都没有变过,只有当官,成为上层人士,才能活的更好,更自在,这一点在现代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得很清楚了,不然他也不至于一心留在部队,一心想要往上爬了。 而这个弟弟,他的穿越是占用了他的身体,即使他重新出生,可是这依然不能改变这个事实,所以责任什么的,他愿意为他承担,权当是还债了。让这个孩子过轻松点的生活吧,哪怕他还像是原着中那样,想要当一个纯粹的文人,也没有什么。谁不想过那种轻松又自在的生活呢,这真不能说他不求上进啊。只要他当官了,那么即使将来还有什么不如意的事儿,那也自有自己替他解决了不是吗!当一个好哥哥,这就是甄回对待甄吉的态度。 “大哥,那我读书了,还能找珍哥儿玩儿吗?“ 看看,还没有上学呢,这就先想到玩儿的事儿了,这孩子,甄回忍不住摇头,一脸的无奈: “先学着吧,你要是学的好,那么自然有你玩儿的时候,再说了珍哥儿难不成就不用上学了?说不得明年他也要上学了呢?敬大哥哥如今可是举人了,不会让自己的儿子不学无术的。“ 这孩子确实也该收收心了,甄回拉着甄吉的小手,穿过院子,往自己的小书房走去,既然要读书了,自然也该开始练字了,他总要给他找一本合适的描红本才行。 不过即使有甄回的忽悠式教育,甄吉还是做了一件让甄家人实在是没脸的事儿,因为他又一次跟着甄回去林海家做客的时候,蹦着蹦着就去了后院见林太太,谁让他一天到晚来,还特别受欢迎,搞得人家林家好像多了个儿子一样呢,真是横行无忌到了极点啊!偏偏他去的时候,正好听到林太太和身边的嬷嬷说起,说林海一个人实在是有些孤单,这么多年,这林海都九岁了,林老爷也四十出头,就是林太太今年都四十了,还是没有能给他添一个弟弟什么的,真是太遗憾了。哪怕是多一个妹妹呢,好歹也能让这个家更加热闹些。 听了这些话的甄吉第一时间就跳出来了,还很讲义气的对着林太太说他有办法,随即就在所有人瞪目结舌的时候走到一边林太太的床边,脱鞋子上床,然后直接对着那鸳鸯锦被就撒了一床的童子尿。 老天爷,他也真是做得出来,就在这么多女人的眼前,这么红果果的就做了这么一个让人掩面钻洞的事儿啦,当甄回在前头知道的时候,那真的是傻眼了,好半响都没能反应过来,这个死孩子居然是他弟弟?真没有生错人家?该不是那啥欧洲撒尿雕塑穿越的吧!或者是暴露狂?真是没法见人了,而林海呢,则是笑的直接钻到桌子底下去了。一直到甄家兄弟掩面而走,他都没能从地上起来!揉着肚子,擦着眼泪,全然没有了往日的样子。 更要命的是,据说,据说啊,就在甄吉做出那样一件事儿之后,整个屋子的人全傻了,一直到这孩子自己从床上下来,其他人才有了反应,当时林太太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还要憋着劲,看着这个一脸我很义气样子孩子,搂着他说他可爱,说他有心了,而那些仆妇则是憋红着脸,已经一个个都要扭曲了。更不用说,当天晚上,林老爷回家之后的事儿了,听说这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居然笑的喷了茶,跌了碗,粉碎了他几十年保持下的斯文形象,由此可知,这甄吉这一次做的事儿到底有多惊世骇俗了。 甄老爷是个什么反应呢?他是恨不得没有这个儿子啊!实在是让他上班都快没有信心了,每一次去,都能面对一帮子同僚打趣的眼神,这日子可怎么过?最喜欢往外走的甄太太也傻眼了,整整一个月都没敢出门。愣是谁生了这么一个孩子,只怕也没折了吧!最倒霉的就是甄回了,谁让这甄吉那死孩子的教育工作是他做的呢!反正这关键时刻,死道友不死贫道,甄老爷也好,甄太太也好,这教谕不力的帽子算是扣到他头上了,真的是没处喊冤去。 好在没有多久,这一切都颠覆了过来,以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世界有什么警幻,有什么马道婆的缘故,这年头很多事儿都玄幻的很,就和某些小说一样,这一次显然,玄幻剧扯到这林家和甄家了,所以林太太居然在这四十都要出头的年纪里,真的又一次怀孕了! 绝对是天大的新闻啊!京城不知道多少听到这事儿的人跌碎了眼睛,掉了下巴了。子嗣艰难到一个不好就可能绝嗣的林家居然还有这一天?这不科学? 是的,很不科学,所以这下好了,甄吉一下子就从一个淘气孩子,一个熊娃娃,一下子成为了吉星高照的代名词,成为了生子娘娘的宠儿,送子观音的代表。让多少家里孩子少的太太奶奶们盯上!还全是红着眼睛的。 这日子是更加的没法过了,比当年这死孩子出生的时候还折腾,一家家的上门,就差没有明说,让这孩子去他们家床上撒尿了,真是不可思议到了极点。按照甄回的目测,自家门槛在这短短的时间里,直接下降了有三分之一,可见这人来的有多少。 说起来这甄吉名声能这么大,那基本是林家的宣传因素,林家太太有喜这事儿,林家就差没有在门口放上三天三夜的鞭炮庆贺了,你说说这事儿闹的有多大吧。是个人就想打听了不是,老林家的人居然也能玩一出老蚌怀珠了!太让人惊奇了!这简直就是京城大新闻! 八卦众是强大的,特别是那些和林家交好的人家,那是直接就去问林老爷了,反正都是男人,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问问他老当益壮,怎么这个岁数突然给力了也没什么丢脸的。甚至还有人想顺便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养身之道呢!反正上门的人不少就是了。 而林老爷呢,那是从这老妻有孕的消息传来之后,就激动的眼泪都要飚出来了,连着三天,这笑容就没有从脸上下去过,就是吃饭的时候,这嘴都是咧着的。心情好的,下雨都能看出花儿来! 所以当人家来八卦的时候,也难得的是相当的爽利,有什么说什么,甚至说道高兴的地方,还有些语无伦次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这甄吉的一系列事儿自然也就传了出去。 那林老爷真的是真心感谢甄吉的,这孩子虽然有些胡闹,可是不得不说,真的是个很有心的孩子,还是个很吉利的孩子,就这么一下子,就让整个林家突然兴旺了起来了,甚至在和人说的时候,林老爷还很是懊恼的表示,要是早知道这甄吉的童子尿有这个作用,当年这孩子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用这个法子了,要是那样的话,自己的第二个孩子,这会儿都能有两三岁大了,自己岂不是更乐呵?时间赶紧些,还能凑合凑合,再生第三个。要是那样,这林家可真的是能从此改变独苗传家的尴尬局面了。 看吧,连这个话都能说出来了,可见这个时候的林老爷这脑子都神转折到什么程度了!这高兴的真的都快要疯魔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说,这甄吉的名声能变成什么样? 反正打那以后吧,这甄吉和贾珍两个娃,那是真的从此就差没有成为各家喜事儿必定要请到场的人物了,那就是早生贵子的保证呢!比什么好寓意的东西都顶用。 在这样的情况下,甄回感觉自己真的是很无力,真的无力,因为他第一次发现,自家弟弟这事儿吧,出了事儿,责任都是他的,好事儿那就没有他的功劳了,因为就在林家传出这喜讯之后,自家弟弟就被自家老娘抱走了,美其名曰带着去见客,实际上呢,那是享受众人夸赞去了。 这个说,你这儿子生的好啊,天生的吉兆,果然是不凡的。 那个说,这孩子活脱脱的金童,那也是甄太太您一家子底子好! 。。。。。。 反正甄太太很是享受因为儿子而带来的那众人围绕的感觉就是了,而甄回就变成了壁画,还是那种因为超过了七岁,不得进内院,彻底忽视的壁画。 好在甄太太即使在嘚瑟,也是属于有脑子的知识型妇女,没有被捧得晕乎乎的范什么错,没把儿子借出去。因为她自己心里也有些不确定,这林家的太太突然又有了身子和自家儿子到底有没有关系,说不得就是个巧合。要是这样的话,自己要是昏了头,让儿子随便去什么人家表演童子尿,那很可能不是结交人家了,而是和人家结仇了。 所以在不能保证小儿子一尿一个孩子的情况下,这事儿吧,只能权当听听就算的那种趣事儿了。 绝对的不能当真,就是人家说好话,也只能死命的往巧合上说,最多最多再加上几句,这孩子一直和林太太亲近什么的,把这程序复杂话,如此一来,即使有什么不能拒绝的人家,儿子去了,结果没有受孕的,也能有个理由,毕竟人家和甄吉这死孩子不熟悉,或者要很是亲近,很是熟悉的才有用呢?这个谁也说不准不是!反正事实是,很熟悉,很亲近,很要好的林太太怀孕了这才是事实。 不管怎么样吧,在这件事儿之后,林家和甄家那关系越发的好了这是实实在在的,对于甄家最为有利的事儿。或者说,在林家人的心里,这甄吉确实是给林家送子的关键人物。虽然说,因为林家和甄家本来关系就很好,甄吉这两个兄弟在林家也很是受欢迎,做出什么送礼感谢的事儿,很有些生分,不合适,可是林老爷确实很像要大大的感谢甄家这是真的,而文人,即使是高兴的有点癫狂的文人,在这一事儿上,表现出来的还是有一定的水平的。 他不直接用什么重礼,厚礼来展示自己的心意,诚意,而是用了最最委婉的方式,比如给甄回介绍了一个大儒当先生,这是第一步,要说明的是,这个大儒的身份,那是前一届白鹿书院的山长,作为全国顶尖的四大书院的山长,他的水平那自然是不用说了,甄回搭上了这个关系,哪怕将来不当官,只要好好经营,当一个当世大儒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要是当官,那更是利索,因为整个朝堂上,白鹿书院出来的官员那真不是什么小数,如此一来面对如此众多的师兄什么的,他以后还用发愁? 这是对着甄回,这个甄家的嫡长子,未来甄家的继承人的帮助,可以说这一手,那简直就是直接送了甄家一个挤入清流顶尖阶层的通天之路,可见这林家的诚意了,当然这林家为此付出了什么是没有人知道的。而第二步,人家林老爷做的很是利索,他直接让自家太太认了甄吉当干儿子。把甄吉的身份提了一提,有了林家,这个靖安侯义子的身份,甄吉也算是京城顶尖子弟的一员了,对于他未来有多少好处,那是真的只要明眼人都知道。 当然若是从别的角度来揣测林老爷的话,也能发现这林老爷这一手的深意,他这是想继续借重一下甄吉的福气,哪怕不能再来第三个孩子,那么要是能用这甄吉的好运气,让自己媳妇肚子里这个妥妥的成为一个儿子,那也是好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儿子一个闺女,那绝对是两个级别,那可是摆脱林家数代单传命运的关键啊! 当然,这要是直接也来个龙凤胎,那就更好了,林家多少代人了,居然愣是从没有出一个嫡女,实在是让人遗憾的事儿,所以为了这一个奢望,甄杏这个捡便宜的孩子也顺利的成为了林家的干闺女,对于这个甄太太那是双手双脚赞成的,不是因为儿子,而是因为女儿,因为自家闺女要是扯上了这林家的关系,那么将来在说亲的时候,身份上就能上去一层,更说一门更好的亲事,这才是大大的实惠事儿啊! 所以在林家的操作下,就在这一年的冬天,林太太确认有孕,并且顺利度过了头三个月的危险期之后,这甄家的龙凤胎拜了林家太太为干娘的事儿,也就顺利的进行了。在不少人的见证之下,很是慎重的让两个孩子行了大礼。顺带还宴请了一回亲朋好友,用这个方式宣告整个京城,林家对于甄家的重视,这样的重视甚至让不少人看着甄家,直说甄家走运,妒忌羡慕等等不一而足! 反正吧,从政治的角度来说,因为这甄吉的一次丢脸的行为,彻底的让甄家来了一个华丽丽的变身,身份地位上有了一些细微的改变,也彻底的和林家算是扯到了一起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是来个阵营划分什么的,那甄家妥妥的就是林家党,说不是都没人信的那种。同时,要是有人欺负甄家人,那么也一样代表着对于林家的不尊重了。政治就是这么的扯! 对于这一点,甄老爷也好,甄回也罢,其实心里清楚的很,可是这事儿对甄家有坏处吗?没有吧!所以没什么要犹豫的,说白了自打甄家进京之后,就和林家走的近,即使没有这一出,难道就不算是林家那一派的了?怎么可能!   ☆、第67章 对于林家有可能再有一个孩子,甄吉这娃表现的比林海还高兴,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终于也能当哥哥了,细细的想想,还真是这样,虽然说在往日的交际圈里,不是没有比甄吉小的孩子,比如贾珍,那就关系很不错,可是这毕竟是晚辈,是要叫甄吉叔叔的,其他的孩子,好像真是找不出几个比他小的了,即使是林家的那几个孩子,也多半都比他大,所以甄吉那真是小圈子里万年垫底的孩子,连唯一一个和他同岁,和他一起出生的甄杏说起来那也是姐姐,实在是让他有点郁闷,如果这四岁的孩子也知道什么叫做郁闷的话。 更让他受到刺激的是,人家贾珍在贾赦的媳妇怀孕之后,总是时不时的表示自己要当哥哥的快乐情绪,这让甄吉越发的感觉,当哥哥,那绝对是一件很让人愉快的事儿,可惜就是他没有这个份,所以也正是因为这样,在林家太太说什么要给林海添弟弟之类的话的时候,他会这么的激动,这么主动的要帮忙。别以为他小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辈分,林海是哥哥,那么林海的弟弟,自然也是他的弟弟了,这是同一个辈分的人。可以说为了当哥哥,这个小子,在林家那绝对是属于节操全丢了,这才让自己的额童子尿顺利的飞到了人家床上的。 而在知道这林家太太真的有了身孕之后,他怎么可能不激动,他不管到最后,这到底是弟弟还是妹妹,他只要知道自己从此就能当哥哥了,就觉得天都亮了。彻底翻身了。终于不是万年最小了。 林家这一胎那真的是战战兢兢地,从发现有孕开始,这林侯爷就做了一件让京城所有人都瞪目结舌的事儿,那就是直接找到了皇宫里,求了皇帝,请来了太医院中妇科顶尖的高太医给林太太胞胎,有专门去求了两个宫中最善孕期保养,照料产妇的嬷嬷回来,照顾林太太,这让京城多少人家的太太们一个个看着林太太眼红啊! 只有甄回,在看到林侯爷这些动作之后,忍不住去翻动那些史书,想要从这些书中找一找他这样做的理由。 这不是他心性多疑,对着别人总是恶意揣测,而是他真的是很清楚,这林侯爷很没有必要这么做,首先这林家擅长保养的嬷嬷并不少,最起码以前就曾听林海说起,这林太太身边的一个嬷嬷,原本祖上是太医,因为得罪了人,这才被贬斥,最终家业败落,这嬷嬷为了供养老母幼弟,这才迟迟不嫁,最终自梳当了林家的供奉嬷嬷。有这样的人,那简直就是林太太生产的最佳臂助,哪里还需要从宫中请人?至于太医!就是不去宫中求皇帝,就林侯爷的身份,和他在京城的这些人脉,难不成就请不来那位高太医?怎么可能。 既然这一切他自己本来就能解决,有为了什么要这样做呢?甄回不是那些寻常的十岁孩子,什么都不懂,即使对于政治,对于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算不得精通,可是也知道怎么去扬长补短,他不懂,可是他能从看书,从中去找寻那些线索。 翻了不知道多少本书,又不知道将如今这朝政,这身边的关系网撸了多少遍,这才好歹有了这么一丝的头绪,说起来这林侯爷这么做,似乎和甄家也有一定的关系。或者说,和甄回也有一定的牵连。 若是没有甄回,那么林侯爷虽然是苏州林家出身,是世家,是勋贵,可是因为整个林家只有他一个人在朝为官,所以也能称之为孤臣。在皇帝的眼中,什么人用的最放心,那自然是孤臣,因为孤臣和别的人家没有所谓的联姻,没有太多的利益纠葛,这样的人皇帝更加的容易掌控。 而如今呢,林家已经有了三个进京当官的族人了,这一次的会试,又有了一个,加在一起,林家除了林侯爷,居然有了四个进士,这已经有了文臣大家的格局,只要在多些时候,林家必然会成为朝廷中举足轻重的人家,甚至有可能成为能左右朝政的大势力,这对于皇帝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于此同时,林侯爷在这关键的时候,又认了甄家的孩子当干儿子,这表面上看是没有什么,毕竟甄家就甄老爷一个人,而且官职还不大,真心派不上什么用处,还比不得林家族人更让人瞩目,可偏偏甄家的甄老爷是贾家几个孩子的先生,如此一来,甄家简直就是林家和贾家的桥梁。加上贾家和林家原本关系就不错,这样一来,是不是就传递出了一个消息,这贾家和林家即使没有所谓的联姻之类的事儿,其实也是属于同一国的? 要是这样的事儿被证实了,那么即使林家的那些进士们还没有成气候,这林家,林侯爷也已经有了左右朝堂局势的能力了,因为贾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有四王八公的联络有亲,又有四大家族共同进退的默契,最最重要的是,贾家还是军功起家,和林家一联手,就有可能形成文武合力的化学反应,这对于皇权已经可以产生莫大的威胁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说皇帝对于这样的情况一点不知道,一点没有戒心,甄回觉得,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林侯爷进宫了,为了妻子生产去求了皇帝,他是想要传递给皇帝一个什么信息?一来是告诉皇帝,林家子嗣单薄,传承不易,看看我家,多少年了,多少代了,到了如今才看到了第二个孩子的影子,所以皇帝实在是不用担心林家对皇家不忠,因为林家子弟折损不起,每一个那都是宝贝疙瘩,千金不换,哪怕是为了孩子,也绝对不会做那些有可能让林家万劫不复的事儿,这是表明了林家的态度。第二个就是告诉皇帝,看看,我是多么的信任皇帝,皇家,把自家这样重要,重视的孩子的命脉都放到了皇家的手里,由着皇帝心腹的太医看诊,由着皇帝的眼线进入林家,好让你看清楚,林家是忠是奸,这是表示了诚意。第三是告诉皇帝,你怀疑的这些我都知道了,可是我还是这么做了,这是因为我问心无愧,也是信任皇帝不会是非不分的意思,这是自信的表现。 甄回在自己的书案上,一条条的用代入法,想着若是自己是林侯爷这么做会是想要表达些什么,慢慢的写下来,越写,眼睛就越是发亮。他感觉,自己似乎也开始慢慢的懂得了这无声的交锋的暗语,开始明白了这里头的意思,可是才想在进一步,想要在从皇帝的角度去想这事儿的时候,才提起笔,这纸就被人抽走了,抬头一看,是自家老爹。 刚开始甄老爷真的只是想要看看自家儿子写的是什么,是不是昨天的功课,他虽然总是让儿子好好读书,天天向上,布置很多的目标什么的,可是这功课说实在的,真心管的不是太多,因为他很清楚,自家的儿子自己有分寸,每每考校的时候,总能感觉到这孩子在进步,这让他对于儿子很有信心,也很是信任,总觉得,即使没有太多的功课,这孩子也一样能成才,所以十天才检查一次甄回的学习进度,也就是趁着自己沐休的时候,当一次好父亲,好老师,其他时间都是布置点作业,然后让他自己做。 今儿难得早回来,他看到自家儿子砸书房,自然以为这是儿子在用功了,一时兴起,想要当一次慈父,自然过来关心一下儿子的学业什么的,可是不想才拿起那纸张,看了不一会儿,这脸色就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他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本事的,也知道这孩子很聪明,对于人心,对于权谋手段都有一定的天分,可是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这才十岁,这孩子居然就能从林侯爷,这个侯爵的角度去想问题了,而且居然还能去揣摩皇帝的心思,这已经超出了所谓的天才的范畴,在甄老爷这心里,感觉自家儿子简直就是个妖孽。 揣摩圣心,这技能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就是甄老爷自己,又是进士,又是官员的,也不觉得自己有这个本事,可是他就是不明白,自家的儿子这一手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若是没有地方学,难不成这东西能自己就弄懂,这怎么可能?如是这本事这么容易懂,那那些触怒圣颜,抄家灭族的人家岂不是都成笨蛋?就不说他们,就是甄老爷自己,岂不是也成了无知之人? “儿啊,这,你这怎么想的?“ 甄老爷已经不知道怎么说这个孩子了,所以索性不说了,直接问,想要问清楚,这儿子到底是怎么想出这些的。 “父亲说这个?很简单啊!把自己代入进去不就成了?“ 甄回很老实,都被发现了,还不老实,那简直就是找打,他又不是什么傻子,自然立马选了对自己最为有利的法子,反正这是自家老爹,没什么不好说的,难不成这老爹还会因为自己私窥圣心而大义灭亲的举报自己?怎么可能!老爹又不是读书读傻了的呆子,也不是那种没父爱的家伙,说不得这会儿还想着怎么提自己瞒下呢。 所以甄回很是老实的把自己知道的,观察到的林家的现状和这林侯爷进宫求医的不合理一一的都说了出来,然后这才说道: “既然这些很是不合理,那么林侯爷这么做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儿子只是把自己代入了进去,然后在想为很什么要这么做,目的是什么,可能遭遇到的情况又会是什么样,这不就出来结论了吗。“ 他说的很是简单,反正这纸张上好些都已经很清楚了,只是甄老爷还是有些不明白,指着这上头有关于贾家的那部分,皱着眉头问道: “那你又是如何想到这些和贾家的关系的?好生说,说仔细了,别糊弄为父,为父想知道你真是的想法。“ 他是真的想知道,这死小子怎么就能看的这么远,这简直已经涉及到了整个朝政格局的问题,他一个十岁的孩子,一个从没有涉及过政治的孩子,怎么就能从看清楚这其中的权利纠葛? “这也很容易啊!爹啊,我不过是把这个国家当成了自己的家,想想若是在咱们家,几个管事之间的发生这样的事儿,我会怎么想,这些管事每一个又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这不就全出来了吗?哎呦,爹,别捂嘴,憋气。“ 还憋气呢,甄老爷都要被他吓死了,那国家当自家来想,那岂不是把自己当成了皇帝来想?这可是大不敬,是要抄家灭族的,这孩子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啊!甄老爷紧张的四处看了看,好在这四处无人,也就是甄回习惯奇怪,读书写字的时候,不喜欢人打扰,这才使得即使那些仆妇们也从不在这书房附近转悠,不然这话要是传出去,甄家也别想活了。 甄老爷很是吃惊儿子的大胆,可是等稍稍定了定心神,转过头一想,却突然发现,其实自家儿子说的未必没有道理,治国和治家有很多道理都是相通的,不过是人更多些,情况更加复杂些,若是从这个角度来说,儿子这么说确实能让他看清更多的事实,甚至对着甄老爷也很是有用,最起码用儿子的方式去看整个朝廷的权利分割,人员调动,似乎更能理解其中蕴含的深意,看的更加的清楚了。 想想儿子纸上写的因为甄家的关系,导致贾家和林家的关系越发的紧密,从而有了文武同心的可能,成为君王的大忌,甄老爷那是真的开始头疼了,他真是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从没有发现,自家居然就这么突然成为了敏感位置的一员,还是关键的一员。 要怎么办好呢?即使如今林家做出了这样的反应,看着好像是用自己实际行动解除了皇帝的疑心,毕竟这太医也好,嬷嬷也罢,已经到了林家了,这就已经是表明了皇帝的态度,是顺水推舟了,可是自家呢?又该是做出什么样的姿态来? “你说说,你既然能写出这些,那么我甄家又该如何?“ 甄老爷回头望着自己的儿子,想要听听儿子的看法,在看到儿子如此惊才绝艳的分析之后,他是真的不能把儿子当孩子看了,而是一个谋士,一个能和自己商议对策的人来看。 “怎么办?为什么要动作?我甄家不过是六品人家,不过是刚从苏州过来,没有根底,没有后盾的新兴之家,像是我们这样的人家,不是应该积极地找靠山,找后台吗?如今有了林家,有了贾家当后台,那么我们自然是该好生的过日子,然后父亲努力想要往上爬这才对,小官就该有小官的样子,攀附权贵,这是小官的本能啊!为什么要想对策?那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刚开始说话的时候,甄回那真是一脸的认真,一脸的单纯,一脸的懵懂,可是到了最后一句,总算是暴露出了他的本意,那狡黠的样子,让甄老爷看的都有些忍不住想要锤他。 不过他说的确实有理,小官就该有小官的样子,小官不该知道这些太高层的心思,就是明白也只能装作不明白,因为太过明白的人通常都太过耀眼,而耀眼的人一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只有不明白的人,才会让人忽视,让人下意识的撇开,成为高手交锋下的幸存者。 甄老爷是小官,是没有什么根底,才两代官宦的小家族出来的人,所以他只能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这牵扯到贾家,林家,也不过是好运气有两个好儿子,所以结交到了世家大族的孩子,让他在京城有了一点靠山可用,这样的情况在京城其实很常见,是所有的小官们梦寐以求的状态。所以只要他是这芸芸众生中的一员,那么即使皇帝怀疑林家,怀疑贾家,也绝不会怀疑到甄家,从根本上,甄家也就安全了。 至于贾家和林家怎么办?这个似乎也不用他们担心,因为就如今看来,人家林家已经有了自己的法子,而且还用的很不错。最起码暂时的情况下,皇帝还是相信林家的,至于贾家,毕竟是人家是正在从武转文的时候,像是这样的时刻,这老贾家想要拉上一二家文臣,为自己转型创造更加好的环境,也算是无可厚非了,看看贾代善为贾赦求娶张家的闺女就能看出一二来,他不是只拉着林家一家不放,还有张家,如此一来,也算是为林家分担了一些火力,同时这样明目张胆的样子,也展示出了事无不可对人言的坦荡。 人就是这么奇怪,你越是藏着掖着,人家就越是怀疑,而你要是大大方方的给人看,人家反而会多相信几分,贾家用的就是这个法子,比林家还彻底,这所谓的拉拢文官拉拢的这么红果果的,让人都不好意思说他结党什么的了。 而就在这父子两个很有默契的权当什么都不知道,继续自顾自的过日子的时候,另一边贾家贾代化又传来消息,说是得了重病,请求皇帝恩准,他要辞官回家养病。 贾代化身上如今有的可是老贾家最后一个武将高官的职位,还是离着京城最近的武将,贾代化想要辞职,在老贾家在没有第二个四品以上武将的情况下,那真的是在向皇帝表明老贾家想要彻底放弃军权的意思了。若不是贾代善的庶长女即将成婚的男方是老贾家原本的老国公手下一员虎将,正四品参将的嫡次子,可以说,贾家那真的是在和军方彻底分割,在没有什么联系了。 在这个消息传到京城,传到甄家的耳朵里的时候,甄老爷下意识的转头看了儿子一眼,他眼神很是复杂,从贾家的这个举动中,他看得很清楚,这也许也是老贾家对于皇帝猜疑的一个有力的回应。如此一来,贾家,林家都做出了反应,也就是说,自家儿子的分析,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异议,全部都是正确的。 虽然从看到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是正确的,从心底里赞同了这一份分析,甚至为这里头的复杂心惊,所以在行事的时候,也在按照这分析的结果在做,可是这毕竟是一个十岁孩子的分析,他心里多少也有些忐忑,即希望这正确,有不希望全对,想要确认正确,是因为这样的话,他对于整个朝堂能多一点清楚的认知,对未来仕途很是有利,而不希望全队,是因为他恐惧,自古慧极必伤,他生怕这样妖孽的儿子,会有老天妒忌,从而有什么不忍言的事儿发生。 可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不用他在患得患失,所有的一切证明,儿子果然是妖孽,他都分析对了。能让贾家林家都做出这样的反应,可见这帝王心思是什么样的,与此同时他也总算是看到了这些世家大族延绵数代的道理。他们总是能看透皇帝的心思,在正确的时间,做出最正确的选择,这才是让这些世家屹立在京城,近百年而不倒的理由。 当然,他同时对于甄家突然也有了很大的信心,有了自己,有了儿子,只要继续努力,凭着儿子的这个天分,他能预见,三十年,五十年后,甄家也将是这屹立不倒世家中的一员。 甄老爷的眼神让甄回心里有些发毛,垂着脑袋,忍不住暗暗地吐槽:虽然爷们看的电视是不多,可是他那时候吧,神清宫剧真的是很不少呢,有了那些什么大帝,什么王朝的电视做参考,再加上这些书史书做后盾,要是连这些马后炮的事儿都看不明白,那他就真是猪脑袋了。   ☆、第68章 贾代化回京了,彻底的卸甲归田,很多不明所以的人认为他这是犯傻,好好的权利都不要了,只有那些老狐狸赞赏的点了点头,觉得这贾家是急流勇退,退得恰到好处,是绝对明智的抉择。 能有这样的想法,到未必是他们看到了林家和贾家如今遇上的危机,在他们眼里,这是贾家彻底转型向着文官的一种决心,也同时是为了保全贾家的一种以退为进的手段。 因为这个时候,皇帝年纪已经不小了,而且各个皇子都已经长大成人,眼见着这皇位之争即将上演,谁知道这贾家不是用这样的方式在避免卷入这夺嫡风波?也难说这不是贾家因为想要保持中立而付出的代价。 或者这就是所处位置不同所带来的眼界局限问题了,像是甄回,他能利用代入法去看林家,看贾家,甚至能隐隐的触摸到帝王心术在这局势中的作用,可是对于这所谓的夺嫡却没有感受到半分。缘由也很简单,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所谓的夺嫡的事件,没有看到过因为夺嫡而分奔离析的世家,感受太少,自然想不到这些。 反倒是甄老爷,这个在情商,智商上,一直以来都似乎有些不如儿子的大家长,反而隐隐的有些察觉,因为他的社交圈在扩大,和他交流的人年龄上也和他相差不大,这些人中,总有那么一二个曾经历过这些,或者听说过这些,最要紧的是,总有那么几个,如今已经开始对这些皇子们有了偏向,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没有半点察觉这已经开始慢慢涌动的暗流,那他才真的是个傻瓜了。 好在甄老爷如今只有六品,从整个京城官员的这个群体来说,他还太弱小,太低微,这样的地位让他可以隐隐的看到,却不至于被卷入其中。因为人家看不上啊!那些皇子们就是想要积攒力量,想要拉拢朝臣,能看得上的也多半是那些所谓的世家大族,或者是朝堂重臣,那里有他一个国子监小小的博士的份! 从甄老爷开始感受到这些的第一天,他就在家中和甄回细细的分说了一二,告诉了他从现在开始,需要谨言慎行,千万别想着出风头,甄家底子太薄,可经不起折腾。甚至甄老爷还想着是不是在这储位定下之前,自家老婆孩子连出门也减少些,免得什么时候突然遭了无妄之灾。他可是听说了,以前的时候,就才呢过出现过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因为一件小事儿,就引起皇子们角力的事儿呢! 甄回对于自家老爹的小心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是这要说人家甄老爷没道理吧,还真是没有证据,毕竟他也不能肯定这事儿会不会发生,只是很有些疑惑,按照他的观察,目前皇帝身体还不错,既然皇帝身体不错,那么这些皇子即使想要折腾,也总会有个限度,谁都想在皇帝面前多多长脸,多赢取几分优势不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能瞎折腾?从这个角度来说,现在还是应该挺安全的才是,怎么就能如此的风声鹤唳呢? 不过他毕竟对这些不懂,对于不懂的事儿,他也不会自作聪明。万一让甄老爷说准了呢?对吧,万一这老皇帝的身体其实不好,只是没往外说呢?万一这些皇子里头就有个冲动型的呢?世间最可怕,最不可预料的事儿就是这个万一了。所以甄回最终还是好好的点头了。 有了甄老爷的这一番提醒,甄回回过头来,再去看这朝廷中的人事变动之类的,就好像又有了几分心得,是的,人家甄回如今也能知道朝廷的变动了,因为他老爹在确认了他的天分之后,就把属于自己的那份朝廷报抵也常常拿出来让甄回看,算是借鉴和学习的资料。唯一嘱咐的就是,希望甄回将来能善用这一份天赋,而不是成为祸国之人。 朝廷在无声中改变,这是甄回的感觉,很多重要部门中,一些中间的位置最近换人很是快速,若不是有了甄老爷的消息,甄回原本也没有什么感觉,如今一想,却觉得这里头多半倒是有哪些皇子的手笔了,只是这里头谁是谁的人还不清楚罢了。 甄回和林海很是要好,和贾家兄弟关系也不错,只是他却从没有把自己这一份敏感告诉过这些朋友们,不是他吝啬,而是这事儿不是他一个孩子能开口询问的,也不是他该关心的事儿,从前面一段时间这两家的表现来看,那都不是什么弱者,也都是各有手段,既然这样,哪里还用得到他操心。有那个时间,他还不如做些别的事儿呢,比如在这难得的冬日,和这些孩子们一起去郊外山脚参加一下狩猎的活动什么的,北方的冬天,别的或许打猎很困难,可是这兔子那是绝对够多的。他大小就在山里长大,这打猎的本事绝对不弱,不露上几手都觉得手痒痒了。 “甄家哥儿,这套圈的法子真的能成?去年你不是还和咱们一同用弓箭吗,怎么这会儿又改了?“ 贾赦即使已然成婚,甚至快要当爹了,这性子却依然带着几分的天真,看着甄回拿着麻绳在雪地里折腾,就能好奇的走过去,和他蹲在一处,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问题,只对着这一个个小陷阱好奇。 其实别说是他,就是其他几个孩子也一样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甄回,耳朵都快要竖起来了,这要是能成,岂不是说,这抓兔子从此就不用费什么力气了?这对于像是林海这样,天生就缺少几分武力的文人来说实在太重要了,最起码能拉近一些和那些武家少年的距离不是!遇上出外行猎的时候,也不至于收获太过难看了。 “我还会骗你不成?以前不说,那是因为情形不对,头一年,那是有雪灾,你们记得不?后来再来打猎的时候吧,不是来的多半是骑马打猎的武将家的孩子多,咱们没有多少说话的份,就是来的时候雪不大,哪里能用上这手段?我告诉你们啊!这想要用这套子抓兔子,最主要的条件,那就是雪下得大,而且还要在这山脚人迹罕至的地方,最后呢,是需要耐心,像是这套子下去,咱们立马是没有什么收获的,要等到第二天一早,才能来收猎物,你说说,这法子要是在那些习惯了直接用弓箭说话的武将家小子面前,能用的上?他们不急死才怪呢!“ 他这样一说,另外几个也跟着点了点头,今儿出来的人除了甄回,就是贾家的两兄弟,连贾敬都没来,剩下的就是林家的孩子了,还是七岁以上的孩子,也就是说,这几个那都属于没什么武力的家伙,还多半是娃娃,这样的孩子凑在一处打猎,用弓箭反而没什么用处,因为能力水平太差,反倒是这绳套更能起作用。 不过这里头也不是没有半点能力的,比如贾赦其实这骑射上不算是太差,最起码他也是老国公当年曾亲自教导的,如今在家,这贾代善也上手在训练,真要拉弓射箭,也能有点收获,还有就是甄回,虽然看着斯斯文文的,可是亲近的人都知道,这小子飞刀很有一手,不说是百发百中,也绝对的准头十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练就的,真是文人中的奇葩,怎么看怎么像是江湖人的把式。这一点就是甄老爷都没能掏出他的秘密来,可见他这隐藏的有多深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一次来打猎,大家原本还以为就是跟着来玩,然后看着贾赦和甄回表演呢,不想这甄回倒是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引出了大家的好奇了。这样省力的法子,就是文人也能抓住猎物,太有吸引力了。 “那我也能做?要是我下的套子,抓住了兔子,也就是成了我的猎物了?太好了。“ 林海头一个睁着大眼睛一脸的趣味盎然,他以前看着别家孩子打猎,得了猎物之后,献给父母,得到父母的夸赞,那时候提前真的是很羡慕的,他也曾想过,要亲手猎取野味给父母尽孝,可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虽然如今他的身体比起以前是不知道好了多少,就是冬日也不在怎么生病了,可是即使如此,骑射上还是很差劲的,能起得了马已经是让他足够高兴的事儿了,这拉弓射箭却总是不成。想不到如今也有了亲手得到猎物的机会,怎么能放过。 别说是他了,就是一向对这些有些排斥的贾政也跟着往前凑了凑,他是排斥武功之类的事儿,可是谁能知道他心里的苦啊,不是他不想学,是没有天分,一个拉弓能把自己跌伤的人,你能指望他喜欢上这动刀动枪的事儿?安全第一! 甄回很清楚这一次跟着一起出来的几个小子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不然也不至于用这个法子了,看到他们有兴趣,自然立马很是大方的将自己怎么做绳套,怎么布置陷阱都解说了一遍,都是聪明人,都不用他说第二遍,一个个立马就能上手了,从甄回这里取了一份东西,一个个自己动手,然后让身边的小厮帮着把这陷阱全给布置好了,随即跟着甄回去了不远处由贾家提供的仿造北边军营军帐搭建的帐篷里休息。 帐篷很大,足够在里面坐满十几个人,能活动折叠搭建的桌子,椅子,甚至还有床榻,这就是这帮子孩子的打猎营地,除了这个帐篷之外,还有其他几个小些的帐篷,将这个大帐围拢在中间,有的是小厮随从的休息处,有的是专门大锅烧水的地方,还有专门的茅房!反正一应俱全的很。 边上还有几辆大车和一些捡来的树桩之类的东西,围拢成为简单的栅栏,在这样的京城近郊,治安相对安稳的情况下,可以说防御上已经很不错了,毕竟这里不用担心什么流寇盗匪的,附近也没有什么猛兽。 原本像是他们这样的孩子,在外头郊游打猎的时候,去附近的庄子住宿什么的也是很方便的事儿,只是前几次跟着那些武将人家的孩子出来,住帐篷,建营地,按照行军打仗布置已经成了习惯了。这一次即使是他们这几个所谓的文官家的孩子出来,不知不觉的也深受影响,忘了还有所谓的庄子能让他们睡上暖暖的屋子。 坐在用石头和木板搭建而成的床榻上,用暖和的大氅紧紧的裹住自己的身子,喝下暖暖的热汤,小脸开始有些红润了起来,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暖意的林海,这才稍稍松了松身上的大氅,往一边的火盆靠了靠,这才问道: “甄家哥儿,明儿一早就能看到兔子了?我可是下了四个套子呢。“ “这可说不准,虽然这个法子这边的人应该不怎么用,不至于让猎物警觉,可是这附近能有多少兔子却是未知的,毕竟这里离着那些村落不是太远,谁知道有没有猎人常上山打猎?若是他们猎杀的多了,咱们自然收获就少了,可是只要近两个月这附近打猎的人不多,按照这兔子的生产的本事,咱们收获就少不了,四个套子,即使不是每一个都能有收获,也怎么能有上一个。洵哥儿,你下了几个?“ 甄回可不敢保证,这个法子以前在现代的时候在西南大山里用过,在这里可是头一遭,他可不能保证什么,虽然兔子都是一样的兔子,不可能基因突变到变成流氓兔什么的,可是说话总要留几分余地不是。所以他迅速的转变了说话的对象,寻问起这些大家都关心的话题来。 林洵听到他问,放下了手里捧着暖手的大碗,想了想,这才笑嘻嘻的说道: “刚才倒是没有数过,反正从你这里要走的绳子算下了下去,这样算的话,大概是七个。“ “七个?堂哥,你下手也太快了些把,快要比我多一倍了。“ 林海已经被带歪了话题了,听到林洵说的数字,忙转头又问起了别人,好家伙,除了甄回下了十个,贾赦也下了八个,其他人居然没有一个比他少的,就是贾政也有五个,虽然这里头他确实年纪算小的,可是这差距也太大了吧,边上那个林家的堂弟,可是比他还小一岁,才八岁,居然手脚还比他快,有五个了,他感觉很丢脸呢。 “你叫什么啊!就你穿的那个大氅,碍手碍脚的,我都看到两回,你都要放完了,结果衣裳一代,又毁了,只能重来,这样速度能快才怪呢,下次要和我们一样,即使穿着难看些,可是好歹动起来利索不是。” 甄回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面子上有些下不来,忙指出了这里头的问题,就是衣裳太累人啊!甄回在经历了这京城的冬天之后,就知道这要是不想法子,就他这南方人在这北面只怕是日子不好过,所以很是用心的做了所谓的毛衣服,不是什么穿越者必用的羽绒服,而是历来就有的,北面少数民族比较流行的那种大毛在外的衣裳,和现代的裘皮大衣有些相像。 让家中那些针线上的人,把那些长毛的动物皮子直接缝到了衣服外头,内里加上一层布匹,如此一来,有了毛皮保暖不说,身体的热气也不至于外散。唯一的缺点就是不怎么好看,不够高大上,就像是电视上那什么西北的羊皮袄子,你看着能觉得好看?臃肿的很把!更不用说,甄回这衣裳为了行动方便,还特意做的是短衫,在这个短衫等于平民阶层的时代来说,一般的士族那真是难以接受。所以人家林海就不喜欢穿。还是用着那大毛在里头,外面是锦缎绣花的那种大氅。 也就是贾赦这样武将家的,规矩看的淡的,能接受,就是其他几个林家孩子为了保暖才妥协的。 听到甄回这么说,林海忍不住眼睛往其他几个孩子的身上瞄了瞄,那短短的,全是长毛的衣裳,还有甄回的裤子上也一样在膝盖处特意裹上了皮毛,怎么看怎么像是那些蛮夷的衣着,他真是看不上眼啊!可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在这荒郊野外,在这漫天大雪的情况下,这样的衣裳确实很实用,行动便捷,保暖,让他都有些羡慕了,可是他这会儿是不会承认的。 “我知道你们这衣裳方便,可是你看看你自己,这穿的,要不是知道你是人,远远的看过去,都以为是一只大熊呢。” 傲娇了有没有?看着林海这样甄回还能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所以他不过是淡淡的一笑,随即说道: “熊就熊吧,反正这会儿咱们在帐篷里,可比不过的家里暖和,所以保暖才是最要紧的,对了,赶紧的,这会儿火盆都有了三个了,热汤也喝了,都先宽宽衣裳,不然一会儿忽冷忽热的可要着凉的。” “怎么,还出去?” “恩,我想着趁着天色没有暗,去河边看看,有没有冰钓的地方。” “冰钓?” 甄回这不经意说出来的有一个名词,孩子们又激动了,冰钓他们也常常听说,冬日里在这北国也能吃上鱼,那就是通过冰钓得来的,各家也都知道,可是真真见过这法子的人可不多,想不到今儿居然还能有这机会。 “甄家哥哥,你连这个也会?” 林家的一个娃,也就是林海的堂弟,忍不住凑过来带着一脸的崇拜看着甄回,看的他都要脸红了,这才讪讪的说道: “这事儿我可不会,不过我那个长随会,他就是这附近不远处庄子里的人,往年家中到了冬日,就是靠着这一手绝活换银钱买米吃的,只是上一次雪灾才为了活命来了我家做活的。” 他是南方人,即使当了山地兵,即使大江南北也算是走过,可是这北方普通百姓的本事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也是他这一次提出这个冰钓的缘由,他也感兴趣的很呢,自然想要亲眼看看。 听到这甄家的随从中真有人会这个,所有的孩子都激动了起来,就是林海也忘了刚才说的什么衣裳的问题,想到一会儿去冰钓恐怕比刚才还冷些,忍不住走到林洵边上,偷偷的和他商量,是不是林洵准备的另外一套备用的,被他称之为熊一样的衣裳给他也穿穿,他可不想因为这所谓的面子问题,错过了如此精彩的事儿。 当然最终借给他衣裳的不是林洵,而是甄回,谁让他们身形更加相像些呢,等这七个孩子全穿的臃肿无比出门的时候,那真的是已经分不出谁是谁了,当然外人也别想看出这都是谁家的孩子,这要是说出去这里头有国公府,侯府的继承人,估计也没有人相信啊! 当然付出了这样的妥协,林海对于冰钓那是一点都没有失望,因为他看到了一出好戏,你说说,这鱼怎么就能这么傻呢!不过是挖了一个冰洞,怎么这些鱼自己就能往这冰洞口窜呢?这可好,送上门了不是,不过是用铁钳子轻轻的一挑,就能直接勾上一条鱼来。而且不过是刚跌倒冰面上,转眼的功夫,就能直接冻死了,真是太奇特了。 孩子们忍不住轮流上去自己动手了一把,一个个兴奋的连连尖叫起来,从来不知道这钓鱼居然还能这么容易,实在是太让人吃惊了。小小的营地里,甄回指挥着那些随从小厮们架起了简易的篝火,用最最简单的树枝插着鱼,不断的转动,这是要亲手做烤鱼了,不止是他,还有其他的孩子们一个个有样学样,都忍不住亲自动手了一回,虽然有烤糊的,有跌倒火堆里的,可是对于这些难得能亲自动手的孩子们来说,那比往日跟着其他大孩子一起,吃着别人烧制的东西更加的美味。   ☆、第69章 吃烤鱼吃成他们这个样子的人真心不多了,当然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对吧,这一个个原本娇生惯养的孩子,那动手能力差的都让那些小厮随从们遮着眼睛不敢看,偷笑都能笑的揉肚子。就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就是能把鱼烤糊了,那都是一种本事了。像是林海,拿着这树枝,刚凑近火堆,就能差点把自己的眉毛烧着,忙不迭把手里的东西全丢出去的都有。至于什么吧自己弄成花猫脸,什么没有烤熟就往嘴里塞,那都是小意思了。 在这样的时候,这些文官家的斯文孩子,那真的就是个反面教材,哦,除了甄回以外,看着他熟练的转动自己手里的树枝,还时不时的往上头撒些调味料,那个悠闲自在的样子,真是让人眼红的不行,就是那些下人们也忍不住窃窃私语,他们感觉这姿势,这样子,比他们这些下人还利索,真是不可思议的厉害。 贾赦最是个不耻下问的孩子了,即使甄回比他小了很多,却一点不觉得害臊就跟过来学,模仿,他拿着自己的那一分,凑到了甄回的边上,眼睛看着甄回怎么动,他就怎么动,一边的贾政有些看不过去,感觉脸红,凑到他身边想要扯一扯他的衣裳,却不想贾赦反而一把拉住了贾政让他也跟着学,甚至还义正言辞的很的告诉贾政,读书就要读出精髓来,像是三人行必有我师这一条,就不能光知道,还要知道怎么去做,看看他现在,那就是遵循着夫子的教诲在做人做事儿,这才是治学的态度。 不得不说,如今读书读多了的贾赦真的很牛了,厚脸皮都能寻到他自己的理由,就凭着这一点,将来那准是错不了的。与此同时,这贾赦还会和甄回套近乎,问他些别的,比如怎么会这烤鱼的本事的?还会什么好法子?反正问题一堆,让甄回都觉得有些头疼。 最终的结果是,为了堵住他的嘴,还有那些别的孩子奇怪的眼神,他不得不以自己喜好美食做了借口,为了加重自己的说服力,甄回还不得不现场为大家做了一锅的鱼头豆腐汤。展现了一下厨艺。 这下可好了,小伙伴们已经不是惊呆了,而是惊呼了起来!虽然说君子远疱房是历史遗留的理念,可是世家贵族中总有那么些人有些特殊的,不和潮流的癖好的人,而甄回在这一刻就是被他们划入了这些人当中,当然他们不会因为这个就鄙视甄回什么,谁能没有个爱好什么的呢!对吧,像是贾赦就很喜欢古董,特别是古董扇子,那就是他的癖好,只是甄回以后的日子估计是难了,因为他已经听到好几个家伙和他打招呼,说是回去后,要在正紧的厨房,让甄回在展现一下手艺,让他们也感受一下,他的水平。 那个,回家后他亲自下厨什么的,他的屁股真的没问题吗?老爹到底是会用竹板呢,还是鸡毛掸子?甄回真心没底,好生的哀求了几遍,在许下以后外出打猎,他给大家做好吃的不下五次的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之后,这才算是彻底摆平了他们。 甄回忍不住想要擦汗啊!难得显摆一次,就得了这么一个下场,果然这年头好人不好做,出头的橼子先烂,这绝对是至理名言。 吃过烤鱼,还有甄回亲自动手做的一锅子鱼头豆腐汤,一帮孩子总算是闹完了,准备睡觉了,当然,本来他们还有心来个什么联床夜话,毕竟像是这天这样,七个孩子都睡在一个帐篷里,躺在接连在一处的简易床上,真是很少有的体验,真的是很让人兴奋的事儿呢。 虽然这床板很硬,即使垫上了足足三层的褥子,依然感觉的到有些搁人,虽然很冷,即使帐篷里每一个人睡的床板之下,都放上了一前一后两个装了炭火,顶上有气孔,可以为床榻提供热量的瓷火盆。每一个孩子还裹上了两三层的皮裘。却毕竟比不过家中有着厚厚的墙壁,有着暖炕的大宅。 只是他们不能这么随心了,因为甄回已经提醒了他们,说是明儿一早,天色微亮就要起身,去查看他们上午放置的陷阱,不然容易让早起的猎人或者是采药人顺手拿走了。 这一句话那是真的一下子戳到了所有孩子的软肋了,那可是他们中很多人头一次正正经经的亲自捕猎。而且根据甄回的话,和他们自己寻思的结果,这绝对是属于很有可能成功的一次捕猎,他们怎么肯跟让别人抢走了自己的劳动成果。即使是再大度的人,在这样的时候也会变得吝啬起来的。 所以虽然一个个依然是睡不着,恨不得瞪大了眼珠子,然后大家在热闹上一会儿的人,这一下子也迅速的闭上了眼睛,不管是能不能睡着吧,反正这样子先做出来了。你还别说,这真闭上眼睛了,没有一会儿这些个已经折腾了一天,几乎耗尽了精力的孩子们一个个就开始打着小呼噜沉沉睡去。 甄回感觉还没有睡着多久呢,或许只是一个闭眼?这小厮就开始进入他们的大帐篷开始喊人了,揉一揉眼睛,甄回第一个迅速的清醒,毕竟是曾经的半个特种兵,在这一方面反应速度还是很让人赞赏的。 起床之后,甄回速度飞快的开始了洗漱,而这个时候其他几个孩子在小厮们一遍遍的提醒着猎物的情况下也开始陆陆续续的起来了,而甄回这会儿已经开始询问那些守夜的随从老兵们昨夜守夜时候的情况。 要说这事儿是贾赦这个武将人家出来的孩子来问,或许还没有什么,只当是家里家长教导的,可是这甄回一个文官的儿子问,真是让那些老兵们一个个有些诧异,那贾家跟来的几个老兵听着甄回煞有其事的问询,句句都在关键点上,心下忍不住想着,莫不是这个甄家的大爷其实是喜好兵事的那种娃?这倒是很有意思了,听说很多古代将军,好像就有不少文人出身的,什么文天祥啊之类,就是这种类型。不过要真是这样,那岂不是那些老爷们说的那种儒将的种子?这要不要回去和自家老爷说一声,让他也关注一下?说不得就能培养出什么一代名将什么的了。 别以为老兵见识不够,懂得不多,人家好歹也是茶馆,说书那些地方的常客,很多的知识不能从书本上得到,却能从那些说书人的嘴里听来,也算是变相的见多识广的一种了,所以在这一刻,他们真的是很好心的为甄回在考虑这前途的问题呢。还有一种自己是伯乐的诡异感觉。 这要是让甄回知道了这些老兵的心思,真不知道他会不会哭笑不得,不过这会儿他是没工夫管这些的,就是知道了或许也不过是一笑而过,他们家那可是立志要当官宦世家的,为了科举他可是很拼命的,他容易嘛,怎么可能在转换类型?再说了,这年头打仗死亡率太高了,还是给皇帝打仗,他可没有这个觉悟。 孩子们有目标,有希望,在这样的情况下,行动力那绝对是一流的。速度飞快的吃了早饭,就被一群下人簇拥着去查看昨日放下的那些小陷阱。 “看到兔子了,看到兔子了。” 贾赦眼睛最尖,老远就看到了一条兔子腿,还是绷直的兔子腿,还有什么说的,这说明这里有死去的兔子呗!就这么一声惊呼,立马让所有人都激动了,连走路都开始不安生,一路的小跑往前走,果然,在那皑皑白雪之下,有一只冻死了的兔子,而那个兔子的另一个腿上还有有一个绳套,正是因为这个绳套套住了兔子腿,让兔子无法脱离,这才在这雪地里被活活的冻死了。 看到这样的陷阱,就是反应在慢的人,这会儿也清楚了,他们昨天用的绳套的陷阱是起了作用了,而且很有效不说,更让那些随从们不住赞赏的是,这样得来的兔子,皮毛没有半分的损伤,只要剥下来,就绝对是一等皮子的价格,或许这样的差价对于这些世家公子们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是这完整的皮子他们还是听得懂的,知道这样的皮子有多难的。一个个立马就眉开眼笑。 有了这么第一个收获,第二个自然也就不远了,孩子们立马带着自己的小厮随从分散开来,往昨日自己布置的陷阱处寻去,好在第一时间清点自己的收获。你还别说,这里或许是从没有人用这样的方式抓过兔子,所以这些兔子们对于这绳套的陷阱那是半点的防备都没有,几乎每一个陷阱都能抓到兔子,这下可好了,孩子们一个个喜笑颜开的不成了。 “甄家哥儿,今儿我们在下陷阱,这样的好法子若是不用那简直就是浪费,我们晚上一日回去,恩,让我家的下人回去报信,对了,还有这些兔子,也要去了皮,带回去让人好生的收拾,这可是我们的战利品,带回去给父母做礼物,这肉就是我们今日的食物了,吃自己打猎来的猎物。” 贾赦说这句话的时候,那脑袋都有些微微的上扬,可见这会儿他是多么的得意。也是,这些人里,除了甄回,就是他的收获最多,甄回在他看来,那是老手,是最先知道这法子的人,比他多也没有什么,可是比其他人多,这就很说明问题了,这说明他本事大对吧,这人已经把自己年纪也比人家大给遗忘了,只沉浸在自己的成功喜悦中。 不过这会儿也没人感觉有什么不妥,虽然别人活着没有他收获大,可是一个个依然感觉自己很成功,很兴奋,所以立马跟着点头,在这样的兴致之下,甄回还真是说不出反对的话,只能点头。 “也好,正好你家的老兵对着这些剥皮的事儿必定拿手,就让他们处理了,我们在这边把这痕迹处理一下,然后在重新布置,对了找个人去附近的村子,在弄点其他吃的来,咱们只是准备了一日的米粮和菜蔬,今儿要是不买些新的,只是吃兔子也不成呢。” 看着所有人都点头,甄回也知道自己也不过是通知一声,这些人对于这安排人手什么的其实不是太有经验,索性他也就代劳了,一一作了布置,随即又开始带着其他孩子,告诉他们怎么收拾痕迹,怎么重新布置陷阱,怎么寻找兔子的踪迹等等,甚至还抓了一只松鼠,从它的老窝里找了些被储藏的过冬的松塔出来,准备一会儿回去烤着吃。 那熟练的动作,举重若轻的指挥,还有那处处周全的安排,看的贾家的老兵们越发觉得,这人必定是读了不少的兵书,说不得就是那种兵家天才一般的人物,心下那是下定了决心,回去一定要和老爷说一说这事儿。 甄回对于这些孩子的安全也是很注意的,毕竟这冬天的山林虽然看着安全,动物也少,可是若是遇上饿极了出来寻食的大型动物,也一样是很危险的,所以他总是在这山脚下转悠,从不往上走,或者往山林的深处去,为了这个贾赦还有些不满,觉得他胆子有些小,可是看看周边一个个不满十岁的娃,贾赦也就是动动嘴,真让他带着这一帮子孩子往山里头走,他也不敢,虽然他性子直,却不是那种莽撞人,也知道这时候不是逞能的时候,安全第一。 只是他们一心注意安全,这危险却会自己找上门来,才不过走了一半的路程,就隐隐的听到了一阵树木被撞击的声音,甄回猛地一个抬头,眼睛往树林子里一扫,随即就开始拼命的拉着一帮子孩子往后退。 看到他的动作,那些下人随从立马也紧张了起来,那些小厮们拉着自己的主子,而那些老兵则是窜到了这些孩子的前头,死死地盯住了那开始有些晃动的树丛中。 “估计是野猪,能弄出这个动静,出现在山脚的也就是这东西了。” 焦大是贾家的大拿级人物,不管是在宁国府还是在荣国府都是有他的响亮名声的,特别是在上一次抓拐子中表现出色之后,贾代化更是把他提到了护院首领的地位,虽然既然是奴籍,可是这已经是一个奴才出生的亲兵能做到的最高的位置了,在接下去就是除奴籍了,焦大可不想出了奴籍,他一家子都在贾家过活,都两代人了,出去了他一家子靠什么过活?如今他一个月的月例可是和管家一样多的,而且每一次保护小主子出门,或者被人外借,还时不时的能有赏钱拿,比如这一次,他就承接了保护荣府两位主子和林家哥儿的任务,带着手下的三个最得力的老兵出来,走一趟每一个人就能有二两银子的荷包,而他更是能拿到三两,怎么能不高兴。 既然拿了银钱,自然他也越发的谨慎,生怕坏了自家的名头和老爷的脸面,这会儿听到这声响,立马就做出了最妥善的安排, “快,你们几个,带着哥儿们往后走,越远越好,若是野猪,这冲起来速度极快,还不要命,你们几个把那边的树藤拉过来,在这边放上,一会儿若是野猪冲出来,就拉,就像是以前在战场上做绊马索一样。还有你们,跟着我,一会儿死命的用刀捅,记住了,侧面开捅,这野猪冲击力极大,若是正面对上,我们可没有他们力气大。还有你们两个,弓箭最好,你负责左面,你负责中间,定死了直接射,右面的就由我们上刀子。” 把身边有武力的五六个长随分派上,连几个没什么武力的也分派了活计,保证没有一个拉下,而这个时候,贾赦他们也往后退了好些步,冷风吹动之下,总算是有人定了神,比如贾赦在这个时候,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弓箭拿了出来,往前走了几步,寻了一个位置立定了,死死地看着那树丛之处。姿态和那些老兵很有些想象。 他好歹也是武将家的孩子,还练习了好久的骑射,跟着打猎也有好几次,比别的孩子更冷静些,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怎么样才能得到最好的结果。最要紧的是,他还是这里孩子中最大的,他很清楚,作为这些孩子的大哥哥,他身上的责任,即使没有什么能力,也一定要尽自己的本事保护好这些弟弟们,不然他可没脸回去了。当然顺手还记得把自家弟弟拉到了自己的身后,算是贴身保护。关键时刻,亲兄弟总是更加重要些。 而贾政也带着一脸的惊恐缩到了自家哥哥的后头。他真的是有些害怕,看着这些出来作为倚重的人一个个这样的紧张,本能就知道有些不好了,也是这个时候,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大哥的保护,让他稍稍的感觉到了一些安心,同时还有感动。 而林海或许是这些人中最冷静的一个,到了这会儿他跟着林洵他们在一边站定之后,居然还有工夫观察别人,或者这也是未来他能做到高官的缘由之一,心性决定了未来啊! 在他的视线里,除了贾赦那反应让他很有些吃惊外,另一个让他感受到安全的人,就是甄回了,因为这会儿,甄回已经拿出了他的那些小刀,他也是头一次看全了甄回身上到底有多少小刀,那厚厚的衣裳外,裹在腰围上的一圈,怎么看都足足有十把以上,这个数字让他有些发愣,忍不住突然神展开的想着:这甄家哥儿到底是怎么把这些刀子藏到身上的?他怎么就从来都没有发现过呢?最重要的是,他看到的甄回如今的样子,微微弓着身子,眼神看不到,可是那气势,他感觉好像比贾赦还要危险,就像是随时都能择人而噬一般,有一股子煞气。 对的,就是煞气,虽然他有些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可是他能感觉的到,这和那些老兵很有些想象,虽然他不明白这甄家哥儿是怎么把这些煞气练出来的,可是最起码他能知道一点,那就是他们这一方有能多一个有力的帮手就是了。如此之下,想来他们的安全也更有保证。 果然他的想法是正确的,因为等到这树丛中陆陆续续的窜出来五只大大小小的野猪,开始往他们这里飞奔的时候,还不等他们这些孩子惊呼出声,惊慌失措,这一轮的攻击就开始了。 也是这些野猪倒霉,遇上了这些老兵,一上来就让这绊马索给埋伏了一下,速度骤然下降,让他们失去了好大的优势,随即又是一轮的弓箭射击,虽然他们皮毛厚的很,身上还蹭满了松油,让弓箭有些打滑,作用有限,可是这不是还有补刀的人嘛,即使过了这一关,那速度也慢的就和固定的靶子没有什么区别了,这个时候贾赦和甄回就动了,一个射箭,一个飞刀,速度奇快,一前一后的攻击之下,让焦大又有了机会,合着这些人的力,半柱香的时间,这出来觅食,准备在山脚下饱餐一顿的野猪一家五口就此丧生了,还给了这一群孩子好大的狩猎成果,真是惊喜无限。 等到这些野猪倒地,林海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虽然他看着很是冷静,看着好像对那些准备动手的人无比的信赖,可是说他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等出了这一口气,他才发现,自己后背好像都已经出汗了,就这还是好的,另一边林洵,那脸都憋红了,看到那野猪在也起不来,这才一屁股做到了地上,刚才他紧张死了,并且作为这里林家孩子中最大的哥哥,他还要护着弟弟们,就是林海也被他拉着放到了自己的身后。 可以说在这一场意外之中,这里的哥哥们都很有当哥哥的样子,都知道第一时间护着弱小的弟弟,这让那些下人们也看的眼里带着笑意,这些小主子都是好样的,即使自己也怕了,可是还能这样的讲究,知道兄弟情义,知道保护弱小,跟着这样的主家,他们这些下人才能安心呢。 焦大挥着手,示意那些小主子们暂时不要靠上来,他是这一次护卫的头头,安全是他的责任,所以他需要再去验看一下,确定了没有危险,才能让这些孩子们过来看着一次的成果,同时他也需要去拿野猪冲出来的地方查看一下,确认没有别的危险。 当他走到那最前头的一头野猪的边上,眼睛猛地就是一眯,他看到了什么?一柄小刀,直直的刺入了这一头野猪的咽喉!!太让人吃惊了,这力道,这准头,那是甄家大爷啊!是文官家的孩子!居然有这样的本事,看来他们原本的看法还是简单了,那不是一个喜欢兵事的孩子,那是一个武力也一样不简单的孩子呢。这真是奇葩的孩子。 甄回看到焦大在看那野猪,嘴角微微一抿,走上前,利索的抽出了自己的小刀,然后看也不看焦大,继续往前走,去取回其他的小刀,他这是第一次在外人的眼前展露出自己的武力,他也不想,一直想着那这个当自己底牌来着,可是今天不一样啊!危险的时候,还是生命更加重要,至于理由?借口?总能找到的,谁也没有规定这文官家的孩子就不能习武对吧! 当然甄回这会儿心里还有着淡淡的傲娇,要不是如今这身子还小,力气也小,训练也不够,就凭着他以前的本事,就是只凭着一把小刀,他一个人就能直接对上一头野猪,要是在山林里,给他足够的装备,甚至这五头野猪,也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那里会像今天这么折腾。 到底还是身份不对啊!文官的儿子,科举花费了他太多的精力了,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小刀!这东西也够顺手,算了,凑合吧,难不成他还能期待自己大杀四方不成? 甄回走的很是淡定,看见那血也一脸的冷淡,这样的表现若是没有别人,还不觉得怎么样,可是和他比起来,不是还有个贾赦吗,有了比较才能显出不同呢。看看贾赦,这会儿他正手舞足蹈呢!因为这五头野猪里,其中一头的身上也插上了他的弓箭,这会儿他正嘚瑟的不行呢,虽然不是他一个人杀死的,可是这是野猪啊!也足够他回去在老爹面前得脸了。 “我猎杀了野猪了,哈哈哈,我也有这样的本事了,哈哈哈,要把野猪抬回去,给父亲看,给祖母看,二弟,咱们这一次没有白来,真是太好了!” 这个把贾政的肩膀摇的和言情剧猪脚一样的人是谁?你们认识吗?   ☆、第70章 虽然经历了一次惊险,可是这些孩子们一个个却只有兴奋的,这些孩子们除了几个大孩子,其他的几个基本上都是头一次出门参加这样的狩猎活动,原本能每一个人都有兔子可以收获,就已经足够他们欢喜了,不想如今还能看到野猪,这一种在他们来说,几乎是属于传说中的野物,怎么可能不欢喜,特别是他们还都列属于胜利者的一方,这更让他们嘚瑟了,说白了,哪怕是将来和其他朋友们吹嘘,他们也算是有了谈资不是,这可是野猪,这足以证明他们参加的狩猎是什么样的级别,是什么样的大场面。在炫耀这个词诞生以来,它是不分男女,不分老少都隐藏在骨子里的属性。 看着这大大小小的野猪,就是焦大也难得很有些激情,他自打退出战场,成为了贾家的护卫之后,就很少在外头施展身手,即使是上一次的拐子事件,对他来说,也很是简单,这样武力值属于渣五的一群人,怎么可能让他兴奋?还是打猎好啊,虽然这一次是有些惊险,差点把这些平日里被保护的好好的,娇花软玉一般的小主子们给吓着了,可是到底也算是让他施展了一番手段,有了往日阵仗一般的经历。足可让他回味很久了,最重要的是,有了这么一个保护小主子们,在如此猛兽面前指挥若定的功绩,回去必然又是一番好赏赐。 回到营地的孩子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要继续抓兔子这回事儿,一个个兴高采烈的看着那些野猪被堆到车上,并且开始拆卸帐篷,准备回家了,做这个决定的是甄回,他的理由也很简单,既然这里出现了野猪,那么说不得就会有别的什么猛兽,如此一来,这里也就不算是什么安全的地方了,还不如回去的好,再说了,大家毕竟都有了不错的猎物,回去也足可自傲,何必在这里耽搁,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是很有说服力的。 而孩子们有了这野猪之后,再去看兔子,似乎也少了几分先前的欢喜,这抓兔子的收获似乎也变得有些微不足道起来,如此一来,自然一个个跟着点头。随即欢欢喜喜的看着那堆满了两辆车的猎物,开始往回走了。 他们回去的很及时,才到了城门附近,就看到了各家派出来的人手,家里的家长们先前得知他们居然还要在呆一日,就有些担心,忍不住多派了几个人,想要过去帮忙,特别是贾家,更是被几家的大人请托,派出了五个老兵过来,如今看到他们回来,却是省却了这一趟。只是看着那车上的野猪,这些人一个个也忍不住露出了惊色。 “好家伙,居然有五只野猪。” “有这一窝,想必那附近还有许多了,这野猪最是喜欢扎堆的。” “回来就好,要是遇上野猪成群下山,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可不是,这一次焦大处理很是得当,这些小主子们可都是精贵人,一个个将来可都是家主,若是有了损伤,咱们贾家岂不是得罪了人去,毕竟这一次出游可是我贾家负责护卫的。” 这个时代的奴仆和主家那就是一荣俱荣的关系,主家兴旺,奴仆们也有脸,待遇也好,同样要是主家出事儿了,那么抄家的时候,这些奴才也会当做财货被卖,从此妻离子散,在没有聚首的时候。所以对于家族的忠心那是肯定都有的,至于他们贪婪,贪污什么的,这个只能说,是人性的问题,和她们的立场是没有太大的矛盾的。 贾家的老兵更是如此,毕竟他们多半都是跟着出去打过仗的,生死场上走过一遭,对贾家的认同度比家中那些世仆都要更深些。这或许也是一种另类的扛过枪的交情。 焦大看到来人,大声的打了招呼,然后就开始分配猎物给各家的人,而且还是按照各人所得,很是公平公正的分配,这一点,就是各家的孩子们也没说出半个不对来,都是要脸面的人,自然不会贪求别人的猎物。 甄回这一次得了整整一头的野猪,原因很简单,因为在两头野猪身上都找到了他的小刀,那么也就是说他参与杀死了两头野猪,虽然还有其他人的作用,不过按照分配的时候的规矩,自然要格外的多一些,剩下的贾赦得了一头,其中一半是他射箭的功劳,还有一半是占了贾家下人的光,毕竟参与的人中荣府贾家下人出了很大的力。其他的孩子根据各家的随从的出力情况各分了一些,倒是焦大得了一整头。只是这是算给宁府的,谁让是宁府出的人呢。 焦大能有这个胆子这么分,一来是他性子本身就直,粗,还有就是有这些孩子的支持,大家都觉得该分一份给宁府,感谢这些宁家老兵的帮助,若是没有他们,这一次别说是野猪了,就是他们估计也危险了。 当甄回回家,甄老爷看到这些猎物的时候,那个脸色好看啊!不知道是喜是怒,高兴的是,这孩子有心了,知道打到了猎物奉养双亲,只体现了甄回的孝道,没什么可说的,可是这儿子的小刀是怎么回事儿?他没记得清了什么师傅教导他啊!怎么学会的?还有这些小刀又是从哪儿来的?他怎么不知道? “打弹弓我准头就好,射箭也很厉害,自然小刀也能用好了。” 甄回给的理由很好很强大,噎的甄老爷都不知道怎么问了。至于为什么是小刀?也很好回答: “故事里听的,多有气势?还轻便,我舞不动大刀,也不会用剑,自然用小刀更合适,和那什么江湖奇侠的暗器一样。” 甄老爷听了这话,差点没忍住去查到底是那个混蛋给他儿子灌输了这江湖什么的粗鄙的概念。好在如今看着,有些防身的本事还是很实用的,最起码遇上了危险,好像还挺管用,不然估计甄家的那些下人们就要遭受一次清理了。 不管怎么说吧,这一次的狩猎还是很成功,很让各家高兴的,最起码贾赦他爹就很是嘚瑟,感觉自家孩子很是出息,很有他的风范,不断的夸奖贾赦不愧是他的种,这让贾赦整整一个月,走路都有些飘乎乎的。长这么大,他可从来没有听过自家老爹这样的夸奖,类父,这个词对于所有的儿子来说那绝对是最高等的夸奖了。就是贾赦他媳妇,虽然是个文官家的孩子,对于丈夫行猎不是很欢喜,在听到这些夸奖之后,也忍不住笑眯眯的赏了一圈身边的下人。 别看贾家贾代善在这夸奖儿子上很有些高调,可实际上最欢喜的人家却是林海家,林侯爷看到那兔子,那野猪,眼泪都要出来了,一直以来病怏怏的儿子啊,居然也能得到猎物了,居然也能分到野猪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家的孩子已经拜托了弱不禁风的形象,已经有了正常孩子一样的活动了。 特别是林太太,怀孕的妇女那感情就是丰富,看到自家儿子亲手送过来的那兔皮,立马眼泪汪汪的,泣不成声,搂着林海一个劲的喊:我的儿啊,我的儿!弄得林海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反应了。好在这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林太太就能满口香甜的吃着儿子送来的野猪肉了。那个胃口,简直就是让人瞪目结舌。 也许是这一次的打猎让这些孩子们有些上瘾,也许是收获回家后都得到了家长的夸奖,没有多久的时间,这些孩子们就簇拥在一处,商量这是不是再来一次,而这一次参加的人也越发的多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很多原本不是太熟悉,不过是曾在一处吃过宴席的差不多年纪在十岁上下的娃娃们都过来了,直接凑出了二十个孩子的娃娃兵团,再加上六十多个各家的随从之类的好手,一股脑的全去了离着京城不远处,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子,计划行猎时间为五天。 是的,计划,而这个突如其来的计划的制定者不是他们,而是贾家的人,最重要的是,带队的直接就是贾敬,来的人也多是和贾家亲近的那些人家的孩子,甄回很有些看不懂,为什么不过是一个寻常的打猎,就能让这贾家的家主,堂堂的国公亲自出面给他们选址,亲自确定他们出来的时间,更想不通为什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不过他很聪明的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和孩子们一起,热热闹闹的一处套兔子,冰钓,甚至还做了几个雪橇,教导这些难得放风的娃娃们怎么滑雪。直到他们再一次回到京城,甄回第一时间就要来了老爹的朝廷报抵,细细的查看最近一段时间的新闻。 在这些人员变动中,他隐隐的感觉到了一股子暗流,这是一种直觉,也是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预感,而这个预感在第二天无意中听老爹说起,这京城某家大臣,在太医院请太医的时候,居然没有找到人,得到了启发。 “爹,你最近小心些。” “恩?怎么说?” 甄老爷一脸的疑惑,不知道这个一本正经的儿子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什么事儿都没有,怎么儿子就这么严肃?那些报抵他也看过了,并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怎么儿子的样子看着像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一样呢? “爹,朝廷太医当值那是有专门的规矩的,和你们企业衙门做事儿一样,怎么可能突然就找不到人?还有为什么这一次我们出去打猎,突然多了这么多别家的孩子?为什么是贾敬大哥亲自带着我们去?还有去的人,我算了一下,基本上好像是这贾家亲近的人家的嫡支嫡出的孩子一个都没有漏。这说明什么?显然是贾家得到了什么消息,把我们这些孩子放出去是想要避免什么事儿!能有什么事儿让这些人家这么紧张?而且还不敢做的太过,只敢让嫡子出门避祸?联系这太医的事儿,很显然,只怕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儿了。” 他这一说,甄老爷猛然惊醒,他的眼界,思维受到了时代的局限,很多事儿不会像是甄回一样,敢大胆的联想,可是这不代表他就什么都不懂,只要捅破了这么一层窗户纸,政治敏锐上并不比甄回差,甚至因为他是官,有些事儿还能有更多的体会。 一把扯过还在甄回手里的报抵,细细的看了一遍,转身从书架上又拿出了前几日的报抵,慢慢的比对,随即闭上了眼睛,坐在椅子上开始沉思起来。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甄老爷睁开了眼睛,看也不看,在一边坐着的儿子,只是铺上了一层纸,然后开始在纸上不断的写着一些名字,甄回眼睛一瞄,就知道这是最近被调动的官员的名字。 “爹,这些人。。。?” “这个是公中刘贵妃的堂兄,这个是马贵人的族弟,这个是琴嫔的表兄弟,这三位贵人据说在闺阁之中就很要好,如今刘贵妃膝下有三皇子,马贵人膝下有个公主,琴嫔早年也曾有过一子,早夭。” 明白了,这是宫中支持三皇子的一派,在看看其他的, “这是四皇子的表兄弟吧,还有这个,是大长公主夫家的侄儿,似乎和五皇子很是亲近。” 甄回也有自己的社交圈,自然也知道一二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之类的,所以也能点出几个来。 “按照这些调动的位置来看,这三皇子的人多半被放到了西南,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虽然官职多是升了半级,可真要说起来,说一句是明升暗贬也不为过,再看这四皇子的人,也是如此,倒是五皇子,这亲近的人反倒是升了。” 甄老爷看着这一张调动的人员表,越看这眉头皱的越是紧。 “大皇子和二皇子一个是庶长子,一个是嫡子,怎么什么动作都没有呢?五皇子也是嫡出,听说他们兄弟关系还很好,若是把五皇子当成二皇子一脉,那么这是表示皇帝已经选中了二皇子?” 甄老爷很头疼,他在宫中没有什么关系,在朝堂上虽然能依靠林家和贾家,可是毕竟他的官职实在是低微,人家也不会什么都告诉他,能凭着甄回的猜测,然后自己联想出这些来,已经很是不容易了。 “宫中或许有些变故,可是既然我们都回来,可见在林家和贾家看来,已经没有了什么危险才是,爹,你索性当什么都知道也就是了,只要小心些,别和这些什么皇子的扯上,总是能平安度过的。” 皇权交替,最是危险,甄回也开始皱眉了,按说大皇子和二皇子竞争最为激烈,可是如今倒是下头的皇子们的手下一个个动了,这两个却诡异的安静,真是有些折磨人,而那出去打猎的几日,到底宫中出了什么岔子,也让甄回很有些好奇和不安。能让这两个老狐狸都做出如此防备的姿态,他可以想见,必定不是什么小事儿。 这样的情绪让甄回连读书都有些不专心了,好几次提着笔就发呆。他有心想要找人套话,可是又不知道找谁。就他认识的人,多半都是孩子,这些孩子又能知道什么?即使是贾敬,在他没有入朝做官之前,估计贾代化也不会多说什么的,倒不是这儿子也不能相信,而是贾敬这孩子天性中有些天真,不是个能藏得住心事的人,告诉他,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让人全套出去了,要是他是贾代化,估计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不过没有几日,贾家的人倒是意外的找上了甄回,为的是他前些日子在打猎的时候做的雪橇。 “你们要做这个?” “可不是,父亲说,这东西在边疆其实很有用,把这板子做大,像是车板一般,架在这雪橇上,在大雪天运送粮食必定比那些车马容易的多。不说别的,就是那马车陷入雪洞泥泞什么的就能少上许多了。父亲还说,这东西若是用的好,在山坡上直冲下来,比骑兵更有劲,对付那些草原骑兵也算是利器。” 果然是老将,不过是看了一眼,就能想出来这么多的用处。只是这东西他记得就在那小村子用过,怎么会让贾代化知道的? 或许是甄回的眼神太过明显,贾敬忍不住摸摸自己的鼻子。好笑的说道: “说起来还是我的事儿,我这几日和珍哥儿说起打猎的事儿,逗弄的时候说,等他大了,就带着他去滑雪橇,父亲听了就问起这什么是雪橇,我就形容了一二,不想父亲一听,就拍着桌子说我是个糊涂虫,如此好的行军运物的利器,居然就能见而不识,是个大大的蠢物,忙不迭的要我说出来再做一个,可是我这。。。甄家弟弟,你也知道,我哪里懂得这些,所以这不是就求上门了嘛。”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甄回还能说什么?守卫边疆,人人有责啊!虽然他对于这个时代的兵营没有什么向往之情,可是骨子还是个军人,所以对于有助于提高作战能力,有助于兵事,加强边防的事儿还是很积极的,不用贾敬多说,立马找出纸笔,重新画了一个图出来,顺带还写上了注意事项,以及其他各种形状的图纸,上面还写着这些运送什么合适等等,详细的让贾敬都有些咋舌。 “居然还有这么多可以变化的样子,真是想不到,这下可好,孙家那小子去边疆可就顺当多了。” “孙家?” “恩,这一次运送粮饷的是兵将,原本是我祖父手下的前锋营偏将,如今岁数也不小了,比我父亲还大了五岁,因为旧伤,早就不在出征了,就在大同当了守将,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一次突然就调了他去,为了方便,所以这一次他把他们家的小子也带着去历练了,听说只是比我大了三岁。已经是个六品的官职了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甄回听了这么一个消息,第一时间就感觉,只怕是边疆有变,另一个反应就是下意识的想要知道这边疆的主将是谁?或者想知道原本该去边疆的人选是哪一个,无论是知道哪一条,他觉得,或许就能在看出几分这朝廷的动向,只是他只是个孩子能知道什么?就是贾敬他也不敢多为,生怕这嘴巴不牢的家伙,回去对着贾代化一说,让这老狐狸感觉些什么出来。 一个六品官员家的孩子,这么关心朝政中的人员变动,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不被人当成妖怪,就是别有用心,或者是受人指使,说不得一来二去的还容易给老爹惹事儿,所以甄回几次想要张嘴,最后还是憋了回去。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家亲近的人有立功的机会,那就说明你家的上头的信任呗。” 不说这一句他还不觉得,一说立马感觉到了这一句话的含义,他怎么就忘了这一点呢,从这里来看,贾家放弃了兵权之后,皇帝对于贾家越发的信任了起来,甚至有把贾家这一脉的人当成自己人用的架势,这一次的人员调动就显示了出来这一点,而如此反过来想的话,岂不是说,除了贾家人,其他人他已经不信任了?为什么不信任?他记得大皇子好像在军中很有威望吧,那么这事是针对大皇子的意思?还是皇帝想要有什么动作? 甄回觉得,自打他把自己的精力放到了这朝廷之上之后,这智商似乎就一直有些不够用。感觉自己好像很笨,反应慢的令人发指。有了这些线索,有了这么多的不对经,他依然没能抓住这事情的关键,真是让人捉急。 当然这也是他自己不知道,像是他这样一个十岁刚出头的孩子,能有这样的反应,能想到这么多,其实在整个京城来说,那已经属于绝对的天才了。 不管是天才还是蠢材吧,有一点他能确定了,那就是大皇子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了。这才是重点。 所以当贾敬走了之后,甄回第一时间就是去自家老爹的书房,然后一边读书,一边等着老爹回来,作为小官,趋吉避凶是第一要务。所以他自然要在第一时间把这个最新的情况告诉老爹,好让老爹有所准备。 另外他在读书的时候,还在想着一个突然出现在脑子里的另外一个想法,在这件事儿上,贾家突然提出了这雪橇的事儿,到底又是什么样的用意?一个已经放下了兵权的老将,突然又关心起这边防的事儿,是个什么样的姿态?有什么隐含的寓意?他总觉得这里头有些他不清楚的事儿,甚至感觉这弯弯绕绕的可能和他有些联系。只是反过来再想,他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是一个孩子!一个孩子能左右什么大局吗?怎么可能!可是为什么要上门来讨要图纸?那一次打猎贾家人去的不少,哪怕是问那些奴仆,估计也能得到全部的资料,何必再来这么一出?很有些多余呢!所以他不明白,自己又能有什么样的牵扯,都需要他好好的想想。官宦子弟,果然从来都不是简单的,甄回觉得,这其实比当个百姓人家的孩子还要折腾人。   ☆、第71章 在京城十有□□的孩子们是感受不到这一段时间的奇怪氛围的,因为不到一定的程度,家中的家长们不可能把这样关系全族性命的事儿和孩子们说的,只是这些孩子中不包括真会,所以在这个时候,真会真的是在当一个迷糊的的清醒认识,眼睁睁的看着这京城认识的变动,又无法窥视到全部,最要紧的是,他能感受到这诡异的紧张气氛,偏偏还什么都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这其实是一件很揪心的事情。 好在这样的情况没有几天,就有了一定的改变,第一是京城突然传出了一个小道消息,说是大皇子病的不轻,好像是在骑马的时候摔着了,至今还在昏迷,旁人听到这个消息,或许不会多想,可是甄回确实在第一时间感觉到了不对,算计一下这传说里大皇子出事儿的日期,怎么看都像是那几日他们出去郊游五日的时间段,还有那个据说医术很厉害的太医,至今没有消息,有人说是在大皇子府中给大皇子看病,有的是说不上这太医究竟在那里,甚至那太医的家人似乎也好久没人提起,最后,甄回细细的查探下,刚刚知道的消息,那就是在孙家,那个负责押运粮饷的孙家被突然任职之前,原本商定的外派人员似乎就是这大皇子的一个什么外家远亲。 如此一来,甄回不知道这大皇子是栽了,那才是怪事儿。甚至根据他多年的狗血剧的经验,大致上也能猜出来,很可能大皇子在军权上权利太大,已经威胁到了皇帝的利益,或者是这大皇子和其他几个前些日子被削弱了不少势力范围的皇子们有其他的牵扯,让皇帝感觉大皇子势力实在太大,这才有此遭遇,当然也不排除是大皇子自己作死,做出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偏偏皇帝为了维护自家的形象,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才有此劫也有可能。 反正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反正大皇子是彻底被排除在继承人候选人的行列了,这是一定的。那么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儿,也就能预测的到了,第一步估计就是大皇子一派的人会开始倒霉,虽然说,这大皇子主要的实力都在军中,不过在文官中也不是没有支持者,比如他的外家,比如张家。 是的,张家,就是贾家的那个亲家,贾赦的岳丈家,都是大皇子那一脉的人,说起来张家也有些冤的很,谁让这张家有一个媳妇是大皇子岳家的闺女呢,这不就是扯上了关系了吗。 或许当初张家会同意贾赦这个武将家的孩子成为张家的女婿,他们也一样是为了安排后路,毕竟不管怎么说,这贾家是皇帝的心腹,即使将来张家有什么不妥当,有这么一个亲家在,也能少少降低一点危险程度。 显然,这一次张家那是真的下对了赌注,有了贾家的臂助,再加上皇帝明显不想把这事儿弄大,在这样的情况下,张家很可能是一个高高举起,轻轻落下的结局,虽然可能损失一些利益什么的,可是张家的元气估计是能保证了。 而所有人更加不知道的是,事情其实真的说起来,那真是一波三折的很有传奇性,其实这大皇子这一次做的其实很出格,就差没有弑父夺位什么的了,对着皇帝爹咆哮不说,这人手都安插到了宫里,这怎么可能不让皇帝忌惮,甚至出手修理他? 而皇帝能发现这个事件,总的来说,倒是要归功到甄家兄弟的身上,因为就是他们第一个把这家中下人贪污的事儿扯到了明面上,也正是因为这个,让皇帝第一次自查内务府,从而让内务府变了天,而也真是因为内务府的事儿,让皇帝第一次对于自己掌控皇宫的程度开始产生了怀疑,由此开始了长达一年多的清理皇宫的行为,也正是因为这一次的清理他头一次发现自家的内院不平静到了什么程度,不说那些后妃们一个个各有手段,和外头暗通消息,就是儿子们也一个个都没有闲着。 这让皇帝很伤心啊!他这算是什么?妻不贤子不孝?他这个皇帝做的好像也太失败了点吧。他也不是什么天真的人,也清楚皇家残酷的一面,所以他其实已经做了一点的让步,只要这些人不作出什么太过分的事儿,那么他就能权当不知道,最多慢慢的清理出去一下,不至于让自己身边全成了筛子也就罢了,可是这大皇子是不是也太嚣张了?不单是他身边有了大皇子的人,连这皇宫守卫的禁军中居然也掺沙子,这是妥妥的威胁到了他的安全问题,甚至很有可能在必要的时候,引起宫变的举动了。你说皇帝会怎么办? 对于皇帝来说,什么最敏感?那就是安全,要是随时可能让人威胁到,那他这个皇帝做的也太窝囊了,这个皇帝已经掌权数十年,朝堂尽在掌控,自然不窝囊,所以也绝对不想老了老了突然就让儿子为威胁了去。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第一时间就把儿子招来了,他很自信,觉得这个儿子他还是很能收拾的,毕竟所谓阴谋,所谓暗手,只有隐藏在黑暗里,没人知道才算是威胁,一旦大白于天下,就没有什么不能解决的了。 可惜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老大,真的是有些和他思维不在一个国度上,自己暗示了半天,他才明白自己的暗手被自己看透不说,居然还有心去攀诬别人,甚至还说抬出他过世的母亲的事儿来,想要为自己辩解,说什么只是想要自保。 皇帝当场就气坏了,你自保,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安全感?你没有安全感,要自保,那怎么没把这人手全调去你自家?放我跟前算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你监视你老爹我也是自保?这会儿把你老爹当小鸟,控制在你围困的笼子里是自保,你要是在安全感差些,是不是要自己坐上皇位才能感觉安心了? 皇帝越想越气的结果就是,最终父子两个大吵了起来,当然皇帝威信还是很足的,所以所谓的大吵,多半倒是皇帝骂人的声音,只是如此一来,皇帝自己也下不来台了,就想着把儿子先关起来,让他顺顺气再说,至于什么理由,那就权当是儿子病了,关在家里,如此一来也好给他多一点时间想想这事儿怎么处理才好,也算是彼此冷静一下。 要说事情到了这里,还是没有太过出格,还不算是大事儿,可问题就就在皇帝决定让大皇子抱病,回家关禁闭的时候,大皇子不干了,以为老爹要杀了自己,一下子又大喊大叫起来,这让皇帝越发的上火了,好啊,你居然把你爹都想成这样的人了,你这是当你爹是仇人了啊! 这下皇帝不淡定可,对于皇帝来说,多疑那就是他们这一类人必定有的性情,即使不是天生的,后天也会慢慢因为环境遭遇等等培养出来,而这个时候的皇帝,那多疑的性子又来了,当然他不会觉得这是儿子的不是,他就觉得必定是儿子身边有什么人给儿子灌输了这样的概念,不然当儿子的怎么也不至于在老爹让他回家关禁闭的时候,就生怕被害死吧,一定是有人说了什么了。 瘌痢头儿子自家爱,即使这个儿子惹了爹再怎么生气,当爹的第一时间总是先怀疑别人,而不是自己的儿子,这其实也很正常,只要还是人,这虎毒不食子这一点多少还是有点的,即使是皇帝也不例外。 那么如此一来,可想而知的是,大皇子身边的人必定是要遭殃了,不过是这个时候,也没有人会说什么不对,皇帝因为牵扯广,或者说因为想要保护儿子,在处理这个事情的时候必定不会大张旗鼓,所以外人最多也就是甄回感觉的那样,觉得有些暗流涌动,或者气氛诡异而已,不会多想。 倒是那个太医,实在是倒霉透顶了,因为就在皇帝让这个太医去大皇子那里驻扎看病的时候,这个太医很是奇怪的先看了大皇子一眼。就是这一眼做错了,皇帝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太医居然也是老大的人,他居然不知道?你说不是!怎么可能。我这个皇帝下令,他居然第一时间不是遵旨,而是去看大皇子的反应,这还不能说明问题?愣是没有想到人家太医真的只是有些疑惑,这好好的大皇子到底是怎么得罪的皇帝?他又该给出个什么样的病症才能让皇帝感到满意,让大皇子也不至于记恨? 就这么一眼,所以太医被一下子也关到了大皇子的家里,而这太医一家子也被皇帝给软禁了起来,皇帝怕死啊!他嘴里说大皇子一听到说关着他,让他生病就以为自己要弄死他,这是疑心太重,是有人挑唆他们的父子之情,可是实际上,最没有安全感的人就是他了,他一想到这太医里头居然还有自家儿子的人,这后背就冒冷汗,只觉得自己很危险,要是一个不小心,说不得就让自家儿子安排人给自己来个安乐死了,这怎么可以! 好在他还知道要找证据,不能随便猜测,不然说不定还能弄粗什么大狱来,就这样这太医的一家子还是被软禁了,至少在这皇帝查清楚之前,他们是别想出来了。 甄回不知道里头这么多的弯弯绕绕,当然他也不需要知道这么多,他只是能感觉的到,这大皇子将来那是没有了继位的可能,有这么一点也就足够了,去掉了这么一个,用排除法在扒拉一下剩下的皇子们,他很快发现,就目前的状况来看,这二皇子,皇帝的嫡子将来继位的可能是最大的,只是这一切还不能作为定数,因为毕竟到了目前为止,皇帝的身体状态好像还可以,在皇帝没有表现出快要翘辫子的情况下,以不变应万变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转头在看看其他人家?甄回发现,这能在京城屹立多年的人家果然一个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或者是那些世勋贵族们,一个个还没有到破败没落的时候,当家人还都是又能为的一代,所以这实行的方案,倒是和甄回有异曲同工的意思了。 贾家就不用说,这放弃军权,其实就是对于这多位之争做出的做好的避让,即使其他皇子们一个个有心从他们入手,想要得到军方的支持,在看到贾家这一表态之后,多半也至于去强求,毕竟这会儿皇帝还在呢,贾家还是皇帝的心腹呢,他们不至于傻得自己吧把柄送上门去。 林家那更是处理的巧妙了,林家如今皇帝派来的人可不少,在这样的情况下,去林家联系,岂不是明摆着给人送菜嘛。 特别是在大皇子的事儿传出来之后,这皇子们一个个难得都安静了下来,他们其实都在等,想看看大皇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结局,他们消息都灵通的很,即使在皇帝清理了不少宫内的耳目之后,该知道的还是能知道。 大皇子的亲信突然少了很多,朝中属于大皇子一脉的官员,多半被调任了一些不太重要的位置,还有大皇子的外家,妻族,都受到了一定的打压。随即,虽然大皇子的病被宣告已经治好之后,皇帝却宣布说,要分封儿子,给每一个儿子几乎都封了一个王位,只是这封王之后,大皇子的军权却无声无息的没有了,甚至好些原本和大皇子关系不错的将领也一一被调换了职位,有些直接就病退了,这一下子皇子们还有什么看不出来的。大皇子的势力大半烟消云散,权利被夺,如今彻底成了一个闲散的王爷,那么也就是说,这大皇子是没有了继位的可能。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皇帝在这个事件中手段还算是温和,不至于血流成河。 但是即使是这样,也足够这些皇子们惊醒了,他们看到了自家老爹的雷厉风行,也看到了老爹对于整个天下掌控的程度,不过是几日的功夫,大皇子多少年的经营就这么烟消云散,可见这大皇子的一举一动都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什么是这个皇帝不知道的,那么他们呢?是不是他们的行动也一样在这个皇父眼睛里看着?那他们以前做的一切算是什么?在皇帝的眼里是个什么样子?小孩子过家家吗? 不得不说,即使手段温和,这皇帝还是皇帝,他用自己的方式,彻底的震住了这一帮子爱子,让他们明白了这父子之间的差距,让他们明白了自己的水平,也同时约束住了这些皇子们的行为,让他们彻底的收敛了起来。可想而知,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帝只要不糊涂,在他有生之年,这些皇子都会老实很多,不至于在让他感受到威胁这两个字了。 皇帝处理的是很好,他自己也觉得很是嘚瑟,只是他刚嘚瑟完,就出了岔子,春夏之交的时候,他突然就病了,皇帝生病,特别是一个年级已经到了一定岁数的皇帝生病,这对于这个国家来说,绝对是一件很引人注目的事儿,即使刚收拾了儿子们不就,在这样的关口他也不能不担心,是不是有人会趁着这个时机做点什么手脚。 越是生病的人,就越是该放开心思,好生静养,可是皇帝这个职业注定了是不可能有静养的机会的,才不过是一个多月的功夫,他就感觉日子没法过了。一天天的,那些个后妃,那些个儿子们就知道来探视,当他什么都不知道吗?什么探视,不过是想看他的病情是不是会很严重,好做最坏的打算罢了。 感觉自己最亲近的血亲,居然都一个个想着自己死,你说这个病人怎么可能养的好身体?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这皇帝越病越重,甚至有些颓废什么的,也是在常理之中了。 好在他也是个有成算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防止自己临了没有一个下场,立马在有一天感觉身子不错的情况下,立马就召见了文武大臣,然后干脆利索的把二皇子给立了太子了。顺带还表示他养病期间,直接让太子建国。把所有人都给打蒙了。 这一手,真说起来,其实是很漂亮的,皇帝还不想死啊!他还想多活几年!既然不想死,那么养病的事儿,就不能不重视,在一个他也不想在出现什么儿子逼宫之类的事儿,这会儿他可是病着呢,可没有多少力气和他们折腾,还不如爽快一些,在他想来,有了这样的一出,这算是彻底给这皇位定下了下一个主人,也算是让自己能彻底的的一个清净,就是这些儿子们在不安生,那么该折腾的人也不是自己,而是那个新任的太子。 他这算是踢了皮球了,一来是让自己安生些,二来也同样有自己的用意,他是想看看这个儿子是不是有当皇帝的本事,现在我还活着,你要是连这些兄弟都压不住,那么我要是死了,你该怎么办?得,先算是练手吧。 当然皇帝自己是不知道,在原着的书里头,其实吧,这事儿比如今还要惨,能这样顺利的解决皇位传递的事儿,影视邀天之幸了。在书里那可是有儿子造反的,这个逼宫的人选就是大皇子,最终成为了义忠亲王的那一位。而二皇子虽然确实又是嫡子,又是在大皇子出事儿后,占了为长的地位,最终得了皇位,可是那也不是这样顺利的,也是杀出来的结果,也就说,这皇位其实很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是在大皇子逼宫之后,他来捡便宜,让后趁着老皇帝气死前,获得了认可才得了这么一个好处的。 不过若是真说起来,这皆大欢喜才是让人愉快的结局不是吗,至于大皇子,虽然提早没了希望,可是没有了希望,自然也不会做出那种疯狂的事儿了,也没有能力做这样的蠢事儿了,自然这命是保住了,也算是好事儿吧,虽然他自己不觉得。还一个劲的感觉不公平。 有了太子,自然就该有立太子的礼仪,什么祭天,祭地,祭祖宗,不过这都是礼部的事儿,和甄回没有关系,他在一听到立太子的时候,就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只要这一次不是什么太子要做十几二十年,想来是不会出什么动乱之类的事儿了,他也终于能把注意力放到别的事儿上了。 比如,这贾赦当爹了,在六月中旬的时候,贾瑚这个书里属于悲催娃,属于早夭的那个孩子出生了。虽然因为贾珍的关系,他们这些奶娃娃早就都当上了叔叔,不过这贾赦的孩子,感觉还是很有些不一样的,毕竟贾赦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就是林海也难得感兴趣的很,和甄回他们往贾家去了好几次,就为了看看这个娃娃。 为了这个,甄回还很是注意了一下,这林海会不会在加急遇上贾敏,这个命中的媳妇,可惜他忘了,林海如今好歹也是十岁的大孩子了,这个岁数的男孩子是不可能随便进内院的,又不是贾宝玉对吧,所以想要看到那个小姑娘是不可能的了。说起来这贾敏和贾珍几乎同岁,只比贾珍大了几个月而已,所以也就是说,这娃娃也不过是四岁,可就是这个年岁,已经有了不小的名声,原因还是杂贾代善,以为这个爱炫耀的老爹总是逢人就说,他老闺女如何如何的聪明,怎么怎么的爱读书,是个斯文人什么的。要不是这样,甄回估计也不至于想起她来,毕竟那怎么说也是个女眷。 而另一边林侯家的孩子也要诞生了,林海也很是陷入了当哥哥的兴奋中,若不是这样,他也不至于对奶娃娃有这样的兴趣,他这是想要早点知道这奶娃娃都是什么样的喜好,好准备到时候讨好他家弟弟呢。 是的,是弟弟,在这即将临产的时候,林家已经确认了,这林太太肚子里的就是林家期待已久的,几代单传之后第一个嫡次子。为了这个消息,林侯爷高兴的,在祠堂里连着上了三天的香不说,还专门派人去了苏州,给祖坟上香,好告知地下的父母祖宗,甚至还另外捐了一笔钱,重修苏州祖宗祠堂,给未出世的孩子积福,祈求这个孩子顺利出生,平安长大。可怜天下父母心!   ☆、第72章 在太子之位确定之后,整个京城的朝堂真的是平静了很多,也是,没有了这么多皇子掐架,这些臣子们可不是日子舒坦多了吗,谁也不像没事儿找事儿不是。当然他么按也没有犯傻,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一天新皇没有登基,那么就一天有发生变数的可能。只是这变化的可能性被降低了而已。有些性子急的臣子们,已经开始逐渐的往太子方向靠拢,以求将来能得一个从龙之功,唯有老狐狸们依然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姿态。 甄回细细的从不惹人注意的角度,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去观察着这些官员的变化,对于这一点他看得很是清楚,也相当的理解,毕竟如今皇帝还在位,和太子亲近,未免有些喜新厌旧只限,也显得太过刻意和无情,一个不好,很可能惹来皇帝的不满,甚至是厌弃,就是太子谁知道如今高兴接纳他们的这个新主,会不会也感觉这些人缺乏忠诚之心? 在这样的观察中,甄回慢慢的也开始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一定的规划,比如现在,他已经十一岁,虚岁已经十二,他决定就在今年返回苏州,缘由很简单,他想要参加明年年初县衙的县试,准备开启属于自己的科举之路。 不是他自我感觉良好,好像觉得自己学问高,觉得目前已经足够水平参与到这千军万马一般的乡试,会试中去,而是想要慢慢的开始经营属于自己的人脉,还有就是为将来的路做一定的准备。 在他看来,就目前的状态来说,即使皇帝三五年内不至于立马翘辫子,可是时间也不会太长了,毕竟年纪在这里摆着,这个时代高寿的人毕竟不多,高寿的皇帝更加稀罕,几乎不可能,所以这老皇帝能支撑五年以上,那绝对是属于惊喜的结果了,若是这样,那么也就是说,在甄回二十岁之前,估计这新帝就该登基了。 新帝登基,朝廷的官员必定会在一段时间内又一次新旧交替,在这样的情况下,新帝初年的进士,很可能就将会成为未来朝廷的中坚力量,被重用这是肯定的。而甄回想要博取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作为自己能更快的晋升的一个途径。只是这样的情况也有一定的细节上的区分。 比如,若是在新帝继位之时,老臣不配合,甚至有老臣想要来个什么权倾天下,一言而决,架空皇帝,那么那些所谓的新帝的天子门生,最大的用处就是和这些老臣对掐,而新来的进士,刚刚进入朝政,经验能有多少?人脉又能有多少?甚至是官职,也微末的很,如此一来,必定损伤严重,最终能有几个搏杀出来,还真是不好说。要是遇到这皇帝本身能力也差点的话,很可能连着两届进士都不可能有什么太好的结果。 要是这样的话,甄回觉得,这进士不考也罢,免得给自己找麻烦。可是要是新帝人品好,能力好,老臣又配合,那么不用说了,只要是新帝之初上位的进士,必定能有所作为,哪怕是为了给朝廷换一换新血,让这个朝廷烙印上新帝自己的意志,而不是延续先帝的痕迹,那么这新一代的进士们,也会得到新帝很好的培养,得到更多的机会。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一心在这个时候去苏州,开始他的科举之路,按照他自己的规划,用一两年的时间,把这秀才的身份搞定,然后争取在老皇帝最后的时间里把举人也考出来。如此一来,他就能安心的等待最佳的会试机会,看准了朝廷动向之后,再看什么时候最合适再往上爬。 这样的一个安排,在其他人看来,可能感觉这小子很自大,把科举看的实在是太简单了些,甚至连甄老爷这里也不能这么说,不然铁定就是一顿的训斥,说他大言不惭,说他自是太高什么的。 可是真要说起来,对于科举,甄回虽然还没有考过,可是他却还算是有信心,这个信心不是说他知识比别人多多少,而是他从小接受的教育,或者说是现代这回带来的遗产,从小学开始,我们国家的孩子们那就是基本在考试中长大的,对于考试已经形成了一种本能一样的反应,即使不是学霸,也多半都能称得上一声考霸了。在归纳考题上更是很有点砖家叫兽的级别。懂得太多的让自己提升成绩的办法,不管是笨蛋法子,还是巧妙的偷懒的法子,全都多的是。 而甄回想到的能让他在科考中脱颖而出的方法也绝对是很可行的。秀才之内,他都不用多费心,就凭着自家的书籍,自家的教育环境,他就能很肯定的表示没有压力,更不用说,他家毕竟是官宦之家,回到苏州,好歹也是属于县令需要照顾的那一类人,所以在一开始考试的时候,只要他不是太差劲,没有不通过的道理,这一点即使到了州府,也一样的道理,只要不是太差经,录取了之后容易让人非议,那么这些官宦子弟其实比寻常的士子更容易得到通过的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特权吧,只是这更多是属于一种潜规则,是官员们对于官宦之家中的子弟自己求上进的一种隐性的鼓励。毕竟谁家也不想都出二世祖,纨绔子弟不是!能有这上进的心思,要是一不小心受到打击颓废了,那可真是太让人遗憾了。 这一点甄回很清楚,而这个清楚不是他一开始就知道的。毕竟前世他就是个小老百姓出身,哪里知道这么多官场潜规则,就是那些什么小说里也没有啊!这却是甄老爷告诉他的,甄老爷自己就曾经是受益者,自然明白这里头的关窍,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对于儿子将来秀才的功名那是基本不担心的,就自家儿子这读书的劲头,没有优待都能考上,更不用说还有这么一个缘故的情况下了。 唯一能让他有点挠头,不太能确定的,说起来也就是那乡试了,因为这绝对是个大大的分水岭,不仅仅是在待遇和社会地位上,在官府的眼中也是一样的,若是说前头的科举,这所谓的潜规则朝廷什么都不知道,这也绝对不可能,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毕竟作为秀才,也不过是能见官不跪,没什么别的好处,当成隐形福利也不是不行。毕竟人家皇家其实从大局来看也觉得鼓励官宦富豪之家的孩子努力进学是有利于整体的社会稳定的,最起码能少一些为虎作伥的恶少!社会治安也能得到一些缓解。所以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而到了举人,又是免税,又是能当官的,这绝对就是属于英才一类的人了,是朝廷最底层官员的标准,也算是能代表朝廷脸面的一类人,哪怕是为了不至于出来什么不学无术,让人耻笑的官吏,也绝对不是能随便糊弄的。 也正是以为这个缘故,朝廷对于这一级别的选择很是严格,封卷不说,就是人数也做了规定,三年一次的考试,简直就是处处谨慎,处处严格,为了避免当地官员被收买,还特意另外派遣朝中值得信赖的官员去监考,做阅卷官,甚至为了监督和掌控,一旦有人上报有任何的舞弊行为,那么朝廷必定追查,甚至是严办,追究其责任人的程度,可以说是都能赶上连坐制度了。从这一系列中就能看出,朝廷的掌控意图。 所以,当年甄老爷那么多的同窗好友,才会一次次的失利,一次次的重考,竞争太激烈,惨不忍睹啊!要不是甄老爷当年运气确实不错,顺利考中,或许他也会是其中一员,从中也就能看出这考试的残酷性,简直和高考有的一拼,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甄回为了这一个乡试也做了规划和准备,他都想好了,到了秀才之后,他就准备开启题海模式,搜集近二十年所有的乡试会试的题目,然后开始不断的写,不断的做,直到看到就立马能反应该怎么回答为止,第二步就是利用自身的优势,他老爹那可是国子监的人,那绝对属于翰林院的关系户,从翰林院找一些经典的考卷,进行模仿做题什么的,还是可以的。这就进一步能提高他的水平了,能被收录到翰林院的卷子,那绝对都是属于博士级别的考卷,是全国历朝历代,最最优秀的人写出来的,这样的范文只要是能学到一半的本事,也足够他在乡试的考场上无往不利了。 到了第三步更加利索,那就是看人,看哪一个官员会成为这乡试的考官,然后寻找这个考官原本的考卷,进行学习,尽量的摸索出他的喜好来,用这样的方式保证自己将来的考卷不至于成为不喜的哪一类。这虽然很有些取巧,可是不得不说却是个很实用的主意,想想要是遇上个喜欢朴实无华的考官,你写的花团锦簇的,那么即使写的再好,那不选中的可能性也还是很高的,这对于学子是不是很不公平?没法子,这世道本就是这样,从来都没有绝对的公平的。 有了这么多的举措和准备,在这样的三步走之后,要是甄回还不能成为举人,那只能说不是他水平太差,就是运气实在倒霉到姥姥家了。甄回自己觉得,他好像还不至于这样的悲催,既然不悲催,那么只要他能坚持自己的这些规划,中个举人,还能难倒他? 至于最后的进士!老实说,其实甄回倒是真心没有多少把握,或者说,这会儿他真心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实力,不过这个评估要到他考完举人之后,才能给出最准确的答案,既然这不是眼前的问题,那么自然甄回也就先放下了,先把这能办的事儿办了才是正经。 对于甄回要回苏州科考的事儿,甄老爷很赞赏,他自己就是十来岁就开始参加考试的,自然知道这个岁数去参加考试的好处,一来能验证一下水平,二来若是顺利的话,也好给后面的科考多一些时间上的余地,像是他参加个会试就是连着好几次,那要不是他很早就考上了举人,能有这么从容不迫?(明明是自己倒霉到了家了,还能这么说,可见这甄老爷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倒是甄吉,对于自家大哥要去苏州很是不舍,若不是他实在太小,不满六岁,家人必定不舍他跟着到处走,他是铁定就要跟去的。 “大哥,你怎么就不带我呢!上次去打猎也不带我,这一次去苏州也不带我,你都不和我好了,是不是有了别的弟弟了?” 孩子有时候那真是不讲理,看看,这年头的事儿,到了如今他居然还能白扯出来当理由讲,可见他对于上一次甄回打猎,还得了兔子,野猪的事儿,有多怨念了。 “我是去考试的,又不是去玩,怎么可能带你?还有啊,上一次打猎的事儿,不是和你解释过很多次了嘛,你年纪太小了,人家家中七岁一下的就没有一个去的,你说说我怎么能破了规矩,带你去?可不能在说了,再说,那就成了唠叨婆子了。” 甄回看着在一边坐着就是不走,存心打扰他看书的弟弟,那真是头疼的紧,可是这毕竟是自己从小贴身养大的孩子,他还真是说不出什么重话来,只能好声好气的继续解释。 “可是你要去很久的,我都问过了,说是县试,府试,再加上院试,怎么也要到明年七八月才能结束,大哥如今还没有入冬就去,要到明年入冬前才回来,那可是整整一年呢。” 甄吉撅着嘴,很是不满,他打小就没有和甄回分开过这么久,所以这大哥刚说要出门去苏州,还是去一年,他就感觉好像是浑身就不自在了,甚至觉得好像没有了主心骨一样,若不是这样,他怎么可能这样的折腾?他可是当叔叔的人呢,贾珍不说,如今还有了贾瑚,他还是很注意自己长辈的形象的。 六岁的娃当长辈,还当的像模像样的或许也就甄吉这么一个奇葩了,好在大家也算是见惯了,倒是如今这个样子,现在越发的少见,引得甄回忍不住有些心软,想了一想,索性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准备好好的和这个弟弟说说话。 “大哥也不想这样,毕竟都无法在家中过年了,只是你也是大人了,自然知道这到了冬日,运河水路实在难走,到时候若是结冰,岂不是要改了马车去苏州?不说这官道上一路行去要多耗费多少时间,单单是这坐着,只怕都要让大哥做的晕过去了,这可怎么是好?所以只能是趁着河水尚未结冰之前走了。至于为什么不是结冰前走,那更是为了安全,你也不是不知道,每每到了年下,这水路最是繁忙,若是挤在那个时间走,中间还不知道要耽搁多久,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被堵在途中。” 话说道这里,算是吧自己为什么这个时间走都说完了,随即甄回又说起了这科考的事儿: “一年回来,虽然听着时间长,可是真要说起来,大哥若是真的在苏州呆上一年,反而是好事儿,这说明大哥科考很是顺利,从县试开始,一路顺畅,要是到了一半回来,看着倒是利索了,能早回家了,可是没能顺利成为秀才,岂不是说,下一次大哥还要在去一次?那不是浪费时间是什么?” 听到甄回这么说,甄吉立马挺起了胸膛,仰着脑袋,很是认真的说道: “大哥最是厉害,什么都懂,怎么可能不顺利?必定是能考上秀才的。” 他对于自家大哥那真的是很信任的,这就像是当儿子的天性中就崇拜父亲一般,他和甄回一处坐卧,由甄回养大,教导,那长兄如父是实打实的感情,所以对着甄回真的是太有信心了,甚至在他的眼里,周围那么多哥哥,哪一个都没有自家的大哥厉害。 “好,承你吉言,大哥必定顺利,如此你知道大哥为什么这会儿就去了吧!知道为什么要去这些时日了吧!大哥早去也是好事儿,最起码能早些和那苏州的学子们相互交流一二,毕竟两地相距较远,很多学问上的事儿,说不得有些差异,去听听,看看,对于考试也是有好处的,再说了咱们一家子到京城也有好些年了,父亲公务在身,不得回家祭祖,这一次大哥回去,正好也能给家中列祖列宗上香扫墓,算是尽了孝道。还有家中的那些田产,也需要大哥去看一看,好知道些详细,不至于让那里的管事佃户们忘了主家。琐事儿多的很。” 甄回对于甄吉的教育,从来都不是有什么说什么,从不因为他年纪小,就有意回避或者含含糊糊的。所以即使甄吉才六岁不到,也已经通晓了一些家中生计之类的事儿,不然当年这娃也不至于说出那什么省一顿饭要甄回给钱的笑话来。当甄回一说这家中产业的事儿,这娃立马就开始点头。 “这倒是大事儿,我听珍儿说起,贾家大伯去年又收拾了一个庄头,说是那庄头私自给佃户加租,弄得佃户托了好些人年初来上告了。果然主家不看着就是不成的,这些管事贪心太过了些。” 甄吉的小道消息从来都很多,就因为这娃给林家带了一个孩子出来,他在各家的妇人中那是相当的受欢迎,既然受欢迎了,那么做客的机会自然也就多了,从而和各家的孩子交往也频繁了很多,如今早就有了自己的社交圈,有了人脉自然消息就来了,大人总是以为孩子什么都不懂,很多事儿也就没有刻意避开孩子说,从而让这些孩子在无意中掌握了很多的消息,虽然有些断断续续,或者不成样子,可是消息就是消息,即使是小道消息,也是一种资源,所以即使是甄回,有时候也会从甄吉这里得到一些有用的情报。 这一次这个甄回听了也是眉头一挑,他对于这一点也很是重视,这一次去也有心好生的查探一二,免得距离远了,掌控不利之下,倒是让这些管事们败坏了甄家的名头。 “你说的是,大哥就是要去好生看看呢,那里毕竟是咱们祖地,若是让他们这些小人坏了咱们积攒了数十年的好名声,大哥想想都觉得亏。对了,别忘了大哥告诉你的话,自家的事儿别和外人说,外头听来的,也别随意去说出口,免得祸从口出。” 虽然他总是从甄吉这里弄点小道消息,可是他却从不让甄吉对别人说这些,这倒不是他想要隐瞒什么家中的消息,说的直白一些,甄家在京城那地位绝对不高,能有什么让人注意的?只是想要养成自家弟弟口风紧的习惯。这年头谁都不喜欢那些大喇叭之类的人,以后当官,皇帝也不喜欢大嘴巴的官员,不然那个‘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的张廷玉也不至于这么受雍正的看中了。 所以说,甄回对于这个弟弟,那真的是培养的煞费苦心了,也怪不得甄吉如此依恋这个哥哥。 “知道了大哥,我只和你说的,别人我理都不理。再说了他们能知道什么?不是吃就是喝的,一点都没有担心家计艰难的样子呢!” 傲娇的甄吉对于大哥不信任自己的守信品质,那是相当的不满意,只是转头一想大哥即将离家远行,这所谓的不满意又都不见了,只是垂着脑袋,很是沮丧的说道: “大哥,那,那,那你可要早些回来呢。” “不用这样,等你到了大哥的年纪,也免不得走上这么一趟,咱们都是父亲的孩子,想要维护甄家的荣誉,那么必然不能懈怠,总要积极进取才是。你也不想将来被人嘲笑是个没用的纨绔吧!” 摸一摸这个娃娃的脑袋,甄回感觉自己也很是不舍,只是嘴上却怎么也不肯说出软话来,只是用激励来劝慰这个弟弟。没有几天就要远行了,甄回心下忍不住酸酸的。 “今儿你就在我这里歇着吧,大哥给你说故事。” 都不记得有多久没有个这个弟弟讲故事了,好像有块一年了吧,自打他开始关心朝政之后,因为作息有了一些变化,为了不影响弟弟的睡觉时间,兄弟两都有些生分了呢。看看这个已经又长大了好些的弟弟,他都有些吾家有子初长成的感慨了。 “哦,太好了,大哥,你走之前我都住在这里好不好?好不好啊!讲故事啊,太好了,我最喜欢了。” 眼睛闪闪亮的甄吉,那简直萌到了极点,在屋子里奔奔跳跳的,有些兴奋的过头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刚才那个沉稳的小大人一样的孩子,或者说直接就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看着这样活泼的弟弟,甄回这会儿却是有些后悔了,盯着甄吉的腿,忍不住摸着脑袋,想到:这算是给自己挖坑吗?他没记错的话,这孩子睡觉喜欢踢人的毛病好像还没有改呢!那自己明天会不会受伤起不来?   ☆、第73章 在入冬前从北往南走,按照气温高低来看,怎么也该是越走越暖和才对,周四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身体感觉有问题,甄回总是觉得这骨头里面有些发冷。坐在船上忍不住突然就想到了后世往上的一些话,说是分割中华神圣土地的福利之一就是北方的暖气。明明南方水汽更重,更阴冷,却没有办法享受同等的待遇。甄回如今也算是常年呆在北方了,他也亲身感受了北方的冬日是个什么样子,确实冷是冷,可这都是干冷,雪看着厚实,可是却松散,像是树木上的那些雪花,只要抖一抖就能全下来了,可是南方呢?他记得在苏州自家院子里的树木上,那全是冰溜子。 也许是在京城住的世间长了,他已经有些适应了这北方的冬日,猛地一下子又回到了南方,倒是反而有些不适应了。紧一紧身上的衣裳,甄回没有再去看那些书本,只是冷冷的看着外头的江水。 这个时候,船舱外头传来了声响,甄回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是林家的下人在收拾东西,再有一天的时间就能到苏州了,这会儿开始收拾正是时候,是的,是林家的下人,这一次甄回不是一个人会苏州,一同来的还有林洵,他今年已经十五岁了,确实是到了可以开始考试的时候,本就准备这两年内会苏州参加科考,在知道甄回要回去的时候,自然是结了伴。免得一个人走冷冷清清的。 倒是林海也有心一起来,和兄弟们一起来个什么佳话,让林侯爷给阻止了,毕竟不过是十岁,虚岁不足十一,年岁实在是笑了些,再说了林家在京城已经定居了几代人,这会儿要个恩典,在京城考试也是可以的,没有必要在往苏州走一遭,林海的身体可不比甄回。即使是调养多年,有跟着甄回他们总是在外头走动,运动不少,可是因为先天的缘由,这底子还是太差了些。能避免些不必要的折腾还是要尽力避免的。 起身,走到门外敲了敲隔壁林洵房间的门,随即就毫不客气的直接推门而入,他们都是打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礼仪规矩什么的,做个样子就成,有个敲门声招呼一下,告知自己过来了,那就成了,没有必要还等人来请。反正里头也没有什么可以顾忌避讳的事儿。(还是两个小屁孩,又不是已经成婚的男人,所以大大咧咧一些也是常态。) “怎么了?不是明天嘛?” 林洵还在读书,脸色有些发白的躺在床上看书,他或许这晕船的毛病是治不好的了,上一次从苏州去京城就是这么病恹恹的,这一次去苏州还是这样,真是弱不禁风的很。可是即使是这样了,这人还是保持这手不释卷的习惯,所以说书呆子那真不是随便就能扮演的,像是甄回那就是怎么都做不到这样。 这会儿看到甄回进来,这林洵还有些疑惑,不明白这个兄弟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倒不是因为影响到了他读书,而是他感觉很奇怪,时间上不对,又不是吃饭,又不是休息的时候,更不是靠岸补给活动的时间,实在是有些不解。 “这书这会儿还是别看了,他们正收拾东西呢,这船摇摇晃晃的,这个时候看书,最是伤眼睛。你总不想将来眯着眼睛看人吧。” 寻了这么一个由头,甄回算是给自己偷懒寻了一个借口,随即就往床边一坐,拿起了茶壶准备给自己倒水,只是这么一摸,才发现这水已经冷了,也是这可是冬天!好在边上的小厮机灵,忙从另一边小炭盆上架着的铜水壶里到了一碗热茶过来,给甄回换上,又给自家主子也放了一盏。 “你啊,偷懒总是有这么许多的借口。” 林洵还能不知道甄回是什么心思?好笑的从善如流的放下了书本,坐起身,用被子把自己重新裹了一裹,他可是比甄回都要怕冷,这会儿不用被子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是无聊了?又想出什么玩意来了?上一次是要我和你下棋,结果你输的惨不忍睹,再上一次是和我做算题,你赢了,对了在上上次是对诗,是我赢,在在在上次,是你弄得什么跳棋,恩,那个倒是你赢了,我算算,这一次该是你出题,说吧,想要做什么?” 他们这一路就两个孩子一处作伴,若是不弄点趣事儿出来,光是这一路的路程,就能把人逼疯,实在是太闷了些,也正是因为这样,两个人想出了不少的比试方法,平均一个人一次,就为了图个乐子,要说真的有什么竞争的心,那也是有的,毕竟少年人,心高气傲是常态,只是不会太过当真就是了。 “这一次?这一次我们比说笑话好了。” 甄回一开始倒是没想到做什么,只是看着手里的茶盏,猛地想到了一个以前听到过的事儿,忍不住就想要说出来,所以顺势而为就说了这么一个题目。 听到他这一说,林洵倒是笑了。 “果然是你出的题,总是顺着你自己的优势来,我们这些人里头,就是你这些神神叨叨的事儿知道的最多,也最是会说了,相比这一次都不用我应对,你就能直接赢了我去。” 他这个想法说法都是对的,因为这不过是一会儿的功夫,甄回就说出了那个很有名的笑话:说的是一个大和尚和一个小和尚讨论茶经,说起这饮茶之水的分别,大和尚说,山中溪水最是清澈,小和尚却说这山中溪水不知被多少动物吃过,留下了不知道多少的口水,这老和尚是在吃那些动物的口水,比如野猪啊,狼啊,最要紧的是还有老鼠,吃老鼠的口水也算是清澈? 才说到这里,林洵已经笑喷了,他整个人都在抖动,只是死死地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想打断甄回的笑话,因为他还想听下去。 接着老和尚又说,这还有泉水,地下之水喷涌而出,自然是甘冽,可是这会儿小和尚又有说的话了,他说这水从地下上来,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土地,那些土有的是腐烂的树木,有的是霉烂在地下的瓜果,甚至有可能经过一些墓穴,那么依赖岂不是吃了那些尸骨的洗澡水? 林洵已经想要吐了,说喝动物的口水,他还能想着这小和尚不知道流水不腐户枢不蝼的道理,不明白流动的水是干净的,这才有此一说,可是说到这尸骨的洗澡水他脑子已经有些混乱了,天知道这地下之水经过何处?果然有这个可能呢。要是这样,在京城的时候,他们喝的井水不知道是不是也有这样那样的可能。这让他怎么能不恶心。 而故事还没有完,因为这会儿甄回已经说到了江心水,而他口里的小和尚说的更是让人倒胃口,因为小和尚说他亲眼看见那些船夫们连恭桶里的东西也都倒在河里,甚至在这河中清洗,这样的水怎么能喝道嘴里,难不成是自己拉出去的又重新喝回去? 说到这里,林洵已经吐出来了,因为他刚刚喝的水就是这所谓的江心水,还是他自己让人特意将船驶到江心取的。这会儿一想到这一路过来,偶尔也能看到船中仆妇在船沿上清洗东西的身影,他已经确信了这甄回故事里的小和尚说的是真话,如此一来,他不恶心才怪。 “臭小子,你莫不是存心的?” 林洵一边擦着嘴,一边有气无力的泛着白眼看甄回,看的甄回哈哈大笑起来,随即说了一句现代名言: “放心,吐啊吐啊就习惯了。” 话一说完他自己直接拿起杯子就喝了一口,然后大声赞了几句好茶,总结着说道: “不管是哪里的水,说起来,谁能保证干净,只要你自己觉得好就成,何必想这么多?所以说难得糊涂才是正紧的道理。好了这一次又是我赢了,所以今日一天就该是听我的吩咐了,起来吧,咱们去船头钓鱼。” 甄回说完这些,转头往外走,他走在前头,后面的人看不见他的脸,所以也没有人看到他脸上那一抹思念,他这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不至于忘记他曾经生活过的世界。 当然钓鱼什么的也是必须的,他总觉得这林洵的身体实在是差了些,想要带着他多活动活动,不为别的,只为了将来在科考的时候不至于在考场撑不下去,也要好生的锻炼锻炼自己。 愿赌服输,林洵可不是习惯耍赖的人,所以虽然嘴上有些不甘的唠叨,可是行动上还是很配合的穿戴好了衣裳,开始往外走,只是转头看向那茶盏的时候,很是有些纠结。这可是怎么好,他都有些口渴了,想要喝水呢!有心不去看吧,转头一想,总不能一辈子都不喝水吧。人家甄回不是自己说自己的,喝水归喝水,没有半点的反应嘛,从这个角度说,他还真是不如他呢。 苏州终于到了,到了苏州的甄回和林洵都没有功夫去过多的客套,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他们都是家中嫡长子,有自己的责任,在多年离家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要接见留守的家人,寻问族中的情况,了解家中产业这几年的变化。特别是甄回,他不像是林洵,好歹人家林家是一个大家,族中的人多半都是读书人,在苏州也是大家族,一般不会有太多的麻烦,而甄家呢,到了如今几十年了,也还是只有甄回这一家子出过官员,自家老爹如今又是在京城当官,不知道那些土财主,小地主出身的族人们有没有借着他家老爹的名头胡来,在这方面他可是很重视的。 想想史书上多少高官厚禄的人呗家族拖累,那些京城被抄家的人家种有多少罪名是族人牵连的,他想想都能出一身的冷汗。所以到家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查,细细的查族人的情况。 好在甄家的族人有一个还算是本分的族长,那是甄回爷爷一辈的人,当年也曾经历过甄回爷爷做官时候的情况,明白作为官宦人家还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虽然在有的时候,涉及到族人的时候,也曾利用甄老爷的身份,在衙门周旋一二,可是多半都不是什么出格的事儿。这一点甄回也能理解,护短什么的,真心不是什么坏毛病,他自己也有,再说了这中华自古以来就是个人情的社会,走后门什么的什么时候没有啊!就是在现代,当初他当兵的时候,那也是沾了走后门的光,没有认识个人什么的,就是想要当兵都有些难,那时候当兵已经是个不错的职业选择了呢。 知道族人老实本分,甄回真的是把心放回了自己的肚子里了,终于能安心坐自家的事儿了,把产业什么的巡视一遍,给留守的老家人发了一点红包,个各处的庄头,管事一些京城带来,这边不多见的赏赐,这算是收买了人心。以保证他们的忠诚。 随即有一件大事儿等着甄回去办,那就是甄家的宅子的问题。他可没有忘记,在原着中这宅子可是遭了火灾就,最终什么都没有留下,如今虽然离着那时候还挺远的,可是他回到苏州的机会可不多,这个时候不处理,他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处理了。 这几年他也曾想过各式各样的办法,最终想到了一个相对比较合理,又能顺利进行的法子。那就是想法子让隔壁的葫芦庙扩大。 是的,你们都没有看错,就是扩大,在他看来这葫芦庙的火能烧到自家,那原因其实也很是简单,那就是这葫芦庙的空间实在是太小了,空间小那么也就是说这院子小,烧香的火源都集中在一处,并且这参拜的大殿离着甄家又特别的近,在这样的情况下,当这大殿被烧之后,这烧着的木头之类的就很容易飘落到甄家的院子里,甚至是隔壁别的人家,这样的情况下,可不就是甄家很危险嘛。 可若是这庙宇变大了呢?庙大了,这大殿自然也就多了,大殿多了,参拜的人必定会被分流,与此同时,这火源也能少一些,减少一些着火的可能性,二来,即使着火了,也不一定就是靠近甄家的这一边着火,等离着远的那处火烧过来的时候,只怕救火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如此一来,甄家即使有危险,这危险程度也能降低很多,就是遭了灾,也不至于整个甄家都毁了。 另外甄回还准备在这葫芦庙扩大之后,在这葫芦庙中资助一个池塘什么的,引水进来,如此一来,只要这庙里头水源充足,那么第一时间灭火也就成为了可能。甚至他想着在每一个大殿前的空地上都赠送上一个大缸,用来蓄水,当个消防水源。养上一缸莲花什么的,其实还是很符合佛家意境的,想来这庙祝什么的,也绝对能接受。 当然这扩大葫芦庙的事儿,他不能贸贸然提出来,也不可能一家子负责,这样做的话,实在是太显眼了些,也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他可不是什么钱多的烧的慌的人,能省一点就省一点,所以他特意请了林家,甚至是往年在苏州最是要好的朋友们过来拜佛,然后引着那些即将和他一样参加县试的朋友们许愿,说是若是能顺利的通过考试,成为秀才,就捐赠寺庙多少多少银子,给寺庙扩大庙宇,修缮殿阁之用。 这个时候许愿,然后还愿什么的,还是很讲究的,那绝对是需要言出必行的,不然就会以为是会惹怒了神明,将来被降罪的。所以甄回算计的很好,只要这些人中有三五个来还愿,可想而知,这银子必定不少,然后自己只要找人引着这庙祝说话吧,多说说这庙宇扩大之后,信徒增加的好处,想来就是不用自己多费口舌,这庙祝也必定会想着吧这葫芦庙往外扩张。 而这葫芦庙一边是自家,这明显的官宦人家,他想要扩张必定是不可能往自家找麻烦的,也知道自家不可能卖房子,那么他能选择的就只剩下了另外两处,一个是往后走,一个是往另一边去,往后也不容易,因为后面还有条街,总不能让这街面中间断了一截吧,所以最终能够选择的也就是一个了,那就是葫芦庙另一边的民宅,那一出人家甄回知道,那是一个苏州街面上的小商户人家,不过是普通的三进的宅子。虽然没有甄家大,可是收拾好了,也能收拾出不少的房间来,放在庙宇里,弄出两个殿阁是没有问题的,这也足够庙祝折腾了。 最重要的是,既然是商人,那么他们必定是重利的人,只要价格合适,就没有什么不能卖的,卖了这一处的宅子,只要价格好,就能在另外一处买上更加合适的住宅,不像是自家,老爹还要折腾什么风水,什么祖宗之地这么的麻烦。在一个他们也更加的迷信,想来这自家的宅子让庙宇看上,他们心中必定很自得,觉得自己得菩萨保佑什么的,估计还能搬家搬得乐颠颠的不行呢。 而对于甄回来说,他也算是积德行善了,因为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在这原着里曾说过,因为这葫芦庙的大火,曾烧了这街面将近一半的宅子,也正是因为这火势实在太大,这才导致了这甄家一下子直接成为了穷困户。 像是甄家这样的人家都成了这样,那么可想而知,那隔壁和甄家一样,是葫芦庙邻居的人家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说不得还会因为他们家中周旋的余地比甄家小,出些什么血光之灾之类的事儿呢,所以说让他们搬走,也算是救了他们一家了。 等着这事儿谋划的差不多,事情一步步顺顺当当的在进行的时候,甄回终于在这苏州老宅过起了一个人的新年。虽然他很想是不是凑到别人家一起去热闹热闹,可惜作为嫡子嫡孙,这样的事儿只能想一想而已,因为他需要代替他父亲,给家中的祖宗牌位上香,需要代替他父亲参加族中的年祭,需要在开年的第一天,去祖宗坟地上坟,扫墓,甚至还要代替父亲,接受在老家看家的下人们的磕头,各处管事的上门百年,事情多的能直接把人忙晕过去。好在他毕竟不是寻常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倒也能做的很是像样,不至于给父母丢脸。 这样的琐事儿一直到正月十五过后,才算是停了下来,而这个时候,甄回也没有功夫去管隔壁庙宇的事儿了,因为他就要开始准备县试了。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即使他认为这县试实在是难不倒他,可是该复习的还是要复习,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 家中的下人也好,族中的长辈也罢,在这个时候,也一样很是上心,很是配合,尽量不然他有半点的费心,用族长的话来说就是,这是甄家最有可能成为书本网,世禄之家的机会,只要甄回考上去了,那么甄家就可以骄傲的对别人说他们家三代官宦,是世宦之家,这对于提升整个甄家的地位是非常重要的。为了能让整个家族改换地位,这个时候,谁敢给甄回添乱,他都能直接揪到祠堂重罚。至于这不过是县试什么的理由,那根本没有让人开口的机会,人家族长说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哪一个大官不是从县试开始考试的?所以县试一样很是重要,是基础,容不得含糊。 为了能让甄回专心学问,族中甚至连着甄回的结保,保命等等所有的杂事儿都包了,甚至还特意请了人画了一张考场的地形图,就怕到时候甄回因为环境陌生而吃亏,从这一点上,甄回是头一次感受到了家族的好处。 二月中旬,终于,县衙后面县学的大门在天色渐亮的时候打开了,甄回带着自己的考篮,走进了那个小小的考场,开始了他步向中央的第一步。   ☆、第74章 现实这样的考试说白了其实不过是一种淘汰的方式,从万千的学子中,把那些假读书人分离出来的一个程序而已,左右的考试内容基本上都是一些必读科目的知识点考核,只要是个真心读过书的人,大半都能顺当的通过,唯一区别的就是,读懂,读好的人能名次靠前一些罢了。 也正是以为内这样,只要是考过县试的人,就可以被称之为童生。和过了府试是一样的称呼,这是对于学子们认真读书的一种肯定。也是一种激励,告诉学子们,只要你能努力读书,你就能获得身份上的提高。即使这所谓的童生不是秀才那种能获得见官不跪特权的身份,可是在这个时代里,只要你是童生,那么就没有人会怀疑你学子的身份,若是去给寻常人家当个给孩子开蒙的先生,也能获得认可,甚至在一些偏远的地方,这样的童生已经能在一些村落,镇子上当一个私塾的夫子了。 当然能得到这样的待遇和信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个时候的考试审核制度,能成为童生,那么就代表你参加过县试,而参加过县试,那么也就证明你身家清白,有人作保,而有人作保自然是身世来历清楚的很了,如此一来,自然没有人会怀疑这样的人会作奸犯科什么的,自然信任度也就上去了。 也正是这份信任,所以每一个县衙在做第一次身份验证的时候那是最最严格的,甄回能去考试,他的族人们真的是算帮了很多的忙,先是保长的证明文书,上头有确认甄回户籍的内容,其次是五个保人,这都是需要秀才及以上的人作保的,这也是没有享受朝廷优惠政策的秀才们最正大光明的一份权利和福利了,因为这请人作保可是要送上礼物的,绝对不会空手而去,在这一方面,族长都没有让甄回出面,亲自带着甄家的管事上门,把这事儿就给办妥当了。最后是拿着这保书,文书,加上户籍去衙门给甄回登记报名,领取考试具体时间的通知。可以说所有费时费工夫的事儿这甄家的族长全给包了。 甄回拎着自己的篮子去考试的时候,族长更是亲自过来相送,看着他走进考场,就凭着这一份关心,甄回就觉得自己将来要是出息了,不好生回报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从中甄回也算是看出了这个时代的家族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所谓的家族凝聚力又是怎么来的!知道了什么是家族荣誉高于一切!所谓的家国天下就是家在前头,国在后头,这原本是甄回感觉这封建社会毒瘤一样的存在,可是如今呢!不得不说,实际情况就已经让人不得不这么选择了,你说是族人对你好,还是皇家对你好?人心都是肉长的。 县试难不倒甄回,不过是一日的功夫,甄回的身份就有了变化,在第三天县衙门口的榜单上,甄回轻易的在第二张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第七名,不算是最好,可却绝对是个不错的名次。说起来要不是这一次因为甄回参加县试的事儿,让苏州很多和他要好的孩子们一同也凑了热闹,或者他的名次还能上前一些,像是第一名的林洵,那就是他带回来的,可是这能和好友交情更上一层楼,成为同窗,也一样让人很是愉快。 县试顺利那么也就代表着,四月中旬的府试也要准备起来了,当然在这之前,甄回做戏做全套的去了隔壁的葫芦庙,先捐了整整五十两银子,算是还愿,顺带还告诉了庙祝,只要他能顺利成为秀才,这银子还有。 这让庙祝很是高兴,觉得隔壁这个甄家的娃娃实在是他的小财神,这样的感觉在之后的三天里越发的明显,因为其他孩子知道了甄回这做法之后还没有说什么,可各家的大人却都行动起来了,纷纷在这庙里添了香油钱。他们的心思也很好理解,那就是生怕菩萨们关顾着甄回,忘了自家的孩子,或者直接以为自家不肯还愿,坏了自家孩子的仕途运气。虽然他们觉得这神灵应该不至于这样的小气,可是以防万一的事儿,这些大人还是要做的,毕竟这关系到自家孩子的前途。在这前途面前,这银子就成了小事儿了。 如此一来,算上这考试之前收到的好处,庙祝点算着庙中的银子,那真的是乐开了花,他真的是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家的小庙也能有这么兴旺的时候,前前后后,居然已经收到了不下五百两银子。若是一切顺利,这些孩子们能再接再厉的考上秀才,岂不是说,自家的香油钱能直接凑到一千两?这可真是个大数字了!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过这么多的钱。 一时之间庙祝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起来,穷人炸富大半都会有这么一个感觉,那就是突然不知道钱怎么花!而这个时候,甄回的小厮就起作用了,这个小厮那是甄回精心安排好的,是他身边最伶牙俐齿的一个,在甄回回家之后,就开始在甄回的支持下常来这庙中寻庙祝说话,一来二去,时间一长就成了不错的朋友,这一次在得知各家都给了香油钱之后,立马闻着腥味就过来了。 “你这庙这么小,也就是托了我家大爷的福,才带来了这么多有钱人家的大爷,一下子倒是让你得了大便宜。” 看看,这说话的水平,一下子就直接指到了关键处,这葫芦庙那小是真小,你想想凑在居民区,着火都能烧到隔壁的庙能有多大?比甄家都小,就是个三进的院子罢了,要不是门口还有匾额,里头还有泥塑雕像,人家说是一户人家都是有人信的。和别的地方,特别是那些建造在山上的庙宇那真是不能比了。 而这样的庙宇又能有什么人气?做不过是附近的居民过来参拜,还是没钱全靠自己走着来的那种,因为有钱的都有车马,一户人家中,最是信奉这些神神叨叨事儿的基本全是妇孺,而有钱人家的妇孺,那多半都是直接坐着车,去了那些有名的,或者是风景好的庙宇了,烧香拜佛还能顺带当散心旅游什么的,这一举两得多好,怎么可能来这里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庙?所以这葫芦庙的收入实在是微博的很,也就是勉强能维持着而已。 所以在这庙里,除了庙祝,也就是几个小沙弥,连个挂单的和尚都没有,想要有个讲经说法的都找不到,你说说这恶性循环之下,还能有什么发展?所以人家小厮说这庙祝这一次是运气好,沾了甄回的光,这庙祝那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全是事实。 “是了,是了,是甄家大爷的善心,这才让小庙能有如此兴旺的气象,佛祖保佑,甄家大爷万事顺畅。” 宗教人士总是占便宜的,这给了银子,也不过是说几句好听的,也就算是回礼了,这便宜占得,都能让人妒忌的眼红,好在这小厮也不是为了这个来的,听着庙祝的话,也没什么不高兴的意思,只是慢慢的顺着话头往下说: “要我说,你也该上进些,这好事儿能有这么一次,那是你的福分,可是这福分也不可能一直都跟着你,就像是我家大爷,也不会一直在苏州,等科考完了也就回京城了。即使我家大爷在苏州时间长,也不可能一直关照你这里,要不是咱们是邻居,大爷也不至于往你这里跑,这不和身份,好歹甄家也是官宦。所以要我说,趁着这个机会你也要争气些,好好的想个法子,让这庙正经的兴旺起来才是正理,不然过上一段时间,岂不是又回到了以前的老样子?” 句句都是贴心话,都是硬道理,你说这庙祝听了是个什么反应?不用想也知道,那妥妥的感动外加上赶着问计。 “是啊,我也知道这好事儿就是财神上门,难得的机缘,只是这兴旺什么的我是真不懂,这庙我也看了十几年了,一直都是这么过的,要是我有这本事,这里早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对了,兄弟你跟着你家大爷那也是读过书,识得字的人,你给我说说,有什么好法子吗?” 这小厮一听说他读过书,识得字,脸上立马有些害羞的意思了,就他这认识的字不到一箩筐,居然也能得了这么一个好话,怎么能不让他脸红,当然不排斥自己心里还有小小的骄傲,自己居然也当了这么一回军师了,虽然这里头倒是自家大爷的主意多些,可是这也是军师不是!和说书的嘴里那种大人物也算是沾了一点的边了,真是感觉良好呢。 收敛一下心神,这小厮微微皱眉,想了想自家大爷的吩咐,在妆模作样的走上一圈,随即把眼神往隔壁那商户人家看了一眼,然后有坐到了这庙祝的身边,一本正紧的说道: “要说办法,还真是有,甚至可以说,这是明摆着的事儿,你看看啊,你这里来的人少,连挂单的和尚都不过来这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以为你这里小?前后三进,正房全成了大殿,厢房也各有用处,连多住几个人的地方都没有,你说说,那个和尚会过来?所以扩大这地方就是关键。” 一听扩大地方,这庙祝眼睛也是一亮。别以为庙祝就没有追求,要知道这庙里的收入可是关系到他的钱袋子的,这就和做生意其实没什么两样。而这和尚庙生意的本钱就是这庙本身,其他的除了卖香什么的,全是没本钱的事儿,全等人自己送上门。 想要让更多的人送上门,自然这门脸很是重要这一点即使是在没有脑子的人也能想的明白。庙祝都不用过脑子,就直接点头了。 “不错,确实需要扩大,要是地方在多上一进,我这就能收拾出一个院落安置那些挂单的大师傅们,到时候庙里也算是有正经的和尚了,来的人自然多些,要是能多上两进,那么就能在修一个大殿,多些香火,也能多增加一个功德箱。即使再少,也能一个月多上一二两的香油钱。” “可不是吗,所以啊,这增加地盘是迫在眉睫了,比如说,要是隔壁这一户,呶,就是这边的人家,他们家的宅子给了你,这可是三进,那多好,不说别的,你这里多年没有修缮了吧,把那里买下来,把宅子弄好,正房都改成大殿,把这神像都请过去,然后再把这边原来的屋子重新修缮,甚至把后面这一进该成一个小花园,那会是什么样的情况?估计这附近有钱些的人家也会过来了,权当是游览,你这边也能多出不少的出息吧!” 这样一说,这庙祝是真心的心动了,他又不是傻子,有个小花园的好处怎么不知道,不说别的,从后面引上一点活水,弄出个小池塘来,那就能变成放生池了,这一来,放生些鱼啊,乌龟啊什么的,庙里还能卖些鱼食什么的,真是能挣不少呢,他听说,西园寺就是这么搞的,哪一个大鼋可是为寺里挣了不少钱,还有不少外地来的游人特意去看那东西,花费了不少银钱呢。甚至还有书生作诗什么的,引了多少读书人去?这年头读书人还是富人多,自然收入也多。 “还有这大殿的地方多了,搞个送子观音什么的,这最是受欢迎,你算算如此一来,你这里能不兴旺?” 小厮一词一句没有说半句自己的意思,全是引导的话,用了假设,用了未来的好处吸引,让这庙祝自己去想,这一手那真是很高明,那庙祝已经被这未来的画卷给迷住了,忍不住自己就开始做梦起来。 不知道是谁说的,这人啊,只有两样东西那是完全属于自己的,一个是吃到肚子里的食物,一个就是白日梦,这会儿庙祝就在做自己的白日梦,只是这个白日梦是被人引导的,有了一定的倾向性。 他这会儿脑子里想的就是,有了隔壁的三进的宅子,然后他把那第一进直接做成四大天王殿,这是原本自己这里没有的,没有这样的大殿其实说起来,那真是算不得是完整的庙宇了,因为缺少了迎客的笑弥勒,也没有了护寺的韦陀,就是缺少了看守进出的神灵。要是添上这么一处,自家的庙才算是让人看着就正规的庙。第一进的厢房做买卖,卖些香烛,鱼食这个当然不能变,还有一边还能做素斋什么的,既能解决食堂问题,还能把业务扩大。 第二进自然就是大雄宝殿,两边的厢房他也想好了,一边当做解签的地方,另一边供上十八罗汉,如此一来,有多一个功德箱,挣钱啊!至于第三进,这妥妥就是观音殿,就像是小厮说的,弄个送子观音,这绝对不会比扬州的千手观音差,谁让隔壁出过龙凤胎呢,即使到时候自己不多嘴说些什么,也自会有人牵强附会一下,如此一来,这里必定香火很旺。恩这厢房还能放上文珠,普贤菩萨的泥塑雕像,如此一来,必定能引来不少的香客。想要保出入平安的,想要求功名的,哪一个不会来拜一拜? 而这原本的大殿,自然就成为了和尚沙弥的住所了,正房厢房加在一处,总计有十来间房子,能住下多少人啊!他如今可是全加在一起不过是五个人,有了这房子,过来三五个大师傅都不在话下了。 第二进直接变成客院,或者整修一下,隔上一隔,两边的厢房中间加上一堵墙,直接弄成两个小小的院落,如此一来,即使有外人借宿,或者是有女眷需要回避,也算是有了一个场所,能增加不少的便利。而正房直接反一反,门往后面开,如此一来,还能扩大后面第三进的地盘,弄一个观景避雨的所在。 而第三进的地方,就把后头的房子拆了,反正也都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了,拆了不可惜,全部的地盘弄成一个小花园,就像是刚才想的那样,放生池,隔壁甄家不是就有个池子吗,借了他家引水的渠道,自己可是很方便就能弄上水池的。这是最是让他眼红的一项,最是上心了。恩,地方估计有空余,在弄个小亭子,边上加上长廊,用各种佛家壁画装饰,有简单,又有禅意,还别有一番景色,想来能吸引不少的学子过来。 想到这里,庙祝觉得,他要是不这么干,那简直就是没法子活了,忍不住巴拉起手上的银子,想算计一下是不是能完美的实现他的想法,可是这一算他立马又丧气了。 “如今就是加上积年的老底,也不过是六百两银子,这买下那宅子倒是可能,可是这修缮重建的怎么可能够?最起码还需要近千两呢。” 听到他这么说,小厮也是倒吸了一口冷气,好家伙,这家伙这是一下子就想着直接从贫困户跨越到小康之家了,连个中间过渡都不想有了?这心也太大了吧!不过只要他有了这个心思就好,就能说动了,也算是能完成大爷的任务了,所以那小厮不过是眼珠子一转,立马跟着说道: “这有什么难得?如今是只有这些,可是等到我家大爷府试,院试之后呢?到时候成了秀才,我家大爷是一定会来还愿的,到时候只怕银子绝对不少,还有其他那些人家的大爷们,一样也是大户,绝对不会吝啬,到时候,你算算能有多少?估计不会比这一次差吧,如此一来岂不是又有了五百两?那就是有了近总额七成的银子了。在一个,要我说,如今可正是你大展拳脚的机会才是,这会儿你先把那宅子买下来,然后放出风声去,就说你要给这庙宇重新修缮,给这神明菩萨重塑金身,到时候,哪怕是为了你这一份心,这些中了秀才的大爷们,心情正好,给出的银钱也只有多的,那里会亏了你去,只怕这不够的一千两能筹来七八成呢,要知道这可是功德。即使再不够,你还能再去各处化缘,只要能在庙里建立一个功德碑,把这些出了善款的人都一一记下,那些想要积德行善的人会不给?我估摸着,到时候只有比你预计的更多呢。” 小厮自己能想到的也不过是先把这庙祝引上套,让他买下那宅子,然后动心修庙的本事,而这所谓的功德碑,所谓的化缘,这全是甄回的主意,说起来也是他以前的见识,就他以前去过的那些名山大川的庙宇,别说是功德碑了,那什么庙宇上的瓦片,门口的石头都能直接卖出去给那些善男信女,美其名曰功德瓦,功德石,到最后,那修庙修的庙里一分钱不出不说,还能挣上一大笔,这就是本事啊!不得不服,这会儿为了让这庙宇扩大,把火灾的源头搬离自己附近,他是什么都不管了,把这个大杀招也给祭了出来。 当然你也别说这甄回不地道,把这火源放到了另一边人家的头顶上,一来,这人总是自私的,能顾上自己就不错了,二来,这也是甄回左思右想后,避免火灾的最大的本事了,不说别的,单单是这庙里要是人多了,和尚多了,这能防止火灾的人也一样多了,这火灾还能不能起得来很成问题,就是真的起来了,这庙里和尚都是壮劳力,有这么些人,有了水池子,这扑灭火灾的速度那也绝对是一等一的,还会不会给邻居造成损失都不一定呢。所以这事儿吧,这甄回干的那真是不觉得亏心。 而庙祝听到这小厮给他出的主意之后,那眼睛都亮的像是个灯泡一样了,好吧,这时候没有灯泡,那就是和太阳一样耀眼了。只觉得这生命中有一扇门就这么打开了,他好像看到了这庙里财源滚滚的日子。 “功德碑?对,对,对,就是功德碑,这是大善事,大功德,怎么能没有功德碑!就立在第一进,对就是第一进,在,在,在,啊,对了就在照壁之后,让所有人都能看的见。就这么办!对了,还有你家大爷,你家大爷就是第一个,想想这些日子你家大爷对庙宇的帮助,想想这对神明的虔诚,怎么也不能少了他,我一定要写单子,先做一本功德簿,修庙专用的功德簿,把你家大爷写上,写在这第一位,如此功德,如此善事,怎么也不能让你家大爷吃亏,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也要让菩萨们知道,让菩萨保佑,保佑你家大爷科场平顺,将来仕途顺畅,还有你家老爷,你家老爷也是步步青云。二爷,大姑娘都平平安安,无病无灾。对,就是这样。” 看看,一说到钱财,就是这最没什么生意脑子的庙祝,这会儿也精明了起来,连代言人的概念都有了,把甄回直接就扯了上去,他可是知道的,这甄家大爷有学问,则秀才必中,那么这样自己要是把这人写上了功德碑,然后在这甄家大爷中了秀才之后,说是菩萨慈悲,见他心诚,这才会如此顺利,想来这到时候捐款的人必定不在少数了。银子!我来了!   ☆、第75章 就在甄回府试顺利通过,得到第九名的成绩的时候,隔壁的葫芦庙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甚至可以说是改天换地一般的变化。 即使是在老实的人,在被打开了一扇门之后,也会爆发出不一样的战斗力,这庙祝就是这样,他充分的理解了所谓的功德碑的含义和作用,所以在和隔壁的商户谈起买房子的买卖的时候,就开始运作了起来,价值四百两的宅子,愣是让他用三百五十两就买了下来,付出的不过是在功德碑上给这商户记上一百两银子的捐款。回扣,红果果的回扣,还是个让人有些看不清楚内涵的回扣。可就是这样,那个商户也是乐的眉眼都舒展开了,不为别的,就为了这能和这苏州城里一大帮子学子们跻身在一个碑牌上,就足够他嘚瑟的了,更不用说还是这么一个超过了回扣价值一倍的数字。 要说这五十两银子对这商户不重要,那是玩笑,这商户一年的家中开销也不超过一百两,这五十两那就是他将近半年的花销数字,他也一样心疼了很久的,可是商人的思维是只要付出能得到超过付出的回报,那么他就是赚了的。而这一次他感觉就是赚了。所以他付出的即使肉疼也一样的开心。 等着这宅子到手,庙祝立马就请了人来做工,而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准备刻功德碑,顺带放出了风声,先把名字写在红纸上贴在一边的墙壁上,让所有进出的人都能看到,而这上头,甄回的名字也赫然在列。 关注着他这边变化的甄回在知道这事儿之后,又给送来了一百两银子,要求写上他家甄老爷的名字,算是他家老爹的捐献,而其他附近的百姓们在知道是修庙之后,也有人过来捐献,虽然不多,每一个人也不过是些小钱,甚至贫寒人家,有的只是出了十文,二十文的,意思一下,可是积少成多,在甄回还没有参加院试,没有成为秀才之前,这庙祝已经凑了将近三百多两银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后头甄回和那些学子们不再继续出手,他这边紧巴紧巴的,估计也能够使唤了。 当然这庙祝是不满意的,他还想着做的更好,更强,所以他一边对着那些个准备作为大殿的宅子休整,恭请神位,一边还不断在各家大户走动,想要再说动上些什么人,再多弄点钱出来,他的努力是有效果的,这个年头,对于神明,所有人都很是敬畏,即使是在混账恶毒的人,遇上这样的事儿,也不可能一毛不拔,所以庙祝的收获那真不是一点半点。甚至因为他鼓起勇气,豁出了脸皮,连附近的混子,开赌坊的都给了一点好处,五两十两的,慢慢凑出来了五百多两,让得到小厮汇报的甄回都吃了一惊,果然老实人有时候也能做出不老实的事儿呢。 那些工匠们对于给庙宇做工也特别的尽心,虔诚,连着工钱都只收了八成,如此一来,倒是又让庙祝省下了不少的钱,等到甄回终于顺利的成为了秀才的那一天,给庙祝再一次送来五十两还愿香火钱的时候,这葫芦庙已经修好了大半了,整个庙宇再也看不到往日那有些破败的迹象,各处都是崭新的样子。就是庙里头的佛像,也都是色彩鲜明,精致庄重。 根据当细作的小厮说起,这庙祝还特意去了几处附近不远处山上的大庙里头请了人,等到这里全部收拾妥当,就会有大和尚过来做主持了。就是所谓的素斋,也是请了寒山寺里一个大师傅过来掌厨,如此一来,甄回觉得,这葫芦庙若是不兴旺,那真是都没了天理了,就在城内,人烟密集的地方,又是这样的齐整,干净,吃住都妥当,还能没有香火? 最最要紧的是,那庙祝为了打开这庙宇的影响力,已经另外存下了足足一百两的银子,准备在入冬之后,在寺庙门口设立粥棚,救济百姓,还给慈济院送了一车的米粮,行善积德的工作做的妥妥的。只要是个有耳朵,有眼睛的就能知道这葫芦庙的慈善事迹,如此一来,那些一天到晚念着佛号,喊着慈悲的太太们,哪一个不会多看顾这里几眼?有了这些大户人家的女眷走动,这庙里还能少了香油钱? 还有那个小花园,特立独行的壁画已经在画了,虽然不是什么名家手笔,可是这又是省事儿,又是绚烂的壁画,已经让不少在苏州的学子们心动了,还有不少自诩学问不错的,还想着去写上几首诗什么的,因为人家庙祝说了,到时候会专门有一面墙壁空出来,悬挂题诗。这对于学子们来说,绝对是有着绝大的吸引力的,这名声什么的,简直就是读书人的另一张脸,他们怎么可能不重视? 对于这葫芦庙的变化,甄回是真的很高兴,高兴的在离开苏州,准备回京的时候,这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断过,他已经去拿葫芦庙里头看过了,靠近自家的地方那妥妥的没有问题,不是住人的地方,就是花园,这样的地方能引来火灾,说出去都没人相信,太不可能了,而那新建好的三进的大殿也不怎么可能了,毕竟是新宅子,就是和尚们也一定会小心的看护。即使在几十年后,变大了的葫芦庙,有了银子的葫芦庙也必定时不时的修缮,维护,好保持这光鲜亮丽的样子,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无故失火? 还有那每一个院子中的大缸,那是甄回捐赠的,里头专门种上莲花,这可是佛家的专用花卉,放在这里又是那么的雅致,由不得这些和尚们不尽心,而只要他们尽心了,那么甄回可以肯定,这东西就会一直存在下去,成为这葫芦庙的一个传统。而只要这传统保持的好,有了这大缸中的水,火什么的,他还需要担心嘛? 感觉自己一切搞定,感觉危机解除的甄回终于能安心的回竟成了,他的家如今在京城,他的天地也在那里,未来也在那里。 只是这一次他是一个人回去的,坐着用甄老爷的名义从驿馆借来的船只,一路向着北方行驶。林洵一样中了秀才,他不回去是因为他需要参加明年的乡试,所以要在这老家抓紧每一点时间学习,甚至还要被家族送去附近的书院,进行进修,争取一次性就在这江南科场挣出一个举人名次来。 说来这也是他们这样世家子弟,官宦人家的无奈,他马上就要十六岁了,已经到了娶亲的年纪,为了能结上一门好亲,让家里人满意,让自己满意,他需要努力提高自己的身价,只要他能成为举人,那么他家给他挑选妻子的时候,就能有更大的余地,甚至有可能结上一门比他爹官位高上一二级的人家。世家大族最是讲究门当户对,也讲究媳妇的品行素养,他哪怕是为了自己这一支将来在家中的地位,也不能不努力。竞争,压力,拼搏,有时候这看着荣华的家世也是一种无声的重压。 倒是甄回,因为年纪尚小,所以还能轻省一些,能无拘无束的在船上,看着江面的白帆点点,权当观景,只是这即使是观景,有时候也能看出一点不一样来,像是现在,那不远处,让无数船只避让的船队,就很有意思。那大大的薛字,那比寻常船只大上一倍的体积,实在是有些震撼。 “大爷,咱们不上去吗?这不是薛家的船嘛,只要咱们报上贾家几位爷的名字,这一次咱们就能做他们的大船回去了,又快,又平稳,比这船可好多了。” 小厮不明白,自家大爷能厚着脸皮蹭林家的船,怎么就不知道占这一家子的便宜?他可是很清楚自家大爷和贾家几位爷的关系的,说是亲兄弟都有人信,而这薛家那不是和贾家一样,并列在什么四大家族之列的嘛?那一样也能扯上关系的,有这关系怎么就不用呢? 甄回听了这话,只是笑了笑,眼神有些诡异的又一次看了那船队一眼,随即转头开始往船舱里走,嘴上小声的说了一句话: “薛家是皇商!士农工商,你可明白?” 即使是皇商,即使加了一个皇家的名号,商依然还是商,他要想在文人的世界混,那么对于这区别就不得不重视。除非他不想在文人圈子里混了。至于其他的理由?这个只能说,不能说,不可说! 小厮能明白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却依然觉得有些迷糊。 “啊,大爷,慢些走!小心脚下。” 伺候人的人,能懂多少呢?反正看着自家大爷好像不想和他们有关系,那么他权当刚才什么都没说好了。小人物也有自己的生存法则。不该知道的不知道,不该懂的不懂。   ☆、第76章 不和薛家有什么牵扯,除了身份上的问题,圈子的问题,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那就是他清楚的记得为了买下甄英莲而打死人的那个家伙叫做薛蟠,那个和林妹妹抢男人的女人叫做薛宝钗,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一家子会抛下了金陵祖业,到京城投奔贾家,这已经很说明一个问题了,那就是薛家败了,是四大家族中第一个败落的人家,这样的人家他怎么可能去费心结交? 倒不是他势利什么的,而是对于这所谓的四大家族真的不怎么看好,就是贾家当初要不是因为林家的关系,他都不会有太过亲近的动作。当然,如今的贾家和原本不一样了,这也是他如今和贾家关系不错的缘由之一,至于其他人家? 这么说吧,一个皇权社会里的臣子,一个不过是因为皇朝更替才有机会上位的暴发户人家,居然敢把自己当成土皇帝,这绝对是属于没有脑子的人,而这个薛家更是没脑子到了极点,或许他们做生意有一手,相继薛蟠的老爹什么的,就听说很有本事,不然也不至于大家都说他们是百万之富什么的。可是这能挣钱有能怎么样?人家沈万三更能挣钱,最后是个什么结果?不懂政治最终还是会吃亏的,还是吃大亏。 这样一个卷缩在金陵,自高自大的家族甄回感觉实在是没脑子到了极点,就说这一次的船队好了,他们薛家是什么身份?原本的什么紫薇舍人的身份已经都没有了,一个皇商,居然这船队摆出来的姿态比那些什么四品以上的官员都要排场,这不是招人恨是什么?更不用说上一次,因为皇帝清理自家内务府的时候,已经收拾过一堆人了,就是薛家也受到了不小的波及,要不是其他几家帮着说了情,让他们补足了银钱,这会儿有没有薛家都不一定,可是在这样已经被罚了不少银子的情况下,他们居然还能如此的摆阔,这不是告诉人家自己人傻钱多速来吗!这样的智商,让甄回感觉,那什么薛蟠蠢笨绝对是遗传。 其实不仅仅是薛家,除了贾家,其他几家人甄回都没有什么打交道的意思,史家,说起来算是这四大家族中还算是不错的,毕竟后来这一家子能出现一门双侯,就能知道他们家的本事了,按照他的记忆看来,这整个红楼梦里头,薛家贾家,甚至是王家都玩完了之后,都没有说到这史家最后如何了,可想而知,想必不是太好,却也能比这几家好上许多,除了史湘云那个没脑子的最终下落不明,史家彻底的淡出了勋贵的圈子,却保全了全族。 可是谁让这一家除了史氏那个奇葩呢!所以即使是贾家如今和史家关系也不怎么的了,甚至为了维护这两家的关系,听贾赦说,他们已经在考虑是不是让贾政娶一个史家的女子来解决这联盟分裂的情况,同时也是彻底把史氏抛开,重新建立新的关系的意思。这也是贾家两兄弟心下有些不安的事儿。 还有一个王家,王子腾确实是个人物,就是这回也感觉很欣赏他,能玩到一处去,只是他很清楚,这一家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从这薛家和贾家的败落中去看那几个王家出嫁女的所作所为就知道,这几个比史氏其实都厉害,不是厉害在手段上,而是厉害在心性上,人命什么的在他们的眼里那是什么都不是,这样的家教,让他对于王家的男人本能的就有一些想要避开的意思。所以他和王家也保持这一定的距离,即使在贾家遇上了,也从不多嘴说话。 史书告诉我们,所谓的什么开国功臣,什么武将世家,十个里头有七八个都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即使一代人两代人能顺利的维持下来,也不能保证三代,四代,而那些本身屁股就不怎么干净的,做事儿没什么成算,嚣张的那更是只能做那杀鸡骇猴中的鸡。 如今这个皇家已经算是宽厚了,什么四大家族,什么四王八公,一个个都活的好好的,即使慢慢的有着削弱兵权的举动,也做的和风细雨,不至于让整个朝堂都侧目。可是即使皇家好说话,你当臣子的也不能不知道好歹,像是贾家这样,放下兵权,做出姿态,然后尽力的转型,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而史家,紧紧的抓住兵权,那已经是落了下乘,即使你家中的子弟在出息,到了一定的程度,那也就是闲散的命,这一点从后来史家的没落就能看出一二,一门双侯听着荣耀,可是兵权呢?没看到吧,甚至是实权都没有了吧! 书里说这史家后来,女眷还要自己做衣裳鞋袜什么的,何至于此?什么事儿开销如此之大?让他们入不敷出?有人说是他们家大业大,又不懂得经营的关系,要甄回说,必定是他们拿出了太多的银钱去走门路,想要重新得到重用,却不想最终人财两空,什么都没有得到,这才有了这么一个结果。或许也正是最后他们看清楚了现实,所以他们后来在整个红楼梦的原着中和贾家往来开始变少,开始慢慢的沉寂,因为他们很可能看懂了皇家的意思,为了保全全族,他们选择了沉默而已。 用一个史湘云,保持着面子上的往来,私下里,直接谋求外放,连京城也直接放弃,这也是需要一定的勇气的。 想想王家,除了王子腾一个人出息,其他一个个不是没用的纨绔,就是狠心毒肠的家伙,和王家比,史家即使笨了些,那也绝对是属于识趣的人,像是薛蟠打死人这样的事儿,王子腾会插手保,可是史家却能权当什么都不知道就已经分出了差别了。 做在船上的甄回,手里那着书,脑子里却不断的在分析着京城的那些世家们,顺带慢慢的考虑着自家的未来。他可以看到这些世家的未来,那么甄家又该怎么做呢?三代为官,换一个世宦之家的名头,这是肯定的,可是这以后呢?要是他们甄家永远都是在做底层的官员,四品以下的,那么只要低调些,即使五六代的维持下去,也不是不可能的,毕竟甄家人少,不显眼,也不会有人刻意的为难他们,可是要是他们家的人发力,做到了什么一品,二品之类的大官,那么就很需要小心了,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万劫不复。或许他以后也该学会藏拙? 想到甄家,自然也会想到林家,林家族人开始出仕,这对于林家整个族群来说是好事儿,让他们社会地位也好,家族的底蕴也罢,都增加了不止一个档次,可是对于林侯爷来说却很有些压力。毕竟他是世勋。是历代王朝中最容易引起皇家忌讳的一群人中的一个。 唯一能比其他人家好些的地方就是,他们家是文官,而且这林侯爷这一房,人丁太少,更要紧的是,到了林海这一代,已经没有了爵位,也从没有插手军中的意思,在不涉及皇权争夺的情况下,相对还是安全的。 复杂,整个朝廷的事儿越想越是复杂,甄回感觉自己都有些头疼了,好在他自己的计划中,明年的乡试他不回去参加,如此一来,四年后他十六岁再开始往这浑水里趟的话,自己还算是有足够的时间去更加用喜得琢磨这生存之道。 “还有几日到京城?” 甄回放下了书,头也不回的问道。 “三日,大爷,天又该开始凉了,这都快一年了,老爷太太还不知道怎么想您呢,还有二爷,大姑娘,和您最是亲近,知道您回去,也一定高兴的很。” 看到自家大爷不在发呆,小厮也终于能开口说话了,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大爷就是大爷,自打开始科举,这威严是越发的重了,果然秀才就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明儿就开始收拾东西吧,对了,一路上别忘了多买些东西带回去,咱们走了这么一趟,要是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只怕你家大爷我日子可不好过。” 甄回嘴角牵着笑意,他既然还有三年的时间,既然想通了一些自己要走的路,那么自然也就能恢复往日的样子了,一天到晚板着脸,别人不难受,他自己也难受,只是他自己有一点没有注意到,那就是他到了这个世界足足有六年了,这六年里,越来越像是土生土长的样子,越来越少想起以前的那个时代了,果然这世间最最厉害的就是时间,他能让你不知不觉中就完成转变。 “知道了,大爷。早就准备了一个大大的箱子,装这些物件呢。都是些稀奇的东西。” 小厮凑到了甄回的身边,开始讲述这一路的收获,合着外头的船工号子,让整个船舱都多了好些的生气。   ☆、第77章 甄回回京的时候京城已经开始进入深秋了,甄老爷看着这个一年没见的儿子,满脸的欣慰,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儿子真的能在这三次考试中取得这样的成绩,第十名,虽然不是什么案首之类光宗耀祖一样的成绩,可是他才十二岁,就能三战三胜,已经很不容易了,每一次都在前十名之内,那更是绝对让家人欣喜的成绩,虽然说他自信,依着自家如今的身份,头两次考试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也相信自家儿子学识确实不错,能和寻常十四五岁的孩子比拟,可是真能在考场上也能发挥的这么好,那只能说是这个儿子心态不是一般的好了,他记得,当初考试的时候,见过多少一进考场就紧张的忘了书本的学子,能发挥出七八成水平的已经是很不错了,而初次考试一笔都写不出来的都有不少,可这样的担心到了自家儿子这里,似乎全不见了。 “你得了秀才的功名这事儿,京城已经有不少的人知道了,如今到了外头,只怕有不少人会喊一声神童什么的,你切记要戒骄戒操,不可太过骄傲,不过是一个秀才,不值得你太过重视,倒是四年后的乡试,才是你要下苦功夫的时候。” 作为父亲,即使对儿子的成就再高兴,他也不能不维护一下自己的严父形象,在一个也生怕儿子被这么一点点的成就迷住了眼,无意中被捧杀,所以虽然心中乐呵的不行,嘴上却依然说着训诫的话。 他这里说的高兴了,另一边的甄太太却不满意了,一把扯过了甄回,一脸不满的对着甄老爷说道: “孩子才回来,你就不知道说些好听的,看看,儿子都瘦了,一个人在老家住了这么久,也没有个人关心,还不知道受了多少的罪呢。你这个当爹的,也不知道好生的关心一二,真是的。” 她是真心疼,虽然这孩子打小就不怎么让人操心,也很是有主见,有本事,可是这毕竟是个孩子,当娘的自然心疼的紧。 “说起来,这一次多亏了族长,帮着做了许多的事儿,父亲,临走我给族中捐了二百两银子,让族长置办族田,族长说等年前家中管事儿来的时候,会让人送信来的。对了,去年老家田产的出息我截下的那五百两,另外做了一个账本,这里头是我花销的清单,给父亲过目。” 甄回见着父母因为自己的事儿,很有些要吵嘴的样子,忙扯开了话题,说起来,去年甄回回家之后,清理了家中很多的事务,顺带还亲自查看了好些的田产之类的,等到了年尾收账的时候,更是亲自一个个过问,在清理了一次自家的所有产业之后,做主将这一年出息的三千五百两银子重新分配了一下,其中一千两送往京城给甄老爷,二千两又置办了300亩良田,如今他们家是官宦人家了,在这苏州城想要买良田已经有了资格,这会儿不赶紧的增加田产,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至于京城的花销?那京城每年足足有一千五百两的出息,加上送过去的一千两,还有这几年家中存银,那绝对是足够的,即使遇上什么大事儿也绝对周转的开。要不是因为每年要还户部欠银,他连这一千两都不准备送的。 剩下的五百两那就是他扣下的一年开销了,原本是准备给他各处送礼或者结交友人用的,只是甄回从来就不是个只出不进的人,所以这五百两在他的手里那几乎没有什么花出去的机会,甚至因为他从京城运来了好些的皮子,还没有关卡税赋,好生的挣了一笔。而这一笔钱,在给葫芦庙扩建,在回京准备礼物中也不过是用去了大半而已。真要查账的话,你会发现,总数上居然还能剩下四百两。由此可见这甄回倒腾东西的厉害了。 “孩儿记得母亲最喜笋子,这一次回来,特意带了好些的笋干,笋尖,都是天目山的好笋子,还有父亲最爱的绍兴花雕,甚至还有镇江的醋,南京的板鸭,慈溪的炝蟹,好多好多,都是能当成土产送礼的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是这京城孩儿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的。对了,父亲,还有这个。” 甄回一边说话,一边讲那些刚抬进来的箱子一个个打开,其中一个箱子里有好几个大布袋,解开那袋口的绳子,看到的是深褐色的菜干。 “梅干菜,看看,在家也能吃上梅菜扣肉了。” 甄回这会儿的笑容那绝对是天真无邪到了极点,天知道其实他不喜欢吃这个东西,或者说前世并不喜欢,可是谁让这个时代他是苏州人呢,这江浙一带的口味就是这样的,不吃也得吃,所以慢慢的好像也成了习惯,就是给人带东西,也不忘带着这些。虽然他更想要的是辣椒,是朝天椒,是麻辣之类的食物。 甄老爷看到这个眼睛都亮了一下,这梅菜扣肉可是他的最爱呢,想着儿子居然能这样的想着自己,又是酒,又是菜的,那心里美的,只觉得心都要化了,哪里还能说出什么硬话来。 转头想要在说点什么,正好又看到了在一边已经眼巴巴的看着大儿子的小儿子,大闺女,他一下子真的什么都没法说了,只是挥了挥手。 “好了,你有心了,你们兄弟也长时间不见了,去,和弟弟妹妹们说说话,一会儿晚饭早些过来就是。” 这就算是放风了,他这话音才落,一边的甄吉就一下子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猛地往甄回身上扑。 “大哥,大哥。” 他才五岁,不是六岁了,已经是个大孩子,自然是要讲究虚岁的,整整一年没有看到自家最亲近的大哥,没有了大哥在一边给他说故事,讲学,他真的是很想念,或者这也是甄老爷教育方法不得当的缘故,这么长的时间,居然还是没能把小儿子从大儿子的手上抢过来,真是够没用的。 倒是甄杏,还有些扭捏,她一来是女孩子,常年跟在甄太太身边,和甄回即使亲近也不如甄吉,二来那真是个小孩子,没有这两兄弟的际遇,小孩子忘性大,一年不见,已然有些陌生了,自然有些放不开。只是跟在甄吉后头,被甄吉扯着一同去了甄回的书房。 “大哥,大哥,你可有带给我的礼物?” “大哥,大哥,苏州好玩吗?” “大哥,大哥,老家是什么样?听父亲说我一岁咱们家就来京城了,我都没有去过,下次带我也去吧。” 小喇叭一开始广播,那基本就全是废话,除了要礼物还算是靠谱些,后头的就没有几句是正紧的事儿。不过即使是这样,甄回依然一一的回答,而且回答的很是认真,他是真的很想这两个和他血脉相连的弟妹。礼物更是不少,一些江南孩子的玩具,娃娃,甚至是一些泥人,都准备了一些,足足一个箱子全是给他们的。这让甄杏都欢呼了起来,抛却了刚才那淑女的样子,眼睛发着光一样开始挑挑拣拣。 “这个,大哥,这个好,哎呀,这个娃娃,我要做礼物,过年的时候用,这都给我可好?” 甄杏感觉从来没有这样的喜欢过大哥,大哥带来了太多她喜欢的东西,果然弟弟说的是对的,大哥就是最好的。 这样眨巴着眼睛,一脸萌样的妹妹,哪一个兄长都没法子拒绝,所以最后甄回带来的东西大半都进了甄杏的屋子,即使是甄吉也没有办法抢回来,谁让这甄家只有这么一个闺女,儿子却有两个呢,物以稀为贵从来都是这样的。 “大哥,林家的弟弟很可爱,百天的时候我去看了,比贾家的小侄子还小些,可是很爱笑的,最厉害的是,如今还不满一岁,已经能说好些话了,倒是贾家的那个小侄子,还不成,说不上几个字。海哥哥可得意了,把赦哥哥气的,好些日子都不理人。” 送走了甄杏,这两兄弟自然就开始说悄悄话,而甄吉从来都是个聪明孩子,知道这会儿自家大哥最想知道的是什么,就把这甄回不在的一年里自己能看到的,听到的一些事儿都说给了自家大哥听。 对于他这样的孩子来说,能知道的自然也不过就是这一个小圈子里的事儿,虽然不多,可是却也足够了,最起码能让甄回知道一些人情世故上的事儿,并且从这些小事儿中看到些别的东西。 比如甄吉说起这贾政的婚事,已经有了章程,确定了会娶史家的姑娘,而王家的大姑娘,则是会嫁给史家二爷。甄回掰算了一下,这个将来可能成为双侯之一的史家老二娶的人,很可能就是贾政原定的老婆,那个假石头的老娘。也不知道换了一个男人,这胆大包天的事儿还会不会做,只是想来这有了铁定的侯爷夫人的身份,什么霸占家主正堂,什么打压长房的事儿应该是不会做了的。 倒是有一样婚事很让人意外,那就是贾家二姑娘,一个贾赦的庶妹居然给许给了薛家的庶子,这让甄回很是诧异,因为这个庶子,是薛家嫡长子的亲弟弟,也就是说,很可能是什么所谓的薛蝌的老爹。甄回猛地就是一个激灵,难道说,这将来贾赦还要成为薛蝌的舅舅?对了,那个薛家嫡子的媳妇是谁?怎么没听说他们?难道不是王家的闺女了?那薛蟠还会出现吗? 还有那个王子腾,定下的亲事更离谱,居然是北静王的侄女?这算是什么关系?那王熙凤怎么办?好吧,等等,还有个问题,这王熙凤是王子腾的侄女还是闺女?这个甄回感觉自己好像不是太清楚!那么那个王仁呢? 甄回感觉如今这几家的关系已经不是一般的乱了,好像和原本他所知道的婚配全都不相干了,如此一来,他已经能感觉的到,这以后的故事怕是和他所知道的已经完全的不一样了。最让他有些好奇的是,这林妹妹将来会是哪一个当娘?贾宝玉还会是贾家的娃吗?这两个还能凑到一处不? 真要是这两个凑不到一处了,那还有什么红楼梦嘛?甄回感觉很迷茫!感觉好像一切都有些不对劲了,甚至感觉自己也许,应该是处在所谓的红楼的平行空间?这怎么就没人出来折腾?警幻仙子呢?一僧一道呢?他们失踪了?不用还泪了? 他脑子再乱,那也是其他人家的事儿,这会儿他已经没有功夫考虑这些了,因为回来没有多久。 他自己的亲事也开始被提上了日程,一个十二岁的秀才,在京城,即使是人才济济的地方,也一样很让人瞩目,所以有人说亲真心不奇怪!并不是每一个男子都是在十五岁之后才开始议亲的,这年头连娃娃亲都常见,这十二岁开始寻摸亲事,并不算是早的。只是这人选。。。甄回感觉很诡异,倒不是那人家有什么问题,而是这个姓氏:牛氏。 这要是嫁过来,岂不是成了甄牛氏?他能说一句,真牛吗?   ☆、第78章 说道甄回的这个媳妇人选,那就不得不让我们把镜头往回拉一下,看一下四十七章了,那个里头就有一个女娃娃,是镇国公牛家的旁支嫡女,外祖家是理国公柳家的旁支,父亲还是朝廷官员,对了,没错,就是那个被甄回看到的被拐子拐走的女娃娃了。如今说的这个很可能成为甄牛氏的就是这个孩子。 按说到了如今,时间已经过去了四年,那小姑娘也已经七岁了,虚岁将近八岁,实在是不可能再有什么牵扯了,该感谢的当年已经谢过,两家也没有什么交情在,更不用说则会孩子比甄回小了四岁的样子,在说亲的对象中,不算是最合适的年纪配比。另外甄回家的老爹倒了现在也不过是正六品,而人家的老爹如今已经是正五品了,这身份上也有些不合适。也没有什么利益关窍需要联姻,实在是不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儿发生。 可是万事就是没有一个绝对的时候,谁让甄回自己争气呢!这才几岁就有了如今的出息,成为了秀才,还和各家的孩子关系都不错,还受到过皇帝的召见,无论从哪一个方面来说,那都是个优秀的孩子,甚至有人说这孩子未来前程可期,做官什么的,那更是妥妥的没有问题,在这样的情况下,甄回又怎么可能不引人注意,被人看做是好女婿人选?不知道有多少人家都在考虑甄回,想着是不是提前下注呢,只是甄回自己不知道而已。 而另一方面,那个娃娃虽然被拐走没有多久就立马被救了回来,可是这毕竟是曾经被拐的孩子,一些相信命理的人家就容易产生些膈应,觉得这样的孩子命不够好,或者是命中多劫难什么的,在说亲的时候就容易有些犯难,这都是显而易见的事儿了,这一点牛家的那位老爷心里很清楚,所以为了能不至于在未来闺女到了年纪的时候一时半刻嫁不出去,损伤了信心,也损了家族名声,早早就开始考虑这闺女的亲事,也算是早做预防和打算了。甚至为了能让闺女嫁人之后,日子过得更舒坦些,不至于让孩子将来因为这孩提时候的一桩意外而受到委屈,受到非议,特意放宽了条件,只求人好,不求身份怎么高贵。 在这样的情况下,甄回会入了他们的眼,那也绝对是正常的,在他们看来,甄回人不错,最起码对牛家人来说,那绝对是能称得上是那孩子的救命恩人也不为过了,这样的情分在那里摆着,想来他们也不至于看轻了自家的孩子,甚至还能称得上一句有缘什么的。 第二个就是这甄回的身份问题了,牛家,即使是旁支,那好歹也是国公人家,底气上比甄家要硬气不知道多少去,这牛老爷的身份官职又比甄老爷高上一品两级,从这个角度来说,要是闺女嫁过去,那绝对就是低嫁,到时候不怕这甄家对自家的闺女不好。 还有隐蔽的第三点就是牛家毕竟是武将人家,他们即使平日里再低调,在知道进退,可是这一个勋贵世家,一个武将人家就已经框死了这一家子人的发展。虽说牛家的老国公也是个有远见的,在见到了贾家的动作后,很是有眼色的推却了一部分的兵权,还称病在家休养,淡了好些军中的联系,可是家中太多的子弟在军中谋生,已经没法子像是贾家一样彻底放下军权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要说直接转文,那绝对是不可能的,更不用说,牛家的孩子似乎在这文事上也颇为的不通,如此一来为了家族的前途,也不可能放弃从军之路。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也会担心,生怕未来因为兵权而遭遇清洗什么的,可是又不敢有什么太大的动作,怕引起朝廷警惕或者皇帝疑心,所以最终他们能做的就是和文人搞好关系,不求结党什么的,只是关系缓和,然后在皇帝面前当一个粗人,用这样的法子来减少政敌,也减少猜忌的可能,不求显赫荣耀,只求未来能全身而退。 牛家老头是老狐狸,真正的老狐狸,老而不死是为贼,这句话在他的身上绝对的正确,甚至更甚者,这老头还是一个潮人,他紧跟时代的步伐,敏感所有的正确路线,在林家开始收拾家中贪污人员的时候,他紧紧跟随,在贾家收拾族学的时候,他也紧紧跟随,甚至以自家的实际情况做出最合适的休整。在贾家开始放弃军权的时候,更是立马开始称病,让自己变得不再那么重要,不再那么显眼,甚至有意无意的和军中其他人产生一些隔阂和矛盾,以此避免兵权过大可能造成的麻烦。 有这样的一个领头羊,牛家的其他人也都比其他人家的子弟更谨慎,更知道什么叫做低调,什么叫做长远,像是这个牛老爷,这个牛家旁支中算是出息的一个牛家子弟,也一样眼睛看的很远,很透彻,他自己是一个正五品的武官,或者也不能算是一个彻底的武官,因为他是负责兵部器械的官员,说是文官也能凑合,甚至在和人吵架的时候,能被人说是一个匠人,就能知道他的定位有多模糊了,可是正是因为他的职位有些模糊,所以他能容易为自己选择更加合适的,更加适应朝政变化的倾向。 他如今就看的出,这国家如今已经进入了平稳期,在这样的时期里,除了边关,那么除非是内部出现叛乱,不然这武将还真是没有多少出头的机会,领兵的机会少了,那么军权更是成了鸡肋一样的东西,不但升职难,还容易让人忌讳,实在是少碰为妙,所以他有心向着其他方向发展。 匠人什么的,他是没有这个心的,即使他觉得这军械什么的很重要,当个能改良武器的人,也不是不能留名青史什么的,可是他毕竟是世家勋贵出身,对于自贬身份,还是有些放不下,所以想着文臣转换就成为了他最后的选择。 而一个武人转向文人,那没有人帮忙,是绝对不可能顺利的,更不可能加入到文人的圈子里去,而他能想到的法子,就是和贾家一样,开始想法子和文人家结亲。儿子娶媳妇一时半刻还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家,可是这闺女这里他却是有了想法,毕竟这嫁出去总比娶进来容易些。 而他选择的人里,就有甄家,或者说他很看好甄家,甚至把甄家放到了最合适的哪一类里头。虽然甄老爷职位比他低,可是人家是正紧的进士出身,这一点就是铁打的清流文人一脉,怎么都不可能改变,从长远来看,这甄老爷的未来,比他和光明多了,甚至他能肯定,只要这甄老爷不犯错误,在如今这情况下,将来四品那是很有可能的。如此一来,说不得什么时候,人家就能爬到他上头去了。预先投资很是合适。就是甄老爷自己不成,这甄回那小子也是个小人精,看看他的处事为人,看看他如今的成就,就能知道将来是怎么样的出息了。 再一个甄家和林家等好些文官人家关系不错,再加上国子监的特殊地位,身为博士,教导的那些学生未来的成才比例,不管是如今,还是未来,他都能看到这甄老爷人脉是何等的庞大,即使是甄回这小子自己,如今交友的圈子和寻常低等官宦人家的孩子比起来,也绝对算多的。 最美妙的是,就在现在,他牛老爷重视甄家的这一刻,甄家地位还低牛家一些,毕竟一个是世家,一个是刚刚出了第二代官宦的小户人家,如此一来,等两家结亲,那么他要是想要甄家帮忙,甄家能说什么?就是不为别的,为了情分,也不至于太过推辞,自己想文官靠拢自然就更容易些。 至于不怎么往来的人家怎么结亲?这个也比和其他人家比更容易,谁让这甄家和贾家关系也不错呢,而牛家和贾家,都是四王八公中的一员,也算是老亲了,如此一扯,自然能扯上关系,若是在加上这甄家小子当年的援手的情分,这结亲甚至都能不引起别家的诧异,很容易就能达成目的。知道的只怕还会说,这是牛家重情义,到了如今还想着甄家小子当初的援手,这才将嫡女下嫁,这名声到了牛家头上,牛家那是绝对不会亏的。 有了这样想法的牛老爷,对于把甄回拐过来当自己女婿那真是信心十足,甚至还往上报,说给了老国公听,果然,老国公对于这个旁支的出息孩子的决定很是赞赏,感觉有脑子,是牛家的种,为了能顺利促成这事儿,还亲自找了贾代善,想要请贾家当个大媒。 也真是因为贾家当媒人,所以甄回在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就没有什么推却的想头,直接就开始考虑这甄牛氏的问题,只能说,这年头,婚姻那就是把猪脚当成案板上的肉,没有自主权啊!   ☆、第79章 两个孩子,一个十二岁,一个八岁,或者说虚岁才八岁,实际上不过是七岁的娃娃,居然就要定亲了,甄回那是浑身都觉得有些别扭,可是他能拒绝吗?没这个可能,再说了,其实吧,这甄回这会儿心里其实还是有点暗暗的欢喜的,想想他上一辈子,就因为穷,因为没房,没车,没存款,二十郎当的年纪,别说是媳妇了,就是女朋友,甚至连个有点意思的人都没有,估计能打光棍一直到三十岁,可换了一个身份,到了这里,才几岁,居然直接就把终身大事儿都解决了,不用他将来费心了不说,还是人家女方自己上门看中的他,怎么能不让他欢喜? 有了这么一件好事儿,他连这将来没了贾宝玉什么的事儿也基本全忘了,一心投入到自家的事情中去了,按照他爹的说法就是,自家实在是家业太少了,和人家牛家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样下去,到了将来娶媳妇进门的时候,岂不是要让人看不起?最起码吧,这自家的宅子什么的,就要想法子换一个,换上一个四进带跨院的才成,不然将来甄回成婚的时候岂不是连一个属于自己的小院都没有了?让人家送家具过来的牛家人怎么看? 哪怕是为了脸面,这事儿也绝对不能马虎了。要说甄家如今的家底,和当初他们刚来京城的时候已经是不能比了,足足的增加了五成,可是即使是这样,在这京城,那也只能算是小门小户的人家。所以甄老爷把这个他认为家中最有挣钱脑子的儿子叫过来就一件事儿,那就是争取在一年里头,把这房子的问题解决,最好顺带在增加一点的产业出来。 甄回家如今一年要说出息,其实真心不少,足足有将近六千两一年,只是这银子每年要还上国库的欠银两千两,京城花销又大,甄老爷人情交际上也有些抛费,上一次为了买地什么的,也算是掏空了家底,所以到了如今,积攒下来的银子真心不多,这都几年了,也不过是存下了三千两,原本甄老爷的盘算是,等到了在过上两年,那个时候甄回虚岁十四岁,甄家也还清了国库的欠银,那个时候,一年就能多省下两千两,哪怕是过上一年,家中存银也大概能有七八千了,要是在等上一年,那就能过万,那个时候在买宅子,绝对就能买上一处符合心意的豪宅,不说四进带跨院,就是院子里花园什么的休整的整整齐齐也是可能的。 按照这个时候的物价,三进的宅子,要是一般的偏远些,小门小户的那种,可能不过是二三百两,那一处出租的就有些这样的规格,只是他的地段更好些,宅子更新些,建筑材料也够给力,所以才价格高一些罢了。像是甄家这样的大三进,位置又合适的,那么在五百两上下,而到了四进,那就是一个大的跨越了,一般来说普通的四进,就是那种第一进是属于倒座的那种,也足足需要一千两,倒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这样的宅子,只有一些特定的街面才有,基本都在一些官宦人家住宅区里,地段上就属于白银地段了,价格自然上去了,而要是像正经豪宅的那种都是面北朝南的屋子的大四进,更是价格让人咋舌,一下子能翻到一千五百两以上去,甚至是两千两以上,要是带上跨院,那么没有三千两,你想都别想,要是再有小花园?完了,最少你也要准备五千两银子。 看着这价格咋舌吧,其实真要说起来,倒不是这花园能占地多少的问题,地皮也就那么一个价格,总是有数的,可是有些是没数的呀!凡是花园子,那么小桥流水,池塘假山必然是绝不可少的,这些工程哪一个花费少了?光人工就很可观了,甚至不是一般的匠人能干的活计,是有特定的匠人群体的,这个群体的工价就比一般的要高上不少。 要是里头的假山石头在珍贵些,用上什么太湖石,种的树木再珍惜些,那这价格出去万两都是可能的。你们想想这贾家造一个大观园的花销,就能想明白这是一个怎么样的无底洞了,虽然这贾家花费了百万的缘由很多,有京城砖木当时价格飞涨的原因,有下头的人虚报账目的原因,也有当时他们用的材料太过珍贵的原因,大观园占地面积太大的原因等等,可是不管怎么说,花园是个大花销是绝对正确的。 也正是以为这样的行情,所以这甄老爷那真是从没有想过在这个时候就开始准备大宅子,一心想着怎么紧衣缩食,然后等还了欠款之后,再想法子,买上一处,他的目标是,一定要有花园,哪怕这个花园实在小些,也不打紧。不为别的,就为了来了客人之后,家中好有个让人走动的地方,请了戏酒什么的,也不至于施展不开。 可如今真的是计划没有变化快了,这眼见着就要和牛家结亲了,不说别的,这什么下聘什么的时候,总是需要双方那个走动的吧?就自家这么一个情况,那不是明摆着让人笑话嘛! 也正是因为这个,甄老爷真的是发愁的不行,满脑子都想着怎么弄点银子过来。他心下其实也知道,自己对于这些事儿其实不怎么精通,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实行自己作为父亲的权利开始压榨自己的儿子,理由也很是充分,谁让这是为了你的事儿呢!你不操心,谁操心? 甄回也知道什么叫做认命,当然,他不认命也没法子,谁让那是他爹呢,所以他很是乖乖的就出门去了,第一件事儿他不是去寻摸什么挣钱的事儿,而是先去看宅子!好歹先要知道一下自己到底要挣多少银子回来不是!他可不想做什么盲目的事儿,当然这个习惯也有些是现代带过来的潜意识在作祟,想想现代人买房子,手里有个二三十万,那就敢去看一百万的房子,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能贷款?即使不能贷款吧,手里有个一二十万,看个三四十万的也不是不能,按照现代人的说法就是,钱这东西,挤挤总能再挤出来一些的。 他这会儿就是这个想头,去看房子,他一个人是不成的,一个人能有多少消息,所以他还找了两个人,那就是林海和贾赦,当然也不排斥他这是在为借银子做准备。谁让这两家人都有钱呢!他可不是这个时代的那种羞于开口的迂腐人,只要信用好,借钱有什么为难的? 你还别说,他找人还真是找对了,因为像是他老爹的要求那种宅子,你在京城要是没有点门路,其实想买都买不到,这样的宅子一般早就让官宦们给包圆了,谁让这京城什么都不多,就是官多呢! 而这贾赦家那就妥妥的有好几处,最要紧的是其中一处正是前几年贾家清理家中那些蛀虫的时候收回来的,原本属于他家一个二管家的宅子,恩,就是那个赖家的。四进的宅子,带着跨院,还有一处小花园,听着是不错,好像怎么也该有个四五千两的价值,可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这宅子原本的格局,那是普通的大四进带跨院,也就是说是适用于三千两银子的那一类宅子,不算是怎么贵,那么问题来了,这个花园是怎么回事儿呢? 说起来这就是所谓的仗势欺人的老套故事了,人赖家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可是国公府的管家,那么权利在手,还有当家主母撑腰的情况下,他们想要个花园,会老实的换宅子?会花销更多的银钱?怎么可能,所以为了能用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好的结果,他们直接狐假虎威的把隔壁人家一个,一个普通大四进人家的后面两进就这么红果果的只用了二百两银子,直接按照两进的价格买的,完全忽视了这四进和两进的差价问题,就给强买了过来。还最终逼走了这一家子人,让这一家子连前面的宅子都直接转手了。 等到这赖家人被贾家开销了之后,这事儿已经是没法子挽回的事儿了,谁让这宅子里的花园都已经建好了呢!所以最后不过是贾代善另外托人给那受害者一家子送去了一些礼物,赔偿了一千两银子也就算是了结了,甚至还得到了那一家子人的感激,觉得这贾家主家是个厚道人家。 这事情到了这里,这宅子那也就是成了贾家的产业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这宅子对于贾家人来说却有些鸡肋,缘由很简单,这宅子说不好吧,好歹是四进,还是有跨院,有花园,就是将来分家给贾政也足够了,可是说好吧,这毕竟是下人住过的,而且还是强买的,这周边贾家的人要是住着,就容易想到他们家居然出过这样狐假虎威的人,浑身有些不自在,最重要的是,这宅子位置也不合适,在这东南面,靠近城墙的地方了,离着贾家的距离有些远,或者这也是当初赖家刻意为之,为了能避开贾家的视线范围,好让他们做些手脚,这才选定这个地方的。 这样的地方给小儿子,贾代善怎么想怎么不合适,再加上这花园毕竟是另外弄出来的,只有后面的两进,实在是不够整齐,所以最终贾代善还是决定将来为贾政另外准备宅子,买一处更好些的,甚至想着,若是小儿子争气,能考出什么功名来,就是花上些大钱,用个一二万两,买上一处五进的宅子他都是舍得的。这样一想,自然更加的看不上这宅子了。以至于这房子就这么可有可无起来。 “这宅子,去年租给了一个来京的商户,今年倒是空着,你若是想要,给个三千两就成了,反正不过是收回来的宅子,是赖家买下的,听说当初买下的时候,借着贾家的名头,不过是花了两千两,那小花园父亲补上了那户人家一千两,加在一起可不是就是三千两嘛,我们是兄弟,我总不好挣你的钱。” 贾赦如今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纨绔,自然之道这市价上这宅子是个什么价位,要是真放出去,怎么也能有个四千,五千的,只是一来甄老爷是他先生,即使不好直接送,也不能挣先生的银子,这很有些不地道,二来他贾家也不缺这些银子,没必要钻在钱眼里,斤斤计较,第三更直接了,要不是甄回,他能有如今这出息?就是他爹都说了,如今的他才有了一点世家袭爵子弟的样子,知道上进,知道世情,知道好歹,甚至还在甄回这里学会了怎么挣钱,怎么管理产业,这些知识是无价的。他愿意用真心去对待甄回,当自己的兄弟一般。 “成,我回去就取银子,明儿就过户。” 甄回也毫不客气,直接的很,他知道这宅子市价很高,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又不是贾家很看重的东西,那样的话他绝对不会要的,可是贾家可有可无的东西,他觉得,见情就够了,关系越是好,就越是不能算计的太清楚,不然反而容易伤了感情。 果然,听了他这话,贾赦的脸上笑得更加欢了,就是林海都笑的很是痛快,还忍不住插嘴说道: “这倒是好,让赦哥哥抢先了,原本我还想着我家中似乎也有这样的宅子,虽说不一定比这个大,可是也能合得上甄家哥哥的要求,还想着挣一笔呢,这可是没戏了,要不这样,我还有些私房银子,你拿了将这花园前头的两进也买了吧,好生收拾一下,把这宅子弄的更加规整些?让我也当一次债主?” 林海也是聪明人,从甄回的言行中他也能看出一二,知道估计甄家银钱上有些紧张,所以自动送上门来,想着让甄回也好一次性搞定,免得将来麻烦。 “说起私房银子,我说,我要是定亲了,你们是不是该送礼金什么的?要是这样,你们那些银子估计都要进我的口袋里来。” 事儿这么顺利,甄回心情好的不行,忍不住又开始瞎掰了,一边说,这眉毛也有些上扬,嘴角也往上翘,连着整个的表情都开始变得有些无赖了起来,怎么看怎么让人牙痒痒。如此一来,被收拾什么的,那是妥妥的。 这不是贾赦的拳头这就上来了,就是林海身子不好,也忍不住用脚往甄回身上踹,丝毫没有了往日的斯文样。三人闹在了一处,这个已经好久没有人的大宅子里,笑闹声一片。   ☆、第80章 前头就说过,这寻常那种用倒座充当一进的最小的三进的那种宅子,也不过是二三百两,所以这被分割出来的,隔壁的那一个有些大的不符合正常两进的宅子价格也绝对不会高,甚至因为这宅子格局上,风水上被割裂的缘故,还会被压下一些价格来,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把这宅子买下来,还真是用私房钱就能搞定,二三百两绝对是足够的。就算是有人看着甄回死想要把这宅子和后院原本的地方重新连起来,想要趁机提个价格什么的,也没有可能,也不看看这来的都是些什么身份的人对吧。 至于林海为什么说让甄回买下这宅子,其实和很简单,这个时候的宅子,特别是这样的大宅子,和现代的连栋别墅什么的那是绝对不一样的,每一处宅子和其他宅子之间都是有间隔的,俗称走道,这样的情况下,要是买上两个相连的宅子,只要将这前后的走道一封起来,那么这宅子里头就能多出一个夹道来。红楼梦的书里其实也常常提起这样的夹道,从王夫人的院子通向王熙凤他们的小院就要走一段夹道,而贾府的宅子,说白了就是三个相连的五进甚至是六进的宅子合在一起的产物,不然也不至于有那么大的花园,那么多的院子了。 院子价格还是,甄老爷还有什么可说的?自然是立马点头,甚至这多买上一个二进,都不用甄回自己出钱,别以为当了家长就不会藏私房钱,人家甄老爷还是有些买酒钱的。甚至最终甄回还以为内这买宅子的事儿处理的太过妥当,被甄老爷,这个有些爱偷懒的老爹给分派了一个修宅子的差事。而且这银子还不少,足足有一千两,也不知道这甄老爷是从哪个犄角旮旯又抠出来的银钱,这让甄回严重怀疑,自家老爹所谓的库房存银的真假。 不过他是儿子,从来没有当儿子的查老爹账目的儿子,就是觉得,这银子来的太过夸张,他也没有插嘴的份,再说了,让他修宅子,对于甄回来说也是个不错的事儿,最起码他觉得,能让他按照自己的心意收拾新家,这让他更有成就感。成天读书,人也是会想要放松的。 再说了,他也清楚,自家老爹如今事儿也多,而他呢,还有不少的帮手可以用,比如那些个闲着没事儿的兄弟们,都是免费的劳动力,还能趁机借用一些人手,让他银钱上更省一点。 就像是他自己和甄吉说的,家计艰难,俭省为上嘛! “看看,三间四耳,厢房左右各三间,这院子正好呢,两进,正好隔成两个小院,你成亲的时候一个院子,吉哥儿如今也到了岁数,马上就是七岁不同席,可以从内院搬出来的时候了,也能用上一个院子,这走道成了夹道,还能通到后花园去,最是妥当。” 看着这刚刚入手的小院子,被甄回拉来,美其名曰帮着做参考的贾赦也好,林海也好,难得都起了很大的兴致,他们自家的宅子那是没有做主的权利的,怎么改动,怎么布置都有一定人帮着收拾了,唯一能让他们插嘴的估计也就是屋子里头一些摆设的位置能听他们的,往常倒是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的,更不用说是想着怎么修改什么的了,可是人比人就是要气死人了,看看一样是当儿子的甄回,他们就觉得自己绝对是属于不被信任的哪一类人了,特别是贾赦,他都当爹了,居然还没有甄回在家里权力大,都是嫡长子,这差距真是让他心寒。 也许是为了争一口气,体现一下自己的本事,或者是有心让自家老爹也知道一下自己的能力,所以在这甄家的新宅子里,他怎的是很用心,甚至为了保证事儿办的利索,还把贾政都拉了过来,准备让他帮忙做图纸。 “二弟,你先把这图画上,再看看,若是这院子里种上树,该种些什么?这原本的主人也太不讲究了,这院子怎么能没有些生机盎然的草木呢。” “大哥,这原本是正院吧,待客的地方,自然宽敞最是要紧了,后来那一家人,关顾着住人了吧。” 贾政如今和贾赦关系不错不说,人也和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说话做事儿爽利了好多,整个人的气质也开始接地气了,他如今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将来必定是要分家出去的,为了将来自己的小日子过得更好,也不可能总是只沉浸在书本中,更不用说跟着甄回做过那么多的挣钱的事儿了,眼神,心眼都上升了不止一个层次。 贾赦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也是,把这茬忘了,甄回,你自己说,这院子中种什么?这假山,池子什么的就不用想了,这东西花销大,你的预算可不够。” 他如今居然也懂得什么叫做预算了,更明白什么是量力而行,从这一点其实就能看出他的长进,只是这说话没遮没拦的,什么都往外说,这性子还是太直了些,好在都是从小一处长大的兄弟,倒是没人在意这些,要是外人,只怕心下就会不舒服了,当然,他也不会给外人做这些事儿就是了。 “还能种什么?我想着,这大门封好之后,这一溜的墙也不怎么好看,索性就砌上花坛,里头种些花草,蔷薇就不错,中间这儿种一颗樱桃树,早春的时候花也好看,树下还能放上一个大缸,里头养上青莲,放上一二条鱼,夏季也有了景色,恩,这开院门的地方架上一个葡萄架,到了秋日硕果累累,也是个不错的意趣,至于冬日。。。东面耳房和这厢房的间隔处,种上一株墨梅就成,花销不大,却四季皆有了景色,不错吧!” 甄回在这个很可能将来属于自己的院子里走了一圈,几句话就把这院子他想要变动的地方都说了出来,至于屋子里头?甄回感觉,那真没什么可动的,这年头,屋子的结构也就是这样了,他家不是勋贵,很多地方不能做过多的装饰,不然就是违制,还是老实的就用这平民的东西就好,最多把这宅子重新粉刷一下,木头重新上漆,地上的青砖不至于坏了绊脚就是了,至于别的还是靠什么幔帐,什么家具,这些个软装饰来弥补好了。 “哦,这样啊,那倒是也不错,可行,走,再去看后头,说起来这宅子还算是不错的,最起码看样子,几年前应该大修过,不然这砖瓦不至于如此整齐干净,你小子也算是捡了便宜了,那花园那日没有仔细看,如今看看,倒是也算花了一些心思的,一个池子就很难得了,居然是活水。里头还有几条锦鲤。虽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却也是外头寻常人家买不到的货色,也不知道那一家子是从哪里弄来的。” 贾赦听了甄回的话,眨巴了一下眼睛就转身领头往后走了,他也是刚想到,这甄家不是自家,他原本想的好些休整的计划其实都没法子用,屋檐,斗拱都不能变的情况下,很多事儿动了还不如不动的好。所以他很识趣,索性开始说起了花园,这东西,可没有什么违制的说法。 只是这一说,他心下又有些不是滋味,他不是傻子,脑子转的再慢,其实也能想到,这赖家的人能置办下这样的产业,弄到一些原本不该是他们这样奴仆人家能有的东西,说白了仗的还不是贾家的势?用的还不是他亲妈的权势?可是他亲妈。。。这个就不想说了,能让身边的人贪污这么多,就是再不懂事儿的人也能想到这里头,亲妈又能得到多少的好处。 怪不得父亲再也没有见过母亲一面,虽然因为他们兄弟和妹妹的缘故,再也没有说过什么休妻的话,可是却权当这府里再也没有这么一个人在处理,冷淡的让他们都有些不忍,如今想想,或许这其中还有些他们不知道的事儿,比如这贪污的事儿,不知道从中母亲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若是她真的也插手了,这贪污夫家产业,还是将来会传到她亲儿子手里的产业,他都不知道他亲妈这到底是在想什么了! 花园确实不错,用两进宅子推倒了做的花园,占地就已经足够大了,更不用说这里头居然有假山,有池子,有戏台,还有回廊,亭子什么的,怎么看怎么精致,还有两株桂花树,看着树干,怎么也有了一二十年的样子,想来到了秋日,这里必定景致很不错。林海甚至已经预定,要求到时候过来游玩,赏桂听戏吃桂花糕了。 可惜这好事儿眼见着是不成了,就是甄回家修宅子的事儿也必须要推后了,缘故很简单,老皇帝突然昏厥,已然不成了,各处已经开始准备新皇登基,甚至是老皇帝的后事了。 “赶紧的,我们先回家去吧,这里看样子近期是不用来了。” 林海头一个反应过来,把手里准备喂鱼的东西一丢,就拍着手,准备收拾干净回家,就是贾赦和贾政也是一脸的沮丧,这个表情走出去,人家还以为正为皇帝驾崩伤心呢,整个一个忠臣良将的样子,只有甄回知道,这是他们感觉没得玩了的沮丧而已。 不说这皇帝死去会对朝政造成什么样的变动,新皇登基又该是怎么样的折腾,就是单单根据礼法的规定,皇帝驾崩,民间最起码三个月不能破土动工,不能婚丧嫁娶,作为官宦这时间更长,因为这是国丧,最起码一年不能戏酒,不能议亲什么的。砸了多少人的饭碗啊!真是只有天知道! 所以延迟吧,正好让甄家也再积攒一些银钱。一年,如此一来,这修缮宅子的银子估计能凑出两千两来,倒是能宽松些了,也算是变相的好事儿了。他对于这么早定亲什么的,虽然心里感觉有点臭美,可是还是有些忐忑的,多点心理准备时间也不错。 唯一让甄回感觉不好的事儿就是,他原本感觉这皇帝还能支撑上三四年的,不想到是他猜错了,只是这回头想想也觉得没什么不对的地方,毕竟皇帝这个职业很特殊,一般情况下,即使身体不好,为了朝廷稳固,这皇帝也绝对不会说出来,所以外头的人对于皇帝的身体状况估计错误什么的,也是绝对正常的。如今这样,只能说这皇帝演技太好罢了,倒是这新皇登基,他有些吃不准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自家老爹能有什么样的变动。 一般来说,皇帝登基,官员职位调整什么的,实在是太常见了,只有实在软弱的才会由着臣子把持权利,所以即使甄老爷官职不大,所在部门也相对冷清,甄回还是开始紧张了起来。 倒是林家和贾家,像是什么动静都没有,什么都不担心的样子,他发现似乎他还是低估了这些所谓的世家了。不说别的,单单是这一份沉稳就不是什么人都能有的。   ☆、第81章 就在甄回把自己的注意力都开始用到了整个朝堂动向上,一心寻思怎么给自家谋取好处,让自家老爹再进一步的时候,甄老爷自己对于皇位交替什么的,感觉反倒是没有甄回那么紧张,甚至有些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的感觉。或许也也和他如今是在国子监工作有关系,这样的学术氛围中呆的时间长了,人的政治智商很容易被降低,所以他这会儿居然还有功夫关心这宅子的事儿。 “儿啊,你这宅子的事儿准备怎么办?动工的话,就怕过不了多久就要遇上这大事儿,总不能真的倒时候折腾了一半就停了吧?不动工的话,也不成,这到底中间会拖延多久一时半刻还不知道,总不能这么干等着。” 甄老爷在这京城那绝对能被排上最不负责任的老爹排名前几位,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是只提出问题,不给个解决方案,这样的大事儿全想着让儿子,这么一个才十二岁的娃子操办,心还真是够粗的,也不知道这样的心思,怎么就能考上进士的,就是甄回自己都感觉有点无语,好在当这人儿子这么多年,被压榨的也已经有些习惯了,所以他很是利索的就给出了自己的方案。 “还能怎么的,自然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呗,让人先把这夹道的事儿弄好了,就单单这个,估计也要收拾上一二天,接着就是在把必要的东西先买齐全,特别是那些个漆料,全运到这宅子里头去,趁着这还没有天下缟素的时候,把该动土的事儿先做个开头,等着上头一下令,就立马转一个事儿做,不过是不让动土而已,上漆什么的总是能成的,三个月的时间,正好还能散散漆味。” 说是不能动土,其实真要说起来,倒是姿态更多些,毕竟真要是不能动土了,那么那些田地怎么办?遇上正好春种秋收的时候,难不成死了一个皇帝,还能不让人种地了?这年头可是农本位的朝廷,不让种地岂不是自找的官逼明反?不对,官员才是最大的地主,那么也就是说连官都要反了,所以这所谓的不能动土,更多的是不能做一些大工程,明打明的建宅子什么的肯定是不成的,可是要是你这里不过是自家关上门,然后在里头做些动静不大的休整什么的,一般只要没人弹劾,那肯定就没人管,谁家没点小动作呢,想想贾珍那国孝家孝的时候又是喝酒,又是玩闹的,在没有人弹劾的时候都没人管,就知道这所谓的严令是怎么个严法了,说白了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那些事儿。 虽然甄回向来很小心,虽然甄家官职实在是小的很,没什么太大的底气,可是遇上这事儿,只要不是动作太大,一般来说还是能不至于全盘停工的,最多就是工期延长,或者说吧原本二三十人,一个月就能收拾好的工作,分成五六个月,每一次三五个人这么干罢了。 再怎么守规矩,这自家房子漏雨什么的,修补一下屋顶总不至于不允许,甄回想要钻的就是这么一个漏洞。再说了,一年不得办什么喜事儿这才是最关键的事儿,不能犯的禁令,其他的,一般来说,过了前头三个月,就基本上放的很宽了,就是真的动土什么的,人家当官的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这样一来,那些工匠能答应?原本可是都说好了的。” 甄老爷盘算了一下,也觉得这法子可以,只是如此一来,必定要失信于人了,作为读书人,其实这个才是关键问题。 “一下子出这样的事儿,不知道多少工匠们没法子做活挣钱,养家糊口呢。这样也好,咱们家好歹没停工,他们轮着也能混口饭吃。” 能说出这一句话,甄老爷那真的算得上是个有心人了。甄回自己都记得,他曾看过一个小品,或者说是相声,说的就是相声演员,戏曲名家在遇到这国丧,没了生计之后改行卖菜的事儿,那虽然一个个都是笑的不行,可是这里头细心的人都能看出绝对是苦中作乐的意味。 只是如今甄回自己虽然也是这特权阶级中的一员,对于这样的现象却是不能开口的,这不是他能管的事儿,也不是他能多嘴的,除非他不想要命了,甚至是连整个家族的命也不要了,就这样都不可能改变这个已经流传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规矩。 “不单单是混口饭吃,那宅子要做的事儿多着呢,除了一些外头听不到动静的活计,这清理宅子,洒扫,花园中除草,休整地面,哪一样不要人?我都想好了,到时候这些活计还是要人做的,就索性请了这些工匠来做,不管是每月一次,还是一月两次,反正在这宅子咱们搬进去之前,全包给他们了,我一个月给他们二两银子就是,这一笔钱不多,咱们省事儿不说,他们这几家也能多点收入,最起码不至于饿了肚子。” 这也是他能给与的最大的帮助了,再多,老实说,他还没有那种悲天悯人的伟大情怀,看不到的,管不到的,不会瞎起什么同情心,京城的官员也不能有太多的同情心,不然很容易犯上什么收买人心的罪名。再一个他也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往外头洒。看到一个帮一个,在自己的承受范围之内,这才是理智的。 甄老爷听了这话,也跟着点了点头, “这法子不错,如今眼见着就是快过年了,正好这大冬天的,做活计也不方便,放到开春也不错,听说你们几个还做了图纸出来了?一会儿给我瞧瞧。对了,带着你弟弟过去看看,他说了,那自己的院子也要自己说了算,还有正门进去的第三进,你娘的意思是给你妹妹做闺房,眼见着也是大姑娘了,有个自己的院子也不错,你给她收拾的好些。还有你娘说了。。。。。。” 甄老爷知道儿子已经有了主意,立马什么问题都放下了,一个劲的开始提要求,听得甄回都要上火了,这才停了下来,只是这停下来也不过是停下了家中其他人的要求那一部分,他自己的还没有说呢。 “还有这个银钱,既然事儿能缓着办,开销上自然压力也小了好些,今年年底银子你全拿来了,所以即使开春,想必也没有出息能再多了,想要这宅子弄得好些,只能靠你们自己的私房银子,你弟弟妹妹已经把私房银子都拿出来了,总计有三百多两,你那里有多少为父不知道,你自己看着办,倒是你母亲出了五百两,如此一来,也能宽松些。” 甄回跳脚了,真的要跳脚了,这算什么?这当爹的居然连孩子的私房钱都不放过了?记得他小时候,好吧,是现代的小时候,自己的压岁钱就曾被父母哄了去,买了什么他都忘了,到了这个时代,居然还要经历一次? 甄吉那个小子,不是最财迷吗?怎么他就能答应?真是太奇怪了?“ 或许是他的表情实在是太明显,看着这样的儿子,甄老爷难得也有些尴尬,可却还是咳嗽了几声,维护了一下自己的威严,然后一脸坦然的说道: “这一次,咱们家从两个寻常三进的宅子换到两个四进,还是带着一条长跨院的大宅子,可以说是倾尽了全力,这是为了你,也是为了甄家,换了这么一个住处,最起码十年内,咱们家是不用在这宅子上操心了。你也好,你弟弟妹妹也罢,娶亲出嫁,都足够折腾的。等到你们都大了,有家有业,有儿有女了,到时候这宅子都够住的。这样一算,只怕是二十年都能不用动弹。所以这会儿辛苦些,付出多些也值得。“ 好吧,看样子甄老爷也是用了同样的话,对着其他人这么说的,不然他不至于说的如此的流利,不过这话真说起来确实也没有错,听着就让人感觉很实在,只是漏了一点,按照甄回自己寻思,将来那宅子就是甄家在京城的祖宅,而如今这宅子,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之前,恐怕老爹想的就是将来好分给甄吉的,而这宅子,在他们一家子搬到新房子之后,绝对会租出去,然后收银子贴补家用。 未来,他们兄弟长大之后,在父母在不分家,这规矩下,将来两兄弟一个屋檐下过日子的时候还长着呢,。弟弟一家子住在属于兄长的宅子,即使是礼法上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典范,也不能保证没有半点的隔阂,更不用说在长嫂身份必定高过弟媳的情况下,会有的一些小摩擦了。未免将来会有什么龌蹉,索性从一开始就绑在一处,从一开始就是都有力出力,如此一来,有了这么一个前提,将来大家也能相互宽容些。 甄回想来,这事儿应该不是他这个心思简单的老爹能想出来的,如此细致的想到了未来后院的问题,想到这妯娌问题,必定是他老娘的杰作,或者说是未雨绸缪。不然他也不至于连甄吉的那些私房钱也挤出来,这是在尽量的展示他作为父亲的公平一面。所有人,所有的孩子,对着这个家都需要付出。 这个时候,甄回也开始感受到这牛家,即使是一个旁支,可是那国公府三个字,对于自家的压力,不知不觉中似乎有什么已经开始有了一些改变了,甄回真的想要叹气啊,这长大就是麻烦,就是容易复杂,记得当初他妹子出嫁之后,他就感觉妹妹变了,变得周全又小心,还曾不舒服过,不然也不至于不想回家复员,就是想过的简单些,如今看来,这就是生活,只要是长大,谁也躲不开。 “知道了,这事儿我会好生办好的,倒是父亲你,藏了那么多的私房钱,母亲知道吗?“ 虽然甄回心下明白,可是嘴上却还是有些不服气,索性刺了这么一句,算是给自己解解气。刚说出口,就有些后悔,这年头,有那个儿子敢这么打趣老子的,果然听到这话,甄老爷脸色立马就有些僵,刚反应过来,想要呵斥一下,维护一下当爹的威信,这边甄回已经快速的又加了一句。 “儿子真是苦命啊!就是干活的命啊!爹啊,要不你自己去管吧。哎呦,怎么就这么多事儿呢!“ 这是那罢工威胁他?甄老爷眼睛都瞪圆了,可惜他连发飙的机会都没有,甄回一边走一边叹息着开溜了。 “忙死了,真是忙死了。“ “臭小子。。。。。。你回来。。。。。。“ 书房里传出的大喊声,差点没有吧过来送茶的下人们给吓死!那可是老爷!当文官的老爷!这声音怎么可能是老爷?这怎么也该是武将的肺活量才对啊!难道他们幻听了?下人们不敢置信! 至于甄回?甄回能回来?怎么可能,他权当没有听见!这都出了门了,在自己吧自己送过去,他还没有那么傻呢! “干什么呢?不是送茶吗?老爷嗓子都冒火了,赶紧去!”   ☆、第82章 越是平时看着健康的人,其实真要生起病来,就越是来势汹汹,不容易好,更不用说是那些强行压制身体上病态的人了,老皇帝这一躺下,就再也没有起来过,这会儿很多人甚至在想,是不是当初在老皇帝立太子的时候,其实对于自己的身体已经有了一个确切的准备,这才如此利索的吧这些皇子们的事儿都给处理干净了,留下了一个相对比较平稳干净的朝堂,好让太子平稳的度过这一段过渡时期,保证天下的稳定? 不管是不是吧,反正这会儿几乎大半的朝臣们对于有一个太子,有一个不用冒险选择就能顺利保住自己身份地位的情况,那绝对是暗中欣喜不已的。虽然从龙之功确实很诱人,可是大家都是有家有业的人,安全第一还是很重要的。 所以当这一天的傍晚,从皇宫中传出皇帝驾崩的钟声之后,几乎所有人的人都是一个动作,那就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就是甄老爷这个政治敏锐度让人着急的家伙也叹息了几声,虽然他说的话没有一句在点子上,让甄回很有些无语: “这天寒地冻的时候,年纪大的就是难熬了些,特别是这京城,每年不知道老人就是在这个时候没的,北方就是太冷了!等我老了,就是为了多活几年,也要早点回苏州去。” 你说说,这都是什么话,好在这是在家里,不然让人听见了,还不知道会不会让人揪了小辫子呢。甄回忙岔开话题,问道: “父亲赶紧换衣裳吧,如此国丧,你们这些官员可是要去哭灵的,这可不好差了时辰。” 他这一说,甄老爷这才反应过来,二话不说急急忙忙的走人了,倒是甄回,这会儿其实比甄老爷还忙乎些,毕竟甄老爷官职实在是不起眼,即使是需要哭灵大祭什么的,也不过是凑个人数,只要人到了,基本没有几个人重视,抽空还能歇一歇,倒是甄回,要赶紧的吧自家那个新宅子的事儿安排下去。 “大哥,你要出门吗?” 才走了几步,后头就传来了甄吉的声音,所以说有个跟屁虫弟弟,真的是很受约束呢,更不用说还是个正处在兴头上的弟弟了,自打带着他去了新宅子,让他自己看到了那一处未来属于他的小院,听了他的意见准备收拾之后,这小子就像是在甄回身上装上了雷达一般,每一次他出门,总能被这小子找到,然后死缠烂打要跟着出门,就为了去看看自己的院子如今是什么样子了。 当然这也怪不得他会这样,缘由全来自他自己的嘚瑟,没事儿在那些小屁孩面前炫耀,自己有本事设计自己的宅子了,弄得一众小孩子一个个眼红的不行,然后每一次遇上就要他说说这院子如今什么样?什么时候能好?什么时候他们能去做客? 在这样的压力下,他想不上心都不可能了,虽然他人小力弱,什么事儿都没有插手的人,可是好歹他有眼睛,只要看到这宅子里的变化,好歹也能多一些谈资,最重要的是,那些孩子们一个个从来没有见过人家怎么修缮宅子的,很是感兴趣,倒是让甄吉也过了一把说书人的瘾,感受一下别人看着自己崇拜的眼神,瞬间感觉自己知识渊博,那感觉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在这样的情况下,这甄吉能不死劲跟着甄回才怪。 “你倒是好兴致,可惜,这一次可不是什么好事儿,刚才那些钟声你莫不是没有听见?您也是已经开始读书的人了,应该能分的清这钟声长短和这九九八十一响的含义,咱们这宅子,最近那是没戏了,你还是好生的在家里呆着的好。没事儿少出门,最近可不是能玩闹的时候。” 别看甄吉才六岁,可是毕竟是官宦家的孩子,从小又是在这京城,天子脚下长大,平日里接触的也多是勋贵仕宦人家的子弟,知道的可不少,先前不过是没有注意,如今让甄回这么一说,立马就是一脸的恍然大悟。 “我说呢,怎么突然敲钟了,知道了大哥,我会乖乖在家的。” 关键时刻,这孩子还是很靠得住的,知道自家大哥说的在理,立马就没有在胡搅蛮缠,这一点比寻常孩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或许这里也有他也算是半个两世为人有关系,心智上总是更加的成熟一些。 甄回到了新宅子的时候,那些为甄家修缮房子的匠人已经在这里头等着了,一个个面上带着几分恐慌,他们都是知道这国丧代表着什么的,虽然这甄家大爷很是不错,这些日子工钱也给的足,可是这再好,也比不上饿肚子的危机,所以到了这会儿他们是真的来求着救命来了,把老脸都全放下了。 好在甄回早有打算,看到这些人立马就开始分派事儿,叮嘱了那些匠人每日里要关上门做活计,那些动静大的,三个月内一概不能做,只能上漆和休整各处院子的草木,另外还很是利索的表示既然请了他们,就绝对不会不管他们,虽然不能和前头一样,人人有活干,可是还是请了这些匠人们负责清理洒扫,好歹让他们不至于没饭吃。 这个年头的匠人身份地位很低,生活更是穷苦的厉害,如今能有这样一个保证,已经是喜出望外了,那里还会多求,甚至那些匠人还表示,只要能让他们在这最艰难的时候有饭吃,之后的活计他们都能不要银钱,只要每天给饭,他们就肯白干。 听到这样的话,就是已经被这古代等级社会历练的心肠变硬的甄回都有些眼睛泛酸。他又不是周扒皮,也不是什么吝啬鬼,那里肯占这些穷苦人的便宜,这些人一年一家子的花销也不过是十两上下,是整个社会最最底层的人,若是没有了他这里的工钱,那等做完了他家的活计,要是没有接到下一个活,只怕是连吃饭都成问题了。 所以最终甄回还是做了一次好人,不但让这些人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不至于没有饭吃,还说明了,等到这三个月最厉害的时候过去,就给他们加工钱。因为他要加活,像是正院的院子里,四角要种树,要花坛,后面每一个院子都要收拾一些小景观出来,如此一来,那些工匠一个个都是喜笑颜开,他们最怕的就是没有活计做,只要有活,他们就不怕没有饭吃,甚至积极性上来的工匠们还免费给甄回提供了不少的方案。 这些人一个个都做过不少的人家的活计,谁家的院子怎么样,或许他们比这些勋贵们更加的清楚,只是往常没有人重视罢了,如今看着甄回人好,自然愿意贡献出来,什么夹道边上还种些爬山虎,夏日里会更加的好看,比花坛实惠,什么照壁后面该种上一些花卉,如此正房里看出来更漂亮,甚至连那些跨院,后罩房该怎么处理都有一定的珍贵的经验,还都是些既不费事,又经济节省的法子,倒是让甄回听得眼睛一亮。 等到把这宅子里工匠什么的都安置妥当,分派好事情,接下来的日子,甄回那真的就是宅男的生活了,在这国丧期间,出去游玩什么的,那是傻子才会做的事儿,而这大冬天的没有了游戏,没有了窜门的活动,那么还能做什么?可不就是只能窝在自己的屋子里嘛。 好在他还有弟弟妹妹在一边,好歹还能当个孩子头,给弟妹们说说故事,监督一下他们读书,倒是也难得安生了好些日子。只有甄老爷忙进忙出,干的热火朝天,和往日的悠闲大大的不同。 甄回看在眼里,其实很能理解,新皇眼见着就要登位了,那么也就是说,这什么恩科之类的事儿也就快了。虽然本来这开年就是乡试之年,再过上一年就是大比之时,可是若是没有一个恩科,那是没有办法体现一下什么叫做皇恩浩荡的,所以即使这和乡试很可能碰上,礼部也好,国子监也罢,都要准备一下会试的事儿,谁知道新皇帝什么时候一下子就下命令了呢。 果然,刚过完一个朴素的,不能饮宴的大年之后,这恩科的旨意就下来了,二月来不及恩科,就直接放到了四月,旨意已经下到了各个州县。很显然,那些举人们一下子幸福了,因为如此一来,四月要是考不上,到了明年的二月还能再考一次,也就是说能连着两年参加考试了,这考中的几率自然就上去了,能不高兴? 甄回也高兴啊!如此一来,这进京的举人肯定多,他们这些娃子们的出租宅子生意必定又能火爆起来,而且这一次连着两年有会试,那么也就是说,举人要是这一次没考上,必定不会回老家,而是会选择再住上大半年,一年的,准备下一次,他们的宅子只怕是能日日住满了。 只有林洵,甄回感觉,这娃命真是不好,怎么这皇帝死的就不能晚一点呢,他到了八月才开始参加乡试,就是顺利一次性考中了,这恩典他也沾不到什么好处,实在是太可惜了。 还有自己,还想着过几年在开始发力呢,如今看来自己命也不好,这新皇前几批最容易被重用,最容易冲杀出来的新进士什么的,估计自己也没有什么份了,等到自己顺利的考中举人,再去参加会试,那也是第三批了,如此的话,还不如稳妥些,在多等等,好歹让自己年岁也在上去些,不至于弄个什么少年英才的招人眼。 越想越觉得自己计划失败,出头还有的等的甄回看着手里的书本都感觉有些乏味了,好在边上还有两个屁孩在那里闹着,不然甄回都能沮丧好几天。 至于这朝廷中的事儿是不是真的这样风平浪静什么的,甄回感觉他真心是看不出太多了,甄老爷能不能顺利上位,趁着这个机会再往上爬爬,他也索性放下了,事儿都到了这一步了,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老实些的好。谁知道这新皇登基会烧哪几把火呢! 就在甄回当宅男的那些功夫,老皇帝的葬礼终于完工了,于此同时,新皇的火也终于开始烧了起来,而让甄回没有想到的是,第一把火居然烧到的是王家,王子腾家。顺带挂到的还有薛家,这两个四大家族中的成员。   ☆、第83章 凡是看过红楼的人,基本上都知道,薛家的人其实很骚包,想想他们穿的衣裳动不动就是什么两色金,三色金就能看出来,这样的布料是什么人用的呢?是皇家专用,两色金那是亲王的,而三色金则是后宫等级高的嫔妃用的,薛家不过是皇商,这身份,地位那低的都能让所有当官的俯视了,可偏偏就是他们,在为宫里采购这些布料的时候,居然有胆子自己剩下一些做衣服穿,从这个角度来说,真的是傻得让人发笑了。 甚至为了显示自家的富贵,路子广,还常常把这东西送人,这一点从他们进贾家之后,用宫花送礼就能看出一二来,这一次也是这样,他们送礼给金陵王家的人两色金的布料,而那个脑子有问题的王家人居然也就是这=这么傻乎乎的真的穿着往外走动了,你说这不是上赶着让人弹劾嘛,还正好是在新皇上赶着准备找茬子收拾人立威的时候。 王家人倒霉了,逾制这个事情真的是可大可小的很呢,虽然这不是什么造反的东西,就是皇帝也知道,估计也就是没脑子的货才会做出来的傻事儿,可是这严惩还是需要的,这是姿态的问题,立场的问题。 金陵王家老宅那几个倒霉家伙下狱很迅速,这些纨绔子弟,享惯了富贵又没有什么才能的庸人,第一时间就把薛家给供了出来,那么接下来的事儿也很简单,薛家皇商的名头是别想要了,至于最后的结果会怎么样,甄回已经不想去想了,就是他们帮这说话的人再多,花费的银钱再大,这两家实力被打下去大半那是肯定的。 京城的王家子弟一个个都开始上请罪的折子,自责自家久在京城,对家乡的族人管束的太松,太过疏忽了,这也是他们的聪明之处,一方面服软,一方面也开始和金陵那边撇干净关系,谁也不想总是有人拖后腿,这事儿正常的很。倒是虚假,这一次来,本来是想着到京城看看,能不能在进一步,让自家嫡子娶一个有分量的妻子,再一次扯上和其他权贵的关系,却不想因为一块布料直接给打回了原形。 甄回这会儿想的是,或许是因为他的蝴蝶作用,或者是其他的原因,所以如今薛家,这个没能跟上其他四大家族中人的步伐的家族,算是彻底的败落了,那么没有了这样皇商名头,没有了显赫富贵的家底,还会有薛蟠,还会有薛宝钗吗?甄回很无语,他不知道这会儿他该是个什么样的表情和心情,刚开始知道这贾政的联姻对象不是王家,而是史家姑娘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妥当,而如今一个家族的败落更是把这一份不妥当给落实了。 所以甄回觉得今后的一切,已经脱离了他所以知道的情况,没有了贾宝玉,没有了薛宝钗,到是林黛玉还很有可能有,因为贾家和林家关系实在是不错,把贾敏许配给林海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只是单有这一个,还是红楼吗? 莫名的甄回感觉自己似乎心里对于未知的一切反而多了一份从容,是他心态够好?不是,确切的说,是甄回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所在的是一个真实的世界,而不是一本书,任何一个人,当知道自己生活的,生存的是个别人固定好的书本中,剧情中,估计心情也不会好过,他能这么多年没有变成神经,已经是属于心粗心大的一类人了,即使是这样的人,能把去掉这束缚也是一样的高兴的。 至于什么警幻仙子,什么一僧一道,这个甄回觉得,和自己实在是没什么关系,连需要度化的人都没了,他们还能干什么? 想通了这一点的甄回真的是很高兴,也正是因为这份高兴,让他在没有心思去关注那所谓的四大家族,相反开始全心的开始关注自己的生活了。 他重新给自己做了一个计划,既然皇帝提前上位了,那么他也没有比较急吼吼的在十五岁的时候,或者说是虚岁十六的时候去考什么举人了,太过受人瞩目从来不是什么好事儿,还不如老实的到了十九岁再去,如此一来,即使中了,也不怎么显眼,最重要的是,还能多累积些知识,名次上还能上去些,为自己一次性过会试做准备。即使二十岁的时候考不中进士,他也不发愁,二十三岁总是成的,到时候也算是年轻有为,最要紧的是,到了那个时候,想来他老爹也该爬上四品了吧,到时候自己的仕途还能更加顺当些呢。 懂得给自己规划生活的人总是从容的,甄回也是一样,转眼间,一晃五年过去了,甄回终于十八岁了,新皇的皇位很稳当,他老爹虽然依然还是在国子监晃荡,可是这官职已经又上去了一点,成为了从五品,爬的真心不快,可是却稳稳当当,波澜不惊,也算是好事儿吧,最起码他都能看到,自己老爹有一天做上国子监祭酒,从四品官职的曙光了。 而他呢,也要开始准备乡试了,是的,他上一届真的没有去,不单单是因为他的计划,就是他爹也感觉他晚些去比较好,原因更简单,因为那一次科举前,因为选考官的事儿出了不小的岔子,或者这也是前朝老臣和忠心新皇的臣子之间的一种较量,连甄老爷这样对政治没有太多敏感性的人都能感到不妥当,可见这事儿有多明显了,所以甄回立马避开了这样的漩涡。 到了如今,一切已经平稳了,自然他也该开始再一次的征程,开始属于自己的仕途了。 更要紧的是,他和牛家那个比他小了四岁的女孩的婚事已经确定了,就在明年十月,也就是他乡试之后,哪怕是为了自己的面子好看,这一次也必须要考上举人功名了。 当然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家自然是已经彻底的搬到了新宅子中,就是家中奴仆也多了不少,已经有了四十多人。原本的那处宅子则是被租了出去,一年也能有二百两的出息,添补家用,甄家在国库的欠银也已经全部还清,因为这个,甄老爷在户部的名声那是大大的好,就差没有直接给他送一块诚信君子的牌匾了,因为甄老爷的及时还款,不少清流文官们对于归还国库欠银的事儿,多少也有了一点触动,多多少少的往户部还了那么一些,甚至有些人还学着甄老爷的样子,每一年还上那么一二千两,虽然不多,不说能让户部一下子抹平账本,可也是能让他们看到收回欠款的希望了不是!光出不进,谁也受不住。 也正是因为这样,最近已经有消息说,甄老爷很有可能被调到户部去,成为正五品,虽然这消息一时半刻还不怎么能确认,甄家的人也更看重国子监与世无争的工作环境,可是这到底是说明了甄老爷在这朝堂上的受欢迎程度,还是很让人高兴的。 于此同时,也正是因为欠银都还了,家中没有了债务,这每年收上来的银钱,在甄回和甄吉这两个有些财迷的兄弟的操持下,开始一点点的为甄家增加着产业。这几年中,京城这里的田产,又增加了上等田五百亩和中等田二百亩的数字。还有山林地,那种能圈养牲畜的山林地也多了二百亩,到了如今,甄家把京城和苏州的产业加在一起,每年的出息已经达到了6000多两。而这些银子,除了拿出三分之一作为开销,其他的又在不断的积攒,好在合适的时候,再一次出手,为增加产业做投资。 说起甄吉,这娃如今也已经十三岁了,读书上天分不错,人也机灵,性子上很是爽利,好交朋友,如今在京城很是吃的开,常常和贾珍一起出门,或许是他的影响,或许是因为贾代化还在,对于孙子的管教也很是上心,这贾珍并没有什么纨绔子弟的迹象,读书什么的虽然不是太有天分,可以算是用功,倒是贾敬,好容易考上了进士,却不想不过是个同进士,很是沮丧,有些不愿意面对,要不是众人的开解,或许他真的就有可能钻到牛角尖里不出来,将来还是要出家去了。如今作为勋贵人家,武将人家里难得能和读书人扯上关系,算的上是自己考出进士的优秀人士,已经在一棒子文人的鼓励下,开始学着做官了。就在京城附近不远的地方,当个小县令,虽然和她们家的爵位品级相差太大,可是这自己努力获得的权利不是不劳而获的东西能比拟的,他还是很上心的在努力。 除了贾敬,很多人都不一样了,都脱离了原本的轨道,比如贾敏已经十二岁,身体状态良好,琴棋书画,样样都是顶尖的,愣是谁都没法说一个不好来,唯一让人诟病的,也许就是失母这一点,贾史氏,也就是原本小说中的老祖宗,去年的时候,郁郁而终了,对于一个常年被关在佛堂的人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当然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甄回说不清楚,唯一知道的是,这贾家老太太和这贾史氏是前后脚没的。这个很可疑,却没有任何人去追究。 贾赦二十四,还是个秀才,贾瑚八岁,贾琏也出生了,刚一岁,贾政二十一,同样是秀才,娶了史家的姑娘,已经生了一个儿子,一样还是叫做贾珠,今年四岁,这两兄弟目前正在守孝中,想来贾家想要再添丁,必然要到两三年之后了,那么那个贤德妃还能出来吗?真不好说!倒是贾代善如今身体好的不得了,真是出人意料了。 林海十八岁,也已经是秀才,正准备和甄回一起会苏州参加乡试,林海的弟弟,名字叫林涛,如今已经是七岁,虽然和林海以前一样瘦弱,身子总是生病,可是却好歹站住了,已经启蒙读书,这让林老爷浑身充满了干劲,好像什么毛病都没有了,还能再活二十年一般。甚至遇上打趣他的同僚好友,他还会得意的说自己身体好的能看到自家小儿子再生小孙子。作为一个平均寿命不过四十五岁的林家的男人,在如今已经创造性的突破了五十岁,还这样的吃嘛嘛香,他绝对有自豪的资格。 只有甄回知道,这是因为他们家男人一个个,如今活动量很不小,打球,跟着去打猎,四处走动,时不时还要参加一下拍卖会,刺激一下心脏,为了孩子,每月一次请脉,常吃些甄回嘴里忆苦思甜的粗糙食物,喝些羊乳,牛乳什么的,这样的情况下,从生活习惯上,他们已经彻底的摒弃了往常几代林家人习惯的宅男生活,开始往武将人家的折腾劲靠近,在这样的日积月累之下,身体素质不上去那才是怪事。没看到那些武将一个个都是身强体壮的厉害吗! 林洵二十二,举人功名,也已经成婚,刚有了一个儿子,这让林家三老爷高兴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他这一辈子居然能看到孙子出生,这简直就像是上天恩赐一般的幸福。再回头看看在京城的其他林家人,似乎也一个个寿数上有了增加,这么些年,身体只有越来越好的,孩子只有越来越健康的,这让他蒙生了一个想法,莫不是这京城的风水更适合林家人?不管是哪一种吧,看样子,林家人开始往京城迁徙那是肯定的了。也不知道最后他们会不会成为京城有一个世勋人家之一,这就不是甄回能预见的了。 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副美丽的画卷,正面对着甄回慢慢的展开,看着这一切自己身边的人脱离原本的命运,向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甄回心里充满了成就感,也许,这就是他来这个世界一次最大的收获了。   ☆、第84章 结局 甄回的生活总体来说,那就是平淡,即使在他中了进士之后,也曾经历过一些朝堂风雨,也在家长里短中头疼过,可是真要和那些穿越小说中呼风唤雨,叱咤风云的人比起来,那实在是太过平淡了。 举人,进士,一步步的往上走,每一次都不是那种特别出头的一类人,却总能稳稳的挤在中流,不会让人侧目,却也不会失去太多的机会,所以他这一辈的成就比他爹还是好了很多,在他爹到老不过是从四品的官职对应下,甄回在他六十岁的那一年终于做到了从二品的位置,虽然依然不是什么官居一品的显赫,也不是阁老重臣的权势,可是他却能在无数的风雨中屹立不倒,成为了有名的三朝老臣。最要紧的是,他这个老臣,很是识趣,在第三代皇帝上位的头一年,就用身体病弱为由,开始请辞,为皇帝的心腹让位,这让他致仕之后能得到皇帝的信任,在年老之后还能享受一品大员的待遇,死的时候,还有皇帝亲自下令让礼部拟了一个‘文和’的谥号。‘和’有相安,谐调的意思,也是和美,和睦之意,从这一个谥号也能看出甄回在皇帝心中,百官心中的印象如何了,那就是个老好人,是个与人为善的典范。 穿越者即使能有一些蝴蝶的事迹,即使知道更多的保养知道,可是毕竟不是什么神仙下凡,能让周围对自己好的人一个个更健康的生活,从而延长一些寿命,多一点生活质量,可是也不可能让人活到不可思议的年纪。 所以甄回的老爹,最终是在六十出头的时候没的,林侯爷也不过六十一岁,就是往日自称身体好的很的贾代化,贾代善,也不过是活到了六十九岁,七十岁的年纪。而甄回自己,也许是脑细胞损伤过多,最后也没能超过贾家的那两个老头,死的时候六十七岁,不过在这人生七十古来稀的古代,这也算是高寿了。最起码他是看着自己孙子出生,看着孙子成婚,有了重孙子消息之后才闭眼的,这一点上来说,他真的是很满意了。他有儿有女,两男一女的子嗣,和书上那什么只有甄英莲一个孩子相比,那真的是让人怎么想怎么自得不是! 甄吉也许天生就和道家有缘,虽然他读书很不错,人也有些财迷,和原本书里的形象已经远开了八只脚,可是科举之后,居然被分到了道录司工作,还是和道士们打交道,好在这甄家有了甄回这一个顶门立户的人,他也不用在仕途上费尽心思,最后在甄回过世的时候,这家伙也不过是五品官职,日子过得相当的悠闲自在。 林海确实娶了贾敏,就像是三世姻缘一般,两人很是对眼,这一开始还让甄回有些担心,怕他们两口子十来年没有孩子,弄得家里不安生,可是怎么说呢,也许是林家还有林弟弟,也许是这人气就是旺了起来,更可能是林海这身子骨因为从小就跟着甄回他们活动,打猎,很是健康的缘故,成婚不过是两年,贾敏就为林家生了一个嫡长子出来,倒是让所有人有点意外惊喜的意思了,也因为这个,林家对于贾家那真的是感激不尽,只觉得这是贾家的子嗣繁茂也被贾敏带过来分给了林家一点福运。 虽然最终林海不过是一儿一女,而且那个闺女还是三十出头后才有的老闺女,可是这也已经让林海很满足了,林涛,那个林家的二爷,一个原本不存在的孩子,也给林家增加了两个子嗣,同样是一儿一女,这让林海感觉,自家所谓的单传,所谓的子嗣不旺的命格已经彻底的改变。 除了林海这里,林洵这些林家的其他人,家中也孩子比前几代多了些,虽然不过是多了一个两个,不是家中两个儿子,就是一儿一女凑成了一个好字,可是林家却更加的相信这风水的问题,所以不断的有林家人往京城走,甚至有些感觉不喜欢京城的,也开始在京城周边的北方做官,游学什么的,倒是让林家的人开始走出了苏州这么一块地方,开始四面开花起来。 贾家也许是改变最大的人家了,贾敬没有去当什么道士,而是老实的坐着他的官,一直到六十岁,四品的位置上致仕,也因为没有乱吃什么丹药,继承了他爹好身体的贾敬一直活了七十三岁,有这么一座大山在上头压着,贾珍自然也没有了成为纨绔的可能,老实的读书,虽然读书本事不成,可是好歹也在四十岁的时候成了一名举人,不至于不学无术,作为族长老老实实的管着家族中的一切,贾蓉更是因为从小被贾敬带在身边长大的缘故,加上人又聪明,倒是弥补了贾敬的遗憾,顺利的成为了进士出身的庶吉士,宁府这一脉在他这里终于彻底转换到了书香人家的阶层。 与此同时,因为没有当道士,自然这宁府也不可能只有贾珍一个孩子,除了惜春这个最小的闺女,贾敬另外还有两个儿子,虽然不是嫡出,可是好歹他这一房也算是有了三个男丁。人丁很是兴旺。两个庶子才学不算好,所以最终在勉强考出了秀才功名之后,就被安排着帮衬贾珍管着家族的一些族田,族产的事务,倒也做的很是不错。 荣府贾赦一样没能考上进士,可是偏偏他辨识古董的本事被彻底的发掘,在他四十岁的时候,已经成为了京城有名的收藏大家,也算是为贾家在文人的圈子里占了一点有分量的地位。贾政倒是考上了进士,可惜和贾敬一样,不过是个最后几名的同进士,外放到了外地,一直到四五十岁才重新回京,也许正是因为这样,这两兄弟连产生一点矛盾的机会都没有,倒是兄友弟恭的很,就是贾政的妻子也对着长房很是恭敬,毕竟他们不再京城的时候,凡是京城的消息,大半都是靠着贾赦帮忙传递的,还为他们打点京城的关系,让贾政做官更加的容易,怎么可能不感激。 贾赦三子一女,贾政三子两女,从孩子的数量上来说,和原着中是一样的,可是贾政的妻子换了人,这孩子的命运自然也就不一样了,更不用说这时候,贾家这两个兄弟自己还算是争气,自然也不可能想着用女孩子去换取自家的地位稳固,富贵荣华,所以这几个孩子的婚事都是门当户对,很是稳妥,唯一能和原着一样的就是贾琏依然娶了王熙凤,只是在有了长嫂,贾瑚的妻子的情况下,这王熙凤自然没有了弄权的可能,甚至因为王家前些年的遭遇,地位比贾家已经低了不少,若不是因为贾琏是不袭爵的嫡次子,这王熙凤都没有可能嫁进贾家,在这样的情况下,这所谓的脂粉堆里的英雄,自然也就没有了用武之地,相反还因为地位的问题,很是小心谨慎。再加上没有了挑着她出头的王夫人,这王熙凤更加不可能去做什么房高利贷,包揽诉讼的事儿。她的那一身的管家理事的本事最终能用的地方,就是在贾琏分家出去之后用在他那个小家里了。 说起小家,贾瑚书画很不错,读书也有天分,是玉字辈的第一个进士,让荣府也沾染了些文气,倒是贾琏,依然不善读书,只是被压着考了个秀才,从此就一心钻进了商事上,打理家业倒是一把好手,最后谋划了一个捐官,索性在户部当了一个小官,凭着他对银钱的敏感,对账本的熟悉,最后也算是不错,混了个五品,让王熙凤也算是得意了一把,有了敕命。 贾珠读书好,性子好,可是运气不怎么好,三十多才中进士,好在即使这样,也已经很让人得意了,这贾家荣府连着两个进士,怎么能不让人羡慕,倒是另外的几个孩子,一个个都不怎么样,最高不过是举人,像是两房的庶子,最后不是替家中管理产业,就是在家学当先生。可就是这样,这一代的贾家子弟也已经是几代以来最出息的一辈人了。 因为兄弟出息,贾家的闺女也开始受人欢迎,虽然贾家底蕴依然不足,让很多文官清流看不上,可是这些女孩子总算也能嫁的不错,从这一点上看,甄回感觉真的是很欣慰的,他记得,那原着中,这些女孩子后半身都很苦很苦,这个世道对于女子太不公平,能让她们有一个好一些的结果,甄回感觉,自己总算是没有白交好贾家一场,这绝对是功德。 王家虽然因为那衣料的事儿地位有些下降,还遭受了训斥,可是也算是因祸得福,由此王子腾这一房倒是把金陵那些拖后腿的族人们彻底的掰扯开了,有点轻装上阵的意思,家中其他人虽然不怎么出息,却也因为受了打击,变得低调起来,就是后来很是让人诟病的王仁也很是老实,不敢随意在外头招摇,而王子腾娶妻的人选自然也不一样了,因为地位的下降,想要重新开拓人脉,为将来做准备。最后没有娶四大家族中的女子,反而是娶了一个文官的闺女,虽然对方老爹官职差了些,也不算是什么清流,可是毕竟也是书香人家,倒是让他后院很是安静,还意外的改变了无子的命运,得了两个儿子。 至于原本的王夫人,史家二爷凭着自己的本事得到了爵位,还是侯爵,这样的侯爵夫人的身份,已经让她很是满足,满足的女人一般是不怎么会生事儿的,甚至为了维持自己的高贵,还自动的进入了慈悲模式,虽然因为史家低调,甚至因为还欠银的事儿很有些拮据,可她却依然为了自己的高贵,从不做些败坏自己名声的事儿,像是教养史湘云,像是勤俭持家,这倒是意外之喜了。 在甄回合眼的时候,甄回很轻松,他没有当什么圣人,拯救什么人,可是他用自己的方式,让自己身边的人,身边的朋友比原本的命运更好,这就是他最大的收获,他很满足,这一辈子他对的起这一世的父母,对得起兄弟,对得起朋友,也对得起孩子,不亏不欠,这样的感觉真的是很好,很好的。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书本网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